「貝爾哥哥!」

再這樣下去,我會被殺的……!

聽着妹妹的喊叫聲,我拚命扭動身子。我不斷掙扎,試圖逃出對手的拘束時——手指碰到了某個東西。

我心頭一驚,視線往下一看,是一盞設置在牆上的魔石燈。

沒時間多想了。我伸手從牆上取下魔石燈。我以單手操作拳頭大的魔石製品,將亮度調至最大。

我把在手中變得亮到眼睛睜不開的魔石燈,塞往——怪物的眼睛!

「嘰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臨時湊合的閃光彈讓銀背猿發出尖叫。它搗着雙眼,後退數步。

摳住肩膀的粗壯手指消失不見,我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我忍着身體的疼痛。哭喪着臉跑來的妹妹還來不及說什麼,我已經抓起她的手,再度逃命。

「貝爾哥哥……?」

「……!」

難以言喻的懊悔湧上心頭。

不管我擠出再多勇氣,也保護不了妹妹。

弱小的我,保護不了這個人。

懦弱、貧弱、虛弱、軟弱、怯弱、微弱、晦弱、柔弱、卑弱、脆弱。

本以為已經坦然接受的嘲笑話語輕易地有如舊疾複發,折磨我的內心深處。

獸人青年的聲音,以及華倫斯坦小姐也聽見了的小角色這個詞,在我腦中盤旋。

一樣。跟那時候一樣。

弱小的自己,是如此地令人不甘心。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

野獸的嚎叫。

怒火中燒的怪物發出的大音量響遍整條代達羅斯路。

敵人仍窮追不捨。

(再這樣下去的話……!)

一定會再次被追上的。沒有第三次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為了保護妹妹,幫助妹妹,我到底該怎麼做……!

「——」

算不上靈光一閃的簡單答案,從頭腦中滾落下來。

單純的思考歸結。弱小的自己也能辦到的、像樣的解決對策。

沒有必要去保護。

只要妹妹能得救就行了。

「喂、喂,貝爾哥哥,你怎麼了嘛……?」

見我到剛才為止的感情全部消失,面露領悟的表情,妹妹呼吸紊亂地問我。聲調聽起來就像在擔憂什麼。

我沒回答妹妹的疑問,在通道上遇到十字路口時往右轉。

前方是一條綿延的和緩下坡。走完整條熏黑的石板下坡路之後就出現一條隧道——狹窄的地下道,從深處的出口漏出些許陽光。看來只要通過這裡,就能抵達相鄰的居住區。

我不容分說地先讓妹妹進入隧道。被往前推的妹妹表情驚訝地回過頭來。

接着,我慢慢地滑動入口裝設的封鎖用鐵柵欄。

「貝爾哥哥!」

「……對不起,妹妹。」

鐵柵欄整個關閉起來,在我與妹妹之間作出冰冷的界線。

我神色沉痛地擠出道歉的話語。

「請妹妹就這樣往前走。」

「你叫我走……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引開那頭怪物,爭取時間。」

弱小的我保護不了她,只剩下唯一一種絕對能救她的辦法。

誘餌。

趁我引開銀背猿之時,妹妹往安全地帶避難。

大概是正確理解了我的真意,妹妹表情愕然地站在原地。

「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求求你,妹妹。就這麼一次,聽我的話吧。」

「不行!我不準,我絕對不准你這樣做!把門打開,貝爾哥哥!」

「妹妹……」

妹妹大搖其頭,不肯接受我的請求。

她抓着以那嬌小身軀再怎麼掙扎也絕對撬不開的鐵柵欄,拚命大聲呼喚我。我明白這個人是真心在為我擔心,覺得好高興好高興,又好難過。

沒時間了。我膝蓋跪在地上讓視線與妹妹齊高,然後以懇求的語氣說:

「妹妹……我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

我沒有狂妄到敢說服妹妹。

所以,我直接告訴她,我的真心話。

到這節骨眼還在講自己的境遇。來到歐拉麗之前、遇見之前發生的事。

我失去了祖父,我唯一的家人。

祖父是被怪物殺害的。聽說他有事離開村子,結果一出村子就遇襲了。當時不在現場的我無能為力,只能經由村人口中得知那個人的死。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失落感。還記得胸口變得空虛的痛楚。

我想大概從那時起,我內心的某個角落,就渴求着家人的存在。

「我很害怕,害怕失去家人……保護不了家人。」

來到歐拉麗是因為我嚮往命運中的邂逅。這並不是假話。為了確定我與祖父的羈絆,為了不讓羈絆斷絕,我才會遵從那個人的話語追求邂逅。

不過除此之外,我想我一定是在偷偷期待。期待家人的溫暖。

期待神仙賜與我的,名為家人的羈絆。

我,好想擁有一個家。

「所以,求求你。讓我……保護家人吧。」

明明保護不來,還說出這種話。不,就因為保護不來,才會吐露這份心愿。

在這短短的一來一往之間,神仙始終睜大了眼睛望着我,最後露出了苦悶的表情。

「……請你快離開這裡,去尋求協助吧。」

「……貝爾哥哥!」

最後說完這句話,我便站了起來。

神仙悲傷得眉毛歪扭着,抬頭看着我。

「……沒事的。我的速度有多高,妹妹也知道不是嗎?」

我在最後硬是吹了一個大牛,對她笑笑。

神仙的叫喚好幾次從背後傳來,但我不回頭。

對不起,我以顫抖的聲音,再次為無能為力而弱小的自己向她道歉。

「……!」

我用手臂使勁磨擦臉孔,並返回來時路,再度走到十字路口。

怪物還沒來。我一面留意頭頂上,一面將手伸向腿包。我取出帶有印記的靈藥——一根試管,將試管中盛裝的海藍色溶液一飲而盡。

疲勞頓時消除。體力恢復,渾身充滿力量。

全身上下的痛楚也減輕許多。

「嚕啊!」

銀背猿從通道的那一頭往這邊跑來。

這次我走進十字路口的正面道路,回過頭來。

「唔……?」

「來啊,我在這邊丨」

找不到妹妹,怪物大惑不解。我高聲發出挑釁。

怪物在十字路口的中心一時停下腳步,瞅了一眼右手邊的通道。我一瞬間停止了呼吸。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好!)

確認銀背猿往我這邊過來后,我也開始奔跑。

代達羅斯路果然複雜。多數通道與階梯混雜一處,讓人產生在同一條道路上徘徊的錯覺。方向感越來越不對勁。

在四處逃跑的過程中,我在各處目擊到畫在牆上的鮮紅線條。應該是這裡的居民寫的吧。看來只要沿着箭頭線條所示方向走就能抵達迷宮街的出口了。妹妹只要找到這個路標,應該也能輕鬆逃出。

反過來想,只要往箭頭以外的方向走就能前往代達羅斯路的最深層。如果能將怪物引到那裡,便能大幅確保妹妹的安全。

得到指針的我,決定暫時沿着這個路標前行。

複數視線正在俯視着我們。

從遠處道路的陰暗處,以及民家的小窗口。好幾雙眼睛屏氣凝息,從各種場所窺視我與怪物的動向。這裡的居民們似乎都很怕那頭怪物。

這個人到底是誰……?

對於把麻煩帶進來一事感到內疚的同時,我也感覺到一個不能忽略的視線。

不同於其他視線包含了又害怕又想看的感情,這個視線實在太不客氣。

早在很久以前這個人就只注視着我。曾經感受過的那種舔拭肌膚似的感覺,強行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遭到監視,不,簡直像是被監視……

無法言喻的一股寒意湧上喉嚨,我用手搗住了嘴巴。

「咕嚕啊!」

「嗚!」

即將跑出通道的前一刻,我沒能避開銀背猿來自上方的襲擊,摔到了石板地上。我滾了好幾圈,到達一處有些開闊的橢圓形空間。

中央設置了一座粗製濫造的噴水池,噴出藍色的泉水。有着數不盡的通道彙集一處的這個空間,呈現着類似休閑廣場的氣氛。

「嘎嚕啊啊啊!」

「!」

任誰都能一眼看出銀背猿已經亢奮到極點,可能是因為找不到妹妹而不耐,更加激烈地向我發動攻勢。

沒想到,它竟然使用連接在兩隻手腕上的鎖鏈,像鞭子一樣開始揮動。

擊碎地面,刮削牆壁。好快。簡直有如暴風。

以蠻力撕裂大氣造成的恐怖風切聲打在我身上我好幾次。我無法集中精神做閃避以外的動作。

誇張的腕力所使出的鐵鞭只能用兇惡字形容。

「——!」

終究還是被抓到了。

瞄準頭部的一擊。伴隨着裂帛般的吠聲,鐵鏈一直線地揮過來,中心點就要擊中我。

我將短刀架在臉部旁邊,雖然勉強彈開攻擊,但驚人的衝擊卻貫通了我的全身。

當我看見紅色火花在視界中閃燦時,下一刻,我的身體已經猛然往旁摔倒。

「啊,嗚……!」

我以顫抖的手臂撐起緊貼地面的上半身。身體不聽使喚,遲遲爬不起來。

果然,贏不了。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我俯視着視界里的石板地,深刻感受着疼痛與懊悔。

我以緩慢的動作抬起頭,看見銀背猿在噴水池畔低吼。大概是想給我最後一擊吧,它手抓着鎖鏈,演奏出鏘啷鏘啷的金屬聲。

我不想死。打從心底不想死。但腦中的某個部分已經放棄了。

身體使不上力,最慘的是氣力即將耗盡。脖子都快斷了。

不知道妹妹平安逃走了沒。我只擔心這件事。

對了,那時候也是……

也是這種感覺。

那個人就是像這樣趕來的。

華倫斯坦小姐,就是像這樣救了我的。

但這次我不覺得她會來救我。我戀戀不捨,多希望能再見到她一次面,但同時又覺得寬心。因為我不想再讓她看到,自己難看的樣子了。

此刻的狀況讓當時的光景化為幻覺,倏忽出現在我眼前。我低下了頭。

「貝爾哥哥!」

「——」

時間暫停了。

闖進空白意識當中的聲音,一把抓住了我的心臟。

我抬起頭。視界恢復正常。映入眼帘的光景,讓我茫然自失。

有人來救我了。這次不是那個人,可是,是我非常珍惜的人。

氣喘吁吁的妹妹,赫斯緹雅,正在注視着我。

怎麼會,為何,為什麼——你要來呢。

我無法讓胸中產生的情感化作具體,腦中都被這句話給淹沒了。

「嗚咕嚕……」

「——」

而事情,正要往最糟的方向發展。

銀背猿總算髮現了苦苦尋覓的存在,眼色一變,攻擊的目標從我變成了妹妹。瞪大的眼球定住不動。

銀背猿走向上氣不接下氣的妹妹,然後下個瞬間,它腳下一蹬往她衝去。

「妹妹!」

我奔跑。

超越極限地奔跑。

我壓制住渾身是傷、不爭氣地呻吟的身體,一瞬間衝過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就在怪物的鐵臂即將碰到妹妹的那一刻,我的手摟住了那纖細的身體。

「!」

怪物的巨軀近距離掠過我的視界,同時,我與妹妹衝進了一條通道。

不顧一切地衝進去,使我們摔倒在通往廣場外的小徑上,還來不及思考,又直接滾下了小徑前方又長又寬的陡峭階梯。

慘叫累積在嘴裡發不出來,映入眼帘的世界旋轉了好幾十圈。

「……妹妹,你沒事吧!」

「啊,嗯,我沒事……」

伴隨着一陣特彆強的衝擊,被拋到平坦石板上的我,忍着痛確認妹妹平安無事。跟我一樣摔倒在地的妹妹雖然頭昏腦脹,但還是以暈頭轉向的聲調明確地回答了我。

在短暫的安心之後,我馬上提高了嗓門。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我明明再三說過要你去避難的!這樣我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

妹妹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不難想像後來她為了找我,一定跑遍了代達羅斯路。

是預測了我的行動沿着路標跑來,還是靠着此地居民旁觀我逃離怪物的目擊情報抵達剛才那裡的?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心中百感交集,讓我說話的音調差點飆高。

「……真是拿你沒辦法耶。」

對於這樣的我,妹妹她。

抬起有些臟掉的臉龐,用手臂擦拭臉頰后,溫柔地對我笑。

「我怎麼可能丟下你逃走嘛。」

「……!」

「你想保護我?那麼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況且,妹妹接著說。

只藉由嘴形說:

你不是跟我說好了嗎?

「——啊。」

我想起來了。

想起了絕對不該忘記的約定。

想起那天我向這個人發誓,絕不會丟下她的約定。

——「拜託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竟然擅自放棄,不負責任地背棄約定。

差點就讓這個人孤單一人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倆都會……!」

我皺起眉頭,心痛不已,只能說出這句話。

就在我無法接下去繼續說時,神仙做出了毅然決然的表情,口氣堅定地告訴我:

「現在放棄還太早啰,貝爾哥哥。」

「咦?」

「我有個想法。」

說完,妹妹在腰際摸了摸,取出一隻小箱子。

見我睜大雙眼,妹妹變得一臉得意,自信十足地正要打開箱子。

「啊。」

「欸?」

但,妹妹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她半張着口仰望上方。

順着她的視線,我也抬頭仰望後方的長階梯,只見野猿猴的輪廓急速降落下來。過於強烈的既視感,讓二人刷地一下臉色發青。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火速逃離原地。

看到銀背猿在我們一秒之前停留的地點來了個粉碎性着地,我與妹妹以整齊劃一的動作加快速度。

欸,等等,妹妹——好快!搶在我前面沖得飛快!

剛才那些感人肺腑的台詞都算甚麼啊!

「嗚啊啊!」

「妹妹——!」

看到妹妹啪的一聲跌了一個大跤,我發出了慘叫。

我急忙抱起以萬歲姿勢倒卧在地的妹妹。當我們手忙腳亂時,銀背猿離我們已經不遠了。

「恕、恕我失禮了,妹妹!」

「嗚哇!」

沒時間挑剔那麼多了!

我有失禮數地橫向抱妹妹,以最快的速度再度開始逃跑。

被我橫抱着——就是童話故事中英雄們常常做出的公主抱——的妹妹,在我的懷裡滿臉通紅,發出嗚嗚嗚的呻吟聲。

「抱歉,貝爾哥哥。在這種狀況下,我竟然還打從心底覺得好幸福……!」

「你在說什麼啊,妹妹!」

我完全不能體會妹妹的意思!

遇到突髮狀況而有些混亂的我,只顧着一味往前跑,妹妹牢牢地抱住我,我也緊緊抓住妹妹,盡情發揮我的腳程。再加上妹妹的體重非常之輕,專心逃命的我在迷宮中暢行無阻,拉開了與怪物的距離。

然而。

在最後的關頭,我們卻遭到命運的捉弄。

「死路……」

這條夾在三棟高聳房屋之間的通道,是一條徹徹底底的死巷。通往這裡的是一條單一道路,因此沒有折返的意義,我們的退路完全被截斷了。

我放下妹妹舉目四望,代達羅斯路的居民們正從屋內偷看我們。一注意到我的視線就急忙縮回去。

誰都害怕怪物,他們要是窩藏我們絕對會遭到波及,會有這種反應是理所當然。我不可能責怪他們。

最後,還是被逼到絕境了。

妹妹將手放在下顎沉思某些事情,我在一旁憂心地低垂着頭。

「……不,這樣剛好。」

「咦?」

聽到妹妹慢慢說出的自言自語,我抬起頭來。

個子比我嬌小許多的妹妹,以凜然的目光抬眼望着我。

貝爾哥哥。就由你來打倒那頭怪物。

但……就算如此,我一定還是對付不了它的。

銀背猿是出現在第11層的怪物。與到達樓層還在第6層的我之間有着將近一倍的差距。冒險者的到達樓層與怪物的出現樓層之差,直接就等同於能力之差。即使我稍微變強一點,跟銀背猿之間還是有着顯而易見的能力差距。

就算我從正面迎擊,也絕對敵不過的。何況……

「……不可能的,妹妹。妹妹你也看到了吧?我的攻擊對那傢伙無效。就算力量變強一點,也無法給予銀背猿致命傷。」

基本攻擊力也是一大問題。

自從進入代達羅斯路以來,我自認為已經憑目前的實力向對手使出最強的必殺攻擊了。但即使如此,還是無法刺穿銀背猿的剛毛。

就算把強化過恩惠加上手邊的武器,我也不認為能突破敵人的防禦。

「我……打不贏那傢伙的。」

我的頭有些低垂,以懦弱的聲音如此低語。

獸人青年喊出的那些痛罵。酒館客人強忍住的無數竊笑。在腦中鮮明復蘇的光景,隱藏着足夠威力讓我明白目前的自己有多少斤兩。

憑我是傷不了、打不倒銀背猿的。我無法相信我自己。

我的自信就快受挫了。

「如果攻擊變得有效呢?」

「——咦?」

「如果能給予對手傷害,你能打倒那頭怪物嗎?」

妹妹如此說完,打開了手中的箱子,將裡面的東西遞給我。

從中取出的,是一把收在刀鞘中的漆黑匕首。

我呆若木雞地慢慢接過匕首,從刀鞘中抽出。令人驚訝的是,這把刀柄與刀鞘皆為漆黑的武器,竟連刀身也不例外。

全身染成烏黑,沒有彎曲的直刀。

不只如此,刀刃各處還刻滿了複雜的印記。

不久,就像與我的鼓動相呼應似地,這把的首在我手中開始帶有淡藍紫色的光澤。

有如天神藝術品般的神聖感,以及作為武器的造形美,數秒間奪去了我的目光。

我抬起臉來,妹妹以光明潔凈的雙眼,筆直地注視着我。

「貝爾哥哥,你甚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卑了?不久之前你不是還說著命運邂逅之類的傻話,蠻不在乎地鑽進地下城深處嗎。那時的無憂無慮的你,找到目標併發誓絕對要變強的你,究竟上哪去了?」

妹妹聳聳肩,以極其輕鬆的語氣繼續說。

「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喔?這點小事都不算。我說的有錯嗎?以那個叫什麼華倫、跟怪物一樣的女人為目標的冒險者貝爾•克朗尼,對付那種怪物三兩下就搞定了。」

最後妹妹做出嚴肅的表情,說:

「我要讓你贏。會讓你贏。」

「……」

「也許你現在無法相信自己。那麼,你可以改為相信信任你的我嗎?」

我差點哭出來。鼻尖一陣酸楚。也許眼睛深處滲出了淚水。

看着對我投以笑容的妹妹,我用手臂擦了擦眼角,「是。」帶着眼淚點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