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ISA】

這是一種十分膠着的情況。

光是攻克第一層的不良少年們,風紀委員就花了非常大的力氣,而才擺脫戰鬥狀態不下3分鐘,第二層又有數不清的敵人在等着他們。

他們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態堅持和整個東瀛作對啊……

關於念力系近幾年來人氣低下的原因,被抱怨個沒完的對方稀里嘩啦講了一大通后,風紀委員這邊也了解了個大概。但對此他們給出的回答是,不良少年們的擔憂都是沒有必要的,甚至他們對念力系本身會受到排擠的原因就語焉不詳,講到關鍵的地方就站到道德的制高點上來反駁,這邊根本沒有機會和他們達成順利的溝通。

一邊是以「為了引起重視」為由而引發「迴廊波動」事件的不良少年,另一邊是勸不良少年迷途知返的風紀委員。

戰鬥一觸即發。

在第一層的戰鬥中,大家或多或少地摸清了不良們的慣用手段。相比單調的念力攻擊,風紀委員更擅長多元搭配,藉著不斷調整作戰思路與實際行動,他們基本形成了對不良們的壓倒性形勢。

只是「從外面看還沒什麼,親自進來后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的反差感仍然揮之不去。

「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愛紗如此說道,對御守的心情也從一開始的抱怨轉變成了隱隱的擔憂。

把一個普通人放到這麼危險的環境中去,任誰都是會這樣的。

而緊張的戰鬥並不允許她繼續開小差。

「被一個不知道是空間系還是精神系的傢伙給不明不白地打敗了,再不幹掉你們找回點信心,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這是某個臉上有一條刀疤、胸口上也有一條傷疤的不良少年的發言。

嗯……這下在最後一條小巷搞破壞的元兇就找出來了,愛紗滿不在乎地心想。

「那你這輩子就這麼恥辱下去吧。」

目標鎖定為單數,將風力集中后,一口氣轟了出去。

發出了刮颱風時呼嘯的聲響。

總之只要把撞上的不良少年全部解決完,就是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了對吧。

雖然長發因此在風中凌亂,但卻從完美的角度、以「飄舞」一詞重新作出解釋,展現出了她在戰鬥中優美的身姿。

這是身為「風力使」的淺井愛紗的主場。

2,【SHIZUKA】

「阿嚏!」

這邊,蝶羽在家庭餐廳吃親子蓋飯的時候,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心想是不是最近不小心着涼感冒了。

雖然這個點才吃午飯在時間上是晚了點,不過鑒於這是家蝶羽吃遍好幾條街後為數不多吃不膩的飯店,再加上它的生意正好很火爆,稍微和人流高峰期錯開來保證不排太久的隊,對於節約時間來講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就算是接近兩點的家庭餐廳,還是有着不少的客人光顧用餐,像蝶羽這樣顯眼的穿着自然是會招來不少目光的。

黑紅色絲帶紗衣、居家燈籠褲、木屐。

不過她本人並不介意。

在一人佔了整張桌子后,她特地選了正對電視的位置,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仔細一想,這似乎是吾輩第七次在這裡吃蓋澆飯了呢!」

或許對於很多女生來講,常常吃親子蓋飯這種高熱量的食物是個禁忌,但蝶羽不同,本來整天在東瀛四處亂跑就很費力氣了,不好好飽餐一頓犒勞一下自己的話,可能這偏瘦的身材一輩子都只能保持原樣——不,倒不如說反而變得更瘦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現在的電視正播到風紀委員執行案件的轉播錄像,這讓蝶羽想起了被御守稱作「番茄妹」的淺井愛紗。

真想不通,連一天三餐都是西紅柿還不帶其他正餐的小愛紗,到底是怎麼保持着這麼豐盈的身材的?

嘛,具體她是怎麼知道愛紗身材的這件事,還是別問了吧,問了她也不會回答。

「『番茄妹』這個外號,還意外地挺適合她的呢。」

馬上,這檔節目就由轉播變成了現場直播,從畫外音的描述來看,大概是在處理「迴廊波動」吧。

無人機的攝像以俯瞰的角度把整個立體停車場都拍了進去,而這會兒風紀委員已經進去了半個多小時,依然沒有任何人員出入的跡象。

可能是出事了?不過一旦發生了那種事情,畫外音就不會這麼鎮靜了吧。

局勢尚為穩定。

蝶羽又往嘴巴里送了一勺蓋飯,再次抬起頭來時,總感覺立體停車場的畫面有點奇怪。

這種違和感並不是來自無形的「念力壁壘」,而是只有從這個俯視的角度才能隱隱窺探到的,來自停車場樓頂的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

或許,這個停車場本身就存在着問題?

還不能確定「迴廊波動」為了達到他們的目標而做了多少準備,從最壞的角度考慮,整個停車場都被他們給控制了也是有可能的。

那這份來自眼眸深處的凝視對現狀的懷疑,就不會沒有道理。

問題就出在這個樓頂。

從表面看上去的確只是一個空曠的停機坪這麼簡單。

而從單純的線條構圖方面入手,就能發現問題所在。

雖然蝶羽並不擅長畫畫,但最基本的成角透視,她還是十分清楚的。

藉著5.1/5.2的矯正視力,她發現樓頂的上下邊緣的延長線焦點並不在全局的兩個透視消失點上。換句話說,就是樓頂這個平面歪了。

蝶羽的能力是「鏡膽鑒心」,能夠將他人施加在自身的能力反轉反彈。藉著這個機制,她在很多瞬間領悟了許多並不屬於自己的能力。雖然只是如同靈光一閃般轉瞬即逝,但真要挖掘起來,還是能回想起不少內容的。

也就是說或許能使用其他人的能力。

她曾經碰見過一個懷着單純的好奇之心而使用「透視能力」(Clairvoyance)滿大街偷窺路人的笨蛋,現在就是藉助他的力量的時候了。

蝶羽沉下心來,盡量排開一切雜念,全神貫注地調動起那個時候的記憶。

「透視能力」的計算公式,有一點眉目!

大約過了半分鐘后,為了避免鏡頭轉移到其他地方,她迅速地在腦內構建起了一系列的計算式。

成功了!

透過歪曲的樓頂,她略微窺探到了隱藏在假象之下的真相。

這的確不是普通的樓頂。

而是經過光學系幻動者操縱過的,掩蓋了某些見不得光的秘密的曲面。

隨着一分一秒的流逝,本就不穩固的「偽·透視能力」開始逐漸瓦解,視野中的「真相」再次被「假象」所掩埋。

但那麼幾秒就已經夠了。

隱藏在樓頂中的,是足足3架直升機。

直升機!!!

這意味着什麼?

已經到要出動警備員的地步了啊!

就憑能力有限的風紀委員,根本應付不過來。

(小愛紗也在裡面……)

不經意間成為了黑幕知情者的蝶羽,焦急到差點直接打電話報警。

但要以什麼理由?

他們並不了解現狀,沒有足夠的時間在整個東瀛里找到罕見的「透視能力」,當然再讓身為精神系的蝶羽用一次光學系的能力,她的大腦絕對會受不了的。

她感到極度的無力與不甘。

既然不能直接告訴警備員,是不是可以通過間接的方式來提醒他們?

(乾脆直接過去把那面「假象」給打破吧!)

還剩下半碗蓋飯,蝶羽認真地跟它道了個歉后,草草地付了錢,快步向著立體停車場趕去。

3,【YAMABUKI】

「放開,嗚嗚……放開風鈴鈴!!!……」

在被集裝箱層層包圍的昏暗空間里,山吹被綁在較矮的集裝箱上,掙扎着、喊叫着,試圖撐斷牢牢鎖住自己的麻繩。

但只是徒勞無功。

這樣的空間里不知為何會有一張沙發,一個金髮少年,正以一種極其囂張的姿勢坐在上面。

而雙眼則微妙地眯成一條縫,瞳仁從縫中迸發出一種強烈的好奇感,目不轉睛地直視着剛醒來的山吹,從嘴中慢慢地吐出一串字符:

「既然『引火能力』派不上用場,那麼身為『琉璃星舞』的你,又能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充滿了戲謔與玩弄。

「救命!!!」

撕扯着喉嚨,疲憊地向外呼救。

但得到的只是這樣的答案。

「別浪費力氣了,這裡可是被『迴廊波動』所籠罩着的,就算你喊得再用力,也不會有人能聽見。」

語畢,更是用嘴角勾起的弧度嘲諷着她。

對這種無助的情況,山吹深感恐懼。本來只是想要和前輩好好相處的……

卻被受到了控制的赤島騙到了這種地方來。

(看來除了老師、雲洋哥哥和御守前輩,其他人一個都不能相信。)

但才有了覺悟的她,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又能有什麼用呢?

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明明用「孔雀座」就可以馬上得知前輩的情況,非要輕信赤島的詭計,剛走進小巷就被電暈,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還因為金髮少年口中的「迴廊波動」,連「心靈感應」都起不了作用。

(按照前輩的性格,現在肯定在拼了命地想辦法救風鈴鈴吧……)

心中思緒紊亂,嘴巴也喊得口乾舌燥,不停地咳嗽。

而金髮少年只是始終用那種充滿侵犯的噁心目光盯着山吹看。

起身,靠近。

(果然是要對風鈴鈴做什麼了嗎?!)

臉上開始浮現不安的神色,恐懼瞬間填滿了她的內心。

背在身後的手一再嘗試匯聚「夜空結界」,卻總是被不明力量給打斷。

她的能力並不是在黑暗中才能發動,關鍵是要照射到星光。

而這唯一的條件,就已經滿足不了了。

「你別過來、別過來啊……風、風鈴鈴警告你,如果前輩來了,他絕對會——」

「哦?你是說御·守·真·幻嗎?」

語氣也輕浮到了極致,很直白地道出了「前輩」的全名。

「那個傢伙,現在還被我的手下困在下面呢!把希望寄托在這麼沒用的傢伙身上,你也太不自量力了點吧?」

「風鈴鈴不允許你說前輩沒用!」

只是挑了挑眉,高傲地等着山吹的下文。

「前輩……前輩是風鈴鈴這個世界上最憧憬的人,他是風鈴鈴的英雄!才不會被什麼『迴廊波動』打敗呢!」

「英雄,是嗎?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你口中的這個『英雄』,是怎麼憑一己之力拯救這座城市的。」

山吹很清楚御守的實力,他是絕對不會因為區區「迴廊波動」而止步的。

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傢伙要說出這種大話。

但另一方面,她也很奇怪為什麼「為了引起重視」的念力系,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大,還把她給抓了起來。

單純地想對她做不單純的事情嗎?

沒那麼簡單。

「喂,你為什麼要抓風鈴鈴?風鈴鈴跟你們的計劃沒有關係才對。」

「我倒想問你,為什麼要這麼相信一個無能力者?跟着實驗組織干不好嗎?非要搞什麼逃跑。」

很輕鬆說出口的話,讓山吹震驚不已。

「實驗組織」?

他,是實驗組織的人?

那個以虐待人體為樂趣、視人命為草芥,為了開發能力不惜一切代價的實驗組織?

「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啦。我的計劃,就是把你抓回去。」

不要……

不要啊!

絕對不要再回到那個地方!!!

「你放開……放開風鈴鈴!!!」

她再次掙扎了起來,卻因此而被綁得更緊。

脖子、胸部、腹部、大腿、小腿,受到了更加強烈的擠壓。

喘不過氣。

幾近窒息的痛苦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你這個實驗組織的走狗……」

「不不不,這可不代表我就是上面的人。」

什麼意思?

「相反,我正要利用這個機會讓上面重視我,藉此來爭取開發能力的機會而已。」

「你的目的,僅僅是這個?」

「對啊。」

「利用了這麼多念力系的初心,只為滿足你一個人貪婪的慾望……?」

「話不能這麼說。」

驚訝之餘,她發現停止掙扎后,勒在身上的繩索也略有鬆開,姑且放棄了抵抗。

但並不代表她會向金髮少年妥協。

「他們可是自願響應我的『迴廊波動』的,怎麼能說利用呢?」

「你——」

「倒是你,我還可以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

她被金髮少年瘋狂的想法深深震撼了。

怎麼會有這麼不擇手段的人?如果實驗組織的選人方案是「自私」「殘忍」的話,他大概早就被重視了吧?

但很可惜,實驗組織似乎只肯尋找潛力股,而不是什麼影響他人DMC念力場的「迴廊波動」。

「不過經你一提醒,我倒覺得你還挺不錯?」

剛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就發現對方輕薄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體上四處打轉。

因為外面只穿了一件弔帶裙,感覺麻繩就在和自己的身體親密接觸一樣,而對方的目光更是給她一種被看光了的感覺。

很難想象他在自己醒來之前做了些什麼。

「不要,不要……」

貧瘠的小胸脯上下起伏,呼吸再次緊張了起來。

在這片黑暗之中,對方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都是有可能的。

「救命!!!御守前輩……救救風鈴鈴!!!」

求救無果,她更是害怕到了極點。

「喂,別動啊,你這樣可是會讓我很困擾的。」

「前輩……」

哆嗦着身子,心中越來越慌亂。

而對方則不緊不慢地伸出了手——

「給我停下!!!」

只是一剎那。

他的手指,在離山吹小巧的臉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山吹盼望了不知多久的人。

「御守前輩!」

她的英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