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來了!”瓏和翎帶着蛋糕急匆匆地走進咖啡廳。

“里們怎麼才來啊,急死人了!”花影趕緊幫忙拆開盒子,插上蠟燭,把小碟子、叉子和帽子都擺放好。

“華玲還沒來?”瓏擦擦頭上的汗。

“翎醬和姐姐,已經,很快了,比翎醬,體育課上,跑得還要認真。”翎氣還沒有喘順,說話有點費勁。

“華玲同學說她馬上就要到了。”結城櫻看了看手機。

“快快快,大家準備好!”瓏一聲令下,大家各自找好位置。

輝音和誠站在吧台後邊,輝音今天特意穿了紅色系的小禮服,手腕上系著一條紅色綵帶,誠的手腕上也被輝音繫上了一條藍色的,打着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哎呦撞到我了!好疼!”李澤爾慌慌張張地向後跑去,往桌子底下一蹲,腦袋被撞了一下,要不是店裡的腳步聲,非得讓大家都聽見不可。

“別擠別擠。”栢和陌把彩色噴霧藏在身後站在吧台的邊上,凌翼和蘇倫也湊了過來,陸思看到了也拿着一瓶彩色噴霧擠了過來。

“大家別慌!!”瓏拉着翎帶着小禮花站在距離門口不遠處,花影和結城櫻端着蛋糕站在身後。

“噓!要來了要來了!安靜!”

華玲遠遠看到咖啡廳里雞飛狗跳,有點疑惑,剛拉開門走進來,什麼都還沒看清,耳朵先被震懾住了。

“生!日!快!樂!”瓏和翎拉開了禮花,紛雜的碎片綵帶從空中飄落,落在頭上、身上、地上。

結城櫻和花影端着蛋糕走上前來,大家一起唱響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陸思看準時機繞道華玲身後,在華玲的書包上別了一個徽章,是初音未來的追夢胸章,陸思起了一個大早,特意跑遍全城,找了很久,下午才趕回來,飯還沒有來得及吃。

華玲愣在原地,這才看清後面的牆上大大的“HAPPY BIRTHDAY”,還有那些隨風搖動的氣球,上面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符號和字跡。

華玲垂在身旁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為什麼是今天,為什麼要給我過生日……

周圍的一切,明明是那麼美好的事物,在華玲眼中卻變得格外的刺眼,感覺那些祝福都變了味道,像是一張張咒語貼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無法動彈。

結城櫻和花影笑意盈盈地把蛋糕往前遞,催着華玲吹蠟燭許願。

華玲麻木地低頭,蛋糕上的草莓一點點融化開,鮮艷的像血,刺激着眼睛和鼻腔。

心臟一抽一抽的,華玲微微佝僂着身體,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最終一切都在蛋糕停在面前時爆發了。

華玲後退了兩步,撞到了站在身後的陸思,打了個趔趄,這次卻沒有道歉,帶着發紅的眼圈奪門而出,迅速跑動的身影馬上就消失在了路口的拐彎處。

“哎?”生日派對的主角早早退場,咖啡廳里只剩下不明所以的眾人。

栢剛想噴人,手中的彩色噴霧就這樣尷尬地停留在空中。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花影和結城櫻的笑容還沒有來記得收回,瓏看着華玲離開的身影,彎腰拿生日帽的動作還沒有恢復。

咖啡廳里,靜的連跟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微弱地此起彼伏。

半晌,栢慢慢放下手中的噴霧,表情有點僵硬:“這什麼情況?”

李澤爾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揉着腿:“真走了?我還單純地以為她還會回來呢。”

所有人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頭頂着一個大大的問號: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什麼鬼?這是過於高興以至於直接打道回府了?”李澤爾攤開手,不懂華玲的這番操作。

輝音聳聳肩:“別的我不敢說,不過華玲跑的時候看起來可不像是開心感動的樣子。你們確定沒有搞錯什麼嗎?”

“瓏,你沒有記錯華玲的生日吧?”雖然栢對於瓏是絕對信任的,但是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瓏皺着眉頭,仔細回憶了好幾遍,最後搖搖頭:“沒有,我確定,就是三月十三,錯不了。”

“肯定不是瓏學姐的問題,難道是我們的裝飾出了什麼問題?這裡面有什麼華玲同學很討厭的東西?”

花影皺着眉頭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以華玲的性格,才不會因為屋子裡有討厭的東西就丟下為自己大辦生日派對的朋友,肯定系有什麼地方出了大問題。”

“翎醬精心挑選的蛋糕華玲姐姐都沒有吃。”翎微微撅起嘴。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系,主角都跑了,咱們怎麼辦啊?”

“坐下再說。”凌翼看着早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陌,建議道。

“我先聲明,”栢站起身,“先不管華玲是因為什麼原因,眼下這個派對不能白白浪費掉,起碼蛋糕什麼的都是花了錢的。”

“贊同,浪費糧食是可恥的。”李澤爾舉起刀就向蛋糕伸出了魔爪。

“喂喂,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的眼睛都黏在蛋糕上了。”栢一邊嫌棄,一邊端起小碟子等待投喂。

“可是……”結城櫻還想說什麼,似乎有點不放心。

“沒有什麼可系,現在只能先這樣子了。”花影端給結城櫻一塊蛋糕。

翎看着盤子里比別人大出不少的蛋糕,毫不掩飾地給李澤爾豎起大拇指。

雖然蛋糕很美味,但是過生日的主角不在,大家吃蛋糕的時候還是沒有往日那種熱鬧了,翎對此表示不滿,咽下嘴裡的蛋糕:“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啊!元氣滿滿才能應對所有的狀況!翎醬不喜歡大家聚在一起還帶着沉悶的氣氛!”

“就系就系,翎醬說的對,里們幹什麼表情那麼嚴肅,華玲不在,那就當這個派對系自己給自己辦的就好了。”

“咳咳,既然如此,為了大家的心情能夠好起來,我來為大家獻歌一首。”李澤爾三下五除二解決了蛋糕,開始活躍起來。

“我拒絕。”栢投出反對票。

“加一。”陌蹦出了生日歌之後的第一句話。

“加二。”凌翼順便舉起了蘇倫的手。

“里們真系過分,帶我一個。”

凌翼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噴霧,對着李澤爾的胸口掃射,栢見戰事已經開始,趕緊拿起剛才尷尬期放下來的噴霧,對李澤爾進行全方位圍剿。

哀嚎聲四起,準確來說都源自於李澤爾一人,見勢不妙,李澤爾趕緊沖向吧台抄起噴霧,拉開了反擊戰的序幕。

咖啡廳里有了摻雜着驚呼的歡笑聲。

今天華老師值班,華玲跑回家,直接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用力地關上門,彷彿這樣就能把自己和外面的一切隔絕。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剛剛嘈雜的祝福聲,在腦殼裡左沖右撞,頭疼地厲害。華玲捂着頭,在床邊滑坐下來,心很亂。

錯了,這一切都錯了。

“我知道大家的好意,也明白大家是想讓我開心一些,但是……我不能接受……”華玲小聲地自言自語。

華玲從來沒有慶祝過生日,從記事開始,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因為她知道,這天是父親的忌日。

華玲出生時比預產期早了幾天,父親當時正在公司加班,聽到母親被緊急送到醫院時,心急如焚的父親開着車往醫院趕,卻不曾想在十字路口出了車禍。

華玲的母親在那一天獲得了一個女兒,卻也永久地失去了丈夫。

小時候,華玲從來沒有問過母親為什麼自己不過生日,因為每年的這一天,母親都會拉着自己去給父親掃墓,小小的華玲就在內心深處種下了這一個種子,自己的生日,是一個忌諱。母親自己也從來不過生日,似乎“生日”這個詞在這個家庭的字典里默默被抹去了。

那段時間對於華玲母親來說是最黑暗的時期,丈夫去世,事業下滑到破產,一個人背負着家庭和社會的壓力養育着女兒。隨着時間的推移,華玲慢慢長大,她意識到了母親的不容易,打心底里心疼母親。

但是自從那段時期之後,華玲的母親變了,變得及其有掌控欲,甚至帶着些偏執的意味,因此她不允許華玲脫離她的掌控,不允許華玲沒有按照自己規劃的路線走,不允許……這些就像是一條又一條的繩索,把華玲一圈又一圈緊緊綁住,並且隨着年齡的增長愈演愈烈。

因此,從小到大,華玲就是這樣在一種過分嚴厲的母愛里長大,母親讓幹什麼,她就幹什麼,母親讓她往東,她就在收到命令的那一瞬間向東走。華玲不是沒想過所謂的“屬於自己的人生”,也許自己還有一雙可以飛翔天空的翅膀,但是長久以來已經失去了煽動翅膀的勇氣。

華玲的朋友很少,這是內向的性格導致的,而這性格或許也是長期處在這樣的一個家庭環境里形成的。以前同班的人對華玲的評價一般都是“一直坐在那裡學習”“乖乖女”“性格孤僻的學霸”之類的話。但是其實在華玲的內心深處,她知道自己是渴望朋友的,渴望和朋友一起玩,一起笑。

“進入動漫社的時光,是幸福的”,這是華玲上個學期寫在日記本上的話。那段時光真的很幸福,華玲每每記日記時筆尖都是歡快地跳動在紙上,臉上也會帶着淡淡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雖然淺,但是眼睛裡的開心是不會騙人的。

今天當意識到這是大家給自己準備的生日驚喜時,華玲下意識的反應不是生氣,而是躲避,她不能容忍自己在父親忌日這天慶祝自己的生日,只能落荒而逃。

咖啡廳里的裝飾華玲都盡收眼底,椅子上的毛球裝飾,牆上的氣球綵帶,氣球上的符號和字跡雖然沒有看清,不過想想肯定是大家的祝福語,還有旁邊貼的極其漂亮的彩色拉花……處處細節都彰顯着大家的用心。

華玲把進門時扔在桌子上的書包拿下來,發現了書包上別著的徽章,華玲認出來是初音未來的追夢胸針,不知道是誰給自己偷偷別上的,應該是自己在原地發獃的時候吧。華玲把胸針拿下來,鄭重地擺在桌子上,追夢……鼻子不禁有些發酸。

不知道大家在我跑掉后是什麼反應,大家會生氣吧……會覺得我不識好歹吧……肯定會很失望吧,忙了那麼久,迎來的卻是我這個差勁的主角……

去給大家道歉吧,發消息顯得太不重視了,開一個道歉會又有些過了,而且自己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這件事,倒不如遇到誰就直接道歉好了……

華玲把頭埋在枕頭裡,一動也不想動,最終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