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了最後一項，栢站在距離球門三十米遠的地方，打量着眼前的足球。

“射門。”

凌翼下了簡單粗暴的命令。

栢的腦海中飛快的計算，該用什麼角度，該用多大力氣，彷彿在一瞬間從大腦傳達至他的身體，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僅僅以為這是憑藉他身體的本能。

第一次，足球以一個完美的弧線飛進了球門裡。

“很好！再來！”凌翼在遠處喊。

不夠，這還不夠。

栢的內心彷彿燃燒起火焰，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不夠，我還能做得更好。他的視線鎖定了門框的右上角，眼神凌厲地彷彿變了個人，完全不是那個散發著陽光般溫暖的大男孩了。

出腿，開球。

第二次，足球貼着右上角的門框擦了進去。

第三次，第四次，無一例外。

第五次，第六次，有一次擦着門框險險而過。

栢的眼睛裡甚至浮現出了些許戾氣，在場的人都不敢直視他的雙眸，彷彿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足球和球門，而是什麼即將逃跑的獵物。所有人都被這個新生的氣場震住了，而這些人中間，包含着一位躲在休息室後面觀看的中年男人，他一邊摸着自己的下巴一邊感嘆。

“現在的年輕人啊…了不得嘍。”

第七次，栢看着那上方的橫樑，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猛地開球，足球打在上方的橫樑上彈了出來。不少人發出了可惜的感嘆，稀稀拉拉混合在一起竟然也是不小的聲音。

而球場上的栢像是沒有聽見，只見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接着開了一球，依舊是打到橫樑上，又軟綿綿地彈開到別處。

“他想幹什麼…能連續擊中橫樑也是有點叼”某個不知道人名的同學問，怕不只是他一個人，所有人的心裡都是這樣的疑問。

這個厲害的一年生究竟想幹什麼？

第九次，似乎是用力過猛，足球狠狠砸在了橫樑上，又飛速撞到地面彈出了那條線外。

凌翼突然知道栢想做什麼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個方向。能成功嗎，不可能吧？他在心裡這麼問自己，卻又掩蓋不住臉上的興奮和期待。這下可真的是給足球隊里撈到寶貝了啊！

最後一次。

栢深吸一口氣，回想着剛才一系列的感覺，反思了一會兒。

最後一腳射門！

當看到足球打上橫樑時，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聲感嘆。

但是另他們沒想到的是，足球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又反彈回了地面，再通過地面結結實實地彈進了球門之中！

“太好了！！！”栢興奮地跳了起來。

瓏剛進操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男生興奮地高舉雙手躍起，即使是逆光也遮不住他臉上的激動和開心，身後的陽光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那個自信又滿足的笑臉，映射在了女生的眼睛裡，將那特有的情緒傳遞到了瓏的心中。

即使是多年後，這個畫面也依舊能在瓏的心中浮現。

久久不能忘懷。

——

等所有人射門結束之後，幾項簡單測試就算完了，栢很少有這種用盡體力的感覺，畢竟他整個暑假都很少出過家門，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是不錯了。他躺在地上平復着自己的呼吸，看着天上的雲隨風遊走，心跳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剛才射門時的感覺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散去。太棒了，栢想，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男生渾身癱軟在地上，雖然已經累到快站不起來，整個腿部肌肉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但是他仍舊感到不滿足，剛才的經歷似乎打開了他腦海中的一個開關，一道大門，讓他發掘出了埋藏在深處的熱愛，那種強烈的感情瘋狂在心中打鼓。

栢覺得不夠，單單是這種程度的話，還不夠。

他渴望真正的比賽，真正的配合，那種足球在每個人身邊傳遞遊走，那種場上的人心裡只有兩個字——進球的堅定，那種只用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交流的默契感。他所期待的，正是這些訓練中得不到的東西。

正在心裡激烈感慨着，栢的頭頂上突然有什麼東西飄上來遮住了他的視線，等他拿下來一看，是一條浸了些水的毛巾。男生仰起頭看去，世界在他的眼中顛倒過來，他看到了那裹着黑絲，既不幹瘦也不顯得過於豐滿的雙腿，以及……

提問：女孩子裙子底下到底有什麼。

“往哪兒看呢你。”栢的頭上挨了一記暴栗。

那個女生就是瓏，她的臂彎里抱着幾瓶礦泉水，正一臉“你想死嗎”的表情看着栢。

“不不不，姑奶奶我錯了。”

栢連忙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企圖遮住臉上不知道是運動過度還是因為什麼的紅暈。

瓏看他累成這樣也沒有追究，只是將一瓶水遞了過去：“拿着，小口喝。”

說完她就轉身走到別的二年級隊員身邊，所有接到她水的男生都是一臉受寵若驚，恨不得擦乾淨雙眼再掐一把自己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這個平日有點高冷，渾身散發一副“生人勿近”氣息的學生會副會長居然會給他們送水！

栢看着她的身影擰開了瓶蓋。要給我送水就送唄…還要裝作給別人帶順帶捎上我的樣子，真夠傲嬌的。男生聽話地小口抿着瓶中的礦泉水，心裡雖然這麼想着，卻有些抑制不住地小高興。……雖然這樣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