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游戏中，我拿到中第一名。
个人马拉松比赛名单中‘夜之子’这个ID摆在第一位，显得非常耀眼，我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毕竟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排名，第一名的ID名字就会被很多玩家看到。
“恭喜‘夜之子’在‘个人马拉松比赛’中获得第一名，获得十万金币和‘新人马拉松王者’称号！”这系统给我在公共频道中发出这一行字，几乎在线的玩家都会看到。
话虽如此，我得到奖金与奖杯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这个老样子。
没有朋友过来为我庆祝、更没有陌生玩家朝我看一眼，而自己独自享受胜利的果实。
除了奖金对我有点用处以外，我这个胜利的称呼似乎没什么用处，也没有什么人被我值得炫耀。
“哇！你拿到了银奖欸！好厉害啊！”
“一般般啦，拿不到金奖。”
一位获得银奖的女魔法学者听到称赞后，谦虚地回应道。
“在这么多玩家之中能拿到第二名真的不一般，一个魔法系角色居然能拿到这样的名次，真是让人佩服，新人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公会？”
“欸？”
一个身穿厚甲的女骑士过来试图拉拢魔法学者，突然被一个老玩家邀请公会，她一时之间惊讶得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群非常热闹，似乎只有我一个人默默观看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情。
“对不起...害得你们没拿上名次，那时候你们不应该管我才对。”
一个魔法师向周围的人不停地道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抽泣的声音。
在个人马拉松比赛中，与森林蜘蛛对战的是这一群人，魔法师似乎因为自己被搭救的事情而内愧。
“没事没事，我们只不过擅自过来帮忙而已，是自己找来的，这不怪你。”
治愈师轻轻拍了下魔法师的头，就好像以小女孩般那样对待。
“嗯嗯，帮助他人是我的本分，而且输赢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开心就好。”
“哦，这千万不能相信这个骑士怪叔叔说的话，说不定他看到可爱的女孩子有困难就来帮忙而已。”
“怪...怪叔叔？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看不出，至少听起来就像。”
女巫看到滑稽骑士一脸惊愕的表情，她露出魅魔般的脸嘻嘻笑着。
“明天的团体比赛，我们要不要一起组队？我带你们飞。”
战士把长刀撑在肩膀上，摆出帅气的姿势跟他们提议。
“好啊！”
滑稽骑士那一行人打成一片，发出不输给周围人群的笑声、不比熟人还要亲密的关系。
那个圈子里，弥漫出温暖的氛围。
在马拉松比赛中毫无疑问他们是垫底的，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是笑得最开心的一方。
越仔细看着他们，自己的内心越是感到疑惑、开始质疑自己手中的奖杯是否有价值。
假如质疑自己前进的理由，那么我就没办法继续前进、没办法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最后我的电子竞技生涯说不定到此结束。
“哟，‘夜之子’，我在比赛活动栏看到了结果，恭喜你赢了这场比赛。”
不一会儿，我耳边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人叫了我ID名字后便扭头望去。
一身鲜艳的黑色燕尾服，优雅的英式低头行礼的动作，与绅士别无二致。
在我眼前的人是杰克，我已经第二次见到这个人了。
“哦，原来这个叫‘钢丝发射器’，只能给刺客装备用的武器...”
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是刚刚从什么地方拿过来的，一听到他口中的‘钢丝发射器’，我下意识去检查自己的装备。
不见。
我果断把杰克手中的发射器夺回来。
“别一见面就想拿我的东西啊！难道这是你的癖好？”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甚至让人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但杰克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只是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一般不会对人这样做的”这样对我作出敷衍。
表面上看起来像个绅士一样的外表，没想到是那种一见面就对别人使用‘偷窃’技能。
“我只对你这样做哦，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做。”
他像是看穿我心里的想法说着，我去这人跟我有仇吗？
“算了，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问你拿到第一名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嗯，拿到第一次名很开心哦，等下去买最贵的巴菲来庆祝一下。”
“真是敷衍。”
那到底让我怎么说啊？我心里不耐烦吐槽道。
“你不觉得一个人很无聊吗？”
“怎么可能，我早已习惯一个人了。”
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敢保证自己说的这句话并非虚假。
“看来你习惯成性呢。”
习惯成性么...想起来我确实如此。
只要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就会发现孤身一人就没那么可怕。
“你不会想教训我‘在这世界上一个人是活不下去’这样？”
“不，我不会这样说，因为我也是一个人。”
“受那么多女生欢迎还一个人...开什么玩笑？”
我嫌弃地说着，而他却摇了摇头。
“我站在的高度与她们不一样，她们只是抬头看着我而已。”
“哼，你的意思是她们配不起你吗？”
“你这样说虽然没错，但是我没有贬低她们，只是我和他们的思想上不一样而已。”
杰克说话的同时，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用右手对帽子作出奇怪的手势之后，帽子里突然冒出一只胆怯的白色兔子，非常可爱。
在这期间杰克沉默以对，一直在抚摸着帽子里的小兔子，是在思考着什么。
绅士外表的他抚摸着手里的小动物，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他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不知道他只是装出来，还是下意识这样做。
“这兔子摸得那么认真干嘛？又不是真的。”
“那我反问你，在这虚拟游戏世界中也不是真实的，那你为什么那么认真比赛？”
“因为这次比赛对我很有用，比如奖金什么的。”
“你在游戏世界中就是为了这些吗？”
他这句话让我无法反驳，顿时我垭口无言。
“我说你，你玩游戏的理由是什么？”
“不知道呢，姑且目前打算当职业玩家。”
“是因为你有几年的游戏经验？”
“当然，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取胜的想法去玩，跟这些随便玩玩的人不一样。”
我说到这里，杰克无奈般叹了口气。
“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玩’。打了那么多年游戏，你还是不理解玩游戏的意义。”
听他这么说，仿佛他对游戏懂很多，让我感到不悦。
“虽然你玩游戏的技术很厉害，但并不代表你是最会玩的哪个，哪怕是在比赛中垫底的玩家说不定比你还会玩。”
“别开玩笑了，排在倒数的玩家怎么会比我还懂游戏？”
不管我再怎么反对，他似乎并不同意我对游戏的看法。
“你仔细看一下与你一起参赛的玩家吧。”
杰克把目光移向远处的玩家们，同时我也跟随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这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嬉戏打闹，已经看得让我厌烦，这有什么值得看的？
“他们嬉戏打闹的样子，难道让我学学他们怎么与人搞好关系吗？”
杰克摇了摇头否定。
“比人与人之间更加深入一步的东西。”
我对杰克说的话嗤之以鼻。跟深一步？友谊关系跟深一步就是恋爱了？
“其实你应该早知道这个事实了，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什么意思？”
“也许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所谓的游戏是什么，游戏对你目前来说只有胜利与失败。”
他就像老师一样对我说教，而我像个叛逆学生般毫不领情。
“没有胜负就不叫游戏，人生也是一样，别把你的价值观强加我身上。”
“我还以为好好谈一下你就会明白了一些。”
我抱着强烈否定的语气回应杰克，而他无奈地轻声叹气，试图努力改变什么却徒劳无功，原因出于我身上。
“你…”
“个人马拉松比赛第一名获奖者‘夜之子’，没想到这个人是职业玩家！”
杰克正要开口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说话声响彻这里周围的人。
所有人都把视线望向说这句话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说话人的身上。
弓箭手角色、一身陌生的打扮，这个人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我的ID名字。
虽然他换了一身装扮，但我永远忘记不了这个人的声音。
“你们看一下吧，在电子竞技比赛中，五年前MOBA游戏《XOTA》赛季中‘夜之子’全国排名第七、三年前《星迷争霸》RTS游戏赛季中全国排名第十、不仅是这些，各个电子竞技类游戏都有这个人活跃的身影。”
弓箭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有说服力，他把网上找来的图片资料发布到公共频道，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厉害。
毫无疑问，不管这个弓箭手所说的还是他手上的资料都是真的，那么，他把我这些东西抖出来，就是为了想要称赞我有多么厉害吗？
当然不是，这么明显的做法不用想就知道，连傻瓜都猜得到，而且，我认得这个弓箭手。
对方对我称赞无非有两种用意，要么他想让我这个虚拟游戏世界混不下去、要么他想对我人身攻击。
他更换自己的服装打扮，化成骨灰我都认得出他，就是那个在个人马拉松比赛中让人讨厌的弓箭手角色，最后因为被我干掉而淘汰出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次是向我报复而来，隐隐记得他被我淘汰出局的最后，他说了“我不会这样就算了”这句话。
我看了下在公共频道上发的信息，里面的内容铁证如山，可以在游戏官网上验证真假。比赛结束前这段时间，这个人居然那么快把我的信息挖了出来，我心里不得佩服他。
“大家请认真听我说一下，这位叫‘夜之子’的资深玩家在这里参加新人赛，我非常怀疑这个人无非就是虐菜，欺负一下我们这些新人，那这新人赛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这句话的同时，弓箭手拿起手指向我，周围的目光开始转移到我身上。
“看看这个黑色斗篷的刺客，他的ID叫‘夜之子’，不久之前新人赛也开始留意到这个人吧？”
“啊啊，突然想起来了，马拉松比赛中把一群人给打飞的那个。”
“还有把那个嚣张的弓箭手干掉的那个，我还没帮他道谢了。”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着，各种话题交杂在一起。
远处某个人一提起马拉松比赛中的‘恶人’弓箭手，我忽然听到‘啧’的声音。
为了引导这群人的主要，眼前这个弓箭手继续补充道：
“这些你们知道了吧？在比赛中这个叫‘夜之子’的玩家并不是什么新人，而是资深老油条，一个老玩家跑来参加新人比赛，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
真实的东西夹杂着个人偏见，这弓箭手玩家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误导他们。
“真的假的...”
“刚才我去官网搜了一下，确实是真的，官网比赛历史记录确实有个这个叫‘夜之子’的人。”
“虽然我不怎么看重比赛的输赢，不过跟老玩家一起竞争名次，想起来有点过分了。”
他们不明白接触一个新的游戏需要消耗多少精力，第一次佩戴VR设备的我在一个月内吐了多少次。
“就是，怎么可能跟这么厉害的玩家竞争？为了公平竞争我建议把其它地方过来的资深玩家给筛除掉。还有把‘刺客’这个角色给禁掉吧？个人竞技比赛对这个角色来说太有利了。”
人群之中的几个人站出来提出意见，说出这样句话的人真是让人无语，说是为了比赛公平，还不如说为了自己的胜利带来优势。
这时我应该说点什么才好，想了很久找不到适合的话语。
一直以来我缺乏为自己辩解的经验，找不到适合辩解的理由，只能任由他们自由发言。
议论纷纷的声音在我耳边躁动，还有如同针一般的视线让人感到不适，虽然这里是虚拟游戏世界，但好像真的被人盯着一样。
“不仅如此，五年前‘夜之子’被人称之为‘利己孤狼’‘阴暗之子’或者‘卖队友之子’，传闻跟他一起组队的玩家，几乎都被他坑过，开团的时候‘夜之子’故意脱离退伍，让自己的队友被对方全灭，最后剩下自己一个人轻轻松松在敌方背后偷袭，是个用卑鄙手段的玩家。”
一说完，他把剩余的证据放出公开频道，不只是图片，还有当年时比赛的记录视频。
5V5团战对局中，视频里的下方和上方分别五个人，开始对战期间，下方队伍突然之间少了一个，最后变成四打五，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上方一队把下面四个人被干掉，接着剩下一个人突然从另外一个方向冲出来，先是干掉对方里最脆弱的人，然后逃到野区慢慢折磨对方战士角色。
不只是这个比赛记录视频，其它视频也差不多一样，每个对战记录中都有个叫‘夜之子’的玩家专用耍些小手段、卖队友等非正当的方式取胜。
对局中虽然赢了，但是队友不肯承认这些比赛、甚至观众。
他们得知这些信息没多久，像洪水般发出各种不满的声音。
在人群中站出来对我抱有不满的人大概只有三分之一，而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保持沉默。
“太过分了。”
在这样逗留下去，自己就会当成靶子那样对待，我可不想乖乖地站在原地被人靶心。
“这个人真是...明天的团体比赛我才不要跟这个人组队。”
我做人的原则是不与人有所接触，那么面对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必要费尽心思跟他们和平谈话。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之后，我深呼一口气。
“是啊，你们都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如别人，事到如今还把理由怪在别人身上。”
“这场比赛你们就自娱自乐吧，我自从参加第一项比赛后发现你们太弱了，LV30的新人玩家就这么点程度？”
我采取消极的方式回应他们，其实把负面的情绪发泄出来，自己的内心就会干净很多（笑）。
换做别人，说不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问题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和平解决。
“我参加新人比赛，就是要证明你们多么的弱小。”
我把手举起来，竖起大拇指向下的手势，瞬间激怒他们。
要是继续参加个人比赛，我就会遭到各种鄙视的目光，甚至说不定有人都会串好来陷害我，
“对了，我来给你们传授一下变强的方法吧，以后自己一个人玩就会变得强大起来。”
离开比赛场所的路上，我朝着出口大摇大摆地走，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么欠揍的走姿，同时顺手点击关闭声音按钮，耳边嘈杂的声音瞬间变得如同清水一样干净。
率先提出这个话题的人站在某处暗暗自喜，不得不佩服那弓箭手玩家的手段。
正是因为我在别的地方玩游戏技术高超，自己就不应该在这里参加新人比赛？真是开什么玩笑？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刚接触这个游戏开始没多久，我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研究这个VR游戏，加上我第一次接触VR设备，那时候我跟新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根本体会不了独自一人刷经验有多么困难、打BOSS怪物消耗接近一个小时，最后被GAME OVER是怎样的感觉、刷怪过程中没有人帮你治疗、没有人帮你抗伤害、更没有人给你互动，都是独自一人想对策、自己想好之后还要亲自尝试，失败了再重新来过。
不仅如此，我还消耗大量的时间去了解其他类型的角色，对以后PVP对战前了解对方使用的角色很有用处，刷挂的同时也不停跟高级玩家PK，胜率15%以下，几乎每次PK都被人打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就这样我几乎每天都是在做同样的事，每天不停思考、每天都是在寻找新的方法，就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实力。
没有实力的人没资格谈胜负，所以我根本不这些人说的话听在耳朵里，自己的高度没有达到一定层次，那就不应该随便去批判别人。
在高强度难度下来提升自己的游戏技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效率的方法？
苦闷许久，我默默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偶尔有一群漂亮的鸟飞过、空中的白云像蜗牛一样慢慢移动。
虚拟游戏世界的景色做得那么漂亮，难道是为孤独玩家享受景色而精心制作出来的吗？要是真的话我可能会感动得要哭。
就在正要退出游戏的瞬间，系统消息里提示有一条新消息。
——来自一名‘杰克’的私人信息。
我盯着眼前的信息犹豫片刻，刚才那时候他不知道跑哪里，还有他身上充满各种谜团。
现在我已经退出新人比赛，事到如今他想对我说什么？要是他跟那群人一样说同样的话我果断拉黑这个人。
点开杰克发来的信息，里面的内容却是让我感到意外。
“每次放学回去的时候，你都会拿着笔记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如果还记得的话，明天下午五点去‘那个’咖啡厅。”
“‘小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