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太懂，你當時為什麼想殺劉詩琪？”城隍正十指交叉着坐在宿辰對面，眼裡滿是疑惑。
“我沒想殺她，只是幫她解脫。”宿辰這麼回答道。
宿辰看着牆上的表，自己已經被關在審訊室里七個小時了。
“你覺得你們救了她嗎？”宿辰輕聲說道。
城隍長嘆口氣，他不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有些像女孩的可愛男高中生都經歷過什麼。
他只覺得挫敗。
“你為什麼斷定嫌犯一定會回來？”
“因為他的‘作品’還沒有完成，怎麼可能就走了。”宿辰一如既往地平淡地說著。
“作品？”
“我看到了他的鐫刻刀。他想以此為契機向我們挑釁。”
“你怎麼推斷出來的？中間的過程呢？”城隍似乎對宿辰有些生氣，但又無可奈何。
“根據張明浩的說辭。而且不然他那麼寶貝那個鐫刻刀幹嘛？扔着玩嘛？”宿辰只覺得城隍的問題有些無聊，說起來他已經在這裡無聊的待上好幾個小時了。
“對了，你們抓到紅貓了嘛？”宿辰調侃地問道。
“沒有。不過你怎麼知道綁架劉詩琪的一定是紅貓？”城隍盯着宿辰，這讓宿辰頗感不適。
“你有你的方法，我自然也有我的。”宿辰平靜地說著，“張明浩雖然極不配合調查，但也給了我不少信息，只要合理利用就能推理出很多東西。”
“比如呢？”
“他說過，紅貓從恐懼中脫離，那麼紅貓之前一定是在害怕什麼，並因此去找張明浩，他又說紅貓因為我去找他，說明紅貓怕的是我。
他又說，紅貓試圖證明自己，脫離恐懼而後證明自己的方式我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面對並戰勝自己恐懼的來源——也就是我。所以紅貓一定會向我挑釁，並試圖擊敗我，以我擊敗他的方式。
再看看那個鐫刻刀，別告訴我這你都想不到，鄭浩然。”
宿辰默默地盯着城隍，他只覺得這些都擺出來之後紅貓的行為預測起來不要再簡單，但為什麼還有人要來問他呢？
“他可是綁架了異能者，這還不夠挑釁嘛？”城隍似乎有些疑惑，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宿辰……
“不夠。他明顯是要刻些什麼，但我沒看到被刻好的東西。我猜近期他還會犯案，手段應該會更殘忍些，這回估計會留下些什麼刻好的東西了。”宿辰冷冷地說著自己的推測，他看着依舊盯着自己的城隍，滿滿的不爽。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想起，緩和了尷尬的氣氛，城隍聞聲便起身開門……
是程雪。
“程雪？你怎麼過來了？劉詩琪沒事吧？”城隍問道。
“沒事了，我剛從那邊過來，我來……看看我弟弟。”程雪調皮地笑着看向宿辰說道，“要不我倆先聊聊？我有點事想問他。”
“呃，那行，你們聊，我先走了。”城隍笑着走出了審訊室，程雪走了進來……
“真把我當犯人了嘛，怎麼輪番上啊。”宿辰無奈的吐槽道。
“你就算不說出來我都聽得見。”程雪似乎有些小生氣。
“好吧。在你面前就沒有秘密。挺煩的。”
“我也不想。”程雪拉出椅子坐下，抬頭看了看宿辰，“這麼看你長得好小啊。”
“你才叫長得小好吧。”宿辰暗暗想着。
“不許吐槽我的身高！沒禮貌。”程雪撅了撅嘴說道。
“行吧。話說，你現在怎麼樣了？沒什麼難受的地方吧？”宿辰想起那天程雪在天網監控室里昏倒，便有些關切地問道。
“你也學會關心人了，有進步嘛！”程雪笑着說，“我沒事了，你看，活蹦亂跳的。那天消耗太大才暈倒的。說起來也真是佩服陳庭，她是怎麼做到幾個小時就看完三天的監控錄像的……雖然知道和她的超能力有關但還是感覺好厲害。”
“誒？之前是陳庭在查監控的嘛？”宿辰有些驚訝，他還以為那天自己和劉婧走後陳庭就被程雪勸走了……
“當然了，不然那麼多天的監控我一個人怎麼頂得住，一天的量都夠我受的了……”程雪笑着說道，“對了，劉詩琪的傷已經被我治好了，大概明天就能出院，不過這輩子可能也說不了話了……”
“運動性失語症外加聲帶受損，想想也是。”
“是啊，天知道這女孩經歷了什麼，她身上有好多處被鐫刻刀刻出的傷……”程雪抬頭看着宿辰，漸漸地收回了笑容，“紅貓一定是想刻些什麼，但是只刻了一半，應該就是你說的‘作品’了吧。”
“我就知道這傢伙干不出什麼好事來。”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救了一個女孩的命……”
“是，你們暫時救了她，但肯定會有下一個受害者，那下一個受害者怎麼辦？”
“不過當時不直接救人誰知道紅貓什麼時候回來？萬一拖個十幾二十個小時這女孩命就沒了。”
“這女孩的命是命，下一個受害者的命也是命。”
“行啦，我不是來說服你的，我也說服不了你，畢竟從純理性的角度來看你的確選擇了一個預期傷害最小的方案，但人不是純理性的生物，人是有心的，有溫度的，你這樣的話在別人看來太過冰冷了。”
“純理性有什麼不好。至少不會犯錯。”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惹人厭了。”
“我有惹人厭嗎？”宿辰皺了皺眉頭。
“沒有，你最可愛了。”
“噢。”
“哈哈，其實我還蠻好奇，你都經歷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的。”程雪笑了笑，旋即又收回了笑容，淡淡地說道：
“其實你也很痛苦吧。”
“噢？我覺得我現在還挺好的，至少我很清楚該怎麼做，怎麼做才對。”
“真的嘛？”程雪又笑了起來，“好多人都會覺得你是一個冰冷的怪人，真的。”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也沒什麼不好。”
“哈哈，在純理性的角度看似乎有道理，但根本經不起推敲嘛！你看，人是群居動物嘛，有人把你當異類的話，這種看法勢必會對你產生影響不是？”
“我需要管他們嘛？”
“的確啊，宿辰你各方面都挺厲害的，都能獨當一面，戰鬥技巧很高，思維邏輯也很厲害，做飯也很好吃，但是如果一個人沒有心的話那還是活着的人嘛？那豈不是活屍一樣？”
“吶，按你的說法你們剛剛救活的也不過是具屍體。”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掏出刀子要殺死她的吧。”
“心死的人已經沒救了。她會永遠活在紅貓給她的陰影里，想想你們做了什麼。你們不過是延續了她的痛苦罷了。”
“我不否認，但我相信奇迹。我相信心死的人也有重新溫暖起來的一天。”程雪笑着說道，“說起來大家都覺得你要殺死那個女孩說明你已經沒救了，但我覺得偏偏是你想殺死她才說明你還是有溫度的，還是有救的。”
“是嗎？你要來救我咯？”
“我認識你到現在，你一共只有兩次沒有理智行事，一次是為了救陳煜和你弟弟妹妹，一次就是八小時前你差點殺死那個女孩。”
“我承認那件事我確實衝動了，但我覺得我想要殺死她是經過理性考量的。”
“噢？”
“只要殺了她，其他人自然沒有選擇，只能原地待命抓捕紅貓。”
“你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想殺她的嘛？”程雪笑了笑，“真的不是因為你和她相似的感受起了共鳴嘛？”
“隨你理解吧。”宿辰撇了撇嘴，看向一旁。
“我是醫生，我願意相信奇迹。”程雪笑着，“他們也不會關你太久，不過這幾天你怕是要被禁止參加任務了。不過我會儘可能為你爭取的。”
“噢，那真是謝謝了。”宿辰陰陽怪氣地說道。
“奇迹嗎？根本不存在。”宿辰默默想着。
“我還有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