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鐘后。

“諾艾爾,莉莉絲,”翻弄着冰櫃的安東諾夫背對着二人說到,“我知道你們兩個討厭男人,但羅倫斯先生怎麼說也算是我們的顧客,下手。。。哦不,下腳這麼重,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你們這個樣子讓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兩個女孩子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你們倒是說句話啊,拜託!”

安東諾夫還在和雙胞胎喋喋不休的時候,羅倫斯已經從酒吧的包間中醒了過來---根本就是被吵醒的。

而海因就躺在旁邊的沙發上,鼾聲大作。

虧得他這種情況下還睡的着啊!

羅倫斯感覺很頭疼,他並不是很喜歡吵吵鬧鬧,始終不肯和從小玩到大的海因合租,也是這個原因。

等等,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須緊急確認一下,

羅倫斯下意識的摸了摸,

啊,還在,雖然仍有些隱隱作痛。

太好了。

羅倫斯高興的蹦了起來。

“去跟老闆打個招呼吧,”他推門而出,

見到羅倫斯從包間里走出來,安東諾夫連忙笑臉相迎,“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吧!”

“嗯,”羅倫斯回答,“不過,”

“你們兩個這是打算要我的命啊!各種意義上!”

羅倫斯指着雙胞胎大聲吼着。

莉莉絲默不作聲,諾艾爾則反駁道,“我可不想被你這樣的臭蟲指手畫腳!”

“誒誒誒,等下等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安東諾夫趕忙關上冰櫃,過來勸架。

見安東諾夫來說情,想着息事寧人的羅倫斯主動認了慫。

“兩位小姐姐,你看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剛剛在車上的事確實是個誤會,我可不是那種隨便見到女孩子就心動的人,而且我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您看您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吧,好嗎?”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諾艾爾說,“只要你肯乖乖的跪下來把我們的靴子舔乾淨,學三聲小狗叫,並且叫我們主人的話---說不定可以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你說TM啥?”羅倫斯的笑容凝固了。

“所...以,諾艾爾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只要...你肯...”

“嘿你們兩個小biao。。。!誒,大叔你別攔着我啊,老子我今天非要好好給你們上一課!”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這種奇怪的癖好,羅倫斯抄起吧台上的酒瓶就要往上沖。

安東諾夫連忙將他們拉開,臉上堆着笑,“誒誒誒,羅倫斯,別和她們一般見識,她們平時就是那個樣子的,都是誤會,誤會,等過一段時間就會解開的,對吧!來來來,把掃帚放下來,我帶你去參觀一下我的酒窖!”

安東諾夫和羅倫斯離開了。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諾艾爾氣的直跺腳。

“可惡,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有機會非要好好調教一下他不可!”

“話雖然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我隱約覺得,他要比起下面的那些<小狗>們,更讓我感到一絲心動...”莉莉絲自言自語到。

“莉莉絲,你不會對這個叫羅倫斯的。。。”諾艾爾有些擔心。

“好啦,放心吧姐姐,沒那麼誇張的,主人怎麼會對狗產生感情呢?”

“那就好~哈,真的好想看到他跪在我的腳邊喘氣的樣子啊...”

 

地下二層的酒窖里。

“WOC,大叔,你這庫存有些6啊!”

羅倫斯很喜歡喝酒,不管是一個人在家喝酒,還是和海因一起泡酒吧,酒,似乎已經成為了羅倫斯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當看到這麼多酒的時候,他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哈哈,你喜歡就好,來吧,看上哪個,拿走一兩瓶也無所謂。”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羅倫斯抽出了柜子上擺放的幾瓶威士忌。

看完了酒窖,兩人拐過一旁的樓梯口,有扇鐵門吸引了羅倫斯的注意。

那是一扇看上去很厚重的鐵門,原本應當是窗戶開口處的部分,被至少有成年男人兩指寬的鐵制柵欄所取代,羅倫斯上下尋覓了一番,發現根本沒有插鑰匙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哦,你說這個?”安東諾夫的眼中似乎有些躲閃,“我們到上面喝酒吧,我這裡可是有不少珍藏的貨色呢。”

感覺到安東諾夫在隱瞞什麼,羅倫斯有些不放心,

“等下,你是不是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窮追猛打。

“唉,不過就是諾艾爾和莉莉絲儲藏玩具的倉庫而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又不是傻子,什麼倉庫會有這麼高級的安全措施?”

汗珠從安東諾夫的臉頰滑落。“你真的想知道?”

“嗯。”

“那你答應我,看過之後把你看到的一切東西都忘掉。”

“唉,大叔,您一把年紀了,怎麼婆婆媽媽的?”

“好吧,那我就給你看一看。”

安東諾夫說著,在一旁的牆上隨便敲了敲,牆上便開了一道窗口,一部人面識別設備緩緩升了上來。

識別成功,羅倫斯的目光趕忙順着門縫鑽了進去。

裡面似乎沒有電燈---藉著樓道里昏暗的燈光,羅倫斯隱約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潮濕中帶着絲鐵鏽味的空氣撲面而來,牆壁上掛着的,是各種只有在某些題材作品中才見得到的,五花八門的刑具,角落裡,幾個人影低着頭,布滿傷口的身體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

“嘔。”羅倫斯有些反胃,但由於一天沒有吃東西,只能不停的乾嘔。

“所以說了不要看了,非要自討沒趣,”安東諾夫長嘆一聲,“裡面是那兩個孩子養的“小狗”。雖然我也沒有把人當成狗的癖好吧。怎麼說呢,曾經倆人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遇到一點小意外,導致那兩個孩子突然變得很討厭男人---不過作為她們兩個的父親兼上司,我可以發誓,這種趣味真的不是我養成的,不然憑這兩個小祖宗的性格,高低得拿我做實驗對象...唉,別講這些沒用的了,我們上去喝酒。”

“養不教父之過,”羅倫斯不禁吐槽,“當父親的可別總想着把鍋都甩給自己的孩子。”

 

安東諾夫的辦公室里,羅倫斯順着指引,從書架上擺着的牛皮紙包裹中,拿出了兩瓶酒。標籤早因時代的變遷而漸漸風化褪色,但唯獨沒有變化的,便是上面標註的年份,“2019”。

這老傢伙,這麼名貴的酒都拿得出來,怕不是沒安好心吧!羅倫斯想。

當然,安東諾夫可不知道羅倫斯在想什麼,他從上了鎖的玻璃櫃中拿出了兩個杯子,往裡面放入球冰。

瓶塞被打開,淡黃色的液體緩緩的流入杯中,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的碳香。

安東諾夫把其中一杯遞給羅倫斯,自己則轉身坐到了辦公椅上。

好酒啊!羅倫斯心想,“沒想到這大叔還挺懂行。”

“公教會這三個字,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吧。”

安東諾夫突然開了口。

“公。。。教會?你是說I國的那個?”

“正解。”安東諾夫晃了晃杯子里的球冰,“不過這個公教會,嚴格意義上來講稱不上是正統,因為在這之前,I國的本土教會,是叫做正教會的。”

羅倫斯聽的一頭霧水,他可不是什麼教徒。

“公教會與正教會的核心思想,在於信仰的不同。”

“公教會奉聖子為主,按照傳說記載,由於各個神話體系因理念不同而發生的衝突,一部分惡墮神明,暗中勾結了東方諸神,欲掀翻西方主神的統治。為了平息叛亂,主神派聖子率領座下十天使出征,歷經千年,最終大獲全勝。”

“後來主神宣布禪位,聖子便因平定叛亂的功績,被眾神推舉為新一任主神。”

“但正教會不這樣認為,他們憑着聖遺物中殘存的種種痕迹,堅決質疑聖子的法統,認為聖子是通過不可告人的手段才登上主神之位的。”

“由於傳說的起源早就不可考,兩派為此爭論不休,信仰這兩個教派的國家之間也開始爆發戰爭。”

“這其中,許多小的國家為了能夠保存實力,或出賣主權,或簽訂所謂的“挑戰計劃”,依仗着更大更有勢力的國家身旁苟延殘喘,也因此,戰爭的規模被進一步的擴大了。”

“這次戰爭---一般被叫做第一次真理戰爭。在那次戰爭中,正統教會被公教會一路追殺到了南極,離開了自己的聖城。”

“而這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

“如今這種算不上政教合一的,國籍,種族與信仰高度融合的聯邦體制,其實就是拜這次大戰所賜。”

“那這不是好事情嗎?”羅倫斯還是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覺得這是好事?”安東諾夫重重地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歷史,我們的主權,絕不容許他人踐踏!”

“可如今呢?”語氣中隱約帶着悲憤。

“嗯,怎麼說呢,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就是了。”羅倫斯安慰道。“我的名字也如你所見,不折不扣的Y國後裔,即便Y國曾經擁有什麼級別的影響力,但如今的我,也只不過是一個社畜日子人罷了。”

“不過,這和我們今天遇襲有什麼關聯嗎?”

羅倫斯這句話直中要害,安東諾夫確認了一下他的眼神,站起身來,鎖上了房門。“接下來我和你說的話,你務必放在心上,而且絕對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那個海因。”

“早在21世紀初,公教會著名的曆法學家特雷澤就發現,《正教書原本》中隱約記載了一種古老的復活儀式。無論是人,是動物,是神,還是魔,只要憑藉著“靈魂之契”,都能夠以原初的形狀復活。”

“《正教書原本》傳說中其由主神命其座下的首席大天使所著成---也正因如此,就連歷代轉世的正教大主教都無法閱讀的原本,“異教徒”特雷澤是怎樣打開的,至今眾說紛紜。傳說終歸只是傳說,也沒有人能證明儀式能否成功。”

“就連本就是從正教會分離而來的公教會內部,也分成了兩派。不過很快,這樣的分歧就被大祭司控制住了。因為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匯聚教徒們全部的信仰,通過這個儀式,來複活本教的主神---聖子。”

“復活聖子?如果如公教會教義所說,聖子真的成為了主神的話,光憑人類的力量,別說復活,就是連打開原本都很難的吧!”羅倫斯問到。

“你說對了,正因為凡人是不能復活神的,所以正教會才因此質疑公教會,神並非不老不死,除了主神能夠跳出這個規則之外,其餘神祗一概不能倖免——一旦聖子真的被複活,說明聖子本質上仍然只是普通的神,並沒有繼承為主神。”

“也就意味着主神至今仍有可能在某個地方?”

“正解。不過,急於擴張並尋求正統地位的公教會,可沒有解釋這種問題的閒情逸緻。而且,隨着公教會各種教義的不斷擴張,正教會又因地緣政治的關係徹底失勢,現在這樣的質疑聲也開始變得微乎其微了---公教會於是開始鼓動其餘公教國家,聲稱公教會將要進行<聖子再臨>的儀式,要求各國分教會利用供奉的聖遺物,到各地去搜尋聖子的轉世。”

“經過了六百多年的搜尋,聖子的轉世終於被發現了。”安東諾夫神色凝重。

“那聖子的轉世究竟是。。。?”

安東諾夫突然站起身,走到窗邊。外面的街道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沒有人會在意這個不起眼的房間中所發生的事情。他長吁了一口氣,緩緩的開了口。

“就是菲格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