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啊,你觉得这世上最邪恶的是什么?”

那一天,在办案回程的车上,她突然这么问我。作为共事了两年的老搭档,她忽然问出这种话,让我觉得很唐突。感觉这不是她嘴里会冒出来的问题。

而接下来,她所引发的一番对白,更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

“金钱?欲望?人心?”我挠挠头,不假思索,有些敷衍地回答。

“我是认真的。”她把着方向盘,瞥了我一眼,有点不满地说。

“我也很认真啊。你看,世上所有的罪恶都和金钱、欲望有关,这不就说明人心是最邪恶的么?哈哈哈……你别这么看我嘛,我不是文青更不是愤青,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干这行的看到太多丑恶,很难不这么想。”

“别解释了,这种是只有小屁孩才能说出来而不脸红的傻话,就像被人欺负了然后就跟他妈说这世上都是坏人一样。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好了好了,大姐,服了你了。那你来说点不傻的,我洗耳恭听。”

“毒品。”

“……就知道你又要说这个。”

我叹口气,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她叫义真,原本就是一名缉毒警察。据说她早年间,就曾在那个领域屡立功勋,在南方某省市办过不少大案,还出国抓过毒枭,后来被提拔到了国家级的警校里担任教官,传授经验。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她主动申请调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线城市来。明明这里没什么上升空间,这里又没那么多大案,什么穷凶极恶的毒枭之流更是仿佛遥远的传说一般,以她的能力在这里就是浪费。

有人说她犯了错误才“发配”到这里的,还有人说她负过伤,心理上的伤,所以才主动调到这里躲清闲。我也问过她,她却笑而不语。和她搭档的这两年,看她波澜不惊的生活,让我怀疑她的那些传闻可能是真的。尽管她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理解。你以前有很多战友牺牲在这上面。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教官时的爱徒也是,好像前两天就是她的祭日吧……”

记得前些天我无意中听到她打电话给以前的同事,让对方替自己去祭拜。

“不,你还没理解。你觉得是因为我有切齿之恨才这么说的?我不否认这种恨,但不要搞错了,这是果而不是因。

你刚才也说了,世上那么多罪恶大都是源自于人心中的欲望,这话不假,但也是标准的废话。任何欲望的产生,都是源自于生物天然的本能,都不是凭空而来,就因为有这些,人类才会作为生物生存发展。这就叫一体两面,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发展出公序良俗的文化和道德,为的就是规制不好的一面。法律的作用更是对做人底线的坚守和社会秩序的维护。

而毒品是什么?它的罪恶虽然也可以说是源于贪欲——对于金钱的贪婪,但它本身却不是与生俱来的副产品。且不说它对人身体的伤害,就说它可以无限地扭曲放大贪欲这一点,就足够邪恶了。对比其他罪恶,比如那些暴力犯罪,只要暴力用对了地方,那可以叫血性,叫尚武精神,叫见义勇为。而毒品呢?只要沾染上,人心就会变得扭曲。所有正常的感情,正常的喜怒哀乐,都会被虚假的感觉所取代,甚至会因为大脑机制的破坏而丧失人性。别跟我抬杠说什么药用价值,那恰恰是屎里淘金般的副产品,而且医用的不论计量还是种类都和毒品不是一码事。我以前见过太多了,被毒品祸害得没个人样的。他们大多本来是普通人,却一失足成千古恨,有的家破人亡,有的沦为无恶不作的疯子,其中还有些涉世不深的孩子,他们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毁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坚持扫灭这种邪恶的原因。”

两年了,这是她除了分析案情外,唯一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如此富有情绪的长篇大论。

“那……你既然这么痛恨毒品,深知它的危害,可为什么却安心待在这里呢?咱们这小地方,这么多年了,可都没有这类大案子抓啊。”

我有点不理解她今天突然说这些话的意义,感觉离自己那么远,跟我说得着么?还有她总是那副教训人的口气,平时办案的时候也就罢了,眼下莫名扯到那上面来教育我,让我也有点小不爽。

“呵呵……”她坦然地笑了,“是啊,当初调我去当教官的时候,我还不情愿呢,怎么就突然连教官都不做了,自己要调到这里来?我的表面理由是为了家庭,毕竟我亏欠孩子太多了,该安定下来了……这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但我的确还有一个没法和别人说的理由。”

“没法和别人说?你有秘密任务?”我直起身子,打起精神地连忙问。

这里果然有内情!

“算是吧。”

“公安部禁毒局的?啊,我知道有纪律,你不用直接回答我。”我有点激动,“这么说,咱们这里有隐藏的毒枭?团伙?真就隐藏这么深?竟然让你暗中查了这么久?难不成……是内部有人……该不会是纪检监察局那边派你……”

她微笑着摇摇头,对比起我来,她显得非常平静。

“好了好了,别乱猜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

一边说并不复杂,一边又说我根本想不到,这话真是矛盾啊。

“你唯一说对的地方,”她继续说,“就是咱们天河市的确有个隐藏很深、辐射很广的黑手。我一直想抓它们的狐狸尾巴,还想挖出它们的老巢……那还是好多年前,我在其他地方,办过的案子里陆续发现的线索。从有钱的败家子那里,从涉案的某些明星那里……可以确定,这是一种新型毒品,可却始终找不到原品,只能从那些家伙的描述里得知。而且,这里不仅涉及到了毒品还涉及到一些失踪案件。”

“哦……既然你现在和我说这些,那就是说你终于找到了?要收网了?是要我协助做什么吗?”

“不,还没呢,但我有预感,就这几天了,该有个结果了……”她说着,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转过身来神色严峻地说,“到时候也不用你协助我个人做什么。到了收网阶段,自然是要走正式的流程,我现在做的就是搜集够上报的材料。我和你说这些,仅仅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一些内情,到了这个阶段,我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连我家老周都没告诉,谁让你小子是我的搭档呢。”

怕?意外?这话好像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不论体格还是性格,她给人的直观感觉一直是那么强悍,那么自信,和这两个词根本就不沾边。也因此,她说出这种话来,也让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这话说的……既然这么危险,那就更应该跟我说清楚了。反正都跟我说这么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身为搭档,我应该跟你一起分担。”

“呵呵,你分担不了。”

她笑了笑,瞅着我说。这话当时就给我噎住了,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啊,觉得我加入进来只会拖她后腿。这让我很气,却又没法发火。我深知她说一不二。我和她的搭档本来就不对等,她更像是我的师父,尽管我口头上从来不承认。

现在看来,我当时误会了。如果我当时更自信一些,看她的表情,想必那笑容应该是很真诚的苦笑吧……

几天后,她就出事了……真就出事了。和她一起出事的还有她的宝贝儿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大雨冲刷掉了所有血腥,更模糊了所有的细节,让她的牺牲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从那一天开始,我对待所有案件,都有一种强迫症般的执念,不放过任何可疑细节的执念。这似乎是我想从中找到任何异常,来追索她诡异牺牲的线索。

原来,面对战友牺牲是这样的心境么?难怪她以前在我眼里有种超人般的刚毅,也许就是她以前经历了太多这种事吧……我终于也能有点感同身受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自责,如果我当时听到后能有所行动,如果我当时能死缠着追问出更多,也许她就不会牺牲——即便我没能力阻止悲剧发生,起码也会有可以追查的线索,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有内情,却不知道更具体的内容……

从当时的调查流程,以及后来我的多方探听,逐渐证实了,她的隐情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再回想她当时的话语,我就更加不理解了,难道这都是她自己的擅自行动?既然她言之凿凿是涉及到最邪恶的毒品,这可是绝对零容忍的大案,可她行事却完全违背起码的规程,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让人浮想联翩的正常推论,肯定是我们系统内有问题才要独立调查,可她当时就否定了,而且我后来也的确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证实这种猜疑……那就诡异了,就像她的遇刺牺牲一样诡异。

“诡异”……这个词两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这便是我在面对真正诡异的时候,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打心底排斥,反而兴奋地追索下去的原因。

一个接一个大案的发生,终于引出了我梦寐以求的诡异,追索这些诡异细节的结果就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神奇的女孩,和子靖那孩子还是同班同学的女孩,进入了我的视野。还有那只会说话的玩偶一般的猫……我处变不惊的样子,就是在掩盖我战栗的心。

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掌控……而我却反而愈发不慌了。不知道这是因为离解开义真牺牲的谜团越发近了而兴奋呢,还是那女孩给人一种成熟的安心感影响到了我呢……反正感觉一切虚浮荒诞都可以变得真切,让我可以直面这所有的一切……

等到那孩子摊牌的一刻,我已经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她那些道破天机的话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神话也不过如此吧,我却可以全盘接受。她解开了我很多的疑惑和心结,让一切诡异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就像在学生时代解的数学题,方程式和解题步骤都已经在脑中成形了,就差解出最后的答案了。

幻境,梦仙,梦击士……这些有趣的符号,最后会解出怎样的答案呢?

“老卢,你回来的正好,那个案件有新进展了。”

刚回警局,就有同事迎上来兴冲冲地和我说。嗯?消息这么快么,可我这还没说什么呢……

“什么进展?”我问。

“细节不清楚,反正局长刚才让我召集你们回来开会呢。”

不好的预感,事情似乎要变复杂了……

…………

“没错,派你弟弟过去的确是我的意思,他身上的东方血统,潜意识里的文化基因,还有那未泯灭的少年之心,都是我们选择他的原因。我还可以交个底,这其实也是长老院教皇大人的意思。没有他的支持,我也不会走到这个位置,更没有机会私下联手龙组那边了。”

我启程来天河之前,贞德大人在一次私人召见时,如此对我坦诚相告。

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在试探地问出那种话的时候,就没有奢求能得到明确的答案,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了组内的顶层内幕。以我的地位、身份和关系,不论哪一方面都不值得她如此信任……

“这么说,教皇大人也是咱们这边的?”

“也算不上,很多问题顶多是默许而已。他老人家在教会里也是孤家寡人,据说他早年间在家乡那边参与过对教会来说大逆不道的事,要不是当年两强争霸的格局,教会也亟需用人,他就被清除出去了。后来他改变了激进立场,靠着个人的能力走到了那个位置。从以前几次交流来看,他的改良思路和我的想法有一部分异曲同工。但你也知道,我早就对他们那支早已糜烂的体系不抱希望了,就算有他那样的异类当了教皇也扭转不了……有点扯远了。从立场上来说,他和我在眼下的问题上算是有着相同利益的,谁让我们都是异类呢?呵呵……所以,你这次的任务里还有一个就是和教会有关的。”

“他们的触角也伸到那里了?我记得上次去那里也没看到啊……”

“不得不承认,教会就算再怎么式微,他们的触角也是无处不在。尤其是龙组的地盘,那里的人口基数,一直让教会方面垂涎。自从几十年前那边开放以来,尤其是近十年,他们已经在很多乡村扎下根了,只不过近期引起了世俗政权的警惕,才让他们有所收敛。至于天河,那种奇异之地没有触及到才奇怪吧?”

“那我的任务是……”

“查内鬼。”

“又是查内鬼?呵呵呵,这真是所有组织都绕不开的命题呢……”

“呵呵,这么好的舞台,不钓出几条大鱼岂不是太浪费了?不论龙组还是我们,还是教会方面,自然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这也是教皇支持我的计划的关键。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派那个斯莱德当你的助手么?他就是教会的人,也是教皇默认要彻查的。”

“他?就是生前被教会处决的恶棍?呵呵,真是讽刺呢……不过,他在我手下倒是挺听话的,他好像很怕我。”

“他当然怕你,因为他一直想成为你而不可得。”

“成为我?!”我很震惊。

“是的。他生前所有的恶行,都是源自于他渴望成为你这样的巫师。他残杀认为是魔女的人,甚至走火入魔地实验如何造就魔女,利用她们的血……算了,恶心的细节就不说了,总之就是非常丧心病狂。以至于成了喵组长老后,他仍然摆脱不了那个疯狂的执念。”

“等等,我没听明白。”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怕我呢?该是我怕他才对吧?”

“我还没说完呢。之所以他怕你,是因为只有你才能真正杀死他,让他灰飞烟灭。这是刻入骨子里的本能恐惧,类似于猫和老鼠一般的血脉压制。当初,他的那些血腥实验并非完全失败,而是成功了一小部分,结果被教会发现后处决了肉身。所以,当年才吸纳他进来,也是因为没法彻底消灭他变异出来这份邪恶力量——这是教皇大人根据其内部资料透露给我的。当然,我并不全信那种说辞,教会利用无法完全消灭的恶魔,这一点是洗不清的。哪怕真的没办法消灭,也不该重用他,起码也应该囚禁才对。尤其二次大战后仍然不清算这种兴风作浪的恶棍,只是流放……”

“所以,您吸纳我这种人进来,还安排他到我手下,是想让我干掉他?”

“不完全是。用你制他仅仅是目的之一。我觉得他的问题绝非是一个人的问题,他是见不得光的邪恶的冰山一角,他不过是前台的小丑罢了。”

“您的意思是,他也不过是个鱼饵??”

“差不多吧。就是要给他表演的舞台,看看最后能演成什么样。”

“呵呵,那会是一场好戏呢……”

“据教皇大人给我的情报来推测,你们可能要面对成规模的教会反贼。他们也许掌握了不该掌握的力量。自从教会式微以来,世俗的资本一直觊觎教廷历史上的影响力,用尽各种办法取而代之。据他老人家所言,两次世界大战,乃至后来的几次局部冲突,都与这个企图有关。这也是他年轻时那么激进的原因所在。就像那个半吊子斯莱德一样,他们也许也做到了一部分。在我看来,若所言属实,其邪恶程度堪比当年黑死病大瘟疫时的教会。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他们内外勾结,若真成了气候,我们面临的问题将更复杂。这已经不光是教会方面的问题了,那背后或许还有鹰组的影子,牛组的黑手,抑或是传说中掌握了世界金融命脉的那帮野心家……当然,这都是一种猜测,需要一个平台来验证,而那个天河市便是眼下绝好的平台。”

“难怪您会答应与龙组的交易,这还真是大好机会呢。想必各方势力,都觉得那地方是他们达成自己目标的最佳良机呢,呵呵……”

“所以你也知道此行的凶险了,你要是现在反悔了我也不会强求。我还可以帮你召回你的弟弟,在风暴来临之前……”

“您舍得么?”我坏笑地问。

难得放肆一回,我干脆直视起圣女大人的脸。

“当然——不舍得。”贞德大人面带真诚笑意地说。

这就够了。就冲这毫不做作的笑,发自真心的话,我就算赴汤蹈火又有何惧?

“我也不舍得啊~!难得布置了这么大的舞台,谁会舍得做个看客呢?就算看戏也要身临其境才过瘾嘛~!至于我那个傻弟弟,就算用九头牛去拉他,他也不会走的。更何况是您亲自任命的堂堂巫师,又岂是临阵脱逃之辈?”

……

呵……

在长廊中大杀四方,一身是血的查理笑了起来。

他愈发兴奋了,不光是因为愈战愈勇所带来的亢奋,也不是暴力本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所造成的快意,更多的是他对于自己身处舞台中心大显身手,直面并痛击比自己恶劣百倍的邪恶,以及将要刺破那份邪恶背后的庞大谜团,所引发的澎湃激情。

他身上的血自然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不断击倒,却又能不断起身纠缠的那些白大褂的。真就像惊悚片里的丧尸一样。他下手自然愈发重了,甚至难免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这便是他一身血的来源。

但……这帮家伙就是打不倒。

啧!难怪这老混蛋敢跟我堂堂巫师死磕,就是想拖死我啊。

查理想着,脸上的笑意不减。原因很简单,不论战斗强度,还是消耗程度,他都不存在被这帮家伙拖死的可能。

“恶魔……都是恶魔……”

旁边蜷在墙角的金发女人瑟瑟发抖地抱着脑袋嘟囔着,连尖叫都不会了。这倒一点不奇怪,任何普通人目睹这种血腥的场面都得吓傻。

她以为这就够恶魔了?其实恶魔才要出手:那老渣滓看她这样,竟然冲过来一把将她薅起,将人偶一般任人摆布的她一顿撕扯,随后将赤裸裸的她猛推进了那群丧尸中……这就像是将一只白条鸡,扔进了一群恶犬中……

那群丧尸一样空有躯壳的家伙,也真就如恶犬一般,纷纷转而扑向这个女人……她这下终于尖叫了,但这一声后,也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查理被这场面惊到了。就算他以前见过怎样的罪恶,但恶劣至此所造成的视觉冲击,也足以让他血气上涌,失去冷静。

他想也没想地冲过去救她。这倒不是他对这个女人还有一丝情意,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人,面对还有人形的柔弱女性被疯狂撕咬摧残,所能做出的最自然的反应。当然,换做普通人,这种反应也可能会被吓住,但身为巫师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便是那老混蛋的目的。

趁着查理杀过去的空档,他朝那贴在墙上画着六芒星的纸片冲了过去,伸手想要扯下它。

“干什么呢?老猪狗!”

正在这时,一只手及时抓住了老白男的手臂,伴着那一声呵斥,他被带着尖细鞋跟的脚踹翻在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大手薅住了他的后脖领,紧接着,他被甩回了丧尸堆里。

是查理救了人又返了回来,他动作就是这么迅捷。可即便如此,还是差点慢了一步,这让查理很是庆幸。

“谢啦。帮她处理下,应该还活着。”

说着,他将另一只手里拉着的赤条条的女人,甩给了对方。

及时救场的不是别人,正是翠西。

翠西接过那个有些血肉模糊,还有热乎气的女人,看了眼又朝那些丧尸杀过去的查理的背影,也没多说什么,抱着人上了电梯。

这血腥又紧张的一幕,仅仅是个开局小场面……终章的大幕才刚刚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