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舒舒服服地躺床上,明天又剛好休息,正想着要感嘆下生活還真是美好的瞬間,老媽門也不敲地沖了進來。

“我想安靜會兒,沒什麼事的話別來打擾我。”右手遮在臉上,雙眼微閉的我語帶憂怨地說。

房間里安靜了會兒,我以為是她走了,卻在這時聽到她說了句話,接着整個世界在我腦海里都彷彿變得安靜了下來。

她告訴我說:“你養的那條金魚死了。“

躺在床上的我依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連說的話也只是重複了句和剛才一樣的台詞:“我想安靜會兒,沒什麼事的話就別打擾我。”唯一的不同是當媽媽離開后我睜開眼來,半抬起遮在臉上濕漉漉的右手,專註地望着並在心裡安慰自己說:“這怎麼搞的,居然出了那麼多汗。”

晚飯過後我把魚缸帶回了房間,看着漂浮在水面上已經可以被稱為屍體的魚,想努力地再回想起些什麼,不斷嘗試不斷失敗,到最後也只能記起兩件事來:

最初的相遇:兩年前我從花鳥市場的小販手裡把它買下,在學校的宿舍里用不鏽鋼餐盤放在柜子里養了一個星期,然後帶回家放在了小小的金魚缸里。那時候的老媽說這魚的尾巴怎麼還有點彎,當時我還說要是長得一模一樣又怎麼認得出來。

最後的相逢:兩個月前我回到家用手指輕輕的敲着玻璃缸看見它沒怎麼動就問:“魚,我說你怎麼才多久不見就變得這麼懶,連多游兩下都不高興,要再不動就要懶死咯。”那時候的老媽看了眼金魚對我說:“它尾巴不好游不動,現在又是冬天,它要冬眠了,你別打擾它。”我狐疑地問:“魚也是要冬眠的嗎?我書讀的少,你可不要騙我。”“當然不會,你等着吧,一到春天它就會醒的,肯定比你還活潑。”

而在這兩年裡,關於它的其他事,我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似乎無非是餵食,逗它玩,睡覺然後一天就過去了。

“哦,該死,難道我的記憶力真的有那麼差嗎?”我忍不住的懊惱起來。

“年紀大了也就這點好,健忘。”身旁有人接下話茬,“也對,媽媽說忘記是福。”我邊說邊點頭表示贊同,停頓了近兩秒才突然意識到:“納尼,是誰在跟我說話。”思考間,一雙白皙的手指搭上肩膀,猛然回頭,看到的第一眼,是少年潔白如絲的銀髮,在笑聲的影響下微微翕動出很漂亮的弧度,直到後來我才願意承認在那一瞬間里的自己,是真的有點看呆了。

“我勒個擦咧,你……你……你是誰啊,怎麼到我房間里來的,要幹嘛,從哪來回哪去啊。”所謂驚艷必定是驚嚇與美艷的結合體,受到了驚嚇的我即刻便從他美艷外表的迷惑下掙脫出來,並且接二連三地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對不起。”銀髮少年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嘴裡慢吞吞地咕喃說:“那個我記性不太好,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回答不上來的。”

碰見他這副認真道歉的樣子,我心裡的不安莫名的消除了大半,就伸手輕拍了下他腦袋,打趣地問:“那你記得些什麼呀?”

他抬起頭來對我粲然一笑,說:“我記得自己是個妖怪來着。”

心跳慢了半拍,窗外一陣冷風襲來,只見他的銀髮飄蕩在深寂的夜空里,美的驚心動魄。伴隨着腳步聲他一點點地朝我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無路可退。

我撞見了他隱藏在銀髮下異色的瞳孔,但那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