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周棋洛的人氣越來越高,我發現他多了一項新的技能,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給他食物,關東煮、炸薯條、烤香腸、焦糖布丁、芝士蛋糕……每天休息室都堆得像便利店一樣,而坐在食物堆中的周棋洛讓我怎麼看都覺得——不爽。

大豬蹄子,明明以前只吃我一個人做的飯,現在不論是誰給東西都這麼笑眯眯地來者不拒。就在我思考需要找什麼借口沒收他的零食時,沈遠突然推開門進來,直接走到他面前,抱起零食一聲不吭地扔進了垃圾箱。

周棋洛看了看沈遠,突然嘴一撇就委屈地看向了我,我本想假裝看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他不吭聲就這麼睜大眼睛看着我的樣子,明明心裡知道是裝的,我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到沈遠面前,問了句,“沈遠,你這是幹什麼?”

沈遠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我,“從今天開始看好他,每天除了水果沙拉,什麼都不許吃!”

作為周棋洛這些年來專屬的飼養 廚子,我立刻否決了沈遠的建議,“不行,這樣對身體不好,會營養不良的。”

“對對,阿薯說的對。”

沈遠朝我們翻了一個白眼,一把拿過剛才遞給我的紙條,在我面前展開,“營養不良?他現在是營養過剩。”

我仔細看了眼,原來是早上體檢的報告,“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這家醫院還……周棋洛!你為什麼突然胖了17斤?”看清楚上面的數字之後,我爆發出了一聲驚呼。

“哪、哪有胖那麼多……”周棋洛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想了想,又伸出手朝我比劃了一下,“好像是胖了一點點,但是真的就這麼一點點。”

我意識到是我疏忽了,Helios一直對自己的體能各方面都管控得很好,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周棋洛會沿襲這個優點,但是看來我想錯了,他是真的失憶的非常徹底,連多年來的習慣都能忘記!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揪住轉身想要跑的周棋洛,掀起他的上衣。那曾經讓我神魂顛倒,迷戀不已的腹肌,居然沒有了!!!我不敢置信地伸出顫抖的手,捏了捏他的肚腩,皮膚細膩,捏在手裡的觸感很鬆軟,稍微用力捏了一下,頭頂上傳來一句委屈地輕呼,“阿薯,疼——”

還知道疼?那肯定不是假的了,我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站直身體,雙手搭在周棋洛肩膀上,“周棋洛,減肥吧!”

“阿薯,我不想……”

稍微用力捏住他的肩膀,我認真地強調了一下我的態度,“不,你想。”

“我真的……”神色掙扎的周棋洛看了我一眼之後,突然嘆了口氣,“好吧,我想。”

我滿意地捏了一把他柔軟細嫩的臉頰,轉身向沈遠保證道,“放心吧,我會讓他瘦回去的。”

沈遠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周棋洛,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雖說讓沈遠了解了我的決心,可是看着周棋洛的肚腩我還是犯難了,從來沒有減肥過的我,到底該怎麼讓周棋洛減肥呢,要不還是先試試看沈遠的建議,今天晚上只吃蔬菜水果沙拉好了。

準備晚飯的時候,周棋洛哼唧了許久,終於還是敗給了不吃就連沙拉都沒得吃這件事。

“阿薯,其實我覺得沙拉里加些牛肉也是可以的。”他在廚房圍着我打轉,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閉嘴。”

“那,要不雞肉也行……”

“走開。”

“一點葷都沒有,阿薯你不覺得配色很難看嗎?”

“別礙事。”

“阿薯……”在周棋洛的喋喋不休中,我毅然決然端出了兩盤蔬菜水果沙拉,順手拍了張照片發給沈遠。彙報完畢后,就一人一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吃,徹底意識到沒有挽回餘地的周棋洛,也秉持着總比沒得吃好的原則,認命地吃完了那一小碗沙拉。

不過不到11點我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陪他一起吃沙拉了,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我看了看時間,建議自己要不先睡覺吧,睡著了夢裡什麼都吃得到。這時,周棋洛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我面前,還沒張口說話突然臉上先泛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怎麼了?”

“就是……阿、阿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做點刺激的事情?”

“刺、刺激的事情?”他看着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突然感覺自己控制不住地開始臉紅,雖說我們現在每天都會有早安吻、晚安吻,偶爾還會被他捉住來個法式長吻,接吻的時候我腦子裡也會控制不住浮想聯翩,可是我沒想到這麼快,周棋洛就會提出這種要求。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如果是彼此喜歡的人,這種事情總會水到渠成的,咬了咬下唇,羞澀地點了點頭,就看到周棋洛突然綻開了笑顏,驚艷而又純真。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十五分鐘后,我們穿着睡衣站在了小區門口的大排檔店門前。

我抬頭看了看大排檔,又看了看身邊一臉期待的人,“周棋洛,這就是你說的刺激的事情?”

“是呀,阿薯不覺得很刺激嗎?背着沈遠悄悄出來吃夜宵。”

“……”

感受到了我的沉默,周棋洛不明所以地盯着我看了半晌,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突然他像是領悟了什麼,雙手抱胸后跳了半步,“阿、阿薯,原來你是想對我做那種事情嗎?”

我感覺自己的嘴角隱隱在抽動,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如果此刻我承認了,那豈不是輸得一敗塗地,“我不……”

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周棋洛突然走上前來雙手扶着我的肩膀,“阿薯,只要你想要,我的整個身心都可以隨時奉獻給你。”

他說這話的眼神和語氣太認真,認真到我有種衝動把他拖回去吃干抹凈再說,但是,“你快點給我進去吃你的飯!”

看着對面的人興高采烈地點了一桌子菜,一邊吃一邊還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不知道為什麼想想就覺得有點生氣,狠狠地吃到肚子感覺到有些撐了,才罷休。

回家的路上,月色很好,周棋洛意外地很安靜沒有說話,只是牽着我繞着樓下的花圃兜圈子,月光鋪在他的側臉上,總讓我想起文藝復興時那些五官深邃的雕像,但是比起那些冷冰冰的雕像,周棋洛掌心傳來的溫度卻是真實的,我從來沒有牽過Helios的手,現在想想,會不會也是這樣,掌心乾燥而溫暖。

貪戀這樣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等意識到該回去的時候,居然已經走到腳酸。

“累了?”發現我的速度變慢,他停下來問我。

“嗯。”

周棋洛想了想,突然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子,“上來。”

“嗯?”

“我背你回去,正好順便當做鍛煉身體了。”

我看着他的背,無法剋制自己的心動,輕輕地爬上去,周棋洛走路很穩,夜色很安靜,隔着衣服我好像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後背上,不知道有沒有傳到他的心裡去。

“還餓嗎?”他突然問了我一句,語氣帶着些許笑意。

“什麼?”我愣了一下。

“明天開始,我一個人吃沙拉就可以了,阿薯就不要陪我了。”

我努力朝前伸了一下頭,看着他的側顏,“今天晚上你是為了帶我去吃宵夜?”

“誰讓某個小笨蛋肚子叫得那麼大聲,我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

“你嫌棄我?”

“是心疼。”這句話他說得十分自然,沒有調笑的語氣,也沒有在強調什麼,可是在我聽來,卻戳的心窩有些癢。

悄悄地把泛紅的臉貼在他的脖頸處,“那我今晚吃了這麼多,是不是很重?”

“是,但是剛好是我負擔得起的重量。”

“那萬一,以後我又胖了呢?”

“我這不是已經開始鍛煉身體了嗎?所以不管你多胖,我都背得動。”

“周棋洛……”

“嗯?”

“你今天……為什麼說話這麼好聽?”

“噗嗤——”周棋洛突然笑了出來,我趴在他背上只覺得他笑得一顫一顫的,不由得生氣地捶了他一下。

“阿薯,我哪天說話不好聽了?”

周棋洛的反問突然問倒了我,仔細回憶起來,似乎從他失憶的那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的,只是我一直都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

抿了一下唇,趴在他背上悶聲道:“以前。”

“以前?”

“以前你天天讓我閉嘴、別礙事。”

“可是,現在你也每天都讓我閉嘴、別礙事啊。”周棋洛特委屈地小聲嘀咕道。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說這話的感、感情不一樣!”也許是因為他背對着我,看不到我的表情,我覺得我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坦誠。

“你又沒問過我,你怎麼知道不一樣?”

“……”仔細一想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反正,現在問也沒用了啊,你又不記得。”

“有用。”

“嗯?”

“不管是周棋洛還是Helios,阿薯,我始終都是我。失憶確實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是我覺得,這種一看見阿薯就喜歡的心情,是不會被改變的。阿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在我還是Helios的時候,就喜歡着你呢?”

“喜歡我?”我有些迷茫,“喜歡我什麼?”

“嗯——這個問題就很複雜了,也許是因為阿薯做的飯很好吃,也許是因為阿薯鬧小情緒的樣子太可愛,也或許,是因為某個午後你看我的眼神太過於乾淨清澈,像一道暖光讓我無法放手。”

我緊緊揪着他的衣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裡卻是歡呼雀躍的,這個男人,他喜歡我。

走到家門口,周棋洛熟練地一手托着我,一手從褲子口袋摸出鑰匙打開門,把我放在玄關的鞋柜上,半蹲下來,幫我解着鞋帶。

我突然想起沈遠幾次要讓他搬到公司為他準備的公寓去,都被他拒絕了。

“洛洛……”我含糊不清地叫了他一聲,第一次喊得這麼親昵,生怕被他聽出來我換了稱呼。

周棋洛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着我,唇邊彎起好看的弧度,“怎麼了?”

“沈遠之前說讓你搬到大房子去,你為什麼不答應?”

“在家裡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家?”

“家?”

“這裡不是我們家嗎?”他的額頭抵上我的額頭,薄唇順勢從我的鼻尖滑到唇瓣,輕輕啄了一下。

“我家。”小小聲地抗議了一下,卻換來他一聲輕笑。

“好,你家。但是,也是我家。有你在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是家……”最後的尾音消失在了我的唇邊,勾起周棋洛的脖子,貼上了他的唇,學着他平時吻我的樣子,細細描繪着他好看的唇形。

一直以來的緊張和不安終於找到了源頭,我害怕的不過是我如此喜歡你,而你對我卻只是依賴。

“洛洛,我也是。”

“嗯。”

“對我來說也一樣,有你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