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從暈眩中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麼人抱在懷裡,抬起頭看了一眼,嚇得我一個激靈,從對方懷裡蹦了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對方似乎被我弄醒了,慢悠悠從地上坐起來,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湛藍的眼眸帶着幾分迷茫看着我。

“Helios,我、我剛才不是故意在你懷裡的,我、我……”

就在我着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坐在地上的男人開口了,“Helios是什麼?”

我彷彿被人當頭敲了一個悶棍,是我幻聽了嗎?一定是我幻聽了吧,我面前可是殺人不眨眼,整個BS人見人怕鬼見鬼慫的Helios,現在他居然問我Helios是什麼?新發明的整人遊戲?不不不,Helios可不是會沒事幹跟我們這群小跟班玩整人遊戲的人……

也許是我長時間的沉默,他又問了一句,“Helios是什麼呀?”

我看着對面的男人歪着腦袋,問出這句話的神情天真無邪,就像是在問我Helios好吃嗎?能吃嗎?內心五味雜陳,我感覺自己需要冷靜一下,思考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沖他擺了擺手,走到拐角處蹲下開始反思我的人生。

我叫Clytie,是BS底層的一個小跟班,我的直屬上司則是令整個BS高層聞聲色變的管理之一——Helios。

很遺憾的是,在他手底下幹了三年,我們既沒有像言情小說里寫的那樣發生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故事,也沒有像神話傳說中那樣,最後Clytie成為了Helios的情人,現實生活中的我,只是一個看見Helios就瑟瑟發抖的小跟班。

Helios這個人有三句口頭禪,“閉嘴”、“順手”、“別礙事”,除此之外,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呵”了,所以私底下我們都叫他呵總,不光是因為Helios的he,還因為,呵總一發出“呵”的輕笑聲,我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Helios雖然一向是個獨行俠,但是因為我是整個組織里看起來最不愛說話的,所以Helios允許我照顧他的起居,當然這是Helios的想法,事實上,我是因為跟他在一起太害怕了不敢說話,不過這個不能讓他知道。所以我一個低級的Evolver,呆在BS這個組織三年,Evol沒有任何長進,殺人放火一樣也沒學會,倒是學了一身好廚藝,隨時都可以出道開店的那種。

不不不,思路到這裡的時候,我晃了晃腦袋,這些都不是重點,我要反思一下重點發生了什麼。

今天下午的時候,我買菜回來的途中碰到了正好要回家的Helios,跟Helios一起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正好埋伏在這裡準備行刺他的殺手,在躲避殺手的過程中正好撞上了不知道誰發出的Evol,被Evol擊中的我碰巧正好又撞上了Helios……

這一連串碰巧結束后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

“你一個人在這裡碎碎念什麼有趣的事情呢?”突然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扭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和我離得好近,我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體輕輕地噴在我的額頭上。

驚慌地推開他,往後挪了幾步,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眼前這個詭異的Helios,是不是應該把他帶回總部交給Ares他們比較好,可是……我想了想組織平時的手段,如果他們知道Helios變成這樣,會把他變成下一個實驗品吧。

“你不會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吧?”我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刺激他壓低聲音問道。

眼前的男子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眸子瞪得溜圓,鹿兒般的眼神清澈而又楚楚可憐,我居然心裡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想要伸出手抱抱他。

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擰了一把,我要清醒點,眼前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Helios,我有什麼資格同情他。

突然袖子被輕輕地扯了一下,低下頭就看到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攥着我的袖口,“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只認識你了。”

我的良心在與我的理智天人交戰中逐漸佔了上風,終於敵不過Helios楚楚可憐的眼神,我將他帶回了我獨居的公寓。

“先說好,等你想起來自己的事情后,不可以遷怒我、不可以報復我、不可以找我麻煩。”開門前,我再三和他確認道。

“我是這麼可怕的人嗎?”Helios的表情有些難過,對的,是難過,從醒來到現在短短兩三個小時,我居然在一個只會面無表情冷笑的男人臉上看到了委屈、楚楚可憐、難過等一系列表情,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想找個心理醫生諮詢一下,看是不是因為在Helios身邊時間太長,精神壓力太大出現了什麼奇怪的幻覺。

收了收心神,我擠出一抹笑容,“沒有,其實你以前人挺……好的。”雖然誇一個黑道組織的大佬是個好人,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不確定Helios什麼時候會突然恢復記憶,我哪有膽子說他壞話。

“我保證不會這樣的……”推開門的瞬間,我聽到Helios在身後輕輕地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沒仔細看過Helios的長相,因為害怕,所以不敢長時間盯着看,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好看,畢竟B.S里飛蛾撲火的姑娘不在少數,只是燒傷的多,沒見過成功的。以至於當Helios洗乾淨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我竟然看呆了,家裡沒有合適的衣服給他,只好讓他暫時圍着浴巾,人魚線上面是線條分明的腹肌,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再往上唇紅齒白,皮膚白凈的似乎可以掐出水來,一頭金髮濕漉漉地搭在腦袋上,還滴着水,我順手拿起毛巾走過去想幫他擦乾,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Helios,你的頭髮顏色?”

“頭髮顏色?”他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為什麼變成金色了。”我拉着他坐在沙發上,捻起一撮頭髮仔細觀察着,色澤均勻明亮,用手拉一拉還非常有彈性,這是真的,而且我思考了一下,洗澡這麼短的時間他是來不及染色的,有可能在我們剛才醒來之前就是金色了,只是過於震驚他失憶這件事,加上天色暗,我沒有發現。

“我的頭髮顏色有什麼不對嗎?”

“你以前是銀色的頭髮啊,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我一邊思考着一邊用電吹風幫他吹着頭髮,Helios的頭髮和本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意外的很軟,吹乾之後很蓬鬆,我看了看一臉愜意地享受服務的Helios,忽然覺得現在的他倒是和頭髮的感覺一樣了。

“再吹下去,頭髮要焦掉了。”他抬起頭仰着臉看着我,唇邊帶着大大的弧度。

“對、對不起。”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玩了很久他的頭髮,我不由自主開始道歉,“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好,他現在這個樣子太具有欺騙性了,稍微不注意就會讓我忘記他是Helios這件事。

“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很喜歡我的頭髮,才沒有一開始就說的。所以不是你的錯,而且……你似乎真的很怕我?”Helios突然轉過身,跪坐起來,趴在沙發的靠背上看着我,“你這樣讓我越來越好奇以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你……想回憶起來嗎?”我糾結着該怎麼貼切又委婉地告訴他,他以前是個殺人不眨眼冷血無情的大魔頭這件事,但是卻意外地看到他搖了搖頭。

“雖然好奇,但是並不想回憶起來。”

“嗯?”

“因為你很怕Helios這個人啊。”

“沒關係的,以前的你不會在乎我的感受的。”

“可是現在我在乎啊。”他伸出手攏了攏我的頭髮,“因為現在,我只有你了。”

Helios的目光坦誠而又乾淨,跟以往總是藏着譏諷和冷漠的眼神完全不同,我居然有點貪戀這樣的他,不過他很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既然都不打算回憶了,乾脆Helios這個名字也不要了吧,免得一提起來,你就像只驚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樣。”

“啊?”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我措手不及,“那你想要叫什麼?”

“嗯——這個問題好難啊,要不你替我想一個吧,想一個你提起來就會喜歡的名字,說不定這樣以後提起我,你也會喜歡。”

我感覺臉有些發燙,稍微退開了小半步,倒是突然想起來我曾經在幫Helios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抽屜里放着一張合照,上面是一個金髮的小男孩和一個沒見過的人,照片背後寫着周棋洛三個字,仔細看看倒是覺得那個金髮小男孩和眼前的他有幾分相似,但是卻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他還是那個人的,畢竟這麼多年組織里的人都只喊代號,沒人知道他的本名。

“周棋洛?”我小心翼翼和他確認着。

“好。”Helios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伸出一隻手掌遞給我,“哪三個字?”

我在他伸出來的手心裡一筆一劃寫下記憶中的那三個字,寫完后,突然覺得,這個名字真好聽,棋洛,棋落無悔。

  我決定了,我要把Helios,不,是把周棋洛,藏起來。

“周棋洛。”

“嗯。” 周棋洛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帶着暖暖的笑意,讓人覺得這樣的他,反而比Helios更適合太陽神這個代號。

“說回來,我的名字決定好了,你的名字呢。”

“我啊,我叫……”差點脫口而出的Clytie被我憋了回去,畢竟這對傳說中的神話情侶還是小有名氣的,我要是告訴他我叫Clytie,他會不會認為我暗戀他,要想個新的名字才行。我的眼神快速地在客廳巡視,想找個能替代的名字,突然瞟到昨晚拆開還剩半包的薯片上,周棋洛順着我的目光看了過來,突然朝我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叫薯片?”

“嗯?不,我不……”

無視了我的話,他低着頭認真地思考着什麼,然後一臉堅定的抬起頭,雙手扶着我的肩膀,“雖然名字有點奇怪,和你這麼好看的外表不搭,但是沒關係,我不會嫌棄你的,薯片小姐!”說完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周棋洛又補充了一句,“不行,這樣顯得我們太生疏了,以後還是叫你阿薯吧!”

這個驚奇的腦迴路讓我一時居然沒有回過神來,急忙阻止他,“我不是,我沒有,我……”

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周棋洛身下的浴巾在走光的邊緣試探了幾下之後,徹底滑了下來。

看着眼前的春光無限好,我大腦瞬間空白,現在該說什麼,不對,我現在不是應該尖叫嗎?但是尖叫的話會不會讓周棋洛很尷尬?要不,我假裝沒看到?

在大腦飛速運轉想要解決眼前尷尬局面的時候,頭頂幽幽地傳來一聲嘆息,“你都看到了。”

我抬起頭看着周棋洛,他輕輕地咬着下唇,看向我的眼神哀怨無比,“你是不是不想負責?”

“不是不是。”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你會好好負起責任對我好的,是吧?”

“會的會的。”迫於他哀怨的眼神,連忙點了點頭。

周棋洛突然湊了過來,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阿薯,你最好了。”然後重新圍起浴巾走進了卧室,留下我一個人在客廳久久都無法回過神來,我剛才是不是承諾了什麼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