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門甚至只是用普通的力道敲都會讓手指疼痛。

“這就是財富的重量嗎?”路西法笑道,接着往後退幾步。

“早上好,請問有何貴幹?”投影在空中的立體影像中的女人問道。

那無表情的臉龐隔着一堵牆壁都能感受到那惱人的機械感,那不真實的美貌讓路西法情不自禁的厭惡。

“早上好,我是你的主人邀請過來為她表演的演奏家。”裝模作樣的行禮,但是禮節的標準度的確符合人們印象中的演奏家。

“演奏家?”女僕的眉頭緊鎖,那可信度還算得上高的謊言完全無法說服眼前的立體影像,但路西法深知它能說服一個人。

“據我所知,大小姐沒有這種安排。請你離開,否則我就讓安保機器人請你離開。”應該是檢查了行事曆的女僕憤怒的警告道。

“不不不,絕對是戈培莉亞小姐忘記了,她以前還沒入住這裡時就見過我,並和我說要到她的莊園為她表演。”

被這麼一說,根本不了解女主人過去的僕人都被說懵了。

“請你稍等,我向大小姐確認一下。”

虛擬影像關閉,冷風吹過,厚重的衣物成功擋下了它們,但以羊毛為主的衣物抵擋不住大雨。

天上的烏雲讓路西法不太高興,這場冬天大雨可能會持續很久,至少三天是跑不掉的。

不怎麼喜歡冬天的路西法拉起圍巾,並大力哈氣,但對凍僵的臉頰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種感覺讓路西法不禁想起之前看過某些知名時尚品牌推出的臉罩,第一次看見時他大聲的嘲笑那個東西太智障了,結果現在他反而希望自己有那個東西,就算可能會被機械警員當成危險人物攔下來也好。

就在他不斷自嘲時,厚重的木門自動打開了,剛才還在虛擬影像里的女僕站在門口,向路西法行禮道:“歡迎來到坎比翁莊園,大小姐在她的卧室休息中,讓我為您帶路。”

她一改咄咄逼人的態度,但這樣反而噁心到路西法了。

這工作比自己還重要的世界,路西法真的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還不是托Humandroid的福。”他以不會讓任何人聽見的聲音喃喃道。

歪七扭八的道路,比自己的洋房大個無數倍的莊園,讓自認方向感不錯的路西法都開始覺得自己要迷路了。

反倒身前的女僕根本沒有停下來辨認方向,好似腦中已經有一個地圖,可能是真的有那張地圖,畢竟裝上Humandroid時,延腦旁會裝上一個名為BEHST(Brain Enhancement Hormone Secretion Tube,腦袋增強激素分泌管)的裝置,加強人類那能力可憐的腦袋。

“但僅僅是這樣嗎?”他再次喃喃道,眼眸的視線看着虛空中,無神,空虛。

看起來,莊園里除了員工之外,都沒其他人了,而且以他目測的大小,目前看過的所有員工各自擁有一個房間,都不會讓這座莊園裝滿。

莊園的最深處,這間房間的門和其他的有着氣質上的差異,看似高端莊嚴,實則生人勿近,而女僕在門上敲了三下。

“戈培莉亞大小姐,我把客人帶來了。”

“哦。”

路西法的眉頭緊鎖,這把慵懶的聲音和他記憶中的天籟之音相去甚遠,那把聲音聽起來是被什麼東西污染了,渾濁不堪,傷害路西法的耳朵。

“讓他進來吧茱莉亞,然後你去忙你的。”

聽令的女僕打開了木門,讓路西法進去后,關上門離開。

阿黛爾穿着白色的浴衣,隨意的躺在巨大的白色床褥上,凌亂的衣服讓她的酥胸都有一小部分露了出來,下擺雖然勉強遮住了重要部位,但那形狀優美的白皙雙腿毫不保留的露了出來,這色氣的畫面基本上讓男人們都受不了,但路西法也不是普通人,不客氣的將它盡收眼底。

衣物之外的本人,那如絲絹般美麗的金色頭髮現在如同乾枯的雜草,而她那長期挨餓的身體根本負荷不了旁邊餐車上堆積如山的高熱量食物,胖了整整一圈。

“果然是你啊路西法,那一千英鎊我會還回給你,那麼請你滾吧。”

“把我請進來然後要我滾,會不會太不妥了一點嗎?”路西法笑着問道,同時把手中的黑色盒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拉開拉鏈,拿出裡頭的小提琴和琴弓。

阿黛爾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后,對床前廣播屏幕說了一句“開啟。”

把小提琴架到脖子旁的路西法無言地看着屏幕中那特地為了富人播放的滑稽喜劇,把琴弓架到琴弦上。

悲傷的前奏響起,路西法就是故意演奏這首肖邦的《升C小調小夜曲》。

見識低淺的阿黛爾在被粗俗的屎尿屁逗笑前,就被小提琴獨奏的悲傷音樂給壞了興緻,笑都笑不出來。

“你夠了,我是怎樣都不會去參加才藝秀的。”阿黛爾坐起來,憤怒地對路西法說道,但那原本就不整齊的衣服,如今只能依靠那寬鬆的腰帶支撐,胸前門戶大開,布料僅需要偏差大概五毫米就能看到敏感部位。

雖然暴露過度的衣服讓路西法有點尷尬,但他仍舊繼續自己的演奏。

他的無視讓阿黛爾感到惱火,她爬下床,走着蹣跚的步伐到路西法身前。

接着,在路西法反應過來前,一巴掌把小提琴拍到地上去。

“喂!”視音樂如命的路西法不顧一切的接下小提琴,即使自己的額頭猛地撞向地面也好,在確保了小提琴沒有受損后,他對阿黛爾吼道:“你幹什麼啊?!”

路西法的暴怒雖然讓阿黛爾愣着一會兒,但她自認自己的憤怒也不輸路西法,對他大喊道:“你才幹什麼啊!闖進我的莊園就罷了,還硬要我參加什麼才藝秀!你究竟是誰啊!憑什麼要求我做這做那的!我的人生關你什麼事?!”

這句話讓自認理智的路西法都開始感到由衷的憤怒,他強忍着脾氣把小提琴放入琴箱后,一把抓着阿黛爾的手再一腳踹開木門,把她往外拖。

“放開我!”阿黛爾喊道,但是那些前來幫忙的傭人們被路西法一瞪沒了拯救阿黛爾的底氣,再一瞪就往後退了,而負責保衛安全的機器人因開槍會傷到阿黛爾所以只能非致命武器進行攻擊,但路西法正是因為這點而輕鬆放倒攻擊的機器人。

繞了很長的一段路,終於找到通往花園的門,他再把門踹開,把阿黛爾拖到中間。

一把把阿黛爾丟在中間,任憑冬天的雨不留情的澆在兩人身上。

“冷死了。”身穿單薄衣物的阿黛爾一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她怨恨的看向拉她出來的人。

身上衣物厚重的路西法反而更慘,他小聲的呢喃着“內褲都濕了。”后,向阿黛爾問道:“醒了沒?”

“什麼醒了沒?我一直都醒着啊?”阿黛爾不快的說道,現在主場是她,何必怕面前的男人。

“混了一個星期,還沒醒嗎?”

“什麼混啊?我有錢了難道還不享受嗎?難道要天天去工作哦?”

“有錢有閑就去實現你的夢想啊!”路西法對她吼道,“你們人類和畜生最大的差別不就是你們有夢想嗎!”

覺得自己並沒有道理被對方吼的阿黛爾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對吼道:“天天夢想夢想的,那你去追求自己的啊,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達成自己的夢想?告訴我啊,你什麼資格?!”

“我的夢想,就是見證別人達成自己的夢想!”

雖然這句話看似讓人感動,但阿黛爾完全不領情,繼續吼道:“那你去看才藝秀啊!那裡有夢想的人多的是,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唱歌?聲音好聽的人多的是,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的夢想被摧毀了!”路西法吼道。

阿黛爾其實問出問題前已經預想了數個答案,但這個絕對不是其中之一,這讓她錯愕地站在雨中,妄想冰冷的雨水清洗的疑惑。

“也許你不知道,但初次見面的那天,你在睡夢中自己說了:‘媽媽,我不要成為歌手了,我會乖乖讀書的,求你回來吧。’從那時候起,我決定一定要實現你的夢想!”

“夢話你當真幹嘛?!”

“正是因為夢話我才不得不當真啊!”

“但我已經答應了我母親放棄唱歌了啊!”

“算了吧,你母親只不過是利用你。”

“我不准你這樣說我的母親!”雖然嘴上這麼吼道,但阿黛爾清楚自己根本沒有支撐這句話的底氣。

“你的母親只是為了奪取艾倫·圖靈的遺產才把你從垃圾堆里抱出來,要不然阿瓦隆計劃里哪會有你的名字。”路西法不屑地說道。

阿瓦隆計劃這個詞終於讓阿黛爾察覺到異常,“為什麼你會知道阿瓦隆計劃?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身世?”

任何透露阿瓦隆計劃的人都會被判叛國罪,所以應該沒有人笨的告訴別人啊。

眼前的男人怎麼會知道?

“四百零一號會和蚊子說話。”

“蚊子還會說話哦?!”

路西法點點頭,接著說道:“所以你母親終究是在利用你,為什麼你還要那麼在意和她的約定,她可能從來都沒把你當女兒,為什麼你還要那麼在意她?”

“可是……”

“別再找借口了。”

沒有辦法再反駁的阿黛爾放棄了,她嘆了一口氣,喊道:“茱莉亞,在嗎?”

一直和其他員工在屋內圍觀的茱莉亞撐傘走了出來,回應了主人的呼喚。

“替我們準備乾淨的衣服,還有,替我聯絡大英才藝秀的主辦方。”

“聯絡事項是?”

“我要參加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