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這種東西,果然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呢。”
玉在一個空白的世界裡,摸着一個精緻的鎖苦笑了一下。
那個鎖緊緊地扣在地面上,環部沒入地面,明明鎖的下面什麼都沒有,但總感覺只要鎖被破壞,就會有什麼東西噴涌而出。
而這個鎖自然是玉做出來的,倒不如說,是無意識下做出來的。
玉將它檢查了一下,並試圖往裡面注入魔力。
鎖僅僅亮了一下便再無動靜。
包括鎖面上的裂痕也絲毫沒有變化。
玉嘆了口氣:“果然沒辦法加固嗎......那個奴隸,究竟是什麼人啊......就連主人的潛意識都開始有了打破它的意願......”
她停止自言自語,環顧了一下四周,再次嘆了口氣。
但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一樣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哦呀?”玉飄向那個東西。
是一個跟這個世界的基礎色調一模一樣的正方體盒子,本應毫無動靜的它此刻卻微微散發著光芒。
它周圍的盒子倒是一片沉寂。
“我記得......這是主人的近期記憶吧......”玉邊說邊撫摸盒子,沒有打開它的意思。
但是盒子卻自顧自地開始發生變化,最上方的類似蓋子的一面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有無數光芒從盒子中迸發,與玉的面前匯聚成型。
“這是......給我看的意思嗎?”玉歪了歪頭。
想也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她。
光芒共同聚集在一起顯示的內容似乎是通過黑騎士的視角看去的畫面。
“什麼嘛,主人也是會偷偷看我的嘛~”玉高興地叉起腰,“偶爾看看主人感興趣的東西也不錯。”
然後畫面適時切換,是玉和希雅鬥嘴的畫面。
“啊......真是的,主人別看那個奴隸啦,就一直看着我多好啊。”玉皺了皺眉。
光芒並沒有回應玉的想法,然而就在此時,其他的盒子不知為何也開始騷動起來,只不過並未像玉眼前這個一樣直接迸發出光芒。
玉感到詫異,倒不如說是不解。
“主人這是......在感到高興嗎......”玉看向其他的盒子,它們正微微閃爍着,“為什麼......”
就在玉悵然若失的時間,畫面里的玉和希雅也結束了鬥嘴,玉遠離希雅,氣呼呼地抱緊黑騎士,就在這一瞬間,玉明白了黑騎士感到愉快的原因。
因為希雅正在——
“她......為什麼在笑?”玉看着希雅說道。
畫面里的希雅笑的很開心,只不過不是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愉快,她似乎是仰望着黑騎士和黑騎士肩上的玉,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剛好和黑騎士對上眼,隨後便因為害羞而迅速將視線移開,只是臉上的笑容絲毫沒變。
似乎很幸福的樣子。
光芒到此戛然而止,盒子上方也重新被覆蓋,其他盒子也停止閃爍,陷入沉寂。
整個世界重新被寂靜和空白填滿。
“嘖。”玉不悅地砸了咂嘴,“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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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騎士在意識回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間就猛地坐了起來,與這個動作一起響起的,是一聲略顯可愛的慘叫。
“呀~”
黑騎士望向聲源,發現光着身子的玉正在地板上楚楚可憐地看着自己。
“你對我做了什麼?”黑騎士毫無感情地質問。
“哇......主人好可怕......”玉反而縮起身子。
面對故意搗亂的玉,黑騎士只能輕嘆一口氣:
“......玉,我命令你,現在離開......”
“我開玩笑的!請不要拋棄我!”玉立刻站起身,慌慌張張地道歉,但也因此,她的全身上下也被黑騎士一覽無遺。
“......穿上衣服。”黑騎士似乎是又嘆了口氣,只不過動作太小,沒辦法確定。
“......是。”玉蔫蔫地回答了一句,黑色粒子從她腳下往上盤旋,將她的身體覆蓋住,一轉眼,熟悉的白色連衣出現在她的身上。
“所以,你剛剛做了什麼?”黑騎士離開床鋪,檢查自己的狀態。
“只是讓您稍微放鬆一下而已,我發誓,此言毫無虛假。”玉真摯地回答。
黑騎士看了一眼玉,然後活動了一下身子:“確實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不壞。”
“是吧?”玉露出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然後這個頭盔,你取下來了對吧?”黑騎士無視玉的表情,撥弄了一下頭盔后對玉說道。
“是,那是短暫解除了一下......怎麼說呢......”玉說著說著露出了傷腦筋的表情。
但沒等她想好說辭,一陣敲門聲響起。
“二位在嗎?我是今天那個......額,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我是......”
青年的聲音在敲門聲后響起。
“什麼事。”玉毫無感情地回應。
“就......就是,想討論一下關於明天的安排。”
玉雖然打算拒絕,但是當她看向黑騎士的時候,黑騎士略微思考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玉聽從黑騎士的決定,走向房門。
而就在她的手伸向門把手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違和感。
但她還是若無其事地將其打開。
外面似乎很多人呢,雖然看不到。
青年就站在門外,大睜着眼,嘴巴也微張,打算說些什麼。
但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被身後的某股力量往旁邊推了一把,他的身體就這樣無力地向側邊倒下。
然後他身後的那股力量的主人立刻衝上前,左手將玉拉近,右手將手中的布塊蓋上玉的口鼻。
眠卉的花粉嗎?玉這麼想着,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眼見作戰成功,帶着玉的白面士兵也不多留,立刻率領着門外的一部分人離開現場。
“男的殺掉!”不知是誰嚷嚷了一句。
剩下的白面士兵立刻踩着青年的屍體湧入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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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吧。玉這樣考慮着。
眠卉的花粉能讓被吸入的人即刻陷入昏睡。
但想也知道,這種東西自然不可能影響到玉。
要說為什麼故意被抓的話。
除了有趣就沒別的了吧。
“吶,可以把我放下了吧。”玉的聲音在扛着她的白面士兵耳邊響起。
那白面士兵像是見了鬼一樣,怪叫着把玉從自己肩膀上丟出去。
玉優雅地落在白面士兵的包圍中。
她環顧四周,雖然被帶離不遠,但似乎是到了人跡罕至的小巷子中。
然後她看着白面士兵們。
總數十一人。
可能一會只能找到十人份的碎屍吧。
“說吧,你們有什麼目的——我才不會這麼問喲。”玉看向之前背着她的那個白面士兵,“你呢,就先等等吧,就把這段時間作為你碰到了我的獎勵。”
明明是毫無威脅意思的語句,卻讓那白面士兵動彈不得。
理解自己即將遭遇什麼的那個士兵,立刻以殺雞般地叫聲高喊出聲:“你們快上!那個精靈說這傢伙已經沒什麼法力了!”
其他白面士兵們聽見后,立刻高舉武器蜂擁而上。
“你還真了解呢。”玉聳聳肩,玩弄着手上的東西。
那被禁錮的白面士兵這才意識到自己腰間的武器已經消失無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只是面具擋住看不到罷了。
“雖然我確實沒什麼魔力儲備了。”玉舉起手中明晃晃的長劍,然後將它落下。
一個衝鋒中的白面士兵即刻無力地倒在地上,兩部分身體一前一後地散落着。
“但誰說,我要用魔法對付你們這種渣滓了?”
玉看着衝鋒不由自主變慢的白面士兵露出嗜虐的笑容。
看着其他人一個個倒下,被禁錮住的那個白面士兵開始羨慕一瞬就死去的同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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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館的玉大大伸了個懶腰,卻發現旅館此時此刻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似乎是意識到發生了戰鬥,全部逃離了這裡。
玉踩着輕快的步伐來到二樓,越過七零八落的屍塊,青年的屍體就在那些屍塊中央。
背後心臟位置的傷口相當大,一開始就沒救了吧。
她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打算進入房間時正好撞上準備出門的黑騎士。
“啊,主人~”玉立刻順勢一把抱住黑騎士。
“我正打算去找你。”黑騎士低頭看着抱住自己的玉如此說道。
“難......難道說......您擔心我了?!”玉不知為何突然亢奮起來。
“......”黑騎士沒有回答。
“主人真是的,直說就好了嘛,憋着可不好哦,”玉邊說邊試圖爬上黑騎士的身子,“讓我來幫您發泄也是可以的哦......”
黑騎士無視並阻止了她:“玉,你有什麼魔法能知道這些人從哪來的嗎?”
“當然~”玉鬆開手,無趣地掃了一眼房間內的景象后,帶着笑容自信地向黑騎士答道。
“那就回禮吧。”黑騎士回應,“找上門的挑釁可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說完,他回頭看向房間內的無數屍骸。
胸甲上的魔法式微微閃爍了一下。
玉則是帶着恬淡的笑容微微低頭:“是,謹遵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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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看見的只是一片毫無邊際的黑暗,耳邊除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外,沒有其他動靜。
雙手似乎被高舉着,但是沒有任何知覺,自然也無法控制它們。
雙腿亦是如此。
甚至連開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能讓自己感到活着的實感的,只有那雙還可以轉動的雙眼。
希雅慢慢理解了自己的現況,就在......多久前呢?她被一群白面士兵帶走,現在的她似乎因為什麼奇怪的魔法導致自己的體感時間已經混亂。
被帶離黑騎士身邊的最後一刻景象在自己腦中迴轉。
黑騎士大人......
希雅在心中呼喚着自己信賴之人的名字,藉以壓制不斷襲來的恐懼和空虛感。
然後,那片蒙蔽她視線的黑暗被驅散。
一個長着俊俏面龐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他有着一席可能會被誤認為女性的長發,以及——一對長長的耳朵。
精靈。
希雅認得他。
狄波特瑞,勇者隊伍中的精靈劍士。
他來救自己了嗎——很明顯不是。
要說為什麼的話,希雅能看見他毫無掩飾的嗜虐笑容。
“你好啊小姑娘。”狄波特瑞將手中黑色的頭套丟到一邊,應該就是它遮蔽了希雅的視線吧。
希雅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是現在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之前拜你同伴所賜,我可是丟足了臉啊。”狄波特瑞邊說邊用手撫摸起希雅的臉頰。
但是希雅沒有任何感覺,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真的是,為什麼他身邊就有那麼多美人呢?”狄波特瑞將臉靠近希雅的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將一直纏繞着希雅大腿和上臂的藤蔓微微撥開。
希雅身上的感覺器官即刻開始運作,令人不快的感覺一瞬之間一起湧向希雅的大腦。
令人噁心的粘稠觸感包圍住腳踝,巨大的藤蔓纏繞着腿部,不安分地蠕動着,雙手的手腕也被帶刺的荊棘固定,荊棘從傷處注入了什麼東西,致使希雅的手臂毫無知覺。
“這樣的話,反應會不會大點呢......”狄波特瑞再次向希雅的身體伸出手,他的左手一直撐在細劍劍柄之上,右手則是在希雅的身體上遊離着。
不快的觸感像是全身被蛇滑行了一樣,希雅微微顫抖起來,眼眶也漸漸濕潤,嘴唇微張,卻沒有出聲。
“這個表情不錯呢。”狄波特瑞停下撫摸着希雅大腿的手,點了點頭。
“不......不要......求你了......不要......”希雅咬緊牙關,卻還是漏出了乞求的話語。
“我問你,你跟那個黑色的傢伙做過了沒啊?”狄波特瑞不顧希雅的哀求問道。
“......”希雅繼續閉緊雙眼咬緊牙關。
“哦哦,被調教得不錯嘛。”狄波特瑞一刻沒停下,“我想想哦,要不要現在把你......”
“......”
“喂喂喂,你不會想說你的初夜是特意留給他的這種天真純情的話吧?”
狄波特瑞猥褻地大笑起來,開始露出癲狂的表情,希雅也因此微微悲鳴出聲。
只是這隻會讓狄波特瑞更加開心而已。
“還不如先讓我開心一下呢......”狄波特瑞像是看工藝品一樣打量着希雅的全身,“到時候,如果他來救你的話,可能會看到一個骯髒的女人躺在地上吧,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不過,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你被關到哪裡就是了。”
希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嗚咽聲也更加清晰可辯。
“他會覺得悲傷?還是可惜?又或者......是感到噁心呢?哈哈哈哈哈!”
“不要啊!!!!!!”希雅大喊出聲。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本來想這麼說。”狄波特瑞卻在此時停下了手,“但是比起這些,還有更刺激的等着你的,如果在一切結束后你還能活着,我就會繼續疼愛你哦。”
狄波特瑞說完,退後一步離開希雅,然後轉身離去,但沒走幾步就再次回過頭:“當然是騙你的啦,就算你還活着,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東西了。”
說完,狄波特瑞露出噁心的笑容離開。
藤蔓和荊棘毫無憐惜地再次緊緊地纏繞住希雅的身體。
只是這遠遠沒有結束。
“快過來,磨磨蹭蹭的。”另一個從沒聽過的男性聲音像是接替狄波特瑞一樣響起。
矮小肥胖的男人從希雅左側的門中出現,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見過面的女人和兩人一組抬着木桶的數十名平民。
“又見面了哦。”女人擠開男人,打開關着希雅的牢籠。
希雅這才發現關着自己的牢籠似乎外面還有一層。
眼前的女人,似乎當初是那個被人們成為第四席的傢伙。
第四席打開第二層牢門,但沒有進入的打算,她就站在第一個牢籠里,伸長手臂撫摸希雅的臉。
“真是滑嫩啊,讓人忍不住想切下來把玩呢。”第四席陶醉般地說。
希雅儘可能閉緊眼睛,不發出任何窩囊的恐懼聲。
“但是不會這麼簡單的哦。”
然而第四席的話還是讓她微微睜開了眼。
第四席關上第二層的牢門後退出牢籠,接着就是那個矮胖男人命令平民將桶中的東西倒在第一層牢籠內。
桶里的東西是泥土,但看起來顏色偏暗。
倒完泥土的平民上氣不接下氣地趴到在牢籠附近。
“辛苦了,然後滾回去吧。”第四席對平民們說道。
他們眼神對不上焦地爬起來,然後邁開腳步。
“接下來......”第四席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幾個白面士兵應聲出現,他們的手中還牽着幾匹狼。
“這些孩子也是很久沒吃飯了呢。”看着白面士兵把狼送進第一層牢籠並關上牢門的第四席說道。
狼群不停撞擊着牢籠,試圖突破它將希雅啃食殆盡。
希雅渾身微微顫抖着。
“還有啊,你周圍那些是魔物森林裡的土哦。”
第四席邊說邊癲狂地笑起來:“動物會因為富含魔力的土地污染而變異,不知道......人類會怎麼樣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男人適時幫腔。
“不知道你會被狼吃掉還是被魔物吃掉,或者說,是你去吃掉它們?”第四席邊笑邊帶着男人消失在左側的門中。
狼群撞擊牢籠的聲音不絕於耳,震動也通過藤蔓傳達到希雅的身上,讓人不願去考慮牢籠還能堅持多久。
“黑騎士大人......”
希雅繼續呼喚着支撐她信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