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滾,你們這些社會敗類,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死去吧。”

衛兵們粗魯地將他一腳踹出大門,像是發泄不滿般把門關上,而跟他一起的還有數個蓬頭垢面的男人。

“嘖,也不用說的那麼難聽吧?你們說對不對?”他壞笑着環顧其他人,但沒有人回應,不,有回應,但對方只是帶着腫脹的半邊臉狠瞪他,然後狠狠地啐了一口,低聲嘟囔着倒霉便匆匆離去。

路過的市民們也沒多加關注這些人,這隻不過是時常會出現的景象罷了,這些罪不至死但又毫無作為的人無外乎搶了幾個小錢或是聚眾打了一架,甚至更無聊點,酗酒鬧事也有可能。

而他也不例外,被處罰的原因是因為在酒館跟剛剛那伙人大打出手,讓酒館老闆蒙受了損失,所以才被衛兵們逮住。

若要問為什麼大打出手,那原因更可笑。

只是他看不慣那伙人讓酒館的陪酒女為難罷了。

他認識對方嗎?不;他認識那位女性嗎?也不;那他是軍隊或是公職人員嗎?更不可能。

僅僅是因為那可有可無的正義感,僅此而已。

“呿。像個白痴。”他也啐了一口,不過是對自己,然後站起身,稍有鍛煉的身軀在陽光下投射出的陰影竟小的可憐。

無妻無子無職,他就是眾多寄生在城市裡的蛆蟲之一,今天跟不認識的老鼠們稱兄道弟騙吃騙喝,明天就會因為無聊小事大打出手,然後被帶進衛兵所,在本就腫脹的臉上多添幾拳,關幾天放出來后低下頭離開,與一旁抬頭說笑着的居民們擦肩而過,日復一日,周而復始,一切都不會有變化。

若要說有些什麼對他來說比較重要的話,那就是她了。

不,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只要能偶爾,對,偶爾,這無限又無趣的循環中,在他不知因為什麼而死去前,能多見到幾次面就夠了。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本來應該有居民們的談天與歡笑作為他落寞背影的襯托才是。

周圍的氣氛卻比往常壓抑,應該說壓抑得多。

他此刻終於不再看着自己的影子走路,而是疑惑地抬起頭。

平時這個時候都應該有商販們的大聲叫賣,主婦們以不輸給他們的音量怒吼着採買的場景才是。

但此時只有細語和急躁的腳步聲,彷彿再大聲一些就會驚醒什麼一般。

他順着人群逐漸密集的地方走去,在這座城市混吃等死度過的三十個年頭讓他知曉這些人前往的是那座豪華漂亮的噴泉廣場,不論其他地方如何骯髒,只有那座王族為了平民們修建的噴泉廣場永遠乾淨美麗,也只有那座噴泉讓他覺得一切沒那麼糟糕。

但今天,他並不能看見噴泉,僅能看見的濺起的水花讓他無意識地“嘖”了一聲。

若是在平時,遵紀守法的市民們會對他退避三舍,但現在沒一個人在意他。

他將視線往下移,看見的是遮擋住噴泉的一塊大看板,看板的兩側各站着兩名衛兵,還有一人般了桌椅在附近坐着。

是說,看板右側的那傢伙不就是剛剛踹他一腳的衛兵嗎。

他並不怨恨對方,在維護秩序的衛兵們眼裡,蛆蟲老鼠被厭惡是當然的。

只是他不理解,為什麼對方會在城鎮里全副武裝,平時不曾見過的斑駁盾牌被擦得鋥亮,長劍也穩穩地收在鞘中,平時用來跟蛆蟲老鼠們打招呼的棍棒也不見蹤影。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仔細想想,衛兵所不會在第二天就把鬧事的人放走,也不會關上大門,更不會清空衛兵所里所有的人。

這時,周圍人的談論聲才第一次被他聽清。

“戰爭。”

跟他無緣卻又時常能聽到的字眼。

他憑藉身強力壯的優勢擠開人群靠近大看板,踹了他一腳的衛兵僅僅是掃了他一眼就沒再傾注更多注意力,想來那衛兵也沒有餘裕了吧,畢竟握着盾牌的手看起來有些用力過猛,繃緊的臉不像是做好準備,更像是隨時會斷線。

若要用單純的語句加上他有限的識字水平來概括看板上繁雜無用的修辭與說明的話,總結起來就是簡單的兩個字。

徵兵。

“各領主貴族也必須派遣兵力啊......這次會死多少人?”旁邊的中年男子憂鬱地開口。

他不由得問出口:“怎麼回事?”

“自己看啊,”中年男子不耐煩地回應,“說是要與墮魂打決戰了,要派出所有的兵力。”

伴隨着中年男子的嘆氣,周圍的人也消極地搖起頭來。

任誰都知道,光是守衛城池不讓墮魂攻破就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了,這次居然還要離開城牆的庇護主動出擊,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議論的聲浪開始變大,聚集的人潮也開始變大,但始終沒有人踏出一步。

有幾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剛準備邁出腳步,就立刻被家人們以面對洪水猛獸般的氣勢拉了回來。

還有老人不禁哭泣出聲,似乎是因為家裡的孩子在防衛戰中犧牲。

場面很混亂,嘈雜、無序、行將失控。

場面也充滿秩序,沒有任何一人踏出腳步,圍繞着大看板的圈子不見縮小。

四名衛兵與一名記錄員也沒有勇氣去呼籲人們參軍,光是將大看板樹立在這他們都要承受無數眼神射來的壓力。

但來自上頭的任務讓記錄員找到了勇氣,或者說是借口,他以微弱卻足以讓細碎討論着的人群聽見的音量開口。

“......陛......陛下說了,家中有志願參軍者,皆免除一年稅務,農耕者少交半數存糧,行商者關隘無阻,犯罪者從輕發落。”

以國家而言,這樣的讓步已經是破天荒的了,一不留神甚至會導致國家動蕩。

證據就是,議論的聲音變大了,人們也明白王族是認真的,這次戰爭一定要募集到足夠的生力軍。

即使如此。

人潮圍成的圈子還是沒縮小,甚至連漣漪都沒有。

對人們來說,勝利是空虛的不切實際的,但只要報出名字,被送上戰場,前方只有死亡。

他厭倦了聽周圍人們的細碎低語。

他很尊敬士兵們,沒有他們他也不能作為蛆蟲安穩寄生。

他也很尊敬王族,他們頂着壓力徵集戰力,調動軍隊守衛國家,對內的政策也沒有大的過失,人民還算富足。

但他還是轉過了身。

爛命一條死了也罷,但他不想就這樣被送上戰場被墮魂劈成兩半。

他不是英雄,只是條蛆蟲,僅此而已。

沒人會期待他有什麼作為,僅此而已。

遲早會有人加入軍隊的吧,但那不關他的事,如果勝利了,他也是繼續作為蛆蟲寄生,混吃等死,頂多聽聽吟遊詩人們頌唱戰爭中犧牲的英雄們的故事,如果戰敗了,那也只是提早結束這段無聊的人生罷了。

無妻無子無職,早在幼年時便罹患重病離開人世的父母,不曾見過的弟弟,以及從沒吃飽睡暖過的日子。

真的,僅此而已。

但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轉頭呢?

彷彿能生出風來的行進聲就是答案。

兩位身穿銀白色鎧甲的騎士自人群的另一邊走來,跟他不同,人們自發地為那兩位讓開道路。

啊,是啊,他所尊敬的還有他們,但他崇拜的只有他們。

聖殿騎士們。

兩位聖殿騎士並沒有戴着頭盔,將自己的面容展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們的步伐自信沉穩,落落大方,不自覺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他的目光卻一直鎖在其中一位聖殿騎士身上。

對方是一位女性聖殿騎士,留着齊肩短髮,眼角下有顆可愛的美人痣,每走一步那金髮就會小小搖曳一下,比起駐紮在這城市中的聖殿騎士團的其他女性聖殿騎士,她的相貌並不出眾,她的勇武並不出眾,她甚至還沒能擁有印座,只是眾多強大卻平凡的聖殿騎士的一員。

但有一點。

她環顧人群,這一動作本來沒什麼意義,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但他與她的視線相交匯。

他不由得想退後一步,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久遠的兩周前。

因為什麼而見面?因為衛兵無法制服憤怒的自己而勞煩她前來幫忙的時候。

想也知道,她對他的印象可能就只是個麻煩的男人。

不,哪怕更早之前也見過,也說過話,也——

算了吧。

估計也是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這也夠了,他本就不奢望自己能——

她看着他嘴角動了動,輕輕眨了眨眼。

太久沒有真心露出笑容的嘴角抽搐起來,反而變得滑稽恐怖。

但沒關係,沒關係的。

沒有什麼比現在他亢奮的心情更重要。

“我來說明吧。”

她的聲音將他帶回現實。

“首先要說明的是,這次的徵兵與各位想象的有些許出入,是會將志願兵員送上戰場沒錯,但不會直接與墮魂交鋒,負責這項職責的是正規軍隊,而各位的職責則是後勤,”

見沒有人提出疑問,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道:“說明白點,前線的箭矢用磬,需要各位搬運,有人受傷,需要各位照顧,還有......有人死去,需要能存活下來的人記住他們的名字。”

人群開始變得嘈雜,但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感情。

有一名青年舉起了手,他旁邊看似他母親的中年婦女露出悲傷的表情。

“請說。”另一名聖殿騎士說道。

“請問聖殿騎士大人們,這場戰鬥有勝算嗎?”

“我不知道。”

幾乎是立刻回應,可以想到他沒有片刻猶豫。

人群更加嘈雜起來。

“那......如果我參戰......活下來的幾率高嗎?”青年繼續問道。

中年婦女的眼眶溢出淚花。

“我也無法保證這一點。”

“......這樣啊。”青年淡淡回應,聽不出有任何亢奮或是失望之類的感情,“那麼請容許我問最後一個問題。”

聖殿騎士們靜靜等待。

“這真的是最後的了嗎?”

最後的什麼?不同的人想必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答案。

但聖殿騎士們的回答只有一個。

“是,以聖殿之名。”

那就不必多說了。青年的動作彷彿在這樣訴說。

他轉過身抱緊母親,然後露出笑容:“媽,就像你想保護我一樣,這次到我了。”

聽到這,中年婦女再也壓抑不住感情嚎啕大哭起來,伸出的雙手既想抱緊兒子,又想將他拉回自己身邊。

但最終還是沒能做到。

這是他的決意。

“那就讓我——”

“慢着,臭小子。”一直在一旁觀望的他開了口,不顧青年詫異的目光,大搖大擺走向聖殿騎士們,“第一個報名的榮譽是本大爺的。”

青年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偷偷顫抖的手也慢慢安穩下來。

她看着眼中寄宿着別種感情的他微微歪頭,打趣地說道:“沒想到你會第一個報名啊?”

她歪頭的樣子真可愛。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但幸運的是,他還分得清場合。

“本大爺叫格雷因,可別忘記我的名字,不然可死不瞑目。”他,格雷因露出流氓般的笑容。

“啊啊,我知道了,我是聖殿騎士——”

“維爾斯。”格雷因先一步道出她的名字,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本大爺就直說了,這次戰鬥我一點都不想參加,本大爺最怕死了,但沒辦法,排在我後面那個臭小子讓我看到了他的覺悟,我可不能停滯不前,所以說了這麼多,本大爺唯一的目標就是你,維爾斯。”

她,維爾斯再次微微歪頭:“我?要當聖殿騎士嗎?”

另一位聖殿騎士都露出了溫暖的眼神,維爾斯還是沒聽懂。

但在此退縮就不是格雷因了。

“才不是,維爾斯。本大爺,不,我,格雷因要讓你當我的女人,雖然你是偉大的聖殿騎士,我是骯髒的臭蟲,彼此身份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點,我也知道只是我一廂情願,但是我要立下戰功,我要讓你看到我帥氣的一面,然後像我愛上你一樣,讓你也愛上我!”

格雷因大膽地宣言。

四周的嘈雜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人類永遠不會錯過看熱鬧的時機。

至於當事人維爾斯只是微微一笑:“我會期待。”

在其他人聽來這就是委婉拒絕的意思吧。

但在格雷因聽來,這毫無疑問是來自她的鼓勵與認同。

另一位聖殿騎士則看着維爾斯微微發紅的耳廓而露出苦笑。

究竟是如何呢?默默守望他們就好吧。

被晾在一旁的青年不好意思地開口:“那麼......我該怎麼辦?”

“你小子也要追維爾斯嗎!?”格雷因轉過頭震驚地呼喊。

“才不是!我是要參軍啦!”

“那你的意思是維爾斯沒有魅力嗎!”

“也不是啦!你這傢伙怎麼回事?”

也許格雷因是刻意為之,也許不是,但拜其所賜,氛圍變得緩和了許多。

同時——

“那我就是第三個咯?”

“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

在最開始便躍躍欲試的青年們再次舉起了手。

負責登記的衛兵有些呆愣地看着這一幕,半晌才手忙腳亂地拿起紙筆做準備。

而更令人驚喜的是,有些中老年人也舉起手。

“可不能讓年輕人去送死,咱們也活得夠久了。”

“嘿嘿,雖然不光彩地丟了條腿,但我有的是活命的技巧交給這些人。”

一些農民,退伍軍人參與其中。

人群瞬間分割成踴躍參與的人群和保持觀望的人群。

但這樣也好,不需要太多感人肺腑的場面,也不需要太多生離死別。

需要的只是有人去創造奇迹,剩下的人們去傳承奇迹。

思及此,維爾斯垂下眼帘,為所有人祈求聖靈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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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邊的西大陸。

聖山之下的吉瑞塞亞人聲鼎沸,就像是所有矮人傾巢出動了一樣。

又或許,確實是這樣。

街道上擠滿了矮人,他們聒噪、吵鬧、大笑、呼喊,嘈雜不已,不像是在辦慶典,工坊也沒有在工作,那他們在做什麼?

答案是他們手中磨得鋥亮的斧子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鬍鬚。

戰爭。

能讓矮人亢奮到喝下三大碗火酒的詞彙。

這些矮人們不是正規軍人,他們有些是鐵匠,有些是漁民,有些甚至是裁縫。

但他們是矮人。

是矮人,自然有自己的戰斧,是矮人,自然會打理自己的鬍鬚。

是矮人,自然會投身戰爭,將榮耀獻給自己,獻給家人,獻給矮人。

他們有些人沒有戴頭盔,有些人赤裸着上身,還有些人雙手握持巨斧,背着大盾。

沒有一點統一性,卻充滿協調感,也許是因為所有人都是戰士吧。

戰爭的韻律,隨着矮人的呼號躍動。

他們的王、他們的精銳、他們的正規軍都已經奔赴前線,他們要做的只有追隨他們的腳步。

就像螞蟻為了蜂蜜而聚集,他們向著榮譽和死亡前進。

而比起矮人們,聖山之上的精靈們就顯得安靜許多,他們以家族為單位聚集在一起,共同享用了餐點,互相贈與了祝福與讚美后,年輕人便收拾行裝,背上長弓,在長輩的目送下離開。

他們不只是去參加戰爭,他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將在戰爭中犧牲的軍隊里的親人的精靈之淚帶回家鄉。

又或者,保護他們,然後讓他們將自己的精靈之淚帶回家鄉。

也許在其他種族的眼中,精靈族不比矮人善戰、不比矮人好戰。

但在悍不畏死這方面,精靈族可以得到矮人的認可。

所以,他們前進的方向與矮人們相同。

偶然遇到異族同伴時,他們會心一笑,相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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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睜開眼睛,結束冥想的他將眼前的戰甲映入眼帘。

緩緩站起身,輕柔地撫摸戰甲上的羽飾和花紋,厚實的手感宛如並肩作戰的好友般令人感到安心。

身後的帳簾被人掀開,初升朝陽的光芒將他和它籠罩在一起,顯得更加莊嚴肅穆。

“將軍,時辰到了。”

掀開帳簾的士兵如此說完后便不再開口,靜靜等待。

他輕輕點頭,將戰甲披上,感受着熟悉的重量和舒適的貼合感,他猛然轉身,披風隨着這一動作飄揚起來。

他走出營帳,迎着柔和的光芒看見的是大片的營地和已經從睡眠中清醒過來的士兵們,他們原先或是在保養武器,或是在收拾營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隨着他從營帳中現身,營地內飄揚的氛圍就變得緊繃起來,所有人都看向他,似乎在等待,又像是期待。

不需要多餘的演講了,此刻時機剛好。

他向旁側士兵點頭示意,士兵立刻高聲呼喊。

“拔營!”

接着,四處響應的聲音響起。

“拔營!”

“拔營!”

“拔營!”

甚至逐漸傳遞到遠方。

大地開始顫動。

不,不對。

這不是大地的顫動。

而是龐大的熾煌古國軍隊即將出征。

營地內變得熙攘起來,所有人鬥志昂揚,亢奮不已,支撐的帳篷被輜重隊收起,取而代之出現的是軍容整齊充滿自信的士兵們。

接着——

大地上黑影掠過。

察覺到這一點的人們紛紛向上空望去,連他也不例外。

在那視線彼方,宏偉的雙翼與在其之上的無畏背影,以及他們背在背後飄揚的旗幟。

青龍旗的精銳們。

原本可以早一步到達前線備戰的他們此刻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有什麼意義不言自明。

士氣高漲到頂點。

有人感覺到自己因為興奮而顫抖着,有人因為臨戰而有些語無倫次。

所以需要一個統籌者。

所以需要他。

但他要做的事不多,也很簡單。

吸氣,略一等待,接着用上腹部的力量,只有一句話。

“擊——鼓——進——軍!”

不遠處等候多時的鼓手們露出豪邁笑容,赤裸着上身的他們一同揚起右手——

咚。

接着是左手。

咚。

然後是快鼓,停歇,敲擊邊緣,停歇,快鼓。

軍隊開始伴隨着鼓點的律動前進,各旗軍在小隊長的帶領下發出戰吼響徹天地,各旗之間在互相比拼氣勢,他們的戰吼並不同一,時機也不統一,但整體卻不顯得雜亂,甚至還能與鼓聲互相協調出美感。

他們即將成為洪流席捲整個戰場。

他們也如此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