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撐着自己的左腮，看着城堡下黑色的大地，哼着不知從哪聽來的曲調。
“您的心情不錯？”男人身後的女性以稍顯困擾的語氣問道。
“沃芙琳啊，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男人停下哼歌，改為雙手撐在城堡的露台上，將身子探出去許多。
“請說。”女性略一遲疑后回應道。
“你聽過我現在哼的這首曲子嗎？”男人回過頭，以眼角的餘光看着沃芙琳。
“沒有。”沃芙琳沒有其他的表情，淡淡回應道。
“那還真是可惜啊。”男人繼續看着沃芙琳，“這是原先生活在這裡的人類喜歡的曲調，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
沃芙琳看了男人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您說的人類遺址在另一個地方，但也不算錯，總而言之，您想表達些什麼？”
男人回過頭，重新看向地面：“我聽說，那個人類國度有倖存者，而且現在還在安穩地生活着。”
“怎麼可能？”沃芙琳有些驚訝，“從那時起到現在不是已經過了數百年了嗎？且不說精靈種和矮人種，人類怎麼可能活過這麼長的年月？”
“誰知道呢。”男人扭轉頭，但沒有回過頭來就再次轉了回去，“.…..誰知道呢。”
沃芙琳皺起眉頭：“塞爾羅亞大人？您怎麼了？”
“不，沒事，只是有些感慨。”男人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睛，“等到把人類都滅亡以後，我們米雷特族也要做首自己的曲子才行。”
沃芙琳沒回應，不知是因為贊同還是覺得無趣。
“然後，第二個問題。”塞爾羅亞將視線抬高，看向遙遠的地平線。地平線的顏色有些奇怪，既不屬於紅色，也不屬於黑色，而是有些昏暗的深藍。
“你知道那邊通往哪裡嗎？”
“那邊？”沃芙琳順着塞爾羅亞的視線看過去，“永暗海淵嗎……那個地方不是世界的盡頭嗎？充斥着許多連我們米雷特族都感到棘手的怪物。”
“是啊……跟人類口中的世界盡頭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永暗海淵才是真正的世界盡頭啊……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您的意思是？”
“如果跨越那道海淵呢？”
“怎麼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活過無數年月的精靈族的文獻會造假咯？”沃芙琳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隨後睜大眼睛：“精靈族的文獻……難道您……”
“我已經去他們的大圖書室逛了一圈，不巧的是被精靈族的長老們發現了，就算是我，要把數十個長老全滅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挑了幾個人幹掉以後勉強討回來了。”
“.…..莫非西大陸的防線後撤也是因為這一點？”
塞爾羅亞露出笑容：“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說成是其他米雷特族的努力。”
“居然連原第四順位都要苦戰一番的精靈長老都殺死了，您究竟……”
“說起這個，現第四順位也死了吧？”
“.…..是，已經感知不到吉倫的靈魂了。”
“也就是說，南大陸的進攻失敗了？”
“我想是這樣的。”沃芙琳低垂着眼眸回應。塞爾羅亞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一個南大陸都會變成這樣，吉倫果然還是不夠格啊……死了也好。”
即使聽見塞爾羅亞在自己面前貶低其它順位，沃芙琳也沒什麼感覺。
他們本就談不上同伴，不過是一起合作的關係罷了。
“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更好奇了啊……”塞爾羅亞輕撫下巴，“實力最弱的南大陸究竟是怎麼樣從吉倫的進攻中存活下來的？”
“聽說……”
“不，不用告訴我，驚喜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被成為驚喜。”塞爾羅亞阻止了沃芙琳開口，“我想想……西大陸的精靈文獻和矮人科技，北大陸的秩守者，東大陸的龍神，南大陸的神靈信仰，還有——在我們之‘上’的聖域。”
每提到一個地方，塞爾羅亞的語氣就愈加愉悅。
“真是讓人越來越想要得到這一切了啊。”沃芙琳斜瞥塞爾羅亞一眼，隨後開口道：“那麼，我叫來順位第二和賽普洛，商量應該先從哪個……”
“先？”塞爾羅亞一聲疑問打斷了沃芙琳。
“請問……哪裡有問題嗎？”
“當然有。”塞爾羅亞面露笑容，單手抬起沃芙琳的下巴，“這是全面進攻，明白嗎？”
沃芙琳睜大了眼睛，身子微微顫抖。
不顧這樣的沃芙琳，塞爾羅亞繼續說道。
“正好最近的低等種製造的有些太多了，讓人類幫我們消耗些也好，我可不想在毀滅人類后還不得不親手摧毀它們。”停頓了一下以後，塞爾羅亞面露微笑。
“畢竟它們也算是米雷特族的孩子啊。”沃芙琳並不想就這個說法反駁他什麼。
“……那麼，我現在就去傳喚他們……”
“不用，直接將我的原話傳給他們就行了。”塞爾羅亞想了想，“賽普洛去西大陸，第二順位去南大陸，你去北大陸，而我——”
他面露殘虐的笑容。
“就去東大陸看看所謂的龍神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
沃芙琳輕輕點頭示意。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塞爾羅亞丟下沃芙琳，重新走向城堡的露台，看向城堡下的黑色大地。“抬起頭吧，孩子們，我們即將為米雷特族踏出最偉大也是最真切的一步！”
伴隨着塞爾羅亞的話語，黑色的大地蠢動起來，開始化作波浪。
那是肯定的。
因為那黑色的大地是由無數身着昏暗色鎧甲的噬魂構成的。
更遠的地方，還能看見高大的巨型噬魂和更多聚集着的低等種。
“人類的歷史即將終結，而我們的歷史即將開始。”塞爾羅亞像個演講家一樣張開雙臂。
片刻之後。
城堡之下傳來歡呼意味的咆哮。
真實的黑暗開始蠢動。
而虛偽的光明也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費南提克爾根本沒察覺到另一邊的動向，因為他們有着自己必須繼續處理的事情。
“蒙斯特呢！”
“在這在這，喊那麼大聲幹什麼。”
名喚蒙斯特的教團戰士，或者說，原聖殿騎士從陰影中顯現出來。
“你剛剛去哪了？”
“個人問題，不要什麼都管啊。”蒙斯特皺着眉。
“哼，算了，瑟雷爾已經到西大陸了吧？”
“沒錯，我已經把他傳送過去了。”
“那就只剩我們這邊了。”費南提克爾邊說邊露出滿意的笑容，“其他的教團戰士已經集結完畢了吧。”
蒙斯特看了眼費南提克爾：“對。”
“那就……”
“真的要這麼做嗎？現在可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蒙斯特罕見地打斷了費南提克爾的話。
“怎麼，難道事到如今，你開始憐憫那些叛徒了嗎？”
“怎麼可能。”蒙斯特聳了聳肩，“只是墮魂還沒殺光的現在，就互相消磨實力，不算明智的選擇。”
聽完蒙斯特的話，費南提克爾面露不悅，抓起他的衣領：“那你的意思是要讓那群叛徒一直留在世上嗎？然後讓他們伺機妨礙我們嗎？”
“我可沒這麼說。”蒙斯特拍開費南提克爾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只是給你個建議。”
“你什麼時候變成謀士角色了？明明只是個渣滓。”
蒙斯特露出笑容：“可是渣滓比你想的多啊。”
費南提克爾的身體發著抖，很明顯在忍受着怒意，但最終他還是沒有發作。
現在蒙斯特還有利用價值。
這麼想着，費南提克爾壓下怒氣：“行了別廢話了，快去做！”
“好好好……”蒙斯特敷衍了事地回應完後走出門外，環視着門外聚集着的人們。那是半數以上的斯卡迪亞教團戰士。
他們好鬥的表情令人厭惡。
“好了，混蛋們，”蒙斯特開始釋放魔法，“準備進攻聖殿的浮空城吧。”
“噢噢噢噢！！！”
好鬥分子們的呼喊響徹聖域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