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长廊在高墙的夜色内温淡的亮着。

那份人造光芒照亮了子夜下的赤宫外墙,微微点亮了几丛乔木,至少让这里不再那么……寂冷

她还记得那个消息辗转送到她手中后,这里的变化。

花园不再是充满神秘的探险地,来来往往的大臣们不再显得风趣,就连赤宫的回廊也如此复杂,让她担心哪天也会迷失在某处,被人遗忘,烂在那里。

月冠的侍子不可能只有一个,而现在只有一个。

往日显得美丽慈祥的半身像仿佛都在盯着她,像那几位因斯洛特与持玺大臣一样。

——“决断,殿下,绯山需要的是即刻的决断。”

她甚至有些害怕那些带着些许评判的眼神

——“如果不能,我们自会另谋出路。”

她知道自己无处可躲。

花园里的那个秘密基地实际上一直在近卫的监视之下,总会在某处突然出现一副不熟悉的面孔, 夜里偶尔会被枪声惊醒。

她有自知之明。

不是南绯山需要她,而是她需要南绯山。

所以,她紧握着王杖。

命令近卫军团软禁所有大臣,然后一个个加以清查,若有一丝不忠,就必须处置。

若有不从,则由她亲自下令,让那把剑刺进去。

就连她也亲手参与过。

有些人只能以与地位相配的方式处理,王杖与月冠则是目前最高的荣耀。

她知道笃坦人的金发染血是什么样,也知道因斯洛特的赤发配上血迹会显得如何奇妙。

她这才明白,父亲的那句话并非无心之言,母亲的阻止的确是妇人之仁。

——“必要时,王杖要用血滋养。”

绯山不需要内战。

那么所有的火苗在燃起之前就要掐灭;

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要完全删除;

所有的军团必须绝对忠于王廷;

忠于南致的王廷。

她做了很多事:

近卫军团对领军的缴械与重组;

新指挥系统的建立;

在苏纳斯鹰杖驾崩后的煽风点火;

持续至今的半军管状态;

对那个奇怪高位存在的供奉;

……

绯山经不起失误了。

所以每一步都必须确保成功。

无论是经济,政治,军事。

无论是外交,阴谋,探索。

就算是处理反贼,也要确保死得其所。

过去的那个公主殿下死了,在那场刺杀中随那位侍子一同躺在了宫阶的红色地毯上。

现在还活着的,是月冠,代日的月冠,是要背负所有背地里的谴责,继续以拙劣的手段稳定绯山基盘的统治者。

现在月冠统治的是南绯山。

但南绯山不能成为永久的历史名词,她也不能头顶末代月冠的头衔。

她必须要向前。

她清楚。

是月冠需要南绯山,而不是南绯山需要月冠。

就算连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快,甚至觉得恶心,她也必须去做。

看着廊道上那慢慢离去的两人,她握紧了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