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女第一次见到这位外邦的旅人是在一个夜晚。秋风萧瑟,枫叶飘飞,冷冽的江水上一叶偏舟,玉环坐在船头对着明净的秋月弹奏琵琶。琴声悠扬,哀怨婉转,如泣如诉似乎要弹尽心中所有的伤心事。

 这时那位奇装异服的异国男子停在津口边,他抖了抖身上斗篷上的晚露,摘下他的帽子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用很重的鼻音说了一句蹩脚的中文,小姐。请问有什么烦心事吗?

 男子暗金色的短发和明亮的蓝眸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玉环羞涩地用琵琶挡住半边脸,怯怯地说道,师傅说我的琴艺还要精进要表达出自己最悲伤的情感,可我试了许久依旧没有那种感觉。外邦的客人你可知如何是好?

 外邦人静静思索许久,玉环也静静看着他。他挺拔的身姿在秋风拂起的斗篷里若隐若现,配上他英俊的相貌,想必也是一个能迷倒万千少女的风流浪子。这对从小在艺坊长大的玉环来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小姐,我想到了!外邦人突然说道,玉环才从游神中回来。外邦人刚张口却不知怎么说,也许对中文尚不精通,只能指指自己的胸口,手舞足蹈,样子顿时滑稽极了。

 玉环突然笑出声来,也指着他说,你是要让我伤心呢?还是要让我开心啊!

 外邦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重新戴上帽子说,小姐,你的问题以后一定会解决的。说罢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从此深深地留在玉环心中。玉环感觉有点奇怪,默默地抚摸了一下琴弦。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夜后,玉环的琴艺大进。连坊里的善才听了以后都连连称好。再加上玉环的天生丽质,令她名满长安。五陵的年少纷至沓来,她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

 追求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但玉环却一个也没有选择。因为她的心中永远都埋藏着那个身影,弹琴的时候想着他,琴音才会变得更加婉转。

 这是爱上他了吧,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了。杨玉环每次这样想,琴声中的悲伤就多一分。

  时间之河慢慢流淌,世事变化无常。曾经美好的长安城消失了,曾经美好的岁月也蹉跎了。又是一个夜晚,杨玉环独自一人坐在船头,在不知名的小渡口,独自弹琴,没有一个听众。仿佛多年前那夜长安渡口与那个异国人相遇时那样,杨玉环又想起了他来,手中的琴也仿佛发出共鸣一般,一曲曲哀怨婉转,经久不绝,顿时整个世界比先前还要静寂了,涟漪荡漾着月色像雪翻起一层层浪花。

  小姐。咱们以前见过吗?一只小船从玉环身后驶来,船上的人用一点带着北方口音的话问道。

  玉环悄悄抹着眼泪并没有回头说,我曾经是长安的一名琴女,十五岁时琴艺就令善才折服,名盛长安,也许客人听过我弹琴吧。不过,我现在只是一个流落他乡卖艺过活的艺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马可波罗现在告诉你我的名字真是失礼。那人踏到玉环的船上,一边轻轻咏诵一位著名诗人的诗句一边自我介绍。

  玉环这才转过头,看见那人整齐的金发和神采奕奕的蓝色双眸,吃了一惊。

  马可微微一笑,优雅地牵起玉环的手吻了一下,然后看着玉环的眼睛说,小姐你现在的琴艺远胜当年,我没有食言吧!

  哦。杨玉环明知故问,那你说你当初帮了我什么?

   让你爱上我呀。马可笑的更灿烂了,爱情与思念难道不是忧愁最好的来源吗?

   你这家伙说话好没有分寸。玉环故作生气地回答。

   嘿嘿嘿。当初中文不通,不知道怎么表达,但咱这几年的中文也长进不小哦。进步可不比你的琴艺增长差。

   你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问题。玉环依旧不饶嘴,可你又带了一个问题来了。

  所以。马可掏出一枚银戒回答,我现在来解决这个问题呀!你愿意嫁给我吗?

  玉环点点头,两颊红润,但嘴上还是说,这个问题我看是解决不了的。

  马可把戒指戴在玉环手上,又吻了吻玉环的额头。

  那就永远不去解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