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语文老师正在讲新学的古文,班级里弥漫着独属于午后的安逸。这节课过后就是社团活动,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可以直接回家,总之是很自由的时间,所以大家全都心不在焉。

“被狠狠地说教了呢。”飞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被狠狠地说教了一通呢。简直是颜面尽失,击穿了社会性死亡的下限抵达了前无古人的最低点。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完全不做出回应的话,只会让你更被人瞧不起。也就是说,她在用她的方式替你挽回一点自尊。”

“你的意思是我要感谢她?”楚执反问。

“嗯哼,你能否定么?”

对方的声音冷静至极,甚至让人提不起发火的意愿。

“算了,败给你了。”

楚执趴倒在桌上,讲台上老师的讲课声犹如杂音般从耳边掠过。

其实千代飞鸟的话很有道理,撇去个人好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或许对方的确有一丝为他着想的意思,用较为极端的方式替他挽回一点颜面。当然了,这应该是她对所有人都会展现的仁慈,而不是对他本身的特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理我都懂,只是做不到。这世界上哪有被骂了还能恍若不觉的十七岁高中生嘛。

他稍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前桌的织音身上。语文老师正在讲述某篇课文中作者的生平,明明是无比无聊的内容,她却昂着脑袋听得很认真,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看样子,她已经忘掉之前的不快了。

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歌姬大人啊……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新奇事物就毫无抵抗力么?这样真的很容易被人拐跑的知道么?

说起来,自己现在顶着“乐师”的名头,一点没有战斗的紧迫感不说,反而有一种照顾初中表妹的感觉。像这样吊儿郎当地听着课,难道就能拯救世界了么?

上课铃响起,教室瞬间沸腾起来,盖过了语文老师的讲课声。语文老师只能无奈地收好教案,逃难似的快步离开。青春的活力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消化为好。

电子铃里响起悠扬的古典乐,教室里一片兵荒马乱,大家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去处。足球社的抱着球鱼贯而出,没有参加社团的人则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三三两两悠闲地出门。

以往这堂课楚执都是翘掉的,吃完午饭直接回家,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在这边乖乖上课反而是一种反常。楚执还记得上课前语文老师进教室的时候看自己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世界第八大奇迹一样。

“你要直接回家么?”飞鸟已经收拾好书包了。据楚执所知,对方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所以估计是准备直接回家。

“不,既然来了学校,不去社团那边参加活动不太好。”

楚执当然也想直接回家,今天折腾了太久,还被夏佳琳说教了一通,现在心理阴影面积十分巨大。但是有织音跟着,他也不好意思把第一天上学的织音拐回家。

更重要的一点,听说中午的事情之后,自家那爱关心人的社长估计又要担心,社团还是要去待一会儿的,至少让她放下心来。

飞鸟瞥了前桌的织音一眼,点点头表示理解,将单肩包甩到肩头:“明天你会来的对吧?”

“那当然,我还要照顾楚音呢,总不见得带着她一起逃课吧?我不学人家还学呢。”

飞鸟揶揄:“是你的话,说不定呢。”

“别小瞧人啊。”楚执反驳。

飞鸟把桌椅塞进桌肚,朝楚执轻勾嘴角,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揶揄,跟在几个女生后边离开教室。

很快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楚执扭头看向织音,看到她趴在桌上,肩膀随呼吸轻微起伏。

不是吧,又睡着了?

在心里微妙地权衡半秒,他悄悄凑过去。

纤尘在光线充足的教室里飞舞,阳光落在她白皙无暇的脸庞上,抚过她轻颤的睫毛,变幻出温暖柔软的色泽。楚执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不想去打扰她。

“没有睡着。”察觉到身旁的楚执,织音迷迷糊糊地说,“因为逆空能储备不够了,所以有些困倦。”

楚执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紧张起来。织音说过逆空能是歌姬赖以为生的基础,要是因为储备不够而发生什么变故,他可没办法承担相应的责任。

“要紧么?”

“现在还没问题,像这样眯一会儿就好了,可以回家之后再补充。”

“真的吗?我对逆空能储备之类的没有概念,所以别逞强啊。”

“嗯,没事的。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么?”

“我要去社团,你……”

那句“一起来么”还没出口,织音稍稍抬起了手掌,用毫无起伏却又不容辩驳的语气宣布。

“背我去。”

-

“楚音酱怎么了!是不是昏过去了?要不要紧?”

一踏进社团大门,本来翘首以盼的夏佳宁花容失色,马上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楚执把织音轻轻放在之前的座位上,这才解下她腰间的外套重新穿上,活动活动酸涩的肩膀。幸亏社团活动时间兵荒马乱,他才能在没引起太大骚动的情况下把织音搬过来。

“别紧张,她只是困了,在睡觉。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教室,所以把她搬过来,让她在这里趴一会儿。”

背起织音以后不到一分钟就听到背后安详的呼吸声,楚执哭笑不得地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想让走去社团的宝贵时间白白浪费,把他的后背当做了免费旅馆。

当然了,楚执对此毫无怨言。织音睡着以后整个身子都压在他后背,少女隐隐约约的体香萦绕鼻端,柔顺发丝痒痒地蹭着他的脸颊,某个绵软部位那富有弹性的触感……绝赞。

“真是的,把睡着的人搬进来,别人看到肯定要误会啊。我还以为楚音酱出事了呢。”确认织音只是睡着以后,夏佳宁松了口气。

“比起这个,中午的事情……”楚执开口。

中午夏佳琳围堵他的事情,作为妹妹的夏佳宁不太可能不清楚,他想要确认一下。

“姐姐告诉我了。”夏佳宁打断他的发言。

她露出一瞬的黯然表情,但很快重又振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丈夫,萌大奶!我印象中的楚执才不是什么恶劣的坏人,这一点我很肯定,所以我是不会对楚执始乱终弃的!”

“虽然最后的用词显然很不恰当……但还是多谢你的安慰啦。”楚执忍不住微笑,阴霾被扫去大半。他原本还担心夏佳宁对他的印象改观,因此惴惴不安了许久。

“话说回来,今天的社团活动是什么?”他挤出欢快的音调。

“哼哼,跟上次一样,我们来打游戏吧。”夏佳宁狡黠一笑。

楚执立刻露出了睥睨天下的神情,他在家里除了听音乐就是钻研第九艺术,为了解闷基本玩遍了V-Team平台上比较有名的单机游戏。不过他对所有类型的游戏雨露均沾,所以技术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也就堪堪应付单机游戏的普通难度。

“《GRIS》还是《LiEat》?说起来之前你通了《Undertale》之后哭了好几天,害我被你姐姐警告……”

“都不是,今天不打让人悲伤的游戏!”夏佳宁拍桌,同时嘿嘿怪笑,“今天来打一点提神醒脑的游戏~”

“当当当当当~”她拖动鼠标,待机的画面骤然被点亮。

屏幕上出现了色调偏蓝的画面,画面里一条幽暗的长廊,紧接着一个向前推进的手持DV视角,最后定格在长廊左侧一扇厚重的金属防爆门身上,令人不安的电磁杂音适时响起。

防爆门上刻着一个白色的圆形徽记,下边印着一行类似格言的话语:The Highest Vertex of Multiverse。画面中央淡出游戏的标题:REC-087。

楚执听说过这行标语,“多元宇宙的领航者”,它出自穹顶基金会。穹顶基金会是一群科幻爱好者组建的网站,以严谨的科学手段来收容各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奇造物,把它们打上编号标成项目,不让它们跑出去危害人类社会。087即是一个项目编号,代指面前这条被封在防爆门后向上无限延伸的回廊。

“很老的恐怖游戏了啊……但话说回来,玩这个与社团的宗旨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了,恐惧也是人必经的感受嘛。”

“我是没问题啦,只是这个游戏好像不太适合女生吧?”

“哼,我当然也没问题!”夏佳宁气势汹汹地拿起手柄。

一分钟后……

活动室里响起两个频率不同的惨叫声,织音警觉地抬起眼皮,却看到楚执跟夏佳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屏幕上一张发光的扭曲人脸即是最后的图像,逐渐变红的画面浮现起一行惨白的“信号丢失”。

“我、我说,这个游戏也太逼真了吧……”

“毕竟是2030年的重置版,画质跟真实世界差不多很正常……倒是游戏制作者在这地方设置回头杀,简直是用心险恶!”

“刚才明明有个扭曲的人形站在那边,还在发出巨响亮的喘息声……那个人有两米多高了吧?但是稍微靠近一点又消失了,灯光也全部灭掉,喘息声越来越近……太吓人了吧!”

两个人盯着鲜红的死亡画面惊魂未定,这时楚执忽然反应过来。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今天要玩这个啊!”楚执怒摔手柄。

“诶嘿嘿,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啊。”夏佳宁把手柄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网上说一起玩恐怖游戏可以快速增进朋友间的感情,因为在面对超自然力量时大家的立场是一样的,所以……”

“我相信那位网友说的一定是反话……”楚执有气无力地说。

“总而言之,我本来想邀请楚音一起玩的,但是她在睡觉,所以……”夏佳宁的视线越来越低,话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楚执心说幸亏她在睡觉,要是她玩恐怖游戏看到了刚才的那张鬼脸,估计会瞬间化身兵器形态,然后一刀捅穿显示器。

“本来一切都想好了的,正好可以拉近跟楚音之间的距离,你也可以趁机在小女生面前展现你的男子气概。”

对夏佳宁的说辞无言以对,楚执无奈地按住额头:“我们的社团连着多少周都是打游戏了?都快赶上隔壁蒸汽社了。”

“因为阿楚喜欢打游戏嘛……”夏佳宁小声。

“哈?”

“我、我什么都没说!”夏佳宁龙卷风摇头。

楚执狐疑地盯了对方半天,最后甩了甩脑袋,姑且不去深究对方的反常。

比起一句没听清的闲谈,此刻的织音显然更令人担心。她仍旧趴在桌上小憩,似乎还没有睡醒,也有可能是逆空能不够了的原因。可惜楚执对自家歌姬的状态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逆空能可以坚持到他们回家。

他决定出门透个气,拉开椅子起身:“我去买瓶饮料压压惊,你要喝什么?”

夏佳宁双手举高,舒展身体伸个懒腰:“像往常一样的果汁就行了,多谢啦~”

-

活动室里重又安静下来,电脑屏幕也因为太久没动而熄灭了。夏佳宁扭头瞥了眼窗外,都市上空的天幕染上了一丝绯红,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半。

她悄悄在织音对面趴下,从同一水平线的高度,打量对方的脸颊。令同为女生的她也心生嫉妒的肌肤,因缺乏表情而显得淡漠的精致五官,以及盖在她手臂上的双马尾,组成了一个天真少女的懵懂之美。

简直像是精美的洋娃娃一样,不知对方平时究竟是如何保养的。难道织音是那种家境殷实深居简出的小公主么?

她小心地伸出手指,看对方似乎睡熟了,才戳了戳对方的脸颊。软乎乎的触感似有魔力,她又忍不住多戳了几下,最后还捏了捏。

织音稍微睁开眼睛,吓得夏佳宁迅速抽回手指。

“唔……是社长……”嗓音软软糯糯。

似乎……对方并不怪罪她?

夏佳宁稍微放下心,跑到织音身边的座位坐下,趴在桌上与她侧脸朝向的位置与她面对面,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不要这么见外啦,叫我佳宁就好。”

“佳宁……姐姐……”对方轻声念叨着,眼皮又慢慢合上了。

夏佳宁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尖叫的冲动。这也太可爱了吧?简直像犯困的猫咪一样嘛!难道说昨晚没有好好睡觉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

夏佳宁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有些烦躁地来回晃着脑袋,可爱的齐肩发也随之摇晃。她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内心有两个小人在争斗……

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这样想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探身至对方耳边,悄悄地悄悄地开口。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唔,总之你不要告诉阿楚啊。我想……”

-

“嘭”。

楚执把从塑料袋里掏出的果汁拧开了,越过睡得迷糊的织音递给夏佳宁。

“喏,荔枝味的,从热饮机买的,应该还有点温度。”

“多谢啦。”夏佳宁一边吐舌一边接过。

因为夏佳宁曾有过开罐被开口划伤的骄傲战绩,因此楚执有机会就会帮她代劳。

“刚才在聊什么呢?”楚执也打开一罐果汁,顺便扫两个女生一眼。进门的时候看到夏佳宁凑在织音旁边,织音还轻轻地点了点头,总感觉她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聊了点什么。

“哼哼,刺探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可不是绅士的作风哟?”夏佳宁边喝果汁边笑,“比起这个,阿楚听说了最近的小道消息吗?”

“饶了我吧,你知道我又没几个朋友,信息滞后程度堪比山村劳动人民。”

“就是有关秋游的事情啊,秋游!修学旅行!”她特意把这个词说了好几遍。

“秋游啊。”楚执轻声说,目光落到窗外逐渐绯红的天色。

秋游,简直是青春的代名词。一群洋溢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结伴出游,在风景秀丽的景区欢声笑语,想来倒是一幅十分和谐的景象,也能留下足以铭记一生的回忆。

但对楚执来说,这种一个班的同学一起进行的活动实在没有什么参加的兴趣。他没有可以谈得上亲密的朋友,与班里人的关系也乏善可陈。比起束手束脚的集体出游,独自旅行可能更适合他一点。

“是从办公室里偷听到的消息哦,但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看楚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夏佳宁有些嗔怒地鼓起腮帮,“阿楚你也开心一点嘛,秋游难道不是留下回忆的时刻吗?”

楚执叹气:“那也得看是和谁一起留下的回忆。跟在意的人在一起,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这样度过的时间才能被称作回忆。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留下回忆,只是大部分时候我们不将这些乏善可陈的时间算作‘回忆’,有时候还想把这些称为回忆的东西从大脑里剜去。”

“唔,阿楚又开始讲大道理了,我不听我不听。”夏佳宁双指插耳别过头。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无意义的感伤,楚执挠了挠头发:“抱歉,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没有哦,其实阿楚的大道理有时候也很有哲理呢。”

“哲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话有哲理,大部分人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都会把他看成怪人。

“嗯嗯,可能这就是宅男的自我修养吧,我不讨厌。”

夏佳宁叠指轻弹鼠标,蓝色滤镜的游戏画面再度浮现。她拍拍旁边的座位,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中场休息结束啦,今天我非要通关这款游戏不可!”

-

站在校门口凝望暗红色的天幕,楚执隐隐有些出神。

平常的他并没有闲心抬头看天,无论天空的色泽再艳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没有丝毫注目的必要。

打了一会儿恐怖游戏,聊了一堆没营养的话题,然后夏佳宁就提前离开了社团。她的姐姐一直要求妹妹跟她一起上下学,理由是担心妹妹的安危。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夏佳宁每天都必须准时到姐姐身边,然后再一起回家。这是楚执与夏佳宁之间早已心照不宣的流程。

但是,今天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在很细微的地方。

比如说,跟在自己身后,名唤织音的柔弱少女。虽然时常让人感到头疼,但那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软萌表情,却又意外地让人想去守护。这难道是来自远古先辈的雄性本能么?

又比如说,与过往灰色滤镜不同的夕阳街景,以及稍显雀跃的心情。往常他对人际交往完全提不起劲,谁生谁死都无所谓。可是今天得知夏佳宁并不在意她高岭之花姐姐的指责,沮丧的心情马上又欢脱了起来。他不理解冒出这种转变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保住了一段友情?

再比如说……前方某个交叉双腿斜倚树干,做牛仔按帽状耍帅的瘦高青年。

“哟,两位!校园生活如何呀?”对方站在樱花道开端招手,豪爽地高喊。

“在看到你之前都挺不错的。”楚执回以玩笑。

蒋少没动怒,促狭地嘿嘿怪笑:“刚才我看到两个长得很像的漂亮妹子过去了哦,很可能是双胞胎哦,楚同学没看到还真是可惜呢。”

楚执微微一笑:“短发那个是我的社长。”

“什么?那个就是你常跟我念叨的社长?”蒋少震惊了,“居然还是个可爱类型的女生,楚同学你很有前途啊,有我当年风范!想当年小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除了把妹就是把妹,唉,太糜烂了……”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你怎么来了?你难道不该在柜台睡觉么?”

蒋少怒拍大腿:“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我侄子来看我闺女我怎么不能来?”

“滚,我是你爸爸!我是你永远的爸爸!”

“好小子,有了妹子忘了兄弟,今天我跟你恩断义绝,我没有你这个侄子!”

“子不教父之过,今天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炽烈的父爱!”

这对冤家顺着樱花道向下走,一边相互斗槽一边相互打闹,针锋相对斗得兴起,叫嚷声响彻无人的樱花道。

他们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织音脚步越来越慢,眼皮不受控制地缓缓下沉,像学步的婴孩那样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身形渐渐失去了平衡。

“话说回来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织音酱为什么要选这种不孝顺的人当乐师啊?像我这样帅气的家伙才是拯救世界的不二人选……”

蒋少边开玩笑边回头,正好看到织音向前栽倒的身影,后半句即刻扭曲成了不着调的吼叫。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楚执震惊之下急邃转身,蒋少飞扑而出,堪堪接住栽倒的织音,自己则重重摔倒在柏油路上,崭新的西装顿时沾染了路边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