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空轻轻将盖在琉璃身子上的被子掀开，悄悄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腰间，侧枕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仍然是那股沁人心脾的气息，如清晨的晨露、如淡淡的花香。王空闻着闻着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帘人性化地自动合上，两人静静地依偎着，散发着温馨安静的氛围。不过这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种门铃一样的声音给吵醒了，接着便是一道有些急促的人声。

“王空，你这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今天有神史课呀！你不会昨晚‘玩’的太嗨了吧？”门外传来安格斯调侃的声音，王空看着怀中的琉璃脸上莫名一红。

“咳咳，睡忘了，我一会儿就去。”王空回答道，然后挪动着身子，一点点往床外移动，琉璃还在沉睡着，没有被吵醒，估计是一年来太累了的缘故。

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用意念打开房门，安格斯就立马像狐狸一样往卧室的方向瞄了瞄，不过王空已经锁了卧室的门，所以他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也是，你这一年来在轮回里面肯定发生了不少事，也该好好睡一睡了，不过的学院的课程还是很重要的，我这儿还有事情，这是你的课程表，教室通过虫洞就可以直接到达。”

说着，安格斯在王空的眉心上一点，王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自己的大脑中，当意念集中过去的时候，发现一张清晰的课程表出现在了自己的意识里。

当王空回过神来的时候，安格斯已经走了，看来确实有什么急事，然后王空又看了看卧室的方向，微微一笑也走出了房间进到稳定虫洞之中，意念流转间就到了课表上标注的教室中。

眼前，是一间半环形的大型阶梯教室，白色与典雅的基调充斥在教室之中，已经有不少学员落坐，看来快要上课了。

王空打量着周围的学员，发现确实像以前安格斯所说，虽然大部分都是人形，但是细细看去还是有些很多的不同之处。比如那个白头发蓝眼睛气质不俗的女生一看就是和人类还算比较接近的物种，而她身旁的那个脸的两侧小部分覆盖着青色的鳞片的中年男人就不知道是不是某一个星球的其它物种了。

王空快速移动着视野，试图想在其中看看是否能发现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类，不过细细一看发现大多数都有着一些微小的差别，而在王空还想再认真看看的时候，一道中年女性沉稳的声音传入耳帘。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时间之神经过一年的试炼，终于成功突破轮回返回到了空城，并且现在就坐在这里。”

王空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发现是站在宽敞而庄严的讲台上的导师。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过不知是从谁开始，一道掌声出现在了教室当中，接着，几个人、十几个人、数十个人都鼓起了掌声。在这所学院之中、在空城之中，时间之神这四个字就已经代表着尊贵与能力，历代时间之神都与空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导师虚压了压手掌，掌声逐渐停了下来，“我们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神史课了，这节课就用来回答大家对于神的一些问题，那么，既然时间之神坐在这里，是否可以请他首先提问一个问题呢，是吗，王空同学。”

王空有些惊讶，不过觉得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身份迟早是会被知道的，然后便站起身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目光，从容地说道：“导师您好，对于神的问题，我并未仔细想过，但如果必须要提出一些问题的话，我其实是有些好奇您的装束。”

王空再次扫了一遍这位女导师的衣服，一件蓝色条纹的休闲衬衫，一条略显庄重的白色长裤，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是神的话，他还真的会认为面前的导师走错了地方来旅游的……

导师笑了一下，示意让王空坐下，然后忽然她的身上光芒一闪，衣服变成了一条非常漂亮的结婚礼裙，“相信大家都会觉得这身衣服非常华丽与漂亮，对吗？”

前排有位女生瞬间回答道：“是的，很漂亮。”

“那请问，你会永远穿成这样吗？”

女生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光芒再次一闪，导师身上的婚服又变成了之前那样，但身后忽然悬浮出了很多的像是全息投影一样的光影图像，“看，那是我们过去的形象，袈裟、权杖、道袍等等，但是你会一百年穿那一件衣服吗？多乏味呀。想想吧，我们的近照还没在，”导师又看了看王空，眼中划过一道白光，“哦，朋友圈，还没在朋友圈里更新呢，人们要用那些我们过去的照片，过去的形象，那就让他们用吧，我们并无所谓。”

王空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导师说道，“一个月以来，我们学习到了很多关于我们‘神’的知识，知道了我们现在这个所谓‘神’的称呼，只是一种能力的代名词，许久以来，我一直在纠正大家这个观点。就如我之前一直所讲述的，带给我们能力提升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外在，也就是你们有些世界之中，利用电能、机械、核能等种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外在能力，就如你们的汽车提升了你们走路的能力，电话提升了你们传播声音的能力等等。

“但是，我们神，走的是另一条路——内在。虽然我们付出了极其长远的时间，但是我们所走到的这一步却让我们极其强盛，超过了已知宇宙间的绝大多数物种。我们利用意志来直接改变世界，将内在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从而达到了我们进化了数亿年后的今天。这是一条极其长远的路，如果有同学想朝这方面研究可以去选修‘神史二阶’的课程，那么现在，我想问大家，是否还有人认为真正的神存在，就是那种全知全能、神秘莫测的那种神明。”

立刻就有人应声，是一位面色平静，中年相貌的男人，“是的，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我确实发现在空城，或者说我们这个神的体系中的这些‘神’其实是在漫长的时间发展中走了另外一条路，从而带来了能力上的巨大提升。但是，我仍然有些认为，真正的神，是存在着的，他们甚至比我们还要强大，就像我曾经还是人类的时候，我当时两年没有找到工作，我就向神祈祷，如果找到了工作就剃个光头……”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你是说，你把头发都剃光了，是吗？”

“是啊，怎么了吗？”那人问道。

“不好意思，我再问一次，您说的是您把您头上的毛发都剃光了，对吗？”

导师刚问完，立刻就有一阵笑声在课堂中乍响。

导师继续说道，“想象一下，你早上早早上班准备出门前，一开门，‘哇，一堆毛发。黑的、白的、有的还带头皮屑，告诉我，如果你是神你的感受是什么？”

一阵哄笑声传来，那个问话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有种恍然的感觉。

“那些误导你们的人，不仅剥夺你的今生，甚至还恐吓你的来世，以神的名义。”导师扫视在座的各位，“‘你如果不这样做你下辈子就是条狗’，‘你如果不那样做你死了就会下地狱’……诸如这类的话层出不穷。而我想告诉各位的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学会思考，不要让愚昧剥夺你们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可以相信神的存在，可以对他们保持敬畏，但请不要误入迷途。”

这时课堂沉静了下来，仿佛都沉浸在导师的话语之中，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寻声望去，是一位长相精明的人，“导师，您之前的说法让我想到了一些邪教，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创造宗教？

“不，我们并没有创造宗教，创造它的是人们自己的需求。”

“但人应该消灭这样的宗教！”那人情绪激动了起来。

导师摇了摇头，“千万不要剥夺别人的信仰，因为，你一旦剥夺了别人的信仰，他们就会把你当做新的信仰。而如果他们再进入盲从的黑暗之中，一切都会再次回到原点。所以，请你们擦亮自己的眼睛，看清这个世界。”

“叮咚——”下课的提示音响起。在座的各位意犹未尽，仍然在想着导师所说的话。不过，王空在凝神思考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她讲地真好。”

“嗯……嗯？！”王空扭过头，看着琉璃竟然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想和你一起上课。”琉璃平静地回答道。一年以来她对情感的表达能力并没有太大的提高，表情的神态以及说话的感觉仍是略显淡漠与平静，但王空知道这只是因为她一个人孤单了太久的缘故。

听了琉璃的话后，王空心中一跳，然后转而一笑道：“那你自己的课呢，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物院的，还是璟姐她指定的呢。”

琉璃眼神一动，转了一下，左脸蛋好像鼓了一下，“嗯……师父……”琉璃一副犹豫的样子，看来很在意她师父给自己的任务。

“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琉璃看着王空说道。

王空心跳又强烈了一些，“这个……”不过还是正色说道，“那也必须先完成璟姐给你的任务，先好好上课。”

琉璃有些委屈地看着王空，眼神中稍有失望，微微低下头，“……好吧。”

王空瞧着这样的琉璃不由得笑了笑，忽然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不过看着看着大脑开始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苏晨曦。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些话要说，苏晨曦过了一天应该也该冷静了一些，看来是时候去找她了。

“琉璃，我去找下……”，王空忽然有些说不出来“晨曦”二字，但还是觉得没什么，他当时已经当着琉璃的面说得很清楚了，“我去找下晨曦，有些话需要好好跟她谈一谈，可以吗？”

琉璃虽然情感方面不是很敏感，但是好像明白了王空的意思，点了点头，“晨曦姐姐人很好，这一年中一直在照顾我，陪了我很久。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舒服。我希望我们能一直都这样。”

王空眼神稍显落寞，“我也希望。”然后站起身来，开始认真地想了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