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变局
人们喜欢将生死与花开花落联系到一起，认为枯落的花朵会成为下一代的养分，可真的是这样吗？
花虽落，根犹在，何来的“死”？
可人就不一样了，死就是死，任凭他在现世留下多少记录，作出多少贡献，这个人都不会再有下一句传颂千古的名言，也不会再有下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死亡就是如此的绝对，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
天色灰蒙，阴云将整个清水市笼罩着，黑压压的一片，沉重而压抑，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皇妍一身黑色正装出现在狄拉克，小弟们见到她都低下了头。
“小妍。”狐烟脸色凝重，将她带到暗道里。
来到地下室，这里已经挤满了虬龙帮的成员，在中间的就是八龙人和孔虬龙，他们面前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笑得放浪。
“李复葳死了。葬礼在狄拉克。”
还在上课的皇妍收到短信，心里着实有些难以接受。李复葳表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办起正事一点不含糊，不仅脑子灵光，出手还相当狠辣，是以成为孔虬龙的心腹，常侍左右，现在他竟然死了。
皇真时失踪后，李复葳帮了皇妍不少的忙，因此不管后面还有课程，皇妍趁着课间快步离开课室，飞车赶去吊唁。
看着面前的照片，皇妍只觉得鼻子一酸——没想到哥哥失踪才两年，又一个对他们好的人走了。
“李哥怎么死的？”她压抑着愤怒问孔虬龙。
“在调查济世会的途中被发现了，受了不少的折磨，最后被一枪毙命……小妍，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在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清水市是我们的地盘，不会让外面来的老鼠占了这块地。”即便痛失心腹，孔虬龙的声音还是那么坚定沉稳。
回到狄拉克的大堂，皇妍只听得外头轰隆隆一阵闷响，接着哗啦啦的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将玻璃窗打得噼啪作响。
穿堂风在冷清的酒吧里嘶吼，就像来自深渊的死者们不甘的咆哮。
皇妍给云美琪发了一条消息，只有短短五个字：李复葳死了。
可直到第二天，云美琪也没有回复……
……
……
杯盏交错，摇晃的酒液中倒映着人间百态。
这里是旋宫酒店，清水市五星级酒店之一，位于市中心繁华的一处，主体是椭圆形的构造，可无死角一览市景，是上流人士的日常去处。
旋宫酒店的顶楼是独特的旋转餐厅——以中间的大柱子为轴心，环状的餐饮区域在低速回转。今晚，旋转餐厅被整个包下，而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就是孔虬龙。
被邀请的都是清水市有头有面的人物，囊括了政界、商界和军界，他们有足够的权力决定清水市的一切。
“赵局长，谢谢你今晚赏面过来！”孔虬龙和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碰杯，笑道。
“龙哥别这么说，公家饭难吃，我只是过来改善改善。”
“哈哈哈哈！今晚的厨师可是明国数一数二的焦师傅，赵局长尽管放开肚皮！”
“那先谢谢龙哥了！话说回来，你让调查的人，我们有结果了。”
孔虬龙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挑重点说。”
“那个天帝叫周康福，原本是个算命佬，加入济世会以后地位迅速提高，刚好前任会长死了，他用了些手段上位。其他一些上层人员，大多数是本国人，有部分是外国人。资料已经送过去了。”
“很好。”孔虬龙点点头，“总算掌握了关键的情报，这回辛苦赵局长了。”
“哪里哪里，时隔两年，又有外敌想要染指清水市，我们当然要团结一致。这回我们还有更完善的天眼系统，只要他们被摄像头拍到，一个都逃不了！”
等赵局长落座，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走到孔虬龙身边。
“阿满。”孔虬龙叫了一声，年轻人立刻回道：“大哥。”
“是时候了，把楼下的兄弟撤了，带他们回去狄拉克。”
“那大哥怎么办？”阿满皱眉说。
“不相信你的大哥？”孔虬龙半眯着眼睛笑道。
“……好！”
深吸一口气，孔虬龙喝光杯中的酒，让葡萄酒醇厚的甘甜在口腔里回荡。
窗外是清水市CBD的繁华夜景，灯火璀璨梦幻，仿佛在莽苍时代燃起的初火。这座城市永远充满了活力，将敢于拼搏的斗士聚集到这里，建起一栋栋摩天大楼。
这也是他的城市，虬龙帮的城市，而现在，又有胆大妄为的家伙想要盗窃他的成果。
观光电梯快速上升，最终停在旋转餐厅所在的五十五楼。门开，一群披着白色头纱，一身被白斗篷严密包裹的神秘人走出电梯，大步跨入餐厅。坐在距离电梯比较近的客人都是一脸疑惑，心想孔虬龙还请了宗教人士？
这些人脚步飞快，径直走向站着的孔虬龙，这架势很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孔虬龙的护卫马上窜出，拦在这群人的面前，将右手揣入衣服的暗格里。
不问可知，他们的手枪已经解除了保险！
“我们要跟虬龙帮的主人说话！”为首一个相对矮小的神秘人大声说。
这下子，旋转餐厅一瞬间静下来，大家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孔虬龙——他们的身份颇为敏感，要是事情闹大把他们公开了那可不好处理。
孔虬龙几步上前，将两名护卫推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矮小的神秘人，说：“我是孔虬龙，如果你们希望加入宴席，我不介意多开一桌。”
神秘人掀开头纱，细小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孔虬龙：“你就是虬龙帮的主人？”
“原来是济世会的天帝。”孔虬龙呵呵一笑，“虽然我对宗教没什么兴趣，但清水市是一个包容的城市，只要不作恶，我们不会排斥任何来访的客人。”
“孔先生，我们济世会是来夺回属于市民的清水市，我们不会允许一个恶人霸占这个城市。”
孔虬龙愣了一会，似乎是绷不住脸了，突然地放声大笑！粗狂豪放的笑声，却如同寒冬里的狂风，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些权贵可都是充分体会过孔虬龙的恐怖，这时候哪敢出声，有离出口近的干脆猫着腰悄悄开溜。
“周康福，不要以为当了个邪教的头子就能在这里横着走。清水市是我孔虬龙的，想要它，就用实力说话！”
天帝周康福竟然不由自主退了半步！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两声说：“孔先生，作为清水市市民，我今天就是来拿回属于我们的城市！”
“来啊！”孔虬龙暴喝一声，让天帝差一点又后退半步。
仅仅一人，孔虬龙的气势就死死将对面一群人给压住！
神秘人中又走出一个瘦小的身躯，她掀开头纱的一刹那，孔虬龙又忍不住笑了：“是你啊！”
“是我。”云美琪特意画了个眼妆，笑得妖冶。
“小妹妹，你这小身板可不够我一个晚上折腾！”
“孔先生是看上了我吗？有些受宠若惊。”
孔虬龙忽然发现，云美琪的瞳孔中，有奇怪的彩色流萤，随即，他觉得脑子被什么东西入侵，开始侵蚀他的意识！孔虬龙可是特工出身，怎么不懂一些催眠洗脑的手段？他的视线立刻移开，同时构筑心理防线，冷冷道：“催眠？”
“不愧是大叔，这么快就看穿我的能力。对了，你知道在稻金村，杀死李复葳的是谁吗？”
就像是面具出现了裂痕，孔虬龙眼中怒火升腾，压低声音问：“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咔！似乎有什么坚固的东西，碎了。
被扰乱意志的孔虬龙再也无法维持心理防御，意识一瞬间就被云美琪的“魅惑”异能所侵蚀。他的瞳孔由清明迅速变得浑浊，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冷漠。
“孔先生。”云美琪试探着唤道。
孔虬龙木然呆站了好一会，才缓缓将视线聚焦到云美琪脸上。
“什么事？”
“清水市是谁的？”
“是我的。”
“那孔先生是谁的。”
孔虬龙微微一笑，低头答道：“是您的。”
天帝见状，对云美琪咧嘴一笑：“干得好！”
云美琪冷哼一声，退回队列之中。天帝环顾四周，大声说：“看到没有，虬龙之主已经臣服！从现在开始，清水市的主人，就是我天帝！”
噗嗤！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天帝身后的一名白衣人化作一道残影飞出，随即是一声闷响和惨叫，那名白衣人手持入鞘的长刀，压着一名年轻男子的咽喉。
那个男性是清水市有名的小提琴家，今日受孔虬龙邀请赴宴，没想到一时失态了。他透过头纱，隐约看到面前的白衣人是一名俊俏的女性，于是勉强笑道：“这位美女，轻易动粗，脸上的毛孔会变大的。”
银光一闪，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耳旁，吓得这位小提琴家再也不敢吱声。
天帝放眼四顾，深吸一口气大声质问：“现在，还有谁有异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