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流星，消逝于夜空
Yan坐在天台的边缘，任凭寒风雨雪吹打在身上。她好像对38层的高度不甚在意，一双纤足伸了出去，在空中惬意地摆荡。
她永远是那么的神秘，就好像身上始终有一团浓雾，让人看不清晰。尽管自称是自己分裂出来的意识，皇真时却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只是有一点，即使她现在依然只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雪纺裙，可皇真时知道，她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的声音穿过了风雪，清楚地回响于真时的脑中。
皇真时咽了口水。
她回眸一笑，如同寒梅绽放。
“冰雪异能，表面上操纵的是温度和水分，但实际上，这个能力的本质，也是操纵因缘。换句话说，它和你的能力很相似。”
“怎么说？”
“温度是分子运动的结果，冰雪异能将分子运动降低，以此影响目标空间的温度。而你的异能，同样是通过控制运动来达到操控时间的目的。这个世界的这副模样，就是你的能力造成的。”
“你是说”皇真时还是有些不确定，“我可以干涉文熙然的异能？”
Yan点点头，笑道：“冰雪异能怎么可能是哥哥的对手？”
她款款走到皇真时的跟前，双手捧着他的脸，柔声说：“解决了这件事情，好好休息一下吧。哥哥最近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可不能再勉强自己了。”
……
……
广阔的空地上，有几簇狗尾巴草随风飘荡。一阵寒霜忽然裹上这些顽强的植物，将它们埋葬于冰冷之中。
朱家大宅的上空一片灰暗。
厚重的云团高悬上方，一场倾盆大雨似乎在所难免。
诡异的是，地平线一端的天城市中心，天空一片晴朗无云，与此地的昏暗形成强烈反差。
就好像是有人在这里降下诅咒，将灾祸引至此地。
宅邸里巡逻的士兵们握紧了手上的步枪。面对这种天地异象，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万一真的出现了，也许他们能作出的抵抗，仅仅是多射出几发子弹而已。
一架民航客机自上空掠过了孤零零的“双子塔”，机头突然一沉，开始朝着朱家大宅俯冲下去！地面上的士兵大都傻了眼，他们大概是没想到，送他们上路的，竟然还是人类！
轰隆隆！飞机斜斜坠落，将渺小的人类压成肉酱，在地上犁出一道狰狞的深坑，冲势不止，径直撞上了宅邸的外墙，毫无障碍地穿过外壁，将身下的大理石地面压得粉碎。伸展的机翼如同两把大刀，把沿途的支柱墙壁拦腰斩断！
占地一千余平方，堪比宫殿的朱家大宅，就这么被一辆飞机几乎夷为平地……
引擎上火光骤起，随即烈焰冲天，将飞机的残骸卷入高温之中。火焰迅速蔓延，顺着地毯一路烧向废墟的各处，没多久就将朱家变成了一片火海。
雪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撞上从地面升起的浓烟，又变成水蒸气重回天空。
然而，除了着火的朱家宅邸，四周的草木表面竟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冰霜还在扩大它们的领地，拼命向中央的火场发起攻势。大火在四周低温的侵蚀下逐渐减弱，外围的火苗已经尽数熄灭。
一个男人从毁坏的大门走了进来，他用冰冷的视线一扫废墟，微微一笑，好像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他就是这座豪宅原本的未来的主人，文熙然。
飞机是他两年前斥巨资购买的，航路也是提前三个月申请通过的。文熙然花费了以亿为单位的金钱，只为了准备这一场袭击。
哐当！
一只人形的庞然大物推开残骸，从火场里窜出，带着浑身的火焰，嚎叫着朝文熙然飞奔过去。它的脚步非常沉重，每一次重击地面，都如同一场小型地震！
面对如同疾驰的卡车一样的巨人，文熙然一动不动，嘴角还挂着不屑的微笑。
轰！巨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哀嚎摔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又一次引发一场地震。
文熙然这会看得清楚，巨人全身被烈火烤得焦黑碳化，一条手臂可见受到了猛烈冲击，已经严重变形。普通人类在那种情况下早就变成一滩肉酱，可想而知巨人的生命力。
然而，朱世权一定没死。他是一头老奸巨猾的狐狸，明知文熙然还未被抓住，怎么可能有闲情坐在家里泡茶喝？而且，既然知道文熙然不死不休，朱世权必然会准备一个陷阱，等待他上钩。
不知何时，从天而降的雪，已经将烈焰扑灭。残骸的焦臭在低温下逐渐淡化，微风带起了灰烬，落在文熙然的脸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
战争的味道，哪里都是一样，让人狂暴，让人轻贱生命。
隆隆隆……沉闷的声响中断了文熙然的回忆，只见大宅旁的小山头，一个巨大的闸门缓缓升起，露出幽深的洞口。文熙然记得，那里原本是一处防空洞，被朱家改造成家族的墓场，安置着先人的灵位。
文熙然大步走进防空洞，前方没有丝毫灯光，漆黑一片。后方又传来沉重的声响，巨大的闸门又缓缓下沉，将唯一的光源隔绝在外。
黑暗死寂之中骤然出现火光，如同一条毒蛇，在地面快速窜到文熙然身前，随即分成两道一左一右绕过去，在他身后重新合并。
呼！火焰猛烈升腾，就像林立的战旗，无死角包围了文熙然。紧接着，四挺机枪猛吐火舌，子弹嗖嗖嗖打向文熙然。
噼噼啪啪，子弹全部被冰雪异能制造的无形护盾挡下，文熙然傲然一笑，在枪林弹雨中昂首前行！此时，他的前进方向蓦然出现一个人，一个浑身爬满暗红纹路的人，如同爆发时火山的山体，身周的光线因为高温产生扭曲。这人不着片缕，每走过一步便留下燃烧的痕迹。
文熙然停住脚步，愕然道：“是你？”
那人没有回应，保持着原本的步速向文熙然靠近。
四挺机枪忽然哑火，那四名战士在冰雪异能的作用下，没有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文熙然拔出手枪，砰砰砰三枪打在那人的胸口。只见火花四溅，三颗子弹竟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子弹尾部还暴露在表皮上面。
越是接近，文熙然看得更清楚。这人浑身焦黑，皮肤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处是完整，诡异的暗红密密麻麻分布在全身，就像蛛网一样。他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高热，光是辐射出来的热量就让文熙然呼吸艰难！
他是文熙然的表弟朱智贤，天生体弱文静，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书呆子，对小动物特别有爱心。后来获得了操纵火焰的异能，被迫为“爱国者”效力。
如果没有这个异能，说不定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这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然悲剧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文熙然虽然知道他的异能，却没想到他会将异能用到这种地步。这显然是一种自杀式的使用方法，通过数百倍地加速体内细胞的化学反应，产生庞大的热量。此刻的朱智贤就是一个人肉炸弹，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解决，整个防空洞都可能会被他炸塌！
“呵，这就是你的杀招吗，朱世权！”
冰雪异能被逐渐压制，防空洞的温度在快速升高，就像一个火力全开的蒸笼。文熙然的后背已经湿透，额头的汗水如山泉一样向下倾泻，又马上变成水蒸气。在这种环境里，他根本无法使用神隐飞雪来逃脱！朱智贤还在一步步靠近，他的手掌因为高温变成了一团无法名状的物体，一些烧焦的组织结构自手上脱落，掉到地上。
“原谅我！”文熙然喃喃道，握紧手中的匕首向前迈出了一步。
朱智贤低吼一声，双脚发力扑了过去。此时，文熙然抬手，一刀刺入了朱智贤的胸膛——那不是一把普通军刀，是经过改造的小型高周波刀！锋利的刀刃瞬间破开坚甲，插入心脏，文熙然大喝一声，冰雪异能全力发动，那颗将炙热血液输送到全身的心脏，此刻正快速地冷却下来！然而因为过于靠近，文熙然伸出去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那可是相当于把手直接放在几百度的烤炉里，活生生烤熟！不仅如此，他的眉毛和头发也因为高温嗞的一下烧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朱智贤发出嘶哑的吼叫，抬起那只融化了一半的右手，抓向文熙然的头。
要是被那只手抓到，他的脑袋毫无疑问会被当场烧焦！
嗞的一声，那只手的末端触碰到文熙然的额头，皮肤一瞬间被灼烧成红色，升起一缕青烟。
可那只手再也没能前进一分。
冰雪异能终究快了一步，将炽热的心脏完全冰封。失去新鲜血液供应的身体正快速冷却，朱智贤浑浊的眼珠渐渐有了光亮。
“熙……然……”
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往前倾倒。
文熙然跨出一步，将那具还有余热的躯体抱住，沉声说：“在那边等我。”
将朱智贤放到地上，文熙然看了看自己僵直的右手。在两个异能的冲击下，这只手先是被烤成熟肉，然后极速降温变成冻肉，早已失去了它的机能。他无奈地笑了笑，左手抓住右臂根部用力一掰！
咔！
“喏，给你当陪葬好了。”把断手丢在朱智贤身旁，文熙然豪迈一笑，往防空洞深处继续进发。
通道倾斜向下，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土墙上的暖光灯逐一点亮。在光明的尽头，那个老人拄着拐杖，背对文熙然。
“老东西，束手就缚可不是你的风格吧？”
朱世权闻言呵呵一笑，缓缓转身：“确实不是。”
文熙然脚下的冰霜开始延伸，就像倾倒在海面的石油，快速向四面八方渗透，转眼间就将朱世权包围。
“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轻盈的脚步声，忽然在文熙然身后响起，打破了两人紧张的对峙。
文熙然回头一看，瞳孔收缩：“是你？”
“是我。”
那赫然是拿着武士刀的皇真时！
“皇真时，你杀不死我。”文熙然淡然说。
“是吗？”
一瞬间，身负冰雪异能的文熙然竟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与此同时，死灰色无声无息地吞噬了这个空间。
死寂与冰冷，一如那个停止的世界。
文熙然呆住了，只因为他发现，冰雪异能最强大的技艺，神隐飞雪，竟无法在这个空间里使用。
他无奈地笑了笑，问：“皇真时，你究竟是什么人？”
“杀死你的人！”
文熙然愣了一下，哈哈一笑：“小朋友，你变了。刚到天城的时候，你还在迷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你什么都想要，结果必然是两手抓不住任何东西。现在的你好多了，至少你的眼神很坚定。”
皇真时认真地听完文熙然的一席话，才说道：“文先生，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文熙然微笑道。
“……你的手……”
“扔了，已经没用的东西。”
皇真时不再言语，刀刃出鞘，指向文熙然的咽喉。而文熙然抬起唯一的手臂，握紧了匕首，他的眼中尽是冰冷的杀意！
当这个男人成为敌人站在自己面前时，皇真时才感受到文熙然的可怕！
他就像一柄被磨砺到极致的利刃，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僵硬。肌肉是恰到好处的绷紧，不会有冗余的线条，保证他能发挥出这个躯体的极限战力。即便失去了惯用的右臂，他的眼神还是很坚定，没有动摇，也没有恐惧。
这个男人好像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机器！
正因如此，皇真时早在文熙然还没回头，便已开始调整呼吸。他不能被文熙然的气势压倒，否则这场原本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会变成他的败北！
匕首对武士刀，谁掌控了距离，谁就掌握了战局。
文熙然首先迈出了一步。他就像窥伺猎物的狼，每一步都非常谨慎，完美地维持身体的平衡，没有丝毫的破绽。
这是一个比罗刹还要可怕的敌人！
文熙然又靠近一步，他的每一步就好像生生踩在皇真时的胸口，让皇真时呼吸困难。
又一步，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
皇真时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步前冲，刀尖划向文熙然的喉部！这一刀既快且狠，动作却洗练到极致，正是他在和罗刹对练的成果。
文熙然的反击同样迅捷，后发先至，匕首的刃锋已经撞上武士刀！
就在这一瞬，武士刀忽然绕开了匕首。皇真时一个错步，从文熙然身旁掠过，如同一道烟雾，动作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
两个身影瞬间交错，然后分开，文熙然腰部却多了一道血痕！
“呵，漂亮！”文熙然赞道。
这一击并没有致命，皇真时深知这一点。第一刀，皇真时利用文熙然格挡的力量完成了刀势的转换，随即闪步移动到文熙然侧面挥出了第二刀。可文熙然的反应非常快，在身体僵直的状态下竟然通过收缩肌肉将伤害降到最低。
一招过手，便知对手实力深浅。
皇真时一步跨出，就像一枚炮弹，一眨眼就迫近文熙然，武士刀自上方劈下！叮的一声脆响，匕首挡开了武士刀。皇真时顺势使出转刃，刀刃在空中画出一朵银色的花，缠上文熙然的手腕。
哧！又是一朵血花，文熙然连退两步，手腕处鲜血如涌泉般流出。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剑尖再一次指向对手的咽喉，皇真时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坚定。
文熙然看看自己废掉的左手，不屑地笑了笑，俯下身用软绵绵的手指勾起匕首，然后，低头咬住了刀柄，“四”肢着地，如同野兽。
他的双眼里满是疯狂和愉悦！
皇真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刻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为人的文熙然，而是一只被逼到绝路而准备死战到底的怪物！
文熙然化作一道灰影，眨眼间小刀已经逼近皇真时的咽喉！皇真时匆忙抬刀挡下，手却被震得酸麻不已。文熙然此时转身，一脚踹中真时的腰部，将他踢飞！
这一脚的威力堪比撞上高速行驶的汽车，让皇真时半身都麻了。他勉强稳住身形，却感觉到左侧寒气逼人！他急忙挪开上身，只感觉一阵冰凉掠过了颈部！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文熙然快如闪电，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刀剑交锋的脆响急促回响，皇真时越防守越吃力！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虽然和罗刹的对练让他的技艺精进不少，可这还不足以对抗已经到达人类极限的文熙然。
沉重的一脚猛然落在握刀的手上，皇真时死死攥着武士刀，却无法避免前面空门大开。文熙然又是一脚，重重地落在皇真时的腹部！
五脏六腑好像绞成一团，剧痛伴随着恶心和麻木，几乎冲昏了他的神智！
砰！
突兀的一声枪响，文熙然惊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人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朱世权哼了声，将手枪收回口袋里。
下一刻，银光一闪，老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手掌徒劳地按着颈部喷血的刀口！
染了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文熙然在狂笑着！
皇真时这时候才发现，布下的静止结界，因为刚才的一脚重创而无法维持，导致让文熙然用出了异能。
“老东西，再来一枪啊！”文熙然朝着朱世权吼道。
叫声逐渐变得微弱，那个权倾一世的朱世权，此刻正在地上无助地抽搐着。
这个从腥风血雨中爬起来的老人，终究还是倒在了腥风血雨之中……
灰色重新占据了这个空间，文熙然看着站起来的皇真时，笑了笑说：“小朋友，任务失败了。”
皇真时将武士刀收入刀鞘，不紧不慢地说：“文先生，我的任务就是杀死你，仅此而已。”
文熙然沉默了几秒钟，呵呵一笑：“那就来吧。”
他再次咬紧匕首，伏地，随时准备扑向猎物。再看皇真时，右手虚按刀柄之上，已经摆好了架势。
文熙然注意到，此时皇真时的双眼，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忽然发现自己动摇了。复仇在朱世权咽气的那一刻就已结束，他这一生的目标已然达成。可这时，突兀涌出的对死亡的恐惧，毫无征兆地冲开了他的心理防线。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文熙然暗地自嘲，双足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皇真时！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刀锋交合的距离！
那一刀来得悄无声息，就像融化冰雪的冬阳，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文熙然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锋划出的轨迹，切实地割开了他的颈动脉！
鬼门道心流·拔刀！
这一刀，已经是皇真时修为的巅峰！
鲜血就像喷泉，眨眼间就染红了文熙然的半身！他失去了所有力量，砰的一声倒下。
将刀刃收回鞘中，皇真时转身，默然看着地上的文熙然。
“谢……谢……”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文熙然眼中的神采，就像掌心的沙子，快速流逝。他大概已经无力回答这个问题，可嘴角还是挤出了一点弧度。
这个世界对他一点都不温柔，每一个对他重要的人，都无意识地将他拖入更黑暗的深渊。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笑是那么淡然，仿佛是接纳了此生所有的痛苦。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皇真时深吸一口气，弯腰，低头，给文熙然行了一礼。
除了这么做，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来表达对这个对手的敬意。
他也不知道，文熙然的死，究竟会给世界带来多么大的变化。
……
……
阿情睁开了双眼，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随即，她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苏小莫。
“醒了？需要来一杯水吗？或者吃点东西？”
“这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他呢？”
“这是我家。你昏迷了两天。至于他，我也不知道。不过东西留下了。”苏小莫指了指床头桌上的文件夹。
阿情整个人从床上跳起，一把扒过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摞资料，还有一些证件。
其中就有崭新的身份证、护照、驾照等等……
她将身份证抓在手里，死死盯着刻印在上面的那个名字——文遇情。
“有什么需要，打桌上的电话。”苏小莫留下一句，轻轻关上了房门。
空气就像凝滞了一般，沉重，冰冷。
阿情，不，此时应该叫文遇情，像一个雕塑，半晌没有动静。她似乎仅仅是看着手上的身份证，然而瞳孔里却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过脸颊……
良久，她将身份证放回原处，又取出一张纸。
孕检报告单。
脑里的某根弦终究承受不住压力，崩断，泪水如同涌泉泄出。文遇情掩着嘴，极力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漏出这个房间。
窗外，一颗流星带着绚丽的尾巴，为漆黑的夜空平添璀璨，眨眼间又消失在无尽的星空里。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能亲眼目睹这刹那芳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