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的笛声》——一部风靡一时的动画,也是司马廉第一次接触到的动画。

剧情并没有什么亮点,但是出彩的人物设定与作画让司马廉一下子被动画所吸引,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死宅”。

而在《亚特兰蒂的笛声》的众多人物中,司马廉印象最深刻的则是剧中名为塞拉克的女角色,尤其是那无机质的声音深深地吸引了司马廉,于是,他开始不断搜索为塞拉克配音的声优——鸭梨鸭梨参与的其他动画。

而这个叫做鸭梨鸭梨的声优本人,其实碰巧正与司马廉位于同一所大学就读。

雅哩哩,一个留着粉色短发的大二女生,在水泉大学的播音主持专业就读,在前额的粉色刘海中夹杂着几缕金色的发丝,头上的猫咪发卡在粉发的衬托下更显可爱,在她的右眼角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

虽然穿着针织衫和短裙的雅哩哩在人群中十分有辨识度,但是因为她安静的性格并不会过度引人注目,如果别人问到声优的事情,她也并不会否认在从事声优工作,另一方面,也不会主动向别人提起。

而在今天,雅哩哩一如既往上课后进行了配音练习,唯一的不同点是今天没有去她往常打饭的楼层,却因此发生了足以打破她平凡生活的事情。

一个素不相识的男性在食堂中央,正眉飞色舞地疯狂表达着对鸭梨鸭梨的喜爱,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有现充气质的男性,虽然眼睛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是从他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来看,他无疑是现充队列的一份子。

正常来讲,雅哩哩应该会无视吵闹的人群离开,但是男子口中多次提到的“鸭梨鸭梨”让她无法迈动步伐,毕竟雅哩哩就是“鸭梨鸭梨”本人。

至于这名神采飞扬的男性,就是在不久前刚刚成为现充的司马廉。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三分钟之前,刚刚打完饭的司马廉还没坐稳,就听到了紧促而尖锐的“滴滴”声。

而且这“滴滴”声越来越快,伴随着这令人不安的音效,司马廉看到食堂中所有像镜子一样可以反光的东西上都显示着像倒计时一样的一排数字0,开始一闪一闪地闪烁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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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铁餐盘,金属扶手,陌生同学背包上的反光挂坠,全部像警报灯一样闪烁着,就像整个食堂被红色的LED灯侵略。

司马廉马上观察起了周围人的反应,发现大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然在安心吃饭,但这个情形一瞬间给了他很强的既视感,他似乎在电影中看到过类似的情节。

短暂思考过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什么让他产生了既视感——定时炸弹。

数字不断减少后,在归零时发出报警声,紧接着就会发生爆炸,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至少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糟了,要提醒大家才行!)

就在司马廉开口大喊前的一瞬间,爆炸终究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是以他本人完全没有想到的形式。

“我最爱鸭梨鸭梨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喊出了这句话,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说完这句话后,司马廉马上用双手撑着身体趴在了地下,满脸通红的他仿佛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大口喘着的粗气根本没有起到缓和情绪的作用,丁一看到司马廉这个样子连忙冲上去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是什么急性病吗!?”

“不,我,我没事,我只是……太喜欢鸭梨鸭梨了!已经到了不能顺畅呼吸的地步,呃啊!我的心脏!”

“哈啊!?”

司马廉带着陶醉的表情慢慢站了起来,就像是演讲一样看着食堂来往的人群大声说着怪话。

“鸭梨鸭梨的声音简直是从云端倾泻而下的甘露,是雪峰顶上悠然飞行的白鹭,是用味道浓郁的糖浆制作的甜点,是可以让味蕾融化的绝美香辛料!”

因为这过于反常的行为,在周围用餐的学生们不由得纷纷停下脚步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司马廉,丁一和石隶花也变得目瞪口呆。

“你们都应该了解一下鸭梨鸭梨,不然这一定是你们人生的一笔损失!没有听过鸭梨鸭梨的声音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司马廉夸张地大幅度挥舞着双手,谈论鸭梨鸭梨这件事本身似乎都已经成了一种幸福,让司马廉变得油光满面。

(我在干什么!停下来啊!不要,快停下来,我要从社会层面被抹除了!)

司马廉的内心已经接近崩溃,但是身体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虽然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司马廉脆弱的自尊心也像烤的酥脆的曲奇饼干被压路机碾压一样变得粉碎。

然而这就是现在司马廉正在经历的残忍事实——他的身体正擅自作出了社会性死亡的行为而且不受自己控制。

现在司马廉根本来不及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的大脑已经被在大众面前做出这种行为的羞耻感灌满,除了维持生命必要的机能以外的思考能力全部停止。

虽然丁一和石隶花有过劝阻,但是司马廉已经完全失控,在经过十分钟的激情演说后,他终于像是完成了一件工作一样,满意地穿着已经凌乱的衬衫躺在食堂的椅子上。

而一直在旁边窥探的雅哩哩也因为自己被不相识的人这样称赞,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戳着指头一边佯装镇定。

该不会这个人每天都在食堂做这种事吧?雅哩哩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毕竟雅哩哩很少来食堂吃饭,如果每天都是这种情况,而这一幕又被人拍下来上传到网上,那她“鸭梨鸭梨”声优的身份很可能会因此顺带成为热点。

作为声优当然是知名度越高越好,可是在大家普遍不太认同宅文化的情况下,可能会给雅哩哩带来负面影响,想到这里,雅哩哩的害羞已经完全变成了担心。

另一边,瘫软在椅子上的司马廉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时,他用余光瞥到餐盘右下角的倒计时从零开始增长,就像被快速充电的机器一样,重新上升到了十三小时,并且数字再次一秒一秒地向零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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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刚才红灯闪烁之前,司马廉确实看到了在窗户的右下角有像倒计时一样的东西归零了,红灯闪烁了不到两秒,他的身体就失去了控制,而身体恢复正常的同时,倒计时的数字又涨了回去。

该不会每次倒计时归零自己都会做出类似的行为吧?这种不安与绝望感在司马廉体内逐渐蔓延开,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液。

“司,司马廉,你究竟……”

见到司马廉回归正常,丁一试探性地进行了询问,但是这只是把刚刚从司马廉心头拔出去的木刺再插进去而已,明明他尽力想要忘掉刚才的事情,丁一却又专门提起它。

不过这也难怪,换谁看到自己的现充舍友在食堂向声优示爱都会有类似的反应吧。

“我,嫁不出去了……”

司马廉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眼神明显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司马廉就像淹死在水里的鱼一样,肚皮朝上带着死鱼眼瘫在了椅子上。

“我们学校有这样的变态吗?”

“不,不知道耶,明明看上去蛮帅的……”

周遭学生的议论声不断传入司马廉的耳中,满面通红的司马廉把脸埋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只希望他能成为一个透明人。

果然朋友也好,同学也好都是骗人的,刚才还有那么多人围着自己打转,现在马上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与人交往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司马廉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周围的议论声实在过于刺耳,除去谩骂与讥讽外,还有很多人针对“死宅”这个身份表示出了轻蔑。

会这么喜欢声优,一定是恶心的宅男,这种言论不在少数。

司马廉确实做了不太正常的事情就是。

“司马廉只是想活跃气氛罢了,这只是反串搞笑啦,对吧?”

石隶花看到这个状况,马上打起了圆场,这个解释确实非常聪明,以至于周围人的话题风向一下子改变了,纷纷赞同起了这个说法。

只要司马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大家就会当做玩笑一笑了之吧。

“才不是!喜欢动画和声优有错吗!我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对其他人造成困扰,凭什么这样嘲笑我!”

但是,司马廉完全没有低头。

并不是因为放不下身段的原因固执地坚持己见,司马廉也知道承认石隶花的说法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但是,这是说谎。

虽说行为本身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是司马廉喜欢鸭梨鸭梨和动画也是事实,如果因为大家的议论就不敢承认自己的爱好,就像是对多年以来动画给予自己的快乐说谎。

因为这种小事不让事件平息,自己也真是有着别扭的性格,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没有朋友的吧,司马廉这样想着。

“啊,还在演还在演!司马廉真是有幽默细胞和演员天分呢,哈哈哈哈!”

“喂,我都说了——唔!”

“你先别说话!”

司马廉想要否认石隶花的解释,但是却被石隶花捂住了嘴。

不得不说,石隶花的解释确实有效,大家把司马廉的行为当做笑谈后,便失去兴趣地各自离开了,食堂的骚动也逐渐平息。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同一种反应。

“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因为受不了周围令人不快的言论,雅哩哩本想着马上离开食堂,但是在离开之前却听到了司马廉这样的一番话。

说不定,她能够和这个喜欢自己的配音的男生好好相处。

不过这终归只是一种感觉,雅哩哩并不是那种会在人群嘈杂的地方去跟人搭讪的类型,加上气氛有些严肃,雅哩哩把司马廉的长相记住后,便迅速用完午餐离开了食堂。

至于司马廉,在因为大家不接受他的爱好苦恼的同时,也因为视野右下角的倒计时不断减少而变得心惊胆战。

很不幸,这似乎是只属于司马廉一个人的绝望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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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总算逃出来了……”

在刚刚的事件结束后,司马廉就受到了石隶花唠叨的说教,没想到看上去除了好色一无是处的石隶花会针对司马廉的人际关系常识进行教育。

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自己喜欢声优到无法呼吸,确实是违反常识的行为,所以司马廉面对石隶花的说教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好趁着大家离开食堂的空当悄悄溜到了图书馆。

就算告诉石隶花自己是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倒计时结束,身体被神秘力量控制对方也不会相信吧,反而可能让他看起来像个中二病。

说到底,就连司马廉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倒计时是什么东西,是从什么时候附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坏影响,能不能规避,以及时间归零后的行为是固定还是随机,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看样子,这个装在司马廉身上的定时炸弹和他莫名其妙成为现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至少他成为现充的时间和倒计时出现的时间基本吻合。

比起这些,现在有一个要更优先处理的事项。

“滴,滴,滴……”

虽然视野右下角的倒计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司马廉却感觉他能听到伴随着“滴滴”声减少的时间给与自己的压迫感。

现在倒计时还剩下十二个小时,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那时候正好在半夜。

要是凌晨时分在宿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把大家吵醒,很可能会遭到投诉,但是又不能不住在宿舍。

“总不能请假出去住宾馆吧……”

司马廉不由得头痛了起来,而且即使住在宾馆也不能解决根本上的问题,司马廉深切感受到了独居的优越性。

看来只能把丁一和石隶花祭天了!这样自己在宿舍即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司马廉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比起监狱的生活条件,还是老老实实在学校宿舍住着好。

“只能……这样了吗……”

深沉思考着的司马廉,一直在图书馆逗留到闭馆才回到宿舍。

“你回来啦?那个,今天的事情很对不起,我似乎,有些说过了……”

结果一进入宿舍就收到了石隶花的道歉,看样子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反省,不过其实终归错在司马廉身上,所以司马廉并没有过多在意。

于是,宿舍又回归沉默,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干各的。

其实平时并不是这样,司马廉回到宿舍会马上睡觉,而丁一和石隶花则是说得停不下来,有时候甚至有些吵人。

但是从今天起不一样了,如果丁一和石隶花继续聊得不可开交,那么司马廉就会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以前他们基本完全忽略司马廉的时候还好,现在司马廉的存在感急剧上升,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马廉到是不怎么在意,安静一点对他也有好处,今天因为各种突发事件,早晨英语课拉下的进度还没有补上,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环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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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司马廉身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两个小时,可丁一和石隶花似乎仍然没有睡觉的倾向。

(这样可不行啊,如果他们不睡觉我的计划就无法实行……)

刚刚还在安心学习的司马廉开始担忧了起来。

“那个,这么晚了,要不大家睡觉吧?”

“这不是才十一点吗?”

结果丁一和石隶花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都说大学生的标准作息是昼伏夜出,原本每天早早上床的司马廉根本不相信这个说辞,但是两名舍友的反应让他不由得有点相信这个说法了。

“可,可是人体的生物钟会因此遭到破坏的哦?大脑的黄金休息时段从十一点半就要开始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的生物钟早就习惯了。”

石隶花竖着大拇指笑嘻嘻地回应道,这扭曲的生物钟让司马廉感到有些胃痛。

“没有什么一定要在晚上才能做的事情吧?留到明天做也可以嘛!”司马廉赶忙劝诱起了石隶花,虽然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危。

“你在说什么呢,明天可是要交高数作业的啊。”

“那个不是上周就布置了吗!”

“啧啧啧,所有作业都是从提交的前一天晚上才算是正式成立的哦。”

石隶花闭起一只眼向司马廉竖起了大拇指,司马廉完全不懂这有什么好自豪的,他只知道这会妨碍他的计划。

“唉……算了,一个小时总够了吧?”司马廉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其实呢……从开学开始的高数作业我就一直在拖欠,上周高数老师已经给我下最后通牒了,要把之前的一并补上,如果明天做不到就别进教室了,不过放心!明天早上你醒来时我一定能做完的!”

“这么多作业你都要拖到最后一天吗!”

“诶呀,不知不觉就……再说了,因为通宵学习有了黑眼圈,会给人一种很努力的感觉对吧,有很多女孩子就喜欢这种男生哦!”从石隶花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到狡辩的意图,很明显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正因如此他才是个笨蛋。

这才不叫努力学习吧!而且我的倒计时哪里等得到你明早写完作业啊!明明倒计时还没归零,司马廉的内心已经开始咆哮了,然而石隶花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困扰。

看着石隶花得意的表情,司马廉彻底明白了,这家伙是个无药可救的“标准混子大学生”。

“丁一,你也说他两句啊!”

“那个,虽然我很想对他拖着作业到最后一天的行为进行谴责,但是今天有本小说我快看到结局了,所以无论如何也想熬夜看完,我可能没什么立场去说这种话……”

“怎么连你也!”

不行,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两个人面前做出什么行为,一定要在倒计时结束前让他们睡觉。

“明白了,我来帮你们!”司马廉咬着牙捋起了袖子。

“啊?”

结果其余两个人都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司马廉就一把抢过了丁一的书,开始一目十行,以五秒钟翻一页的平均速度阅读结束后以最简练的语言将内容概括讲给丁一,因为丁一自己也不想熬夜,更重要的是被司马廉的气势吓到,所以并没有做过多抵抗。

至于石隶花那边,司马廉把一直以来的高数作业分成了两份,前一半给了石隶花,后一半由他来代笔。

眼神在文字间飞速滑动的同时,要概括出剧情并以打电报的速度将其清楚地讲出来并且还要一边复刻一份自己的作业,司马廉感到他已经调用了身上所有的资源了。

哪怕是高考状元,恐怕也很难一心二用的做这种事吧?

“最后,其实圣杯就放在卢浮宫倒金字塔的正下方,男主知道后将秘密永远藏在了心里,女主也因为成功帮爷爷报仇了解了心愿,和男主角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结果等于二百五十六分之根号十五,终于抄完了,石隶花,你拿着这份作业赶紧和丁一都给我上床睡觉!呼,呼……”

就像骨髓被用打气筒抽干一样,司马廉几乎要翻着白眼摔倒在地下,如果意志力再薄弱一点口水就要从嘴角倾泻而出了,他勉强靠着椅子来调整身体状态,看着视野右下角还剩三十分钟的倒计时,他总算是在这来历不明的定时炸弹爆炸前解决了。

看到司马廉这个样子,丁一和石隶花就算不睡觉也不行了,哪怕装睡也不能继续熬夜,不然司马廉非得疯掉。

“你,你还真是关心舍友健康呢……”

如果不是我身上有这个邪门的玩意,谁管你们几点睡觉啊?司马廉一动不动地躺在椅子上在心里默念道。

不过总算有时间施行制定的计划了。

在关灯以后,司马廉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胶带、苹果、手套和绳子。

先用苹果把嘴牢牢塞住,再用胶带把苹果固定在口中,用绳子把自己牢牢捆在床上,最后戴上冬天才会用到的不分指式棉手套。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虽然有些难受,但这也是不得已才采取的手段,别说挣脱了,现在他连动都动不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司马廉看向了枕头旁为了方便查看倒计时购买的小镜子,倒计时刚好只剩一分钟不到,他静静地含着苹果躺在床上等待倒计时结束。

虽然不知道倒计时有没有意识,但是能够扳回一城,司马廉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样就能大挫倒计时的锐气了。

三十七秒,二十三秒,十秒……看着倒计时不断减少,司马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让人产生了在心脏里放着一个打点计时器的错觉。

虽然司马廉如此不安,但是他毕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坚信这次一定能赢过倒计时。

七,六,五……司马廉心中的不安逐渐变成了激动,终于,倒计时显现出了那一串他等待已久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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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就像一块冰板被掰碎一样,悦耳的声音传入了司马廉的耳道。

在司马廉发现有鲜嫩的苹果汁水流入口中,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他一口咬掉了苹果在口中的部分,从而形成了可以发出声音的空隙。

司马廉的大脑与苹果在口中的部分一样,变得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嘴巴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唔……唔!救,救命啊!”

司马廉一瞬间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因为这声音的声调实在是太过尖锐了,简直——就像是女孩子发出来的一样。

“救,救救我!”

因为半个小时前石隶花才上床睡觉,而且因为司马廉态度蛮横实际上没有睡得很深,所以很快石隶花就被吵醒了。

“司马廉你没事吧!”

一睁眼就看到被捆在床上的司马廉,石隶花马上冲过去打算给司马廉松绑。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放开你的臭手,让我继续被绑在这里啊!)

然而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在他的手上,司马廉能做到的,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发生了什么?”

“刚,刚才有个男人闯了进来,把我捆在了床上……”些许的泪水在司马廉眼眶中打转烁,他楚楚可怜的双瞳中就像装着被打碎的水晶一样闪烁着泪光。

变成了女孩子的声音,现出如此可怜的神情,还说出了被男人绑在床上这样的蠢话,一切都起源于司马廉忽略了塞在他口中的苹果是可食用的。

懊恼,后悔,绝望,羞耻,无力,在司马廉的内心深处,他已经一脚踢掉板凳吊死在了名为“自尊心”的绳子上,可是他的身体是不会因此停下的。

“诶?”

“怎,怎么了嘛!”

“不,只是,你的声音……”

从浅层睡眠中醒来的石隶花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帮司马廉松绑的手逐渐停止了动作。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是女儿身,但是一直以男性的身份生活,刚才不知道是谁闯进宿舍对人家图谋不轨,如果不是你即使搭救,人家,人家……呜,呜呜呜……”

“别,别哭啊!有我在,别,别怕!”

(就是有你在我才想哭啊!呜啊啊啊啊啊……以后没脸见人了……)

难得司马廉的内心和身体都在流泪,这算是他和这神秘的倒计时少有能保持统一性的时刻吧。

“事已至此,希望你别告诉别人,我这辈子看来也只能把身家托付于你了,如果,如果你不嫌弃……”

说完,司马廉把头扭向旁边,娇羞的姿态就连真正的少女也难以匹敌,石隶花哪里顶得住这种场面,就算司马廉是女人的事实冲击过大,石隶花还是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事实上,他的睡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这个石隶花是傻瓜吗!)

司马廉绝望地在内心怒吼。

女儿身能进入男生宿舍这种离谱的事情先不说,要是司马廉真的被人绑在床上,在开始绑绳子之前就该喊出来了,而且男人根本没有逃走的必要,再说了,司马廉宿舍的窗户有防盗网,门也锁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把他在床上绑得这么标准。

不过石隶花已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虽然这个笨蛋本来就没什么思考能力;说到底,就算再怎么懊恼,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防范措施出现了疏漏。

“先帮人家把绳子解开吧,这样缠着,好难受……”

“我,我马上就解开!”

“解开后今晚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明早再说。”

“好,好的!!!”

石隶花完全像一个木偶一样,他的行为完全被司马廉的话语掌控,他这样以后不会被图谋不轨的女性骗得倾家荡产吗?

“那,那么,晚安,爱你……”

“噫啊啊啊!哼哧……哼哧……”

虽然像女性一样的说话方式很令司马廉反感,但是司马廉还是觉得能被一个除了声音什么都不像女性的人,骗到的像发情的公牛一样亢奋的石隶花更令人作呕,好在倒计时的影响似乎结束了,至少他可以不被绳子捆着睡觉了。

“唉,有什么烦恼留到明天再解决吧,我已经累了……”

司马廉的这一声幽叹,伴随着夜色没能进入任何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