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的灰烬飘舞着,窗外近秋的知了还在竭尽所剩不多的生命没完没了的唱着烦人的情歌,屋内灯光明亮,气氛却尴尬僵滞到了极点,只有三三这货还怡然自得地在眯眼吐舌头享受女子的抚摸。站立起来的叶歌怔怔的看着女子,不可置信地道,“叶歌?树叶的叶,歌唱的歌?”

“是的,不过那是我很久以前的名字了,我现在的名字是叶夕,取自只争朝夕之意。”女子,或者说叶夕语气略微柔和地说,“和你的猜想一样,我来自异世界,而且很不巧,我和你貌似是异位面同位体的关系。”

“也就是说…”

事态愈发扑朔迷离了。

“生活在两个不同位面,却极度相似的个体,”叶夕说,“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委任于你,正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你与我本质近乎相同的生命波动,即是除了性格和性别外,没准我们的基因相似度都极高,就好似…

“孪生子?”叶歌道,他仿佛在迷雾中找到了那一点明光。

话说到一半**嘴,叶夕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道,“没错,唯一令我们产生偏差的因素应该就只有在某个节点开始变得大相径庭的人生境遇了。”

“等等,你先让我捋一捋,总结一下女王大人你的说法就是,你是异世界的我?”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看见你就好像看到了个劣化版,和我小时候一般幼稚又懦弱的自己,令人憎恶厌弃,但从理性上讲确实是这么回事。”叶夕说。

“再等等,再等等,这个设定和转折都快大到扯着蛋了。女王大人你让我缓缓,”叶歌胃痛似的捂着肚子,良久又开口,“那你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吗?仅凭一模一样的名字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说到底你是为了什么而改名的?”

“为了过去弱小的自己的诀别,”叶夕说,“叶歌这个名字太过于懈怠了,歌唱?我生存的那个世界可容不下这么天真的东西存在。”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叶歌不免好奇地问,隐隐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引发他们产生如此巨大差异的原因之一。

“天地大变,神魔乱舞,万族崛起,人道衰微,简单点说就是曾经枯竭殆尽的灵气复苏回归了,连带着这颗星球上古来各种荒诞的传说和绝迹的超自然存在全部显现,整个世界成了血腥屠戮的战场。”叶夕眼眸微凝,令周遭的空气都降温,“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变强,我起于微末,与各路群雄厮杀征伐,最后镇压四方,终于为幸存的人类赢得了一小块能够休养生息的净土,

夺回了短暂的安宁

但我还是太弱了,等待着我的还有更多的威胁险阻,我不变强就会死亡,所以当从我弱小时就在指示教导我修行,来自更高次元的旅者真身降临要收我为徒时,我答应了,决心与其一起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展开新的征战,但路途上却出了差错,被未知的敌人袭击,我与老师失散,被困在闭锁空间里独自奋战,却终究不是对手,情急之下用了禁术,献祭了老师赐予我的禁器,逃入了时空深处混乱的次元漩涡中,在付出了境界跌落,元神破碎,随身物品法器全部化作齑粉,肉身无数次粉碎又滴血重生,才勉强保留了上半身,实力不足原先万一,本源流失惨重的高昂代价后,我穿越到了这个次元,这个位面,这个星球,形同陨星般坠落在山下丛林的湖中。”

“然后被我寻到捡回?”

“嗯。”

“这么说来,也是时也命也,三三的嗅觉极佳,又认准了我的味道,记得有次学校郊游它就靠卖萌让老姐放了它出门,接着不甘寂寞地闻着我的气味找了过来,让我被班主任一顿臭骂…想来它是闻到突然多了个主人的气味,又凭借冥冥之中的感应察觉到这个主人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这才在疑惑犹豫之下,选择抛弃我去找你这个新主人了。”叶歌有些吃味地说,把前因后果推导了出来,听起来倒是挺玄的,但三三本就不是凡狗,灵性或者说邪性得很,作为一只超爱撸猫,兼有雪橇三傻之一的贵族血脉,和灵异沾点边很正常。虽然它平时蠢得很,马桶盖不关好就会疯狂舔里面的水,还时常卡在各种诸如井盖栏杆的地方…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他为何看到叶夕会有种熟悉感却又觉得违和了,废话,对自己还不熟吗?至于违和,这世上有两个自己而且有个还是女的,并且强势得一塌糊涂,难道不违和!?

叶歌很确信,自己之所以这么屡创节操下限新低的讨好叶夕,也一定是因为冥冥中他们是同一人的缘故。真要换了个人,就算那人也是个凛然又强大的女王,叶歌也绝不会像某些死肥宅一样见了美少女就走不动道或者逆来顺受。

实际上,他对叶夕一直都是以恐惧忌惮为主,装怂也只是权宜之计,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高筑城,缓称王。先忍着就是,等到关键时刻再一举出手,反正谁也没比谁高贵,如果对方心怀歹意,拼个你死我活又如何?

“客观的说,这孩子天赋很高。”叶夕幽幽道,将叶歌唤回了现实。

叶歌把板凳摆正,再坐下,消化了会儿刚才接受的庞大信息量,随即道,“灵气复苏吗?倒是很俗套的设定,但力量体系居然强到了可以让人穿梭时空的程度?那啥,女王大人,你全盛时期有多强?能肉身扛核弹吗?”

他这时候更觉得女王大人这四个字叫得更顺口了。因为照这位女王大人说的,叶夕就是叶歌,是异世界的他,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对自己低眉顺眼,当怂蛋包,狗腿子很可耻吗?跪舔自己总比跪舔外人好吧?真摆明车马考究了,他这行为也不能叫跪舔,最多也就是自恋,呃,好像有点歧义,应该是自信的表现才对!

“这是个蠢问题,因为我除非是神觉被屏蔽削弱,否则在核弹落下前就可以瞬间爆发出十倍以上的音速迅速遁走,核弹根本不可能击中我,更甚者还可以操作空间,将核弹或者我自己移走,更别提还有法器襄助…如果只是单纯以肉身强度算,只要不处在爆炸中心就毫无影响,辐射更可以无视,理论上也就反物质炸弹能对我造成必杀,但即便是在那边,人类的科技也远没有发展到那种高度,我近乎是世间最高战力之一了。”叶夕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以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表情毫无波动,虽然听起来很像瞎吹,但不知怎的,就是令人觉得可信度很高。

因为她没必要撒谎。

“这么强还落得这番田地…那个世界还真是可怕啊,话说次元又是啥,是指的宇宙的划分吗?”叶歌擦着冷汗,也没料到随口一问这货居然还真不谦虚的,便顺着这个话题接下去。

“你这么理解也无妨,你土生土长的这个次元就与我的那个次元处于同一层次,能量,法则,环境,人文各种环境要素都如同一个模板雕刻,而两个地球在灵气复苏这个大的转折点出现之前,可能连大体历史都是相同的。”叶夕说。

“还没问,女王大人你芳龄几何了?”叶歌突然不伦不类的做了个辑,问道。这既是转移话题套情报加试探,也是他好奇的,别看叶夕表面上和他是同龄人,但照着玄幻小说的设定来说,千年老妖也能是小萝莉,假如这个异世界的自己也是女的并经历了动乱的黑暗时代,估计也会变成他那副模样?

毕竟,叶歌想不出有什么比时间更好的,能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的东西了。

“我刚成年。”叶夕说。

才十八?比我大一岁而已?

“啥?这么说你是…”

“我从七岁时就开始修炼。”

“七岁,那年…”

“孤儿院火灾,无家可归的我只能流浪,又逢灵气复苏…”

“是这样吗?虽说灵气复苏是地球历史大转折的标志性事件,但属于我们人生的真正最初分歧节点是那场火灾啊…”

叶歌不自觉地抚摸后背的那块皮肤,纵然有纹身遮盖,但烫伤愈合后的丑陋肉瘤还是存在的,不过是画上了鲜艳的色彩而已,就如画皮。

那是难以遗忘的伤痛,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从脑海深处跳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再在记忆中割上几刀。

叶歌微微颤栗着,那场火灾燃起得莫名其妙,像是开了一片金红的花海,当最后一缕火枯萎时,从小长大的孤儿院已经成为黑灰色的废墟,幸存者只有他和老姐等寥寥数人,院长和护工全都化成了枯骨,他的身上也就此留下不得不纹身才能遮掩的疮疤。

自此之后,我和老姐是在政府的补贴之下才勉强度日,好不容易等到老姐当了警察,日子才好过点,也不用再领补助了,前几年是真的到了米缸里走老鼠的地步…这家伙,听她的语气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或者在她那个世界没有老姐的存在?在政府应对灵气复苏焦头烂额分身乏术难以帮助她时,她一个还未懂事的小女孩独自流浪,也难怪养成这种性格,是被生存的压力逼出来的啊…

明明按理说是同一个人的话,她应该和我一样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丝才是…

叶歌脑洞大开,好不容易才遏制住,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吗?回异世界去?”

“那是当然的了,我还要和老师联络上,奔赴更高的次元,不过…”叶夕叹口气,“以我目前连全盛时期万分之一不到的实力想办到这一切,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暂且留下来。”

“住我家?话说你怎么对换地图…前往更高次元就这么执着,玄幻小说中毒吧。”叶歌问,对此倒不是很惊讶,他在心中其实也是期待叶夕留下来,然后好让他抱大腿呢。

“不能变强,对我来说和死了无异,力量的沉重与美妙以现在的你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我必须去往更高的次元。另外,我需要一个隐秘的庇护所疗伤恢复,没有比在你身边更合适的了。”

“这又是什么讲究?”

“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强行突破了法则封锁进入地球,属于极其恶劣的偷渡性质,自然会受到整个大天地的排斥,这还是在我虚弱的情况下,就试图用地心引力弄死我了,等我之后慢慢恢复,降下各种劫数也只是中规中矩罢了。”

“啥?也就是说你现在就是个灾难发生器,待你身边会被雷劈之类的?”

“准确说是只有你会被波及,因为你的本质与我是相同的,所以天地的意志会把你认做是类似我分身一类的东西,将劫数转移一部分到你身上,如此变相地就为我减轻了负担。”

“坑爹啊这,你就不能自己分身?”

“性质不同,我和你是类似孪生子,相似却又是独立分开的个体,倒不如说是个bug,钻了规则的空子,是极为特殊,不可复制的情况,但如果是分身,其不过是我的一部分,反而分散力量,而即便有因分身增加的实力,也会被计算进入,降下更强的劫数。”

“感情你就坑上我了是吧?”叶歌慌了,双手连连合十拜倒,“女王饶命啊,饶了小的吧,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笨蛋老姐和智障阿拉斯加犬都要我一个人来养,我给老天玩死了可还怎么办啊?!”

“要不然呢,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处且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根据我的原则底线,早就在第一时间杀了你了,因为你就好像我的反面,天生令我不适,若不是顾忌有损心境或者引来冥冥中更大的劫数,我也不介意再试试杀掉自己是什么感觉。我曾经就好几次【杀死】了自己,废弃掉了软弱与多余的伦理道德情感,总体来说,会有一种成就进步的愉悦。”叶夕目不斜视地看着叶歌道,释放了自己的威压,潜台词就是没得商量,拒绝讨价还价。

咕噜。

叶歌的唾液疯狂分泌,他并不怀疑叶夕言论的真实性,因为你不可能对一个杀人无算的女魔头有太大的苛求,更何况自己还看了她的果体…且人都是自我的,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的,越是骄傲的人越是如此,假如突然多出个四处沾花惹草的渣男版的他自己,换做是他也会觉得很羡,啊呸,很不爽,乃至不爽到想要将其抹杀。

一个人的行动力和其强弱是挂钩的,弱小时最多只能咬牙切齿,强大时除了自己定下的原则底线还能约束自己,大多数情况下却是能随心所欲了。

你会对一只蝼蚁恪守礼仪吗?

答案是凭心情或者直接无视。

毁灭你,又与你何干?

人家蚂蚁活得好好的,往蚁巢里灌水泥的人不还是照样灌水泥吗?

只为了获得一样玩物似的蚁巢模型…

就算是小孩子,捏死一两只蚂蚁玩玩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说叶夕杀不杀得死自己,叶歌怀疑就算叶夕处在最虚弱的时候估摸着也有某种底牌,毕竟她来自玄幻至极的异世界,全盛时期可以肉身扛核弹,吐气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看她驾驭雷电那么熟练,对能量的操控精细入微,说不准一旦自己图谋不轨,就会把他吸干成骷髅。

因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没有排异反应,说不定效果还好得出奇呢!

叶歌阴暗地想着,还是推拒着,“可小的这么弱,怕是拼尽全力也没办法给女王大人你挡上几次劫数啊,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吗?或者…”这就是暗示在索要好处了。

这也是叶歌一开始的目的,他也不算是什么乐善好施,具有牺牲精神的圣人,只是个在红尘中打滚的俗人,不求回报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还要一句夸奖和道谢满足虚荣心呢,现在叶夕在他眼中就好比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开启无数宝藏的钥匙,怎能轻易放过?肯定要卖卖惨,才能求得个好价钱。

“呵呵,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叶夕冷冷的说。

此话一出,叶歌就知道稳了,或者说这是一种建立在知己知彼上的直觉?总归算是同一个人,会有种奇妙的感应,代入进去将心比心也很容易揣摩到对方心中所想。

“嘿嘿,女王大人你言重了。”叶歌搓着手,笑得一脸贱兮兮。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就算是为了能让你多挡几次劫数,我也会不断鞭策你变强的。再者,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潜力究竟如何,毕竟是我的异位面同位体,就算再烂想来也烂不到哪去吧,观摩你变强,对我也有触类旁通的好处,”叶夕嘴角勾起了笑意,狂气四泄,“我可以感觉到,你并不甘心于平凡的人生,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摆脱现在不上不下,乏味无趣的人生。”

“是啊,”叶歌不置可否,“比起多年以后成了油腻大叔在街上游手好闲,偶尔看到漂亮妹子吹口哨还会被人翻白眼,回到家中除了三三以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生活,我更想出人头地,然后扮猪吃虎,装成普通的油腻大叔,却在姑娘们给我翻白眼的时候,左拥右抱嫩模,在达官贵人的簇拥下,登上直升机留下一地的下巴再飞走呢。”

“只是这样渺小低贱的愿景,连执念也算不上,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人的梦想又岂能用量值对比,谁又比谁高贵?还不都是人,只不过我是个俗人罢了,我无非就是想在这须臾弹指的百年人生中多出几个风头,多和几个美女相处,再狠狠地装几个大逼,最好还要被人惦记,不管是好名还是坏名,能证明我活得多姿多彩就好,我就喜欢他们恨得我磨牙又打不了我的模样。”叶歌算是敞开内心,把自己逗比和贱人的一面全都展现了出来。

叶夕目光空濛,“拭目以待吧,希望你不会死的太早,另外,庆幸你做了个好的选择吧,如果你拒绝的话,我虽然不会杀你,但用秘术远程遥控你挡劫还是很简单的。”

“那可真是多谢女王大人大恩大德了。”叶歌抽抽嘴角,心说恩威并施吗?哼哼哼,你也别太嚣张,等我变强了,再教教你什么叫主次之别,让你跪下汪汪叫。呃,好像有点过分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嘛,虽说在得知了这一点后忽然有点索然无味,提不起性致,但终究是自己,还是意思意思得了,就收她当我的贴身丫鬟吧…

想到这货穿着羞耻女仆装,一脸不忿却又只能强颜欢笑口称自己为大王或者主人,就有种介于自我安慰和自我虐待之间的爽快啊!

叶歌强忍住笑容,做着春秋大梦。

叶夕则似笑非笑,眼神像在看个傻子。

至此,双方在各自心怀鬼胎之下达成了互相利用的交易。

对此,三三一脸懵逼,只能卖萌呜呜叫两声缓解窘迫。不得不说,这个突然出来的新主人手上的技巧旧主人那糙货好了不知多少倍,给她抚摸撸毛那叫个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