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夜的指引下,宗启回到了他们住宿的庭院。此时学生们都陆续醒来,开始更衣洗漱,清闲的早晨开始变得繁忙吵闹了起来。所以当宗启从庭院外摸进来时,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实际上,宗启也并未有什么交深的朋友。他在学院的名声本来就不算好,在“精灵之森”的事件中作为“还算帮得上忙没拖后腿的次要角色”而从法漠格手下存活后,同学们对他的偏见多少也收敛了一些,但也都很默契地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

宗启并没有感觉到不满,倒不如说他的初衷就是如此。对于眼下所面对的状况,无人问津,不引人注目反而是好事。

最终想要询问少女的话依旧没能问出口,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是那种情况下见面,唐突地问过于奇怪的问题,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甚至是敌意也说不定。

“如果要确认的话……或许应该和兰暮说一声。”

兰暮肯定知道些什么,宗启深知以她老狐狸的性格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戏弄自己除外——倘若他一切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那么兰暮必然是知道内情的人。搞不好,她还可能是参与者。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直接询问兰暮的话,无论兰暮是否真的知道内幕,她也很大可能不会对宗启坦白。况且,就算「月御」里真的有什么魑魅魍魉,以兰暮的立场,应该不会让他在内的学生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才对。

“可恶……根本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啊……”

把这件事告诉白鸢她们呢——宗启脑海中刚浮现这个想法,就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先不说保持着欣喜态度来参加研学旅行的她们会不会相信,倘若他的怀疑引起了学生群的恐慌和猜忌,无论背后是否有秘密,后果都肯定是灾难性的。

要知道,鸢尾花学院的学生们都是抱着友好的态度前来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加猜测,只会破坏这次研学旅行的初衷。

“——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挖出点什么来了。”

不能放任着心中的不安继续扩散。不论是为了打消还是证明,宗启必须有所行动以对心中的直觉作出回应。

集合的呼喊从庭院外传来。宗启抬起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月御」部落,竞技场。

竞技场——顾名思义,是用于“竞技”的场所。它是用来比赛战斗的地方,也是激烈的斗争之地。

艾欧大陆崇尚魔法的力量,以魔法为主导使用各种技艺一决高下,自古以来便是主流。不知何时,在艾欧大陆上,为魔法学徒或魔法师开设竞技场以用于魔法交流成为了各区域的共识,竞技场也成为了最广泛的公共场所之一,不论是在鸢尾花学院还是在「月御」,都有它的身影。

相较于鸢尾花学院为了鼓励学生互练而新建设的多个竞技场所外,「月御」的竞技场则显得颇有年代感。它以坚硬的大理石为主要材料,辅以石灰、细沙等材料,以精密的方法做成石块堆砌而成,而且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经过「月御」族人年复一年的打理和维护,竞技场仍旧干净实用,只有略显苍黄的石柱在默默向众人诉说着它的漫长岁月。

“「月御」历经了沧海桑田,部落的面貌每数十年总会改变一次,这座竞技场则是少有的百年不变的建筑。因此,能在这里进行魔法的对决,其行为本身也带有着崇敬历史的意味。”

在竞技场的石阶下,「月御」的族长千韬面对众多鸢尾花学院的学生,如此说道。

“它的大小能同时容纳上百人同台竞技,数千乃至数万人同时观战。除了‘大广场’外,这里也是我们族人的主要活动地点。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进行友好的竞技,互相交流魔法的造诣吧。”

“今天是研学旅行的第一天,我们即将进行的就是本次研学旅行的第一项活动——魔法竞技。”领队的兰暮也面向着学生们,竖起一根手指,“听好了。鸢尾花学院和「月御」都会派出学生进行魔法交流,每个班级都可以推举各位认为有实力的学生参加,也可以自荐。

“当然,如果实在没有人愿意,我会亲自挑选。”兰暮加重语气,“这一次是你们第一次和学院外魔法学徒竞技的机会,「月御」的对手也很强大,各位必然能从竞技中学到更多……所以,我希望各位能踊跃参与。”

学生们情绪高昂地回应“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期待和学院外的魔法学徒一较高低。至于同样是学生群中一员的宗启则跳了跳眼皮,因为兰暮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瞟了他几眼,个中意味十分明显。

“我怎么觉得她会直接二话不说拉我上去打个头阵什么的呢?”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宗启同学的魔法让人不好评价,但你擅长体术,若是安排你打第一战,肯定能出其不意地给「月御」的学生一个下马威吧。”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么正经地分析反而让我有些害怕了……”

站在一班队伍最前方的艾蕾·奥古斯都一本正经地如此,这让她后方的宗启很是担心。

“今天的第一个活动是魔法竞技,整个上午都是鸢尾花学院和「月御」双方的魔法学徒的友谊对抗赛。”艾蕾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班不要丢脸,被嘲讽说‘纸老虎’什么的。”

“明明前一秒你自己都说是友谊对抗赛了,居然还要较真?”

艾蕾原来是这么有求胜心的人吗?宗启此前一直没看出来。如果他早些知道艾蕾是这样一个不能招惹的人,那场和艾蕾决斗的邀请他也不会发出去了。

顺带一提,宗启之所以站在队伍前列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待在后面不起眼的位置,是因为他打算多打听些事情。

“那个……班长大人,你知道有关「月御」方面出战的魔法学徒的事情吗?”

“虽然了解不多,但有多少耳闻,我都会告知于你。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是这就默认了我一定会上场吗?”

宗启摆摆手,“不不,那个不重要……班长大人,那你知不知道,「月御」的学生中有一个被称为‘鬼刀姬’的女孩子?”

“当然,昨晚在观看那场‘仪式之舞’之前,「月御」的族长不是都已经公布了那位女孩的身份嘛。只是我们还不清楚她的样貌而已。”艾蕾诧异地回过头,“你想和那位‘鬼刀姬’对打吗?虽然有些意外你不自量力的勇气,但这一次竞技活动限制性别对立……”

“所以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了……那个‘鬼刀姬’,会不会出场?”

“听兰暮老师说,应该会。”

艾蕾这样回答道,宗启点了点头。既然兰暮这样说了,那么就说明早上千朔并没有对他说谎。他看了看艾蕾,对方依旧穿着那套紫色的法袍制服,这是她一贯的穿着。不过宗启更清楚的是,艾蕾在进行魔法对战前,一定会换上这套衣服。

若是千朔也会参与这场活动,那么作为「月御」魔法学徒中的最强者,她的对手必然是鸢尾花学院新生中数一数二的人才行。这个名额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个名字,而其中一个尚在禁武无法参加活动,那么千朔的对手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是有自觉的吧?”

“当然……我会尽力为鸢尾花学院赢下这一分。”艾蕾低声,但带着决心说道。

“那么,就祝你成功吧。”宗启说。他看着竞技场的石柱,心中盘算着其他的事情。艾蕾的实力他是见证过的,就魔法学徒而言,她已经称得上十分强大。就算是「月御」的“鬼刀姬”,想必在“天才的魔法生”前也必须不留余力。

比起察言观色,宗启更擅长在战斗中找细节。要听歌声来找内涵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刁难了,如果能近距离目睹千朔和艾蕾和对战,自己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甚至坐实让自己一夜未眠的那个疑虑也说不定。

宗启暗暗敲定后,回过神来,却发现艾蕾正用那双褐色的小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干……干嘛?”宗启被盯得有些发毛,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宗启同学竟然也有会说话的一天。”

“为什么我明明被夸奖了,心却还是这么痛呢?”

在某些方面艾蕾甚至比特丽丝塔娜还要毒舌——宗启捂住心口,不知所言。

此时,一阵从另一边传来的嘈杂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宗启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在竞技场的旁侧,一队年轻男女列队走了过来,人数大概有数十人。他们穿着略显宽松的鬼族衣裳,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缓缓向鸢尾花学院的师生们接近。

而在这其中,走在最前方的少女则最为瞩目。夜空般的长发,水晶般的紫眸,白雪般的肤色,以及优雅的姿态都让她的气质尤为突出。她带着这支「月御」的魔法学徒的队伍,在竞技场上站立,与鸢尾花学院的学生们面对面。

千朔和宗启遥遥都看见了对方,想起那场尴尬的初识,二人都不免有些耳根发热。

“各位客人,欢迎你们远道而来「月御」部落。这一次的竞技活动会由我们出战,希望能与各位友好地交流,在战斗中互相学习,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月御」的学生们带着礼貌的笑容一齐说道。在他们前面的族长千韬哈哈大笑,说道:

“爱卡斯特大人,我们「月御」这边就派出他们出战。这些孩子都是「月御」的魔法学徒中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想必不会输给贵校令人骄傲的学子们。”

“我明白,但我也不认为我们的学生会轻易地让出胜利。”兰暮回以得体的微笑。

“那个……是昨晚‘仪式之舞’的那位女孩?”

“就是她没错,那名擅长刀术的……”

“听说她在「月御」有‘鬼刀姬’的称号,不知道艾蕾和她谁更强一些……”

学生们也都认出了站在「月御」队列最前的少女。这也难怪,现在的鸢尾花学院新生群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这位表演了美轮美奂的“仪式之舞”的“鬼刀姬”了。

“战斗的形式为一对一!每个班级最多选择四名学生,双方轮流派出学员进行一对一对抗,每场比赛限时五分钟,将一方击倒三秒便算胜利,超过五分钟后则判为平局。请各位放心地去尽己所能而战斗,老师会保护大家在比赛中的安全——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那么,各位,”兰暮举起手,“拿出你们的干劲来,为学院,也为自己争得这份荣耀吧!”

“喔喔——!!”

学生们干劲十足地正式开始了研学旅行的活动——

魔法交流,其所蕴含的意义,也就是相互交流彼此的魔法造诣,以达到相互学习进步的一项活动。在修习魔法的人群,尤其是魔法学徒中最为常见。

书面与文字上的交流是一种形式,直接通过魔法战斗也是一种形式。排除掉用致人死地的魔法互殴外,友谊的魔法竞技一直是各学院机构所推崇的,提升学生魔法造诣的好方法。

只不过,在某些情况下,“友好”的魔法竞技也会出现变味。在带有着情绪的情况下,竞技稍不留神就可能演化为带着怨气的斗殴。无论是鸢尾花学院还是「月御」,大多数学生都会极力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不过……

“喝——呀!”

一记猛烈地侧踢撞在「月御」学生的臂膀上。「月御」的学生——魔法学徒波风跌跌撞撞地后退了数步,一脸的不可置信:

“居……居然一直在用体术?”

“啊啊……算是吧。我自己开发的,不是很成体统就是啦。”

他的对面,身着鸢尾花学院制服的广末宗启站稳脚步,挠了挠头说道。

虽然很不情愿,但在兰暮和艾蕾的双重暗示以及可能存在的前者的暗箱操作下,他最终也还是站在了竞技场上,对手是「月御」的一名叫做波风的魔法学徒。他的衣着为青色,剪着和矮小个子相称的灰短发,看上去颇有点给人短小精悍的感觉。

不过和外形不同,按照波风的自我介绍,他其实算是比较强的「月御」的魔法学徒了。在和他们同龄的「月御」魔法学徒中,他的实力也仅次于有着“鬼刀姬”名号的千朔。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他是第一次对上体术,因此有些不知所措。对局已经开始了两分钟,波风的战术估计是先用简单的魔法摸清对手的路数,可完全没想到宗启上来就是疾步加出拳……因此在长达两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处于被单方面打到神志不清的状态。

“……少得意了!用体术是在瞧不起谁啊?”

“诶?等下,我可没这个意思……”

“闲话少说!”

波风伸出手,绿色的光辉在他的手中涌现。

“让你看看我的‘魔法兵器’吧——「腾驱」!”

一把扇子模样的物体出现在波风手中。他猛地挥手,强劲的风压扑面而来,宗启伸出手臂横档,眯起了眼睛:

“那是……‘风’属性的魔法?”

“正是!就让你感受一下轻视我的后果吧!——<地瀑风>!”

波风挥舞手中的折扇状魔法兵器,扇面展露,上面的云状花纹发出青绿的光辉。随着他向下猛击的动作,一道风浪从下盘冲向宗启。

“这是要动真格了?”

不过,宗启并没有慌乱。他张开手掌,开始凝聚魔力:

“<地瀑风>的话,就用这招破解——<撒石阵>!”

宗启猛击地面,土属性的魔力开始作用于竞技场的地表,随后,成堆的岩石突出地表,在宗启面前形成了一道岩石组成的乱石屏障。<地瀑风>所掀起的暴风在撞到岩石阵后立刻破散,宗启略微拉开步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冲击。

“我说,<地瀑风>对我没用,这招我已经摸透了。”

宗启轻笑道。他最开始知道这一招风属性攻击类魔法是在白鸢那里听得的,使用者正是特丽丝塔娜。在“精灵之森事件”结束后白鸢给宗启讲述了有关和特丽丝塔娜战斗的事情,而宗启也发挥了自己的特长,顺理成章地分析了那场战斗一番……也就在这时,摸出了对付<地瀑风>的方法。

这样做的本意是防止万一有一天和特丽丝塔娜从嘴皮战争上升到魔法斗殴……但现在似乎提前发挥了作用。

“呜……那再试试这招如何!”

看见自己的技能被轻而易举化解,波风有些挂不住面子。作为仅次于“鬼刀姬”的「月御」方代表,他本来有十足的信心拿下这一局。他对自己的魔法造诣还算很有自信,但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波风振动扇子,再度聚集风的魔力:

“看好了!<暴风连弹>!”

他的手越来越快,扇子的形状也越来越模糊。紧接着魔法式展开,他骤然合上扇子,凝聚的风魔力便一口气释放——化作无数的空气弹向宗启袭去!

风属性攻击类魔法的一大特点就是“快”,尽管在精密性上有所欠缺,但以数量优势来弥补命中率的不足后,甚至提高了击倒对手的机会!波风很自信,因为他正是用这一招击败了无数的竞争对手,获得了这次参加魔法竞技的名额——

“……明白了,是风属性版本的<焰星>啊。”

“你说什……!?”

波风还没能理解宗启那番话的意思,就目睹了让他下巴落地的景象。只见眼前的这个家伙不知用了什么幻术,在拉开双腿后突然就化成了残影,他的<暴风连弹>的子弹尽数穿过那道残影,但很明显一道也没有命中……!

“这是什么魔法啊!”

“不是魔法,是体术才对——”

又是一道残影,只不过这次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波风流出了冷汗,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宗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背后了。

“那一招能快速规避多重打击的体术叫<横踏>,然后呢,这一招给你‘惊喜(Surprise)’的叫做<影走>——当然,都是自创的小技巧啦。”

“你这家伙——”

“我踢。”

还没等波风作出反击,宗启便伸出脚轻轻一扫,波风便“啪叽”倒在了地上,看上去甚是滑稽。

“……三分半,战斗结束。鸢尾花学院这边的广末宗启胜出。”负责记录的裁判这样说道。

宗启想了想,对趴在地上的波风伸出手。波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被拉了起来:

“哼,卑鄙的体术……!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啊哈哈,是吗……”

名为波风的少年似乎相当不服气。宗启讪笑着说。在程序性的友好握手后,他松口气地回到了本班阵列。

“不错啊,作为本班的第三战,虽然不是头阵,却也打出了风采。”

“也许只有你这么觉得吧……”

艾蕾少见地对他露出了笑容。宗启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周围。不出他所料,用体术奥义赢下的胜利,得到的结果不是欢呼,也不是唾骂,而是态度暧昧、意义不明的窃窃私语。

“不,我也觉得宗启同学能赢。”

“真让人感动!那么我纠正一下措辞吧——也许只有你们是这样认为的。”

宗启回过头去,白色的倩影站在他背后,对他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见证过宗启同学真正的实力,知道宗启同学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弱。”

“我觉得那的确是实话……”

“我也和白鸢同学有一样的看法。波风的实力在这次「月御」的代表中仅次于那位‘鬼刀姬’,虽然我觉得他还没发挥全部实力,但宗启同学的表现也还算可圈可点。”

“这场战斗的胜利在某种方面,还要感谢你啊。”

宗启回想起了和艾蕾站在竞技场的事情。当时面对艾蕾的<焰星>,被<烈焰之牢>限制了行动的宗启使用<旋踢>弹开了艾蕾的攻击。但面对<暴风连弹>时这一招就不起作用,不过因为提前在脑海中模拟过类似的场面,加上竞技场的地形没有受限制,所以宗启躲开波风的攻击就更为简单。

“照这个说法,宗启也得感谢丽娜酱哦。”

“你这老好人的性格在某种方面很让人困扰……”

白鸢是想让特丽丝塔娜和宗启的隔阂减小,这份好意宗启能感受到。只是有时候,心理上的排斥感是很难消除的,想必特丽丝塔娜也这么想吧?

“话说回来,特丽丝塔娜好像一直没声音啊?”

“她因为禁武不能上场,代上场的是她的搭档。不过因为输掉了,所以丽娜同学似乎是在安慰她。”

“她居然也会安慰人吗……”

那幅画面还真是难以想象,宗启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先不管那个。我想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吧?”

“是该那位‘鬼刀姬’上场了。”白鸢点点头,“艾蕾班长,没问题吧?”

“嗯,我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放心吧。”艾蕾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上石阶。

“好——的!那么接下来,进行对决的双方分别是鸢尾花学院的艾蕾·奥古斯都,以及「月御」的千朔!”

穿着紫袍的艾蕾走上竞技台,在她的对面,穿着黑白巫女服的长发少女缓缓走来,紫色的眼瞳如波纹一般流转,显得神秘而动人。

“你好,我的名字是千朔,目前正担任「月御」的大巫女一职……请多指教。”

“幸会,我的名字叫艾蕾·奥古斯都,是鸢尾花学院一年级一班的班长,请多指教。”

在学生们的注视下,他们心目中当前舞台上“最强”的两名学生走向对方,互相握手。

“千朔,这就是她的名字啊!”

“看上去蛮好相处的……人也很漂亮呢。”

“怎么办?我感觉我对奥古斯都大人的信仰好像动摇了啊……”

“……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评论混进来了?”

宗启默默听着学生们的讨论,热度和之前的几场对决比起来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这也难怪,“天才的魔法生”对上“鬼刀姬”,感觉就像是「帝国竞技祭」提前举办了一样。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关心那些。宗启心里想着。他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位“鬼刀姬”的刀术,最好能从中再发现一些端倪。

这样想着,宗启便把注意力专注地放在了台上即将展开的对决之中。

五分钟的倒计时开始。艾蕾和千朔都没有动,纹丝不动地互相看着对方。

“早就听闻你的刀术十分优秀,如果可以,今天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艾蕾淡淡地说着,不过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我很想看”的表情。

“鸢尾花学院新生中的最强者——他们是这样说你的,我也希望艾蕾同学能多多指教我一番。”和艾蕾不同,千朔的表情倒是显得很期待。

“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称‘同学’的地步吧。”艾蕾说。

“诶……没有吗!”看上去很有高冷范的千朔此刻却突然露出了孩子般惊讶无助的表情。她的这个表现反而把一向冷脸的艾蕾也给惊到了:

“就算你这么说……可我们才见第一面吧?而且还是以对手的身份。至少,也得等这场比赛打完……”

“啊……难道是我搞错了什么吗……”千朔的表情有点失落,低着头,“我以为经过今天早上那次就已经明白了……”

她在说什么?艾蕾不太明白,只能皱眉道:

“……那种事情先放到一边吧。我希望此刻我们能专心致志地把心思放在决斗当中,这也是对彼此的尊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这位少女的反应,只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唔……好吧。”千朔甩甩头,拢了拢长发,摆出认真的表情,“我会全力以赴的!”

“这就对了。”艾蕾的衣角飘起,红色的魔力之火从她身上骤然燃起。

千朔的魔力之火也随之点燃。与艾蕾炽目的赤红色火焰比起来,千朔的紫色火焰则显得更加妖艳。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二人同时打破静止的僵局,分别各自展开行动。

“<离火>!”

艾蕾在掌心聚集了火属性的魔力,待魔法式凝聚成球状的火焰,她将其甩了出去。这种火属性攻击类魔法可以通过魔力牵引而改变既有轨道,是强力也是对魔法掌握力要求极高的一种魔法。

双生的火球脱离了艾蕾的手,变换着轨道朝千朔飞去。如果是用来试探对手,这一招可谓再好不过。

“<影刃>——”

千朔伸出手,紫色的魔法式在她的掌心显现。然后在极短地一瞬间内,两道黑紫色的光线便射了出去,精准地打中艾蕾释放的<离火>,两个火球在半空中便接连爆炸。

“你的魔法相性莫非是‘暗’?”艾蕾挑挑眉。

“是的,我的魔法相性便是‘暗’之属性,在六大属性中最为罕见的一类。”千朔说着,继续在手中聚集暗属性的魔力,“虽然我不擅长远程类的魔法,但简单的技巧还是会的——”

魔法式再度亮起,千朔瞄准艾蕾,再次释放出<影刃>。黑紫色的利箭朝艾蕾飞去,艾蕾以魔力撞地,一道烈火腾腾升起,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利刃。

火属性防御类魔法<火墙>——只要加大魔力编织的密度,这一招可以有效地格挡绝大多数的远程魔法。

刚才的试探已经成功地探出了千朔的魔法相性。艾蕾想到,千朔应该不会像宗启那样会各种体术,所以她只要立于<火墙>之后,先用<烈焰之牢>限制地形,不断用远程魔法进行骚扰,再找机会一击必杀就行——

“……!”

劲烈的风直面冲来,<火墙>的火焰在这道劲风的冲击下也变得扭曲起来。艾蕾瞪大了眼睛,因为直接攻击而来的并非千朔的魔法……而是千朔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