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恶眼神絮絮叨叨讲了一上午的入学教育内容之后，我早已饥肠辘辘。

“嘿，一起吃午饭去吗？”我戳了戳周全的背。

“好……啊，不行，我有点事你先去吧。”

想必是班上的杂务之类的事情。

我一个人去了食堂，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抑制住抱怨的冲动排在了队伍最后面。

人口密度过大的空间令我本能地感到不适，让我想到了沙丁鱼罐头。听说捕捉沙丁鱼的人为了让鱼更鲜活会在里面扔进来一只鲶鱼保证沙丁鱼的活力，不过如果我是沙丁鱼的话既然怎么都难逃一死，与其拼命逃跑正中渔夫下怀还不如死前轻松地躺着吧。

“同学你要点什么？”

“沙丁鱼。”顺口把正在考虑的沙丁鱼的事情说了出来，才反应过来是食堂大妈问我要吃什么。

“来，同学这是你的土豆丝和糖醋排骨。”

我无奈笑了笑，刷饭卡付账。

这下该为座位发愁了，我四处寻找着没有人的空位，却在人群里瞥见了周全。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吃着东西。我把饭菜端了过去坐在他正对面。

“嘿。”

他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也回我一句：“嘿。”

看了两眼他吃的东西，都是荤菜。相比之下我的饮食习惯相当健康了。

不相比的话也是相当健康。

两个人对坐着一言不发，自顾自吃饭。我吃得比他快一些，坐在那儿等。

“你是无神论者吗？”

很唐突的问题，也很随意。他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我而言的话，倒是不相信神之类的。但是妖怪或许是确实存在的。”我接着说。

他的眼睛里露出奇怪的警觉。

“等吃完再单独说吧。”我擅自结束了话题。

两年前我也曾经遇到过妖怪。

或许比起妖怪来更类似于神灵也说不定，我并不知道它确切的名字。

因为两年前的事，我至今难以用语言和人正常交流，恐惧和人说话，但是如果是文字的话则没有问题。上午集体自我介绍时说不出话被当作是内向怯场，这让我很尴尬。

但是我和周全说话却没有发生这样的问题，那么真相很明显。

他不是人。

我看着他像犬科动物一样撕咬咀嚼着肉块，有点紧张。

但是如果他原来曾经是人类，那么他的痛苦想必也不小于我。

我啊，怎么说呢，虽然是一个懦夫，但是难以忍受看见他人正在遭受痛苦，决定了做某件事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虽然我依旧是个懦夫。

“吃完了？”

“吃完了。”

“走吧，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我们可以谈很多事。”

“嗯。”

他看上去不太信任我，但是很正常。毕竟是这种麻烦而怪异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也不会相信面前有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就对自己说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事情的人。

但是往往总会有这样离奇开始的故事，像一匹不讲理的马拖拽着人向前跑，跑啊跑就到了终点，再不讲理地把绳子松开。

这是我的故事的开始，很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