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瞎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人都是瞎子。
他们看不见自己的立场——
“你、你到底是谁！？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就像这样。
完全没想过自己到底处于什么状况，也没有想过我敢于这么做的理由，盲目自信罢了。
自信身处的环境能给他带来保障。
真是如同孩子一样天真的幻想。
然而，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东西能彻底粉碎这种幻想。
比如黑暗。
我抬脚把他的脸踩到地面，把自己身体的重量移到踏在人头上的右脚，并在他发出惨叫之前张开领域。
被触手束缚的主任，只能惨叫。
“想起来了吗？”
我踩着他的头，轻轻问。
想起来情报了吗？
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情况了吗？
惨叫声不绝于耳。似乎也是故意放开声音大叫，想要引别人过来查看情况。
甚至连别人会不会被卷进危险也没想过吧。
因此，我才会说，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到底处于什么状况。
比如，我到底在不在意这种程度的风险。
比如，他这么做可能会让施暴者更加不快。
暗属性魔力形成的实体触手缠上他的左手尾指，掰断。被触手束缚的主任口中响起杀猪般的喊声。
“我说！我说！好疼啊……快住手啊！”
我满意地点点头，站直了上身，用脚跟轻轻敲了一下主任的头。
“沃布斯·贞德……和我、和我联系的负责人……机构叫……贾德伊皮实验承接公司……”
“你没有骗我吧。”
“我没有！没有！我只和这个人接触过！他们公司我也没去过！”主任发疯似的大叫，“一切都是真的！我只知道这么多！”
我眯起眼睛，前脚掌踩着他的头摩擦两下，问：“也就是说，还有人比你知道得更多？”
“副、副院长，他也知道！所有文件都是他签署批准的！”
副院长……吗？
这种假出天际的名字和公司一听就不是真的。但如果他们是这样和院方接触都没有受到质疑，那么其背景就很有意思了……
能动手的事情，就不需要用脑子想了。
“副院长在哪？”
“顶、顶楼左边尽头的办公室……”
于是我放开对他的束缚，朝副院长所在的地方走去。
至于他之后会怎么说，他怎么处理自己断掉的手指，都和我无关了。
依然很轻易地来到了副院长的办公室，依然径直推门而入。
副院长的办公室比起主任的就要大上两倍有余。精致的书柜、茂盛的盆栽，显示出房间主人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就连这里的办公桌，都比主任办公室里的大出不少。
“来了？”
办公桌后面的老人放下手里厚厚的书，用和蔼的笑容冲我笑笑。
我皱了皱眉，想到可能是主任通过某种方法通知了副院长我的存在。
至于我做过什么被医院安保系统捕捉到了这种可能性，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么，我就不做铺垫了。六年前，那个活体实验，责任方是哪个机构？”
“贾德伊皮公司。”出乎意料的，副院长表现得十分配合，甚至主动给我讲解起来。“当年，是沃布斯·贞德以这家公司的名号从我们这里召集了一部分新人去做实验。虽然我们也觉得很可疑，但他们有完整的文件证书，我们也去市政厅查询过，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最后同意了这次借调。”
意料之外的配合，情理之中的甩锅。秉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在一开始就撇清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试图把我的枪口转到那个公司和市政厅上吗？
如果公司是假的，那么我要找的就不是他们，而是去市政厅寻找为什么当时的“查询”没有问题；如果公司是真的，那么我要找的也不是他们，直接去找公司就对了。
不仅如此，还巧妙地避开了“活体实验”这个话题，淡化了己方人员借出一事，把重点全转移到“向我们借人的公司”身上。就算我接着问下去，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回答罢了。
如果实验本身就是由医院作为负责方，那么这种隐秘的实验只需要严密监视参与者就好，根本不需要去多此一举去借助第三方的名头。
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应该不会是我想知道的东西。
我默默看了副院长一眼，转身离去。
……
目送魔王离去的副院长拿起通话器，拨了出去。
“请问，是帝国特别行动队吗？是，我有事情想要禀报。对，我记得你们是在寻找一个穿哥特式衣裙的黑发少女是吗？对，我看到她了。在赛德斯。”
……
完了。
蒂亚尼斯呆呆地看着天空，两侧黑色的墙体如同埋在地底的铁笼拔地而起，充斥了视野。
天空只剩一条细小的缝隙。
散魔药剂和肌肉松弛剂的效果因为剧烈运动而快速扩散至全身，蒂亚尼斯已经四肢无力、魔力散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就重重跌落在地。
完蛋了。
蒂亚尼斯因疼痛而张大嘴大口吸气，但肺部像是被冲击给挤扁了一样，无论吸入多少空气，都无法再把过肺的空气吐出来。
这种情况有过两次，和以前在研究所被力量型改造人集中肚子的情况类似。
现在已经逃不掉了。在魔力消散和四肢无力的情况下。
安吉拉大人……你在哪……
她的心里，有什么正在发酵。
……
“小心点，把她给我捆牢咯。”
褪去火焰的臂铠被队长收起来，他招呼着大家拿起绳子慢慢靠近，自己掏出即将打进目标体内的高效缴械剂，以保证完完全全抓住这个狡猾的家伙。
看着满脸呆滞的523104，队长用装了缴械剂的针管拍了拍她的脸。
“你这可一跑就是一个月啊。”他感慨不已，“本来以为是个小任务，没想到你次次都能带给我们新惊喜。”
他说的是在追捕过程中，523104号的能力不断提高、不断展露新能力的事情。
“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你玩得团团转啊。”队长把针管拿到一动不动的蒂亚尼斯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缴械剂。这一针下去，你除了动眼睛，啥也动不了。虽然还是实验品，但有什么后果我们可管不了了。谁让你这么能跑呢？”
说着，狠狠一脚踢在目标的腰上，伴随目标的痛呼，将她踢成一个弓身大虾。
……
黑社会。
还是拐卖萝莉。
似乎这萝莉不是一般人，而是从他们那逃出来的。
躲在墙角后的胖男人借助街道蔓延的烟雾，得以安稳偷听。
该、该怎么办……对了，好像那边之前发生了交通事故，有巡警在那边……
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跑去叫人，解释清楚再带过来肯定来不及了！
可、可是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妹子……
开什么玩笑，这群人一看就是专业打手，等级又高，装备又好，自己去了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没办法了……只能把他们的特征尽量记下来，然后去找治安官……
“呜！”
小巷内传出一声女孩的悲鸣。
开什么玩笑啊混蛋！
他一拳捶在自己满是肥肉的大腿上。
当自己面前有萝莉被欺负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无动于衷啊！
人终有一死，而我，愿为萝莉万劫不复！
胖男人的脑子里，展开了这二十多年来最激烈的思考。
……
“一定要小心，注意好周围，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队长吩咐聚集在周遭的队员们做好警戒。小巷两头各去一人，屋顶留了两人，副队长还在街道上进行群众诱导，小巷内还剩三人。
“副队长让我们从前面走，正面的烟雾太浓，可以借助浓烟撤离。”
听完队员的汇报，队长点点头。
“打针，绑上，撤退。”
将手里的俗称“就算是全身都是武器的怪物也得乖乖缴械”的新型药剂交给队员，队长来到小巷口。
“队长，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烟雾也还没消散，可以直接从正面出去。”
“嗯，车准备好了吗？”
“在路口前面的小巷过去，副队长已经在那边准备好马车了。”
“嗯。”
刚想要回过头去看目标的情况，一股剧烈的元素波动从脚下传来。
等级不高，但规模很大，反应也很剧烈。
“大范围犬齿岩噬，做好防护！”
来不及想别的，队长放开嗓门让每一个人都提高警惕。
大范围魔法通常不是真的大范围，而是在范围内寻找最薄弱的点进行集中攻击。所以就算是屋顶上的同伴也不能大意……
难道施术者的目的就是楼上的同伴？
仿佛是印证他的想法，地面的波动减缓了些许，但一股隐晦的魔力顺着墙壁朝屋顶蹿去。
“目标是屋顶！上面的人小心！”
金红色的臂铠重新覆盖队长的双臂，他朝地面狠狠挥出一拳，借助这个力道奋力一跃，跳到了半空中。上跳的同时，他从腰间摸出一只飞爪掷到墙头，踏墙而上。
刚攀上墙头，下面的队员就传来惊呼。
队长低头一看，竟是地面开了个洞，523104早已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