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穆奇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擦了擦头上了冷汗。这个噩梦已经困扰他很多年了,从八岁,一直到现在的十七岁,整整九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如影随形,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那熊燃烧的烈火和深入骨髓的疼痛。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三日,一个艳阳天,对于中海市的高中学生来说和其他的上课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对于穆奇来说也是一样。

一大早教室门口就围着一大群人,似乎是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看着自己的成绩,毕竟这和排座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穆奇没有去看,因为全班第一毫无疑问是他的,从初中到现在每一次考试都是,而且他并不关心座位被安排到什么地方。

理科班的课程是很单调的,基本上除了计算套公式做题之外就没有什么有新意的花样,毕竟现在现在又不是研究高深知识的时候,知道怎么做题就好了。

第一节英语课之后,就是化学课和物理课,需要做实验,于是大家就跟着去了实验室。

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好了,大家现在找人组成小组,这样做起来试验更有效率。”于是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组成小队,只有穆奇一个人坐到了后面一张实验桌前,开始按照课本上的步骤进行实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和他坐到一块。

午休的时候学生会长王哲溪找到了穆奇,说是要和他谈一谈,他也没多想就跟着走了。

他前脚刚出去,后面的学生们就好像被解除了禁言一样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的那家伙能不能看看气氛啊。”

“就是,我要是被这样对待肯定就直接不来上学了。”

“明明是个潜在的杀人魔,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来上学。警察可真是没有用啊。”

之类的云云。

走到学生会教室后,王哲溪锁上了门,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妈的,在学校里面演戏可真麻烦,我又不是想考北影。”

穆奇不置可否,“都说了你在学校里面不要找我,不然的话你就算是学生会长的话也会被孤立的吧。”

王哲溪勾住穆奇的脖子,“别这样说嘛,咱们俩都做了十几年朋友了。我总不能抛下你这个可怜蛋单飞吧。”

王哲溪出身富商家庭,学习是年级第一,而且运动全才。又有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再加上不凡的谈吐,简直就是校园明星。和穆奇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相反的存在,很难想象他和穆奇是很好的朋友。

几分钟后,穆奇开始帮王哲溪修理起来学生会活动室的空调扇,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为什么你不去找学校报修啊?那样不是很省事情吗?”穆奇一边修理一边问道。

“如果找学校报修的话,他们肯定会找理由让我们再出钱另买一台新的空调扇,我不是缺这点钱,但是冤枉钱我可不愿意花。”王哲溪摊摊手。

“呵,真是典型的商人思想,你不去学文科真是白瞎了。”穆奇用牙齿咬住手电筒检查着内部的一些零件。

“才不要,我可是要当宇航员的男人。”王哲溪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说道。

“我的宇航员大人,你换个灯泡都差点被电熟了。”穆奇毫不留情的揭他的伤疤。

“我靠,你不提那件事情能死是不是!”王哲溪被揭了老底有点怒不可遏。

“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啊?”穆奇笑了笑,“估计就算你做了,所有人也只会拍案叫好吧。”

王哲溪不说话了,他看着好友脸上难得有一次的微笑,感觉有股揪心的疼痛。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穆奇总是在帮他,而他却在穆奇需要帮助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到。

一个连死去都没有人会为此感觉到悲伤的人,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活到现在的啊。

“话说你将来想干什么啊?”

“我?”穆奇放下来了自己手里的工具,“原来想当建筑设计师,现在想当警察,就当是替他还债了吧。你也知道的,父债子还。”

王哲溪抽了抽嘴角,穆奇的生父,就是一名建筑设计师,曾经设计了中海市新区好几栋著名的商业大厦。然后另一个身份,就是史无前例杀人最多的杀人魔。最后是从自己设计的世贸大厦一跃而下,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你不必太在意啦,王尔德不是说过吗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知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纯洁无瑕的未来。你不一定非要这么做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只要被打上罪恶的标签,不过他有没有罪过,都已经没有了未来。”穆奇说道,“有时候软刀子慢慢捅人,是比直接杀了某个人还要痛苦的。”

实际上,某个国外的侧写师一直在那说穆奇,说他必然会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限制其自由,让他永远不能接触到社会。而且每年,那家伙都能找到新的理论抨击他。

很快,十几分钟后穆奇就把空调扇外壳装了回去,“好了,这东西已经相当老旧了,这次修过之后我估计也最多只能再用一年就彻底报废了,话说你在看什么呢?”穆奇注意到王哲溪在看窗户。

“那个是不是开学时候当着全校的面给你表白的女生啊~”王哲溪一脸揶揄的指了指从窗户前路过的女生,“你小子难道不打算收了?”

看到那个女生,穆奇一脸无奈地捂着额头。原来在九月份开学的时候,那个叫做刘莉的女生直接在上学的校门口拉住了他,然后对他来了一场相当轰动的表白,当然了,穆奇直接拒绝了。

被受害者家属暗杀多次的他,早就不信这一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别这样好吗,我一个人呆习惯了,你突然叫我和女生处在一块,简直令我如坐针毡。她说是曾经被我帮过的人,但是我没什么太多的印象。”穆奇一脸痛苦地说道。

“喂喂喂,别人要是被这么可爱女孩子表白肯定直接从了,哪像你似的,畏首畏尾的。”

“虽然说经常偶遇她,好几次我中午没带饭钱的时候都是她帮我付的,我还她钱她也不收……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啊。”穆奇挠挠头,“所以还不如不答应。”

王哲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还是赶紧谈个恋爱正常一点吧,别成天鬼了神了,虽然我相信你,但是你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可是会没人喜欢的哦。严叔叔也肯定会希望你正常点吧。交个女朋友,学学怎么和别人相处吧。”

“严叔那边不用你操心,其次我的阴阳眼你小子就从来没相信过,”穆奇没理他,“我回去吃饭了,这事情你别操心了。”

“等等,这个给你。”王哲溪扔过来一个红豆大面包,“你没吃午饭吧?这个你拿着对付对付,回头周末我请你吃好的。”

穆奇点点头,向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路过刘莉的教室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她从里面出来,她让穆奇稍等,折返回到教室里面拿出来一个蛋糕给了穆奇后又羞涩的跑开了,这让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那个当初在校门口表白的大胆女孩子了。

本来他打算去食堂吃饭,但是收到这俩蛋糕估计能省一顿饭钱了,为了不被别人打扰他去了天台安静享受。不过吃着吃着,他发现刘莉送的蛋糕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张纸条,“周六上午九点,湖滨公园大门口。”

穆奇本想把这张纸撕掉,但是思来想去,把他揣进了裤兜。

周六,穆奇给王哲溪打电话,说自己不去吃饭了,在王哲溪连珠炮似的追问之下,穆奇无奈地交代自己要去见刘莉,然后……王哲溪哭了,“我的天啊,你终于开窍了!我都考虑要不要把我妹妹介绍给你了!”

“啪。”穆奇直接挂了电话。

穆奇到的比较早,就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到九点的时候,刘莉真的出现了,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的体恤还有牛仔裤与帆布鞋,肩上挂着个小包,整个人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感觉。穆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刘莉一把拉住穆奇的手,然后两人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手牵手开始了“约会”。

先是逛了逛周围的服装变,又看了看首饰店,刘莉也主动帮穆奇审一下看看什么衣服穆奇穿起来更好看。

刚开始的时候穆奇有点不适应,但是很快他也慢慢开始乐在其中,开始享受起来这一次约会。穆奇挑了一个天鹅型的项链送给了刘莉,而高兴地刘莉转过身拨开头发,明显是要穆奇给她戴上。

不过等了许久,刘莉都没感觉到,就在她有些失落地向把头发拨回去的时候,穆奇终于鼓足勇气给她戴上了项链。有些难以置信的刘莉扭头看向穆奇,后者脸红只能把脑袋扭开。

“噗——”刘莉觉得穆奇的样子很滑稽,就笑了起来。而穆奇看着笑颜如花刘莉,也跟着笑了起来。

午餐的时候,两人直接在公园旁边的开封菜解决了,毕竟还只是学生。穆奇看着刘莉吃圣代时候的开心样子,自己也跟着微笑了起来,还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冰淇淋。而刘莉也心有灵犀地用餐巾纸擦掉了穆奇嘴角的沙拉酱,

午餐结束之后,两人在公园里面划船,玩滑梯,虽然有些幼稚,但是只要快乐的话,不是都挺好的么?

十二月的天空黑的特别快,六点时候天就黑了下来,而公园因为有些偏僻,此时已经是几乎没什么人了。

穆奇感慨道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的短暂,这个时候刘莉站在前面喷水池面前,对他说,“你能走近一点吗?”

这让穆奇感觉是要表白吗?他挠挠头走了上去,打算这一次就答应刘莉,真正的开始交往。他觉着王哲溪的话很对,自己不应该总是执着于过去,应该多注重一下,像普通人珍惜当下的生活。

“玩的开心吗?”穆奇先问了一句。

“很开心呢,让我都差点忘了正事。哪个,穆奇——”刘莉转过身笑着看着他。

“什么事?”穆奇听见她说正事有点在意,虽然他感觉刘莉现在的眼神有点奇怪。

“为了纪念我们第一次约会,”刘莉抱住了穆奇,“可以拜托你一点事情吗?”

要表白了吗?穆奇的脸有点微红。

“我会尽可能去做的。”穆奇摸了摸刘莉的头发。

“请你去死吧。”

什么?穆奇刚想问,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子剧痛。

他挣脱开刘莉向后退开,想自己腹部看去,一个血洞正在不停地向外喷血,因为大出血,穆奇几乎失去了力气,躺倒在地。

这个时候的刘莉舔了舔沾满血的右手,而他身上有一股血黑色的东西弥漫着。

穆奇能肯定那不是鬼,那是比厉鬼还要可怕的东西,就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它飘了过来,用一种奇怪的音调说着话,但是穆奇失血太多,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能零零星星的听到几个字,“神……使徒……仇……”

但是刘莉最后的话语有点刺耳,“该怎么分尸呢~”

穆奇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