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父亲的计划,如果他成功将那恶魔唤醒,那么这附近就会变得没法控制了。”

我对着画面上穿着校服的少年说,他的身后是吵吵嚷嚷奔跑在教室的学生们。

“你的请求让我有些头疼。”少年手里利落的转着笔,“而且现在你占用了我的个人时间,现在已经是初三,即便是课间,大家也都在认真学习,这样我就不能继续占据本班第一的位置了。”

不,除你以外都在打闹。

“现在父亲是Mer的人,如果他违反了公共条例,Mer也要负起全部责任的。”我尝试着说服对方。

少年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正在好奇望过来的同桌女生,“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我并不能保证她的是绝对安全的,只是尽我所能。”

“谢谢您了,这件事,请暂时对我父亲保密,虽然他的最终计划是不利于组织的,但是目前看来这是一项很有价值的实验。如果事实证明实验体的最终结果符合组织要求,到时候您可以任意处置她。”

对方点点头,关掉了视频界面。我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

没想到Mer在本地的负责人居然是和我一样的初中生,怎么想对方也该是那种像我父亲那样的大叔吧。

我躲在宿舍门外的某处,等待薛灿的母亲将她接回家。而过不了多久,Mer本部的雇佣兵就会到达目的地对她展开严密的监视。目前Mer的力量还是世界上其他组织所远不能及的。

我回到了父亲的临时实验基地,果不其然他现在正在为混乱的现状焦头烂额。我走到他面前,他脸上写着惊愕。

“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父亲,是我。”

父亲的眼中闪现一丝疑惑,而后我给他拿出了实验基地的通行证。他露出了我可以想象到的震惊表情。

随后父亲为我做了一系列检查,结果显示我的确是通过了血液融合测试,与恶魔签下了契约,成为了‘能力者’。

但是我的能力却让我更加惊讶。

“你现在性别是女,但是你的染色体依然显示为男性。”父亲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根据我多年的实践经验,我依项测试了你的各项指标,你的激素水平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我没有听懂这其中奥秘,父亲转过身,面对着我,“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体内的激素高低程度,而你现在变成女性,也是你人为的将雌激素快速升高到惊人的水平,这个超出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能可以承受住。或许这就是契约的神秘力量。”

我在睡眠中让自己的激素失衡了?这也太扯淡了。而且我这个能力除了让我变成女人还有什么用处啊。

我突然有些丧气,不过还好不是单方面变成女性。

不然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随后的几天里,我接受了如同组织内其他实验体接受的一切检查,发现我不单单能够变化雌激素,肾上腺素,促生长素等一系列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激素也能随心控制。

经过训练,我发现自己强化后的身体有了匹配专业运动员的力量,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等指标。

这样一来我也能够靠自己的能力来保护那家伙了。我攥紧了拳头。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为未来的计划沾沾得意时,我发现那个本该被严密监控的人,居然自行回到了学校,并且与学校签下了升学协议。

可恶。你是白痴吗!现在回来送死做什么?

我悄悄的在背后调查她的意图,发现这女人居然到处询问关于这次疫苗的情况。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发现了当时的针头有问题。不愧是四挡‘能力者’,这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啊。

即使如此,我还是十分想冲上去揪住她的领子,狠狠质问她,你这家伙,居然想自己查明真相吗,你一个女人又能干什么。

我痛苦的缩在墙角,却没法做出这样的事,如果上去告诉她真相,那么她就会知道我在这三年对她做的事完全是在欺骗,最后还陷害她至死地。

而且绝不能让她知道背后的事情。否则,以她这种性格,肯定是要失败的,然后说不定会被抓走,然后下半辈子过着像我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

终于,我看到心力交瘁的她这天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到校领导室纠缠不休。现在正值夏天的雷雨季节,她独自来到了当时她最常呆的柳树树荫下,天上开始稀稀落落的滴落着雨点,后来演变成不断洒下的雨丝。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靠在树干旁发呆。

我躲在旁边的自行车棚下面,手里有一把从实验室拿来的伞。我压抑着跑过去把伞递给她的冲动,静静地看着正在淋雨的那人。

她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剪刀。我心中暗叫不好,手里紧紧握住栏杆。

她想干嘛?

就在我忍不住要翻过栅栏阻止的时候,下一秒,她居然把身后被雨淋湿的长发拿到面前,一下用剪刀拦腰剪断了。我惊呆了。

她看着手里的被剪掉的头发,眼眶突然变红了,鼻尖也变红了,她开始抽泣,她浑身开始颤抖。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呢喃着说,“不行...我得找到真相,我得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再去找你。”

“我暂时……还不能死。”我分不清她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则僵在了原地。

 。

这家伙居然会为了我去死吗。

她真的这么想吗?

那么欺骗了她的我,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我默默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起了那个夏天的晌午。

一个冰棒你就这样,你也太好骗了。

我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眼泪。对不起。

对不起。

我必须得做点事情。

针对此次事件,Mer的年轻负责人也很意外实验体这突如其来的自投罗网,他对这种情况作出的判断是下令继续观察。我很感激他。

我找到父亲,向他提交了申请。

“这次由我来负责整个队伍吧,我认识她三年了,对她的事情也比较熟悉。”

“你的提议很有道理,”父亲转过身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希望不要有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

我怔住了,快速冷静下来之后,我用尽量清晰的语气说,“您想多了,如果我真的会出什么差错,早在今年的实验里就发生了。”

父亲脸上没有表情,过了一会他挥挥手,“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蛉……这次,你就叫贺蛉吧,怎么样,和你之前的名字差别不大吧。”

我惊讶的看着他。

“这一种可以传染疾病的小虫子,倒也很符合你的身份。”父亲说,然后走出了实验室。

我望着父亲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捏了把冷汗。

下面要做的事情很多。我迎接了图安市来的本部组织成员小队一起回到熟悉的虹海市,一眼就认出了队伍中自称为8号的人就是负责人那个少年,对方也认出了我,向我点头示意。

果不其然这家伙不会放心我,不过其实换作是我本人也一定会心存疑虑。

开学前一个月我同他们调查了本届所有新生身份。结果并不让我意外,除了Sol派出的保护那女人的二人再加上普通学生以外,几乎每班都有五至十个不等的可疑人员。

需要做的工作难度很大,但是无论如何得支撑下去,我心里暗想。与此同时绝不能让雇佣兵分部来的人发现我的真正意图,否则一切也就泡汤了。

总之无论后续父亲会怎么做,先暂时撑过这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但是目前的状况我也是难保自身了,没了每个月的药物,我的身体也不能继续活动,而且药物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这个状况很不妙啊。

开学第一天,我使用了贺蛉的身份来到学校,小分队中的二人与那女人都在父亲所在的三班,剩下一人则独自分配去了五班。

其中三班中分布着最凶险的敌人之一,来自Shor的泽田优子,这家伙明明是日本人,居然为了任务把中国话说的如此地道。

而我所在的九班同样好不到哪去,但是话说这些来自海外的组织到底是从哪找这么多亚裔面孔的,给我平添了这么多负担,真是雪上加霜。

三班班主任就是父亲,他亲自上阵盯着实验体。同时也因为他的便利,我可以时常无视课程,对那女人密切监视起来。凭借我的能力,她几乎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暗地里观察她。

但是显然她没有放弃当初的目的,依然耐心暗地查明着真相。

这期间也时常有其他组织的能力者出现尝试对她下手。但是Sol的人却经常视而不见,明明对方就在那女人身边。

“怎么回事,这家伙关键时刻却掉链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她的保护者吗?”我常常忍不住责怪对方。

我摸出口袋中被那个已经不新的MP3。或许被那女人的奇怪爱好传染了,我也下载了很多听不懂歌词的歌。

我带上耳机,耳边传来一个男性的歌声。

‘降り注ぐ雨マジで冷てぇ暗闇の中歩くしかねぇ’

倾盆大雨冰冷刺骨在这黑暗中只能前行

‘今さら下向いても始まらねぇから夜空を見上げて前歩け’

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抬头望向夜空前行

我挥舞着拳头冲向了Oll的‘江木生’,对方向我甩来拳头粗细的铁链。

‘何もかもが暗くて冷たくて’

吞噬一切的冰冷灰暗’

‘その中で雨に打たれながらでも歩いて’

在前行中任凭寒雨击打

‘夜の星空は雲に隠され街頭の光の下潜って’

‘乌云笼罩这夜的星空穿过街头的光影

‘傘も無く雨が体に滲みる昔の傷に寒気が響く’

没有伞的遮蔽身体被雨渗透昔日之伤被寒气摆布

我转身躲避了Dirr的‘鲍浣苏’的音速子弹,翻身跃过了墙头,把对方带到了早已设置好的陷阱。

’窓から道へと光が零れる中歩く一匹の野良犬’

从窗口洒落到路上的光我在这散落的光中一匹野狼

‘容赦なく続く時の流れかれこれ迷路の中彷徨って’

无法饶恕流失的时间在纷乱的迷途中彷徨终日

夏夜的暴雨之下,我面对泽田优子的长刀,支撑着膝盖再一次站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这么吃力不讨好是为了什么?”她速度快的我根本无法看清,顷刻之间,刀锋已经抵在了我的喉咙。

“就算你死了,她也根本不会记在心上。”她慢慢靠近我,用手拽住我的衣领,“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沉默着没有辩解,良久,她扔下了刀。第二天,我听说她已经离开了学校。

’everything gonna be okay 恐れることねぇ’

一切都会好的无所畏惧

‘辛い時こそ胸を張れ’

越是艰辛的时候越要挺起胸膛’

我看着天上的阳光,有时觉得这样活着不是为一种乐趣。

这样,我也算是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吧,哈哈哈。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身体却似乎越来越依赖于父亲的药物,从最开始的每月一次的注射,到了半月一次,而最近,每周都需要补充。

而且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和她相遇了。

那是个课间的空隙,邻班一个女生突然把我叫出门去,神神秘秘的给了我一封信,我莫名其妙的收下了。然后对方满脸通红的离开了。我打开信,没想到居然是一封情书,哈哈哈,没想到我作为女生也这么受欢迎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点得意。

但是注意到落款,等等,这不是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吗,难道她对我...我立刻抬头张望她的身影,却迎面遇上了那女人,薛灿。

她呆呆的看着我,我浑身紧张起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糟了,不会被她发现吧。

我变成女生之后长相还是和之前有些相似的...这情况不妙啊。

但是后来我却发现事情有点出乎我意料。这家伙,不但没认出我,反而似乎也爱上女生的我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

不经意间释放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荷尔蒙吗?!

“哎呀,贺蛉同学,你怎么是第一次知道啊。”我的室友一副调侃的表情。“你可是大红人,尤其是在女孩子中间,说实话,你总是莫名有种让人着迷的气质啊!”

“怎么说呢,既有女生的温柔,又有男生的魄力!”另一个室友接上了话茬。

因为老子本身就是男人啊!

我无奈的插上耳机。

‘attends, attends, attends’

等,等,等,等,等,等

‘Attention au départ Direction notre histoire’

注意我们谱写历史的起航方向

‘Larguez les amarres Un, deux, trois, quatre’

松开缆绳,1,2,3,4

‘Pour un soir Accordez les guitares’

只为今晚,跟上吉他的节拍

‘Les violins, les regards Suivez l’étendard’

拉响提琴,眼神追随飘扬的旗帜

“那个,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洗澡。”面前脸蛋红红的女生对我提出了一个让我没法好好走路的要求,这可不行,我可是最尊重她的人啊。

“好啊。”

糟糕,面部肌肉下意识活动了!

在雾气氤氲的浴室,我尽量躲在墙角处。

不能看,不能看。

我内心不停的念叨着,虽然我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副女人的身体,但是绝不可以放纵自己。

并且平日里也从不会偷觑自己的室友,我可是绅士啊!

但是,那家伙却好像总是向我这里偷瞄啊...

‘Attends, attends, attends, attends, attends, attends’

等,等,等,等,等,等

‘Attention au départ Direction notre histoire’

注意我们谱写历史的起航方向

‘Moi je peux séduire, vous attendrir’

我能诱惑你,你们都会变嫩

‘Moi je sais mentir, dentelle ou cuir’

我会欺骗你们,蕾丝或皮革

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我居然有种享受的感觉。

我终于也要变成变态了吗..

但是感觉似乎不错啊。

有的时候为了证明我的魅力,我还会像她展示我死记硬背的红楼梦中的句子。

但是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强烈,算了,这招还是放弃吧。

Nous étions deux puis vingt puis trois milles

我们开始是两个,然后二十,然后三千

Nous serons bientôt des millions

不久我们就会有数百万

Cracheurs de feu, fêlés sur un fil

能喷火,能撕裂声线

À fond les lumières et le son

能扯开光芒的阴影

Je t'aime JJG

我爱你 Jean-Jacques Goldman

……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毕业时间的临近,我发现父亲终于要忍不住下手了。

据我了解,父亲的最终目的是召唤回蒋懿的本体的灵魂。

因此,父亲将自己最满意的蒋懿的克隆体放置在学校内部,便于自己管理。

为了保持灵魂的纯正,父亲没有像对待我一般,而是对他保留了所有的秘密,像是对待真正的亲生儿子那样,将他抚养长大。

如果阻止父亲的话,我该怎么做呢。

我绞尽脑汁。现在想要毁掉父亲的实验场所几乎不可能,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如果现在通报那个‘钟清扬’,怕是他会为了保护实验体的安全而选择此时将薛灿带回Mer在图安的本部,那么想要从那个地方出来就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于是,我的心中慢慢形成了一个罪恶的想法,这个主意折磨了我很久。但是我别无选择。

就在一周前,我发送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条短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