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庆国大典不过十六日,陈仁四人在李正的安排下获得了几日休息的时间。人生地不熟的无刃本打算就这几日守着陈仁,结果却发生了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日清晨,无刃从睡梦中苏醒,揉了揉眼睛,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枕边竟多出了张纸条,却见这纸条被附着雄厚的真气,形似长枪,直挺挺地插入进床板中,若再偏移二指距离,被贯穿的就会是无刃的脑袋!

要知道,无刃所在的地方乃李正的秘密藏身之地,此处不但隐秘,且机关重重,更有好几名高手任命于此,如今却见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直插入枕边床板,甚至一夜过去,附着在上面令它保持坚硬的真气都未曾散去,足以可见干这事的人的功夫已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无刃少许定了下神,他心中起疑,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却并未要自己的性命,这张纸条必定有大秘密。于是,无刃便拔出纸条,平铺开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只见落款处有一个较大的名字——方洛。

无刃顿时大惊失色,嘴里不由得蹦出了那两个字:“师父?”

再定神一看,这些字虽小,但却清晰可见,笔笔透露着锋利的气息,正是他师父方洛的笔迹。

方洛乃江湖云野之人,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武功虽高,却不听命于朝廷,不属于任何国家或哪一方势力,自由自在,只凭自己的想法做事。人称剑神!

那年,方洛偶遇明阳国的一座小村庄,见狼漠士卒肆虐,便出手相助赶来救助国民的明阳部队,期间还顺手救了无刃一命,不仅治好了他的伤,更传授他武艺。时至今日,无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恩师竟会在此刻出现。

无刃赶忙埋头仔细研读纸条上面的内容,不由得越读越惊,越读抖得便越厉害,差点拿不稳面前的纸条,甚至几番想要弃读,却还是耐不住性子,上面记载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同时还牵扯到陈仁的性命,无刃绝对不能当作没看到过。

终于,无刃通篇读完了,不禁用衣袖擦去额头冷汗,忽地惊觉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了。

深深地吐纳,平复心情,无刃收起纸条,穿好衣服,准备去找那个送纸条的人问个明白。

谁知,刚推开房门,那人竟就在门外。

“你都看过了?”站在门口的吴烈盯着无刃问道。

无刃面色发白,点点头,反问道:“都是真的?”

“你觉得呢?”

“……”

无刃突然冷笑道:“难怪你一踏入龙殇境内便一副魂不守舍、鬼鬼祟祟的样子,原来是早就掺合进入了啊……拿自己的主子的性命做赌注!”

吴烈被骂,却也不以为然,正气凛然道:“事到如今,谁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庆国大典上,必将会是血流成河,若你真想护陈仁周全,就照着上面的话做!”

无刃冷冷道:“如果我不听呢?”

吴烈淡然回答道:“那便可现在动手。”

二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般,凌冽的狂风忽然刮起,吴烈的双手逐渐握成双拳,真气开始游走,随时准备爆发。

两人就这样相互僵持了一会儿,突然,无刃的杀气褪去,只听他低头道:“让我见一下我的师父。”

吴烈松了一口气,谨慎答道:“可以,今日夜晚两更时,我们就在你房门前碰面。”

无刃点头道:“好。”

与此同时,泣龙城的另一端,龙殇皇宫妃子殿内。

红木桌上,一名面色憔悴的妇人却正笑盈盈地望着一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旁边还站着一个太监与三名侍女。

只见青年虽已成年,但却面露痴呆,傻傻笑着,手拿桌面上糕点止不住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笑,着实令人称奇。

青年正是那位白痴三皇子李庆,而望着他的那位妇人自然就是他的母亲婼妃了。

却说几人其乐融融,皇子傻样,婼妃慈爱,太监和侍女皆比较轻松,大家相处地都很好,只听李庆一边嘴巴里塞满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讲述着自己在外的所见所闻。

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咯噔一声巨响,殿外响起了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婼妃一看,一个庞大的黑影就这么站在殿前,他的影子遮盖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来人竟是十尺巨汉!

李光天森然笑着走了过来,吓得太监侍女纷纷往后仰退,婼妃被惊的一动都不敢动,而李庆更是被糕点呛住,却又因为恐惧而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李光天没把侍女太监放在眼里,他饿虎般的视线先是扫过婼妃,接着又落在了李庆身上,竟笑道:“皇弟,最近出去游玩,感觉可好啊?”

李庆傻傻笑着,连忙道:“好、好,好得很呢皇兄,我那日可是看到了一种民间杂技,一人竟可以空手操作飞剑,比那些吞剑的把戏好看多了~”

李光天哦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李庆也笑了起来,又伸手去拿糕点,而婼妃和那些太监侍女见此情景,纷纷松了一口气,认为没什么大事。

忽然,却在此时,李光天猛地出手了,他一拳轰至李庆胸口,打地对方喷出嘴里糕点,压碎了屁股下的板凳,身子就这么直挺挺地被打入地面!

李庆口鼻皆噗的一声,鲜血不要命地喷出涌出,瞬间染红了李光天的衣袖,血淋淋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殿内。

婼妃高声悲痛道:“我的儿啊!”扑了上去,护住李庆,却发现李庆的身子深陷地面,手指挠破,一时间却也扶不起他。

婼妃悲愤仰面,对李光天痛斥道:“你为何打他?!”看样子,竟像是要动手。

李光天冷哼一声,随手一挥,婼妃的身子便像是落叶般高高飞起,又重重地落到了一旁太监侍女的身上,压倒了一干众人。

婼妃被他这么一推,腰板几乎快要断裂,若不是身下还有四个人肉垫子,只怕她早已昏死过去,但即便如此,她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光天与自己儿子越来越近,尖叫道:“别伤害他!”

却说那太监和侍女被婼妃压倒在地,本想爬起来,却又赶忙作罢,一来是畏惧李光天,二来是婼妃被那一下跌的不轻,慌忙爬起只怕会伤了她,再加上婼妃也不重。遂四人皆噤若寒蝉,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支撑着婼妃。

李光天一只脚狠踏在李庆胸口,压得对方几乎快断了气,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只见李光天弯下腰,满脸刀疤的凶狠样子在李庆眼中越来越大,只听对方恶狠道:“别给我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我什么都知道!”说着,又一把抓着他的右臂用力一折!

“啊!!”

右臂脱臼。

做完这些,李光天便打算拂袖而去,却听婼妃惨叫道:“我一定要告诉皇上!让他治你的罪!”

李光天回过头来,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震地桌面颤抖,糕点四处乱蹦,太监侍女和婼妃皆捂住耳朵。

这笑声乃是李光天运用内力发出来的,寻常人等根本就承受不住。李光天见婼妃安静下来并捂住自己的胸口正大口大口地喘气,想来也是难以再吵闹了,便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那老父亲一次酒后玩过的宫女罢了!”

婼妃听闻,脸色惨白,气息更是大进大出,差点背过气去。李光天说的没错,婼妃,不过是个被皇帝酒后乱性过,却又幸运的怀上龙胎的……

“下人!”李光天辱骂道,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位皇子当中,李庆地位最低,他既不像是李光天这般正宗血统,也不像李正那样至少是王族后人。

李庆没有元帅府的三百黑龙铠禁军,也没有胡魏国的百名虎面甲士,他什么都没有,说来,皇位离他最是遥远,却不知李光天何来此处寻他麻烦。

冷清的大殿内,只剩下婼妃的哽咽声与李庆咬牙呻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