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之章.十五

“你不否认些什么吗。”她问。

“没必要,”他说,“那是我欠他的。姑且,让我来背负这一切吧。”

〖坐标.领域III.生灵枯树.约瑟翰林城邦.人王殿堂主城〗

过去的枫铭曾经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过无数的选择,但是也许,其中没有哪怕一个选择是真正意义上正确的的。

谁知道呢。

五岁,年幼的时候,在病床边上,父亲颤抖着声音对他说,如果他想要揍那个欺负他的孩子一顿的话,那么父亲即刻出手。

枫铭眨巴着闪闪发光的黑色眼睛看着父亲,少顷,只是摇了摇头。于是父亲叹了口气,于是他一直被那个贵族孩子欺负着。被打的多疼都不敢说什么。

七岁,被更多的贵族孩子欺负的时候,那个最早就开始欺负他的贵族孩子踩着几个贵族孩子,冒出来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如果他想要揍回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们一顿的话,那么她即刻出手。

枫铭挠了挠头发,释然的笑了笑。贵族孩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少顷,一拳打在他脸上。

九岁,父亲人生的分歧点。

父亲问他想要看到更多的人开开心心的,还是想要看到父亲能够开开心心的。

他思考了好久,最后说让更多人开开心心的,老爹由我来哄开心就好了。父亲悠悠的叹了口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于是,第二天,大贵族伊尔家开仓放粮。

一星期以后,家族被朝廷疏远,成为边缘家族。父亲笑得很开心,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尽管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十二岁,姐姐人生的分歧点。

姐姐在扫地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他是想要让父亲幸福,还是让姐姐幸福。

枫铭眨眨眼睛,选择了让父亲幸福。

于是后来,姐姐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和一个大贵族家的公子定下婚约。他再也没怎么见姐姐笑过,他只是看到父亲和他坐在一起,双手覆面。

仿佛这样自己就看不见自他面庞底下偷偷滴落的水珠一样。

十四岁的某一天,姐姐的未婚夫突然问他,家族的断头刀在哪里。

这次没有人在问自己该如何选择,他知道,这次是属于他自己的选择。他告诉了他姐姐的未婚夫,断头刀的位置。

年幼的少年吃力地提着那把沉重的巨剑,斩下了姐夫的头。在最后一刻,姐夫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跟刻莲说,我喜欢她,祝她好运。”

刻莲.伊尔,姐姐的名字。

他知道,姐夫不想要看到姐姐不开心,思来想去才发现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让姐姐能够再次笑出来。

姐夫死后,姐姐被他们家族赶了出来,但是给了一笔巨额的钱作为赔偿,相当于嫁妆的三倍。姐姐可以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同时父亲也不用再去想家族经济调度的破事了。

为什么要由自己家的刀斩下他呢?姐夫没有说什么,也许那就是他最后的底线和执念了吧。

十四岁,枫铭这样想着,最后一次笑了笑,任着大贵族的人将自己的双手套上枷锁,踢进了监狱。

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父亲和姐姐那边则只知道是人王下了一纸诏书勒令他们家少子去游访边国。那天晚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一个人的他静静地看着月光发呆。

他第一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是那样的缓慢,以至于他只能靠透过窗户的光芒来辨识现在的时间。

呼。

三天后,看着月亮昏昏入睡,准备就这么睡下去的时候,随着轰然巨响,枫铭意识到有人一脚踢开了牢房的大门。

那个一身穿着跟一个公子哥一样的黑衣,从小欺负他到大的贵族少女拎着那个踢他进来的狱卒的衣领,把他丢进他的牢房里。枫铭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熟练地拆掉了自己双手上的枷锁。

“给你一个选择,跟着我,或者烂死在监狱里。”贵族少女一双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她向自己伸出手,如同光芒一般。

枫铭问她:“老爹会因此被牵连到吗。”

“不会,只要我想,没有人能阻止我。”少女认真的说,那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她以前欺负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容置疑的样子 

“我该怎么相信你?”枫铭问。任着少女脱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囚服,把狱卒的衣服套了上去。

没时间在意男男女女的事了,来不及 。

“你唯有相信我,或者死在监狱里,小叶子,”少女的食指和拇指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来不及了,你没时间犹豫。”

“走吧,小叶子。”女孩看着他。枫铭彼时还不知道,她私下经常管他叫作小叶子。

枫铭移开了视线,淡淡的笑了笑,支起快要没什么知觉的手托起对方的手,低头对着漆琅白皙的手背吻了上去。

“谢谢,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月光下,他轻笑一声,如此说道。他褐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亦如他柔软的褐色头发一般。

“如果我死在监狱里,会被套上因公殉职的死法。相比杀人入狱,我觉得因公殉职可能是很不错的死法……父亲甚至还会因此而为我骄傲。”

“谢谢你,漆琅。”

仿佛奇迹一般,那一天,月光之下,他叫出了这个一直在欺负他的小姑娘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不过这就够了。

父亲为了他,愿意冒着触怒皇室的代价给他讨个说法,他便让姐姐一直陪在父亲身边。便让父亲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姐姐为了他,愿意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爱情,他便让姐姐重新拥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便让姐姐能够追寻自己的爱情,恣意爱恨。

他枫铭.伊尔,这辈子谁都不欠,只希望在最后,不要再欠这个想要救他的女孩子人情了。

时隔多年,对方也从假小子变成了细看之下非常俊美的少女,枫铭也从一个小屁孩变成了面貌清秀的美少年。

枫铭最后笑了笑。这次没有再说什么。

他听到面前的女孩那难以察觉的叹息声 这还好,显然她放弃了。然而,紧随其后的太阳穴一痛,来不及暗道不妙,他便失去了意识。

漆琅叹了口气,用力把他扛了起来,然后孤身一人向监狱外走去。一路雷霆。

那就是漆琅,一个你根本无法拒绝的女人。她想要帮助你,你拒绝她一次,你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拒绝她。她向你伸出手,不是来请求你的意见的,只是单纯的命令你握住这只手而已。

“你这家伙,给我听好了。”

在逃出生天之后,少女死死地扯着自己的领带,语调冷淡:“对,每次,也许确实你父亲和姐姐会为你因公殉职为国捐躯而感到欣慰,然后紧随其后,实实在在的,他们还是失去了一个枫铭。”

“就因为你这个选择,你的父亲会后悔他那一日没有守在你的身边,会后悔没有找机会和向人王请求让他中断你所谓的使命。更有甚者,和人王一战,全军覆没,满门抄斩。”

“……”枫铭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想要谁都不欠?想都别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紧系在一起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是人。唯有父母,我们一辈子都无法还清。”

“……”枫铭低着头,垂下的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少顷,枫铭抬头:“你想干什么,漆琅。你想干什么。”他死死地看着她,试图从那双灰色的眼中看到一些波澜,但是他没有。

“让人为人,仅此而已。”漆琅漫不经心的答道。转身。那一天,枫铭再次做出了一个选择。他将会追随这个少女,直指世界尽头。无论这个选择是否有一次产生了错误。

不为别的,他欠她一条命。仅此而已。

天下无双的近卫军团与反抗军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黑夜到来的时候,花盛不便出战,只好让自己后援团那群家伙去战斗。神佑者这边,选择漆琅的神佑者数量远远大于选择人王的神佑者。

原因有很多个。

第一,相比至始至终不肯露面的昏君,这个一直握着神旗号令天下的少女更具有亲和力。有许多神佑者更是为漆琅这个家伙而深深地着迷着。相比帮助一个昏君镇压起义,他们更想要为新王的诞生铺平前路。由于另一个世界刚刚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久的原因,这个时代的神佑者们下意识的排斥着独裁者。

第二,深海裔参战的传闻被正式是正确的,而且据说是诸神黄昏事件更早以前就存在过的家伙。与这种远古大佬作战胜率是真的渺茫……更何况和他战斗过的玩家都一个个警告后来者不要进入子神大教堂,谁知道那个暂时销声匿迹的深海裔会在哪里等待着玩家们呢。一些大佬的表态也大大增长了神佑者们投靠漆琅的想法。

第三,原本人王军摆在明面上的兵力要远远大于漆琅,但是在近几日的战斗中由于民众与兽人的加入,漆琅的兵力瞬间和人王平起平坐,甚至高于他们。也许包括这也并不只是她所持有的真正兵力,据说还有两支秘密队伍不知道在哪里。有人认为子神大教堂的深海裔神佑者就是其中一支。这个不安的说法让更多的人选择向漆琅宣誓效忠。

第四,最近的世界任务突然多了起来。既然奖励是一模一样的还不如去做其他区域的任务,相比约瑟翰林的战火纷飞,其他国家显现了诸如怪物大量减少,种族迁徙,种族本能产生反应等各种各样的奇怪征兆。有人认为这是世界BOSS显现的前兆。于是都选择休养生息等待约瑟翰林战役之后的世界BOSS战。毕竟约瑟翰林任务结束后还可以去生灵枯树看剧情回放补完。

然而,占据天时与人和的漆琅终究还是在与近卫军团的战斗中发生了卡顿。

近卫军团无愧为天下第一军,在临时军略大统领阿斯兰的指挥下,近卫军团选择以守为主以攻为辅。

没有方法打开过城桥的反抗军只能隔着护城河,与近卫军团用弓箭对射。

然而许多人民甚至不会射箭,这导致在互相的消耗中,近卫军团拔得头筹。

漆琅清楚他们的想法,一旦反抗军的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室友人王军倾巢而出,一起对反抗军施以毁灭性打击……甚至围剿。

民众的劣势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因为民众慌乱带来的焦虑,神佑者们在对近卫军团进行攻击之前不得不花很长一段时间进行瞄准,以防伤到自己人。

然而近卫军团在一段时间的战斗后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发现自己的补给线已经很久没有补给到达了。

一支神秘的趁着漆琅们引开近卫军团的注意,在从子神大教堂到人王殿堂的补给线上等待着。

准确的来说,补给线已被切断。

所幸人王殿堂内部的粮食数不胜数,足够他们撑一个月以上。

而反抗军光是被消耗一天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阿斯兰花了点时间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而现在,隔着护城河,这一次,他们放下了城桥。

在夜晚的时候,反抗军看到铁桥徐徐落下。

繁启帚原本刚刚打算下令夺取城桥,结果却发现近卫军团没有踏过那座铁桥,只有阿斯兰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走在桥上。

反抗军不能攻击他,背对着光芒,他的右手手中握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这是请求会谈的象征。

一袭铁甲的阿斯兰就是这么自信地在反抗军的视线之下走过城桥。他背对着人王殿堂的光芒,如果不是这个反抗军都难以意识到他手中羽毛的颜色。

漆琅自军队中走出,一双灰色的眼睛手下扫量着这家伙。阿斯兰只是随意的将白羽信手一任,让它在空中飘飞。

漆琅抬手,身后,繁启帚迅速弯弓搭箭射出一支箭矢,箭头精准的刺进羽毛之中。这是接受消息的意思。

“说。”漆琅没有用接受和谈作为说法,只是单纯的在听取他的说法而已。

阿斯兰却只是对她冷冷的笑了笑,信步走来。漆琅不动声色,身边的貂泽正欲踏前一步护在漆琅身前被雪风拉住。阿斯兰走到了漆琅身边。

“说。”漆琅重复道。

阿斯兰没有对她说话,而是走过漆琅,走到数个方阵的人们之前:“诸位,经过人王的核实与我等人王军的调查,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个有力且可以证实的结果。”

脑子飞速运转中的繁启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弓上搭上第二根箭,抬弓射向阿斯兰,然而,箭矢却并没有射中对方。

在飞行到阿斯兰身前的地方,箭矢停了下来。有人接住了这只箭矢。

“两军交战不杀使者。”花盛淡然说道。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靠着灯光的原因,她只是不能战斗的状态,还可以说话或者进行一些动作。

繁启帚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另一个意思:我会动手的。

花盛歪头,抓着这支箭矢,掰断。她回头看向阿斯兰:“在我失去兴趣之前,给你一分钟的发言机会。”

另一只手向着繁启帚挥了挥:“我说过,我们之间缺乏信任。如果连倾听敌人意见的权利都不给盟友,那我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感到由衷地失望。”

这话其实是代表神佑者们说的——毫无疑问,神佑者们知道漆琅这个人物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她并没有说。神佑者们在等待漆琅的答复,但是漆琅无言以对。

漆琅眺望着远方的近卫军团,没有说话。

阿斯兰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他退后一步,用悠然自得的眼神看了漆琅一眼。繁启帚轻咳一声,这是最后的机会……对漆琅来说,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漆琅眺望着远方。

漆琅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手,示意随时准备将阿斯兰射成骰子的弓箭手们收弓。神佑者们等待着阿斯兰的说法。

背对着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阿斯兰冷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冰水一般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讽刺。他从盔甲中掏出了一本黑色的书本。

箴言书。拿着这本书的人不会说任何谎话。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貂泽咬牙切齿。

“众所周知,诸位的这支军队在最开始出发的时候并非现在的阵容,而是由这名为漆琅的少女亲手组织起来的军队。”

“但是,据我等的调查,以箴言书为证。这支军队,曾经是人王殿堂禁卫军中的一支。”

阿斯兰说着,书本没有出现任何光芒。这是真的。

“这是一支黑甲军队。统领乃是曾经誓死效忠于灰公主的老骑士阿撒怒风。也是在下的前辈,此刻就在中心方阵的领头位。”

人们转头,花盛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那位先前首先为漆琅所呼喊的老骑士。对方的位置确实是中心方阵的领头位。老骑士巍然不动。黑铁铸成的面甲之下,两只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阿斯兰。

“好久不见,怒风前辈,您曾是我的师长,怎么样——我有长高了吗。”阿斯兰毕恭毕敬地说道,虚情假意。

“如果我知道你会如此,很早以前我就该斩下你的头颅。”老骑士庄严的声音说着。对此,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玩笑一般,阿斯兰大笑起来。

“抱歉了,各位,一不留神就跑题了,回归正题吧。”他笑道,笑容中藏着棉针。

“一分钟过去了。”花盛冷淡地说道,对方刻意的装腔作势和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她尤为不爽。她打了个响指,雪珂走到她身边,旋转着手中的流星锤。

“再给你一分钟,一分钟内说不完,就杀了你。”花盛淡然地说着。她是不被反抗军的规矩所约束之人,神佑者击杀使节根本算不上什么,以前这种事也有发生。

“60。”

阿斯兰不慌不忙,清咳一声,怀抱着箴言书,向着反抗军们继续说着。

“这位灰公主,自小就跟宫廷中的男孩子们混迹在一起,因此完全没有任何公主样。跟个小皇子一般。

她是我王的姊妹,我王对她甚是爱怜,托付怒风前辈以照料她,谁曾想到,某个夜晚,在我王正式登基的那一夜,她打开了皇家监狱,救出了一名罪该万死的恶人。

然后,她带着自己的禁卫军离开了宫殿。灰之公主在这个国家销声匿迹。为了平定诸位百姓的情绪,我王封锁了消息。不过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最近,我们才知道——”

他扬长了语调。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背对着他们的漆琅身上。阿斯兰回头,指向漆琅,大呼:“灰之公主殿下,由于嫉妒我王在两人的争夺之中得到了王位。这几年来,她蛊惑人民,利用他们和神佑者的,甚至约瑟翰林的兽人们来让自己一步一步夺回王位!”

“灰之公主的名字!正是漆琅.维德佛尔尼尔.约瑟翰林!”阿斯兰高声说道。这一刻万籁俱寂。这一刻万马齐喑。

“45。”花盛抱臂,面无表情的报出这个数字。在她身边,雪珂沉默不语,似乎是在犹豫什么。神佑者们开始窃窃私语,随后,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风言风语一瞬间大肆传播开来。

“动手吧,为我王捐躯,在下死而无憾。只希望各位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被人卖了还帮她数钱!”阿斯兰笑道。

“果然啊……难怪看起来那么像贵族。”

“不仅是贵族,还是她自己批判的皇族吗,太可恶了,表里不一的家伙。”

“30。”

“……人类,一直到这个时代还在欺骗着互相。”

“拥护这样的王上位,根本只是创造一个新的上位者,继续让我们吃不饱而已。”

“现在为了讨好我们让我们吃面包,谁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跟人王一样为了自己而放弃人民。”

“不敢相信……这么说来,这家伙只是一个绿茶婊嘛,嘻嘻。”

“10。”

“漆琅殿下!给我们一个答复!”那位第一个追随漆琅的流浪者大喝道。随后人们都呼喊起来:“给我们一个答复!”

“给我们一个答复!”

漆琅凝视着远方的人王殿堂,闭上了眼睛。

怀抱着怀中的箴言书,阿斯兰轻蔑地笑了笑。终究只是贱民和暴民而已,捅破了篓子,没有人是干净的。这些人根本不配与人王殿下一战——喝!?

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柄银色的长剑直直地挥了过来。阿斯兰后退一步拔剑硬接住。面对着他,老骑士冷漠的双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5。”

“莫非怒风阁下是被戳穿了这一切,恼羞成怒,想要杀掉解开我们谜团的阿斯兰公爵吗!?”有人大喊着。怒风并没有减少剑上的力度,只是看着阿斯兰。一手抱书一手执剑的阿斯兰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4。”

“看啊!这是他的嘴脸,这就是他们的嘴脸!有本事就抱着箴言书说你不想扶植灰之公主殿下上位作为傀儡掌控约瑟翰林啊,我的老师!”阿斯兰高声说着,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3。”

人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阿斯兰的笑容越来越盛。

“2。”

“闭嘴!”怒风吼道,收剑后又是一斩将阿斯兰整个击开。阿斯兰向后朗朗跄跄了走了几步。怒风回头看向反抗军。

“1。”

“诸位,请听我一言!这家伙不过只是人王军派来离间我们的家伙,事到如今,先下手为强,让人王军见证我们的决心!”怒风大喊。

阿斯兰轻轻摇了摇头。他把怀中的箴言书按在对方手上。那上面发出了光芒。人们都舆论更加肆意。

“事到如今还在欺骗!我们该怎么相信你们!?怎么相信利用我们来牟取自己利益的上位者!?”

“0。”

果然只是毫无意义的贱民和没用的老骑士,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自作孤独的臭婊子。阿斯兰笑着,却发现花盛出现在了他面前,手中的长剑倒映着灯光。

“等——”

“你说完了。”仅此而已。鬼魅一般,花盛拎起了他的衣领,随后一剑穿心。神佑者黄金族的速度是人类根本无法匹敌的,这一击屠龙,让她回复许多的精力瞬间见底。

长出一口气,花盛将剑拔出死者的身体。

背对着嘈杂的人群,花盛从怒风怀中夺过箴言书,挥手丢给了那个自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的背影。

“如果你还想着人们的面包的话,不要让我失望。”花盛淡淡的说。她站在原地,扶着剑艰难地站着。刚刚的动作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漆琅,本小姐的朋友。”

接住。

而对方在这一瞬间抬起头,背对着自己伸出左手接住箴言书,然后她右手中的神旗底端狠撞地面,所有的杂乱都在此停下。人们看着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淑女慢慢回过头。

她的左手怀抱着箴言书,她的右手紧握着神旗,她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美好的笑容:“诸卿,夜安。”

她说着,一如平常一样。

人们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她。冷漠,委屈,鄙夷,怀疑,信赖。漆琅微微歪头。她向他们挥了挥手。“该出发了。”就好像是在说该吃饭了一般自然。她转过身来,她面前的铁桥上,近卫军团们如同疯狗一般争先恐后地向着这一头的反抗军们冲了过来。

首先让漆琅失去可信力,然后轻而易举的摧毁一支杂乱无章的军队。撑死也只是牺牲一个公爵而已。如果能够全都灭掉的话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漆琅再怎么的只是一个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是如此顺利的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失败,众叛亲离的感觉。

——真的是如此吗。

漆琅微笑着,挺枪贯穿一位骑兵胯下战马的护甲,枪刺刺入其身,然后借机将之整个挑起。骑兵正要跳下的时候漆琅将长旗向前旋转一圈将对方整个砸在地上。

“伊始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利用这一切。”

长旗破开一名士兵的铁甲,漆琅悠悠出声。在她身后,怒风率领着黑甲军团们冲了上去。他们是漆琅唯一的护佑,无论漆琅身处何境,他们都不会退缩。

“对啊,没错,我不认识这些平民,我凭什么和他们平起平坐。”

怀抱着箴言书踏前一步一枪刺穿一名弓箭手的身体,人们听着那少女高声说着。“但是后来我知道,他们也是人。他们和我一样。他们都是人,会饿,会渴,会死,仅此而已。”

“我们高高在上,但是我们挥手之间就会有人因为我们而死亡。他们跟我们是一样的,他们也是〖人〗。”

“智慧的人,百密之中仍有一失。”

繁启帚叹了口气,翻身上马,拔出马甲上的的长枪。他是为了追寻漆琅而站在这里的,本来和漆琅就是互相理由的关系——不,或者说是我来作为心脏,你来作为头脑。仅此而已。

“我终于开始正视人们,我知道,他们和我们一模一样。我开始正视兽人。我意识到我在做的事情不止可以夺回属于我的王位,如果我当了王,我还可以让他们都幸福快乐,平平安安。”

“而过去我觉得,人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错了,错的很彻底。于是现在付出了代价,尽管我已经不那么想了。”

箴言书没有发出光芒。漆琅的笑声跟银铃一样。人们看着她被人王军淹没。看着人王军直冲过来。人们开始组成各个方阵。井井有条的开始前进。

“因为你们是人,我也是人,仅此而已。”

“即使是兽人,也会拥有一颗,最为赤诚的心。”

雪风握着一柄大型十文字枪,不断向前挥砍着,硬是从钢铁的洪流之中破开一道口子。她马不停蹄地冲击着,她的长枪卷起一名又一名近卫军团的士兵。她到达了漆琅面前,握住了漆琅怀抱着箴言书的左手。

“素部的公主告诉我,没有人是永恒的。我知道。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前进……这是一个坏毛病。”

“素部众将,枪兵持盾前进抵抗住他们的冲击,将他们集体赶出去。把他们推进河里。”雪风说。

他们是兽人,一旦定下了誓约就绝对不会再后悔。雪风认定了漆琅,这辈子都不会再犹豫。就算是被利用也心甘情愿,但是漆琅永远都不会利用她。不然为什么此刻她把箴言书丢到了地上,握住了她的手。掌心还残余着属于人类的温度?

“我会继续前进的。诸卿,若是仍然愿意的话,请尽情跟随于我吧。不是为了王位,而是为了我们的明天。”

人们开始了攻击。即使他们甚至有些人还拿着工具和农具,但是他们都被黑甲军保护的好好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欠了黑甲军救命之恩吧。不过那不重要。他们听着这位少女的话语,他们前进。

“也许我出身自皇族,但是只要你们都愿意,我随时都愿意让你们选出的另一个人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只要我们的想法不变 。”

“只要我们还在继续前进。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因为。”漆琅顿了一下,握紧雪风的手。她们非常有默契的旋转一圈,双枪舞起死亡的飓风卷起敌人,在那之后,她们背靠背,斩杀着向她们靠近的敌人。

“因为我已经是自己的王了。我名为漆琅。”

“乃是灰烬之王。”

在她说完的时候,人们已经再次团结在一起,跟随在漆琅的身后与人王军进行战斗。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尽管也许还是满腹疑问,但是他们依然愿意跟随在漆琅身后。

繁启帚挥手,素部和雪部的兽人放箭,射向人王军后排。貂泽的利爪撕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他憋了很久的气了。在他身后,雪部的军士和黑甲军一同冲了上来。

花盛骑在通过种族天赋技能变成一条白色巨狼的雪珂身上,打了个响指。神佑者们开始了对这次战斗的攻势。她长出一口气,驾驭着雪珂。花盛认同漆琅的王道,认同她的理念,并且不介意为此而与她并肩作战。对此她搞到非常欢欣——当然她身下的雪珂亦是如此。

因为乌鸦像写字台。最初投靠漆琅的神佑者们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物,他们愿意为了漆琅而战。当初也是这么说着,而跟随于她的。而现在也一样。他们想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物在自己的帮助下拥有美好的结局。这就是神佑者。

怒风大吼着斩杀了一名又一名士兵。在战斗的过程中,老骑士在心中庆幸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公主殿下……不,他们的,漆琅殿下,已经长大成人了。并非灰之公主,并不是漆琅.维德佛尔尼尔.约瑟翰林,而是灰烬之王漆琅。不再会是需要他们的辅佐才能前进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已然是自己的王者。

于是,在兽人们的战歌声中,夜晚就此被战火点燃。

少女,终将为王。

〖坐标.领域III.生灵枯树.约瑟翰林城邦.子神大教堂地下区域.?〗

“历史,自神代的再开始而开始。”

“人之神维德佛尔尼尔尝试着重塑了整个世界。人神创造出新纪元最初的人类。赋予他们以智慧。为了增加种族多样性,在兽神尼德霍格的建议下,人神维德佛尔尼尔创造了兽族。”

“新纪元,再次开始。”

“但是,在创造的过程中,各个种族之间产生了隔阂。赋予兽神尼德霍格毁灭权利的维德佛尔尼尔意识到了错误,为所欲为。”

“上个世代的遗民导致了一起的崩坏。由于理念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人神与兽神反目成仇,第一次人兽战争就此开始。历史进入了迷雾。”

“最后的最后,人神停止了整个世界的时间。疲倦不堪的处理掉了一切便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历史停滞,就连最为伟大的岁月机械也停止了它的运转。”

“然后,人神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立于此世之外,创造了一切,生命再次繁衍。每个种族都以各自的方式各自而活。兽神尼德霍格迷失在了崭新的世界。”

“人神在世界之外等待着一切的到来。为此,他铺设了许许多多的事物。子神因此而存在。”

“并非创造,亦非毁灭。”

“并非人之神,亦非兽之神。”

“子神不受一切的限制,不受一切的干扰。子神会在某一天回到这个世界,开始成长。当孩童再次成长完毕之时。当世界再次展开之时。当历史再次进入迷雾之时。”

“破开一切的子神将会到达这个世界,他是自我与本心之神。他会让一切归于正轨。而现在,繁星归无,时代重启。”

“子神归来。”

“子神拉塔托斯克,已然现世。”

站立在无数的星体之中的宇宙之上,拉塔托斯克,距离尽头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距离了。无数的历史自他身边穿过,他的困惑在一个一个解开。他知道,一切都是在等待着自己的解密。拉塔托斯克就是拉塔托斯克,而非除此以外的其他人。

其之一,〖王车易位〗

其之二,背负相同过错者

其之三,〖护国者〗的令允

其之四,处刑人之魂

其之五,故事起因之刻

在神与人之眼的关注之下,子夜与末阳到来之刻,黑云笼罩到达之时,子神为世间唯一神。

拉塔托斯克和那女声一起咏唱着圣歌。那歌声高洁神圣。无数光芒凝聚在他身上,拉塔托斯克轻轻微笑起来。逐渐的,他明白了什么。于是拉塔托斯克这一次不会再迷失,拉塔托斯克必将前进。在万千光辉之中,子神拉塔托斯克,乃是世间唯一神。

犯下错误状硕

孩童否而悔过

神庭波澜壮阔

跨越七之神座

见证那子神你之国

轮回着那王的国

由神和神共同开阔

子神将临之刻

子神已成长完毕,孩童不再迷茫。

已是青年的少年,玩家将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