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驰

雷声哄哄,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厚厚云层好似要压到人们的头顶,空气中也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潮湿沉闷的气息——天要下雨了。

家家户户都急匆匆地收起了屋外还晾着的衣物和铺满的谷子,回到了屋子里,关上了门窗做好了迎接倾盆大雨的准备。为衣物谷子忙碌着的人们都未曾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树梢间正扑腾着翅膀的那一团毛茸茸的金色小毛球。

这团小毛球可不是什么刚出巢的小雏鸟,当真就是一个麻团似的圆滚滚的小球,不过是长了对金灿灿的小翅膀,小爪子还有一只小小的鸟喙。

那团圆滚滚的小毛球正用那小小的鸟喙叼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子,嘿咻嘿咻地喘着粗气,吃力地扇动着和自己身体大小完全不符合的那对还长着细细的绒毛的小翅膀,奋力地飞行着。

它得快些找着一处可以用来避雨筑巢的树洞或者石缝。若是被那倾盆大雨给淋到,或者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类给发现,现在的它就真的得完蛋喽。

雷声越来越响,吓得小毛球飞得一颤一颤的,乌云也越压越低,它看着这即将倾盆而下的大雨,急得浑身上下的金色绒毛都竖了起来——吃力地飞了这么久,它还是没能找到一处适合安家的树洞或者石缝,甚至,连一个暂时避雨的地方都没找到。

难道又得找一个人类的居所避难了吗?可自己那对还没有完全长好的翅膀现在还十分的脆弱,现在的它可以说毫无法力可言,在人类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如果被雨淋到,以现在的状态,那可就直接完蛋了......

望着不远处的村庄,小毛球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抖了抖绒毛,扑腾着翅膀朝着那飞了过去。

小毛球躲着人们围着村子转上了两圈,最后扇着翅膀,寻了一家农舍猪圈的房梁作为歇脚的地方。比起和屋檐下筑巢的燕子抢地盘打架,在猪圈的房梁上暂时住上一会儿会更加安全、更加省心,虽然有那么一些臭。

这么想着,小毛球松开了嘴里叼着的布袋子,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可就当它松了口气,想要一屁股坐下休息的时候,却脚底一滑,失足跌下了房梁。

被自己脚滑吓了一大跳的小毛球愣了一下,然后便马上疯狂地扑腾起了自己的那对羽翼未丰的小翅膀,只是奈何它那对翅膀实在是太弱了,虽说让它下落的速度有所减慢,却依旧没法支持以及疲惫不堪的它继续飞行。

就在它准备好接受自己那对刚刚长出了的翅膀即将被狠狠摔断这件事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冲击后,一个柔软的触感就将它包裹了起来——它被一个扎着羊角辫裹着比过年还喜庆的小红棉袄的小姑娘给接在了手里。

“是小鸡仔吗?却又不大像。”听见这个稚嫩的声音,小毛球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它颤抖着不断扇动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如此颤抖,可是生病了?我爹爹是兽医,大概懂得医治的法子,跟我回家罢。”

小毛球听见了这句话后,愣住了,慢慢翻过身来看向了正满脸关心的那个小姑娘——那时候也是这句话,一模一样。

思驰淋雨了,它的巢穴被该死的啄木鸟给弄坏了。满肚子气的它飞到了一个屋檐下躲雨,却和早在这里筑巢了的燕子打了一架。不料淋了雨虚弱无比的它甚至不是一直燕子的对手。

就这样,弱得不像话的它被打得从巢里掉了出来。随后,它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接住了。

“这是何物?”

听见人类的声音,思驰吓得浑身一颤,疯狂地扑腾起翅膀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力气从那双小手里飞走,只能警惕地看着正捧着自己的男孩立着绒毛颤抖着。

看着思驰,男孩先是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脑袋,然后冲着它笑了起来:“如此颤抖,可是生病了?我爹爹是兽医,大概懂得医治的法子,跟我回家罢。”

就这样,虚弱无比的思驰就这么被小男孩给捧回了家。

小男孩的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兽医,见多识广,常人见过的动物,没见过的动物他都知晓医治的法子。可当他见着自家小儿子捧着一只金灿灿的小妖怪回家时,着实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虽说被这小妖怪吓了一跳,老兽医也不知晓医治妖怪的手法,但是他还是尽着医德,上山采了些治疗风寒、外伤等等的各种草药为思驰疗伤,甚至在见思驰总是被冻得发抖,在家里的不常用火炉子旁边用稻草给它筑了个小窝。火光长明,温热不散。

渐渐的,半年过去,就在这一对兽医父子渐渐习惯家里住着这样一个小客人的时候,思驰的身体终于彻底恢复了。

如今恢复了妖力的它不再是这对凡人父子可以轻易看到的了。

“爹爹,爹爹,小毛球去哪了。”这是小男孩在看不见思驰后经常会问父亲的一句话。

“秋成啊,它不属于此地,如今病好了,便回去它应去的地方了。”兽医总是会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温柔的做出回答。

“那爹爹,它应去的地方是哪儿呢?”

“哈哈,会是哪儿呢?”兽医总是被儿子谭秋成问同样的问题,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时,他总会哈哈笑上两声,抬头望向远方。

他也想念着那只毛茸茸的小妖怪,但他知道,思驰是妖怪,不是他们凡人能够过多接触的。

可是,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他们一直思念着的那只小毛球一直还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就和往常一样,在脚边打转、趴在火炉旁的小窝里取暖、和屋檐下筑巢的燕子打架......

思驰是个小妖怪,但不是个笨妖怪,它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

就这样,思驰白天跟在谭秋成屁股后面满村子野,晚上则会寻上跟小木棍子扛在肩上把溜进屋子里的小梦魇一个个打出门去,自此小秋成夜里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那个只会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身后的小娃娃长大了,如今已经弱冠之年的谭秋成有了心爱的女孩子——那是东头布匹铺的小姐,韩晓琳。

韩小姐是思驰觉得活到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可爱的姑娘。它是看着这个喜欢穿蓝裙子的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的,从穿着小袄子屁颠屁颠跟在谭秋成后面喊“秋成哥哥”的小丫头,到用团扇遮面的俏丽姑娘,这丫头一直那么可爱,连自己这个妖怪都这么喜欢她,也难怪谭秋成会如此迷恋她。

今晚前半夜,思驰没必要去寻木棍子扛在肩上和梦魇们打架了,因为谭秋成约上了韩晓琳在湖边的小亭子见面,它得跟着去,若是事情顺利后半夜秋成也绝不会被噩梦侵扰了,自己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整理好了衣裳,谭秋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推开了家门,迈开步子朝着湖边走去——今夜,他有要事需与韩家小姐说。

“秋成哥哥......”韩晓琳已经先一步到了亭子里,看到谭秋成的身影后,立马就攥着团扇站了起来,小脚也忐忑不安地在地上画起了小圆圈。

看到这幅景象,思驰抖了抖羽毛,扇着翅膀飞到了一旁的一处树梢上静静地观看了起来。谭秋成要是想提亲,思驰可是连双脚都愿意举起了赞成的。

“晓琳,抱歉,我来晚了。”原本还气势满满的谭秋成在看到韩晓琳的一瞬间就好似换了个人,憨厚的摸着脑袋道起了歉来。

“无妨,秋成哥哥且先来厅里罢。”韩晓琳鼓起了勇气,挺起了胸脯,抬头望着谭秋成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亭子里这么不争气的两个人,站在树梢少的思驰实在是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飞下去把这两个年轻人的脑袋摁在一起。

谭秋成走到韩晓琳身边与她并肩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只听得湖边蛙声阵阵,就连本不应在这天气出现的夏蝉也催促似的鸣叫了起来。

“今夜月色真美。”韩晓琳看了眼呆愣愣的谭秋成,持起团扇,遮住了面庞,仰头看向天边说道。

听闻韩晓琳的感叹,谭秋成也抬头望向了那轮撒着银光的满月。这月亮似比中秋时的还要圆,还要亮,谭秋成如是想到。

感受着鼻尖被撒上的洁白月光和吹在面庞上的清凉微风,谭秋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了韩晓琳下定决心说道:“晓琳,来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我会去提亲的!”

听见耳边传来的这阵告白声,韩晓琳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那对亮晶晶的眸子也溢出了喜悦的泪花,欠身一礼回应道:“晓琳静候。”

又是抓青蛙又是用法力催动新生的蝉儿鸣叫的思驰看着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摊开翅膀倒在了亭子顶上,沐浴着月光,满怀喜悦地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

如同思驰所预料的一样,提亲很顺利,双方的父母都对自己的儿媳和女婿十分满意,故而没过多久就定下了婚约,开始做起了各种准备,并决定于第二年春成亲。

就在思驰以为这一切就会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这对有情人中能成眷属的时候,无情的战乱波及到了这里。

公元758年,为平息安史之乱,郭子仪.李光弼等九位节度使,率兵20万围攻安庆绪所占的邺郡,胜利在望。可在第二年春天,由于史思明派来援军,加上唐军内部矛盾重重,形势发生逆转。在敌人两面夹击之下,唐军全线崩溃。郭子仪等退守河阳,并四处抽丁补充兵力。

不巧,官吏找上了这个村子。

刚既弱冠之年的谭秋成就这样被征为了士兵,马上就要赶往军营的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和韩晓琳的婚期因为战乱而推迟,如果没有推迟,如今的韩晓琳只怕是要守寡了罢。

这么想着,谭秋成最后和村里的大家做好告别后,就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军营。

原本因谭秋成被征军而不住惋惜,总是偷偷跑到带队士兵的头上骂骂咧咧地搞恶作剧的思驰在看到谭秋成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后,也没有再做什么恶作剧了,只是跟着谭秋成开始了军旅生活。

思驰有种预感,它预感到,自己报恩的时候就要到了,不过它并不想那个日子就这么到来......

到了军营后没多久,谭秋成等人就被领上了战场——他们的任务是打扫战场,在任务中,他们看遍了生死,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就算是身为妖怪的思驰看到那副惨状都要忍不住呕吐,本来只是普通青年的谭秋成等人总是会在完成任务后吐个天昏地暗。

不过好在,渐渐的谭秋成等人也算是熟悉了打扫战场的任务,如今的他们不再会再觉得特别恶心了——他们的胸腔里都被惋惜和悲痛所充满,腾不出丝毫余地用来恶心。

到了军营后,思驰不止一次见着了战争,也第一次如此的讨厌上了一个人类。那是和谭秋成同营地的一个壮硕的汉子,听军营里的士兵们的对话,他在参军以前是一名屠户。

这人自参军以来就喜欢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刁难欺负各个比起他较为弱小的士兵,兽医出身的文绉绉的谭秋成自然是他的首要目标之一。

这一天,这小子趁着谭秋成挑水的时候带着一帮跟班跑到了一旁的一片小林子里去打猎,没想到抓着了一只巴掌大的紫色松鼠。

抓到了一只如此稀罕的动物,屠户赶紧把它关在了一个用几层竹子编制的小笼子里,准备第二天献给军队高层以求换取一些利益。

挑着水回来的谭秋成眼神在一瞬间就被笼子里那紫色的小家伙给吸引住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只长着漂亮紫色毛发的松鼠是只小妖怪,就像自己年幼时在家门口遇见的那只金色的小毛球一样......

放下了肩上扛着的扁担,谭秋成偏头看向了正在和小跟班喝着烈酒的屠户,转溜了一下眼珠子,打定了主意。

深夜,屠户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睡得正香,一个弓着身子的身影轻轻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蹑手蹑脚地蹿进了帐篷里,提起角落里装着紫松鼠的笼子就踮起脚跑出了帐子朝着林子走去。

在树梢上趴着的思驰瞧见了这鬼鬼祟祟的身影,抖了抖毛就扇着翅膀跟了上去——别人认不出,它怎么会认不出呢?

谭秋成左望望右瞧瞧,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打开了竹编的笼子,将里头的那只正颤抖着的紫色的小松鼠托在了手心。

“莫怕,我是兽医,有法子治你的伤。”既然是屠户打猎打到的,那么这小家伙身上必定有伤。

果不其然,在松鼠的大腿上,谭秋成摸着了一处已经有些化脓的剑伤,他叹了口气,从腰间的一个布囊里取出了一盒自家中带来的草药膏和一个水袋,打开水袋用其中清水清洗了小松鼠的伤口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些草药膏均匀地涂在了它的伤口上。

“好嘞,没事了,你走罢。”谭秋成摸了摸小松鼠的小脑袋,便提着空竹笼子转身离开了小林子。

一直站在谭秋成肩膀上的思驰此时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了松鼠旁。

“怎样?秋成的医术如何?”思驰抖了抖自己金灿灿的羽毛,炫耀着说道。

“甚好。”松鼠转了转腰,看了两眼腿上涂满了药膏的伤口,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那双扑闪着的大眼睛看向了思驰:“我该如何报答他?”

“你逃了便是,若是再被那屠户给抓着,秋成的好心就白费了。”思驰说完,用翅膀挠了挠头顶,问道:“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

“这紫松鼠丢了,笼子却在你屋中,你可知个中缘由?”次日早晨,屠户等人围在了谭秋成的身边黑着脸问道。

“不知。”谭秋成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屠户的眼睛。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违反军规,你可知有何下场?”屠户的拳头捏的青筋暴起,他十分想一拳结果这个断自己财路的小子,但碍于军规,只能忍耐。

“二十军鞭,我受,后会有期。”狠狠地瞪了一眼屠户,谭秋成便推开了围着自己的几个人,迈开步子领罚去了。

二十军鞭过去,身体并不算特别壮实的谭秋成就被打去了半条命,在思驰心疼的目光下,他被同营的几个士兵抬着回到了帐子里。

足足在帐篷里养了一周的伤,谭秋成才能够勉强下床活动,就在他前往到屠户的帐篷时,他才意识到,“后会有期”,这是战场上最大的奢望了。

他见到了屠户,这个曾经以刁难自己为乐的男人,同着几十具散发着臭味或断手断脚或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一起,冰凉凉地躺在沾满了泥印的板车上——他上了前线,没能活着回来。

谭秋成沉默着走近了去看,那满是刀痕箭伤的躯体已经残破不全了,若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庞没有变化,谭秋成绝对认不出面前的这个士兵究竟是谁。

“你们去把他们埋了罢。”队长瞥了眼还未恢复的谭秋成,指着刚刚参军的士兵命令道。

“我也去。”谭秋成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队长没有拦他,任由他跟着新兵们一同离去。

他和新战友们托着板车来到了一处埋尸地,他抬头望去,那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空地低下都埋满了曾经奋战沙场的战士们。

他拿起了铲子,一铲一铲的铲起地上不知是因为下雨还是被血水浸透而有些发软的土壤,直到傍晚,才挖好那一个大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谭秋成点了盏油灯,将板车上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抛进了坑中。

抛下了所有的尸体后,他掏出水囊喝上两口,便继续拿起铲子开始填坑。

泥土落下时发出的刷刷声,越到深夜,越发清晰。

什么样的人,上了战场,死在里头,都会变成这幅模样啊,缺胳膊断腿,被随意埋于埋尸地,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谭秋成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不久后,谭秋成也像屠户一样,上了前线,他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抛开恐惧厮杀着,每一次都很惊险,但每一次都活着回到了营地。

直到一天阴雨蒙蒙,他们的兵马遭遇了埋伏。

谭秋成奋力杀敌,却依旧没能活着逃出来。

肩头都被大刀斩去一半的谭秋成倒在了血泊里,他那被血液模糊了的双眼看到一个用金灿灿的翅膀举着树叶制成的小伞的金色小毛球。

“是你吗?我见过你。”谭秋成吐着鲜血虚弱的说道。

“我淋不得雨,这小伞是那紫松鼠帮我制作的。”思驰的声音直接在谭秋成的脑海里响起。

“它还好吗?”谭秋成露出了微笑。

“甚好。”思驰实在是没法再看向现在濒死的谭秋成了,它转过了头去:“你可有甚么想要告诉你的家人和爱人的吗?”

谭秋成听见脑海里这样的一句话,先是一愣,然后用尽了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谭秋成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爹娘,不孝孩儿先行一步!晓琳,我未能实现诺言,原谅我。”他的大笑声甚至盖过了双方厮杀的吼叫声,让一些杀红了眼的士兵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最后再感激地看了一眼思驰之后,疲惫的谭秋成闭上了眼睛,他永远的陷入了沉睡。

默默留下一滴眼泪后,思驰用嘴叼住了那把紫松鼠做的小伞,扑腾了一下翅膀,那对金灿灿的漂亮翅膀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谭秋成的遗言被送回了他的故乡,回荡在他的家人和爱人的耳旁,久久难以消失。

“我是你们的骄傲吗?”这是谭秋成最后没有力气再问出的问题,思驰也帮他传达到了。

“是!你是我们的骄傲,今生最大的骄傲。”这是兽医父母的回答,是他爱人的回答,同样,也是思驰的回答。

抖了抖绒毛,思驰便安安静静地卧在女孩的手心里,它转溜着眼珠子,心想:又欠下人情了,这对刚长出来的翅膀,不知何时又会用到呢,希望没有这一天吧。

“跟我回家罢。”女孩小心翼翼地用喜庆的红棉袄裹住了思驰,乐呵呵地哼着歌往着家里走去。

这姑娘真可爱,长的和瓷娃娃似的,就像晓琳一样;这姑娘真善良,路边的妖怪也愿意救,就像秋成一样。

相到这,思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缩进了女孩的怀里……

思驰,小妖也,生于山阴,性情温顺,畏雨,其金翅为毕生修为所化,有使思念瞬息间如快马奔驰般传送出千里之能,故而得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