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暖机的对局

我不太相信什么上天注定。

也不相信什么好奇心害死猫。

但是,冥冥中,似乎有着什么在驱使着我的行动一样。

那是即使我的本性知道那是错的,也无法避免的东西。

将稿子交到编辑部回来时,因为路上正巧撞见了一起自杀事件,迫不得已改变了原本计划好的路线,走向了自己不太熟悉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小巷子,但是并不空旷。

如果在这时候我就发现了一点端倪,能够再度改变路线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那个”发生后的几个月里,我都是这么想的。

“咦,这种小巷子里也有自动贩卖机啊。”

从钱包里找出一百円的硬币投了进去。但是饮料却没有出来。

啧。是台坏的吗。

本来想着随便喝点什么来解渴的,现在被吞了硬币,虽然只是个一百円的硬币,但却让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为什么我会被编辑部退稿呢。

已经是追求新意的时代了,为什么还会不待见冷门的题材呢?

这么想着的我,倚靠着这台坏掉的自动贩卖机,听见了某种声音。

是清脆的,曾经无比熟悉的,骨牌碰撞的声音。

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的时候,才发现路边有着一个雀庄。

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了。

“西。”

“不好意思啊,小哥,这张碰。”

麻将牌与桌碰撞发出的沉稳声音。

“……真头疼啊,一手都是炮牌还偏偏来这张……欸!不管了,五筒!”

“那张牌,和了,断幺九平和一杯口,dora3,跳满了,亲18000。”

麻将,是充满着诱惑的斗牌。

同时,是人心和算计穷尽到极致而演绎、同时加以无数的金钱堆砌出来的危险物。

但是,对于正在失意之中的我,是绝好的消遣。

点了跳满的那个人正好已经输光了筹码,被迫退出,而我则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小哥,是生面孔啊,第一次来这里?”

“是的。很久没有打麻将了。还请手下留情。”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半庄一次计算一次筹码,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比如说这个半庄结束为止你的分数是+5.2点的话,进一位变成600円,如果是+52的话就是5200円,顺位马是15-5,怎么样?还算可以接受的赌局吧?”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则吧?”

“没有,没有。原点是25000点,返点是30000点,有食断,三赤什么的都是一般的规则,没有什么切上满贯之类,但是大明杠岭上开花的话有包牌。如果南四局all last结束四家都没有到30000点的话,西入。可以吧?”

原来如此,是很稀松平常的规则。

虽然我表面上是这么答应的,实际上完全没有听懂。

原点……我看了看我桌旁的点棒。是指的开始持有的点数吗?而返点应该如字面意思是最终结算时需要达到的点数了。

但是食断又是什么?切上又是什么?不明所以。但是似乎和我以前打过的麻将差不多,就没有它在意。

就这么随口答应下来。大概我只是想要把身上的余钱和晦气全部挥霍一空而已。

东一局。配牌开始。庄家是对面的有些微胖的秃头男子。我坐西风。宝牌是9筒。

而我手里的牌是这个样子的。

257万169筒358条白中西北。

所谓的麻将。就是要把手里的13张牌,加上摸到的第十四张牌,组成四组面子(即123这样的顺子或者111这样的刻子)和一组被称为雀头的对子的竞技游戏。

当然,也有七个对子组成的两番的七对子和13种幺九牌组成的国士无双这样的特殊的牌型,我也是知道的。

而从这个基本的规则看,说我手上拿着的牌是最差的起手也说不为过。

我身上的晦气似乎不会因为我转移了注意力而轻易消失呢。

数次摸牌过后,虽然稍微有些改善,但是还是完完全全不像样子。

所幸的是,上家打出了我需要的六万,我得以把五万和七万处理掉了。

于是我的手牌变成了123万,689筒,356条,北风的手牌。

好!再吃一次七筒和四条就能听牌。

二巡过后。

上家打出七筒。

“吃!”

打出三条之后,我的手牌变成了123万,99筒,56条,副露567万和678筒的形式。听牌47条。

上家和下家见到我这么积极地鸣牌,都改打了幺九牌和字牌了。

而对家似乎别有用心。盯着我的两个副露看了许久。同时也碰出了东风和二条。

但是谁也没有和牌。几巡过后,牌山被摸完,荒牌流局了。

上家和下家先后说道。

“没听。”

“我也没听牌。”

而对家推倒了手上的牌。是3万的刻子和9筒对子以及34条,听25条。

“听牌了哟,你呢,新来的,这么诡异的两副露,不会没听吧?”

我一愣,两秒过后也推倒了手上的牌。

“听牌了。”

这个秃顶的男人盯着我的手牌。

“什么啊……你……这不是没有役吗?”

“诶……是这样的吗?”

实际上正是如此。我的这一副手牌,没有日本麻将那规定好的“有役才能和牌,一番起和”的役。

“切……真的是新人啊……不过也亏你可以做到听牌而不打我的铳牌,新人就是运气好啊。”

收下了上家下家不听罚符罚的1500的点的点棒,我进入了东一局的一本场。

这局开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波澜,只不过是上家碰了中,发,白而已。

对家,那个秃头的胖子看到那三个明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诶,他的身体没问题吧?不过是他打出去的发让上家形成了三个三元牌的刻子而已。

既然上家是三个役牌刻子的小牌的话,我就……

“立直!”

打出北风之后立直。

所谓的立直,便是日本麻将独有的报听的说法,立直时需要先支付1000点的点棒放置在桌上。而立直之后不能换牌,只能自摸和牌或者由他家放铳。

“和了!!!大三元。役满。32300点。”

但是,如果是立直扔出去的那张牌没有通过的话,立直的1000点不需要支付。

“啊啦……原来中发白的刻子一起出现会这么大啊。但是,如果包牌的话,应该是那边那位和我一起分担,也就是我16300,你付16000吧?”

“哈……?!明明就是个菜鸟也要不懂装懂……嘛……虽然包牌规则确实是这样没有错。”

被拿走了大量点棒的我安静了下来。因为我很清楚我这样的行为是会招致对家那个秃顶的敌视,甚至是仇视。

呀咧呀咧。装的太过了吗。不管哪里的麻将都会有大三元这样的役种的,而我只是装作不知道它有多大而已。而我的消遣并不是说纯粹地想输钱,而是把其他人带入和我一样的地狱里而已。

东二局,上家的男人趁着和出役满的气势,碰了东风和北风,又在我这里碰走了南风。

但是这样下去他似乎又要做出役满了呢。

在这里加一把劲吧。

“立直。”

扔出为数不多的点棒,我宣言立直。

虽然这个立直多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我只能等着自摸和牌。

我手上的牌是13456789万西风对子和中的暗刻。听的牌是二万的坎张。也就是一万和三万中间的牌。

虽然看起来牌型还不错,但是这里听两万本身就是个错误。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在前几次摸牌之后,已经打过一张两万了。

如果听的牌是自己打出过的牌的话,会造成“振听”。也就是别家打出的牌我无法荣和。这也是日本麻将的独有规则。也是日本麻将防守理论的重要支撑。

就因为是振听,这张二万才会从别的家打出来。

因为从我的打出的牌……也就是“牌河”里,散落着的筒子和条子的中张,都告诉其他三家我最起码也是一个混一色的听牌。万字的牌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能对我打的牌。而我打出的万字里只有二万,也就是说二万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牌。

上家的人也没有摸到最后两张的西,没能做成役满的小四喜。最后也弃和了。

当然最后我也没能自摸到二万。今天本来就不是有那样运气的一天。

这一局也荒牌流局了。

“听牌了。”

“没听。”“没听。”“没听。”

我推倒了自己的牌。

对家诧异地看着我的手牌。

“什么啊……你个这个手牌……不是振听了吗?为什么要听两万立直?你的这副牌摸到其他万字都有改良的机会,却唯独要听一个振听的两万……?”

“嗯……?原来还能改良的啊?”

改良的意思,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利用手上的牌,对不好的听牌进行“换听”。

麻将里,有愚形和好形这样的说法。

譬如,手上有一二万,听三万,有一三万,听二万,都是愚形。而两面的“搭子”,譬如二三万,听一四万,就是好形。

改良的意思,就是把愚形的听牌,改成好形的多面听,又或者是向着番数高的大牌做牌。

譬如刚才说到的愚形一三万,摸到四万打出一万,变成二五万的听牌,就是一个改良的例子。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真是的。算了,继续下去吧。”

我看了一下点棒。因为收下了三家不听罚符的点棒,我的点数变成了12200位列第三。

对家变成了9500点,位列第四。上家54800点,位列第一。下家22500,位列第二。

还算可以的分数吧。

虽然只是热身,这点点差就足够了。

开始吧,东三局的流局一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