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站着的几只喜鹊把脸贴在玻璃上,用嘴巴像打桩机一样啄的窗户磕磕响。

房间里头,秋月在软床上抱着枕头用脸来回磨蹭,嘴里还说着什么。

「诶嘿嘿…主人,不行哟…太多了啦…唔?」

被窗户发出噪音吵醒的秋月,在半梦半醒中向前伸出手,结果却没有摸到那不存在的闹钟。

「唔姆…?」

迷迷糊糊睁开眼,秋月没有看见原本应该在身边的恺。

「主人…是出去了么,那我也…」

正准备起来时,秋月发现了一旁卷成一团尚存余温的毛毯。

「主人的毛毯…唔,稍…稍微抱一下应该没问题吧…真的只是抱一下…」

一边自欺欺人地说道,确认四下无人后,秋月抱起毛毯将头埋在里面贪婪地大吸一口,随即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色。

如果秋月此时看一下镜子,就会发现自己此刻有多糟糕。

泛起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以及那抱着毛毯喘着粗气痴痴的模样,若不是这如假包换的少女的容颜,怎么看都是一个变态大叔正对着毛毯发情。

「呼~嗅嗅,主人的味道…居然对着主人用过的毛毯做这种事情,我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强烈的背德感涌上秋月心头,胸口迎来一阵苦闷的疼痛。

要是主人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被讨厌吧。

即使如此,秋月却没有停下。

「我也是没有办法嘛,都怪主人昨天对我说了那么温柔的话…」

喘气声盖过小声的呢喃,毛毯被秋月紧紧的抱在胸前,用大腿夹住了另一端不断扭动起身体。

沉醉在奇妙的愉悦中,秋月没有注意到钥匙打开门锁发出的『咔嚓』声。

「吃早餐啦……还没醒么?」

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门边置物板上,恺走向床边。

「起床了小懒虫,太阳要……你在…做什么?」

秋月终于听见了声音。

一瞬间,秋月僵直在床上,有什么碎掉的声音扩散在空气中,随即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搞清楚此刻的状况后,秋月睁大眼睛惊恐地瞪着恺,嘴角不断颤抖着发出不成声的悲鸣,丢开毛毯飞快向后挪动。

「主主主主…主人…你怎……呜哇哇哇哇——呜呀!」

「小——啧……」

秋月在慌乱后退中没有注意到床的边缘,结果重重摔下了床。

「呜诶诶,好痛…」

秋月坐在地上,一手揉着额头,另一只手擦去眼角的晶莹。

看着笨拙又可怜的样子,恺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重重叹出一口气。

「嗨唉……」

在秋月稍微冷静下来后,恺用房间内应急药箱里的药物简单处理了秋月额头的伤势,然后把药箱重新放回原处。

除了一句谢谢,秋月始终低头保持着沉默,不敢抬起头看恺一眼。

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被当场捕获,主人绝对看见了我刚才糟糕的样子了呜呜…

秋月现在恨不得以死谢罪,她并不知道自己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别说是秋月痴痴的表情,就连秋月在干什么,恺也不清楚,只是进来就看见秋月一个人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滚去,觉得有点可爱罢了。

不过当看到秋月从床上摔下来,恺认为是自己的缘故秋月才会摔下来,因此感到无比自责。

在互相觉得有愧于对方的状态下,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尴尬感充斥在两人之间。

两台无线电电台呆呆的坐在那里开启了静默。

「我回了一趟家…」毫无征兆,没有任何开场白,恺突然开口说,「维修人员说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通电。」

「那…主人打算怎么办?是回『云宅』还是继续住在酒店?」

两个人极其自然的展开了对话,完全看不见之前那尴尬氛围的影子。

只要需要,两个人随时可以随时引出各种对话,这也是两个人在一起时永远不会无聊的原因。

「我可是下定决心才搬出来的,怎么可能回去,住在酒店不也挺好的嘛。」

「突然被别人服务什么的…有点难以接受,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主人…」

「stop!打住!昨天晚上是谁一个人不敢睡觉来着?」

「这…这个…那是…唔…反,反正平时主人的衣服可都是我洗的,就连内…内裤…还有主人的房间也是我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认真地打扫的,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在照顾主人!」

唯有在谁照顾谁的问题上,秋月不愿做出丝毫退让,这或许是秋月的底线,恺决定充分尊重秋月的小小执念。

如果连被照顾方都变成自己的话,身为女仆不就一无是处了么?恺换位思考后得出如此结论。

「好好好,谢谢你的照顾啦,哈哈。」

恺不以为意地笑着把手搭在秋月脑袋上胡乱地揉了揉。

「唔…!主人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认真听了,我不是表示认同了吗。」

「真的?」

「真的,还有,趁着这次机会,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大概可以休息三天,如果那帮饭袋能准时修好的话。」

「休息?」

秋月抬起脑袋很是不解,像在问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放假?

早料到这种情况,恺从容的答道:「对,也就是放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趴床上睡一整天也没人会责备你。」

「哪有人能睡一整天的!」

「我可以啊!」

恺不知道为什么无比自豪挺起了胸膛,似乎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结果遭来了秋月无情的白眼。

「这完全不值得自豪吧主人…」

叹出一口气,秋月低头交扣起十指小声自言自语。

「假期…该干什么好呢,唔…」

假期一词对于秋月而言是虚无缥缈的存在,秋月印象中自己仅有过三次假期。

一次是恺母亲的葬礼,那个时候恺像丢了魂一样跪在自己母亲的遗像前,最后还是秋月和女仆长把他带了下来。

另一次是阿德里科夫六十大寿,当时恺的母亲刚刚离世不就,整个『云宅』气氛都非常诡异。

最后一次便是恺的成人礼了,而且那还是恺以让秋月送东西到与同学的Party会场私自给秋月放的假,这也是秋月唯一能称得上是假期的假期了。

以前还一直在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两天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如今自己主人一下子给了超过之前总和天数的假期,秋月反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的主人自然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可三天的假期该怎么过,秋月完全没有头绪。

「主人…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秋月决定向恺求助,那个平日里到处奔走的主人,肯定知道哪里适合自己度过假期吧。

「嗯…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我一直想去游…游乐场…还…还是算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秋月一下子捂住了脸。

「游乐场的话我倒知道有一处不错的,要去吗?」

「诶?」

「诶个鬼啊,你这见了鬼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恺突然有捏住眼前这个女仆的脸颊然后狠狠向两边拽的冲动。

「因为…主人不觉得…可笑么,游乐场应该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吧?」

「哈?为什么要笑?还有你对游乐场有什么误解,游乐场可不只有小孩,相反还有许多项目不允许小孩玩呢,更多的人群还是年轻人们……大都是情侣…」

最后那句恺本来是小声抱怨自己的不满的,结果被耳尖的秋月听见了。

「情——!?我,我要去!」

「呃?你那么兴奋干啥…给,钱应该够了,公交车直接到站的,不会坐可以看一下牌子,注意在下午六点前…」

恺从口袋中拿出钱包,很是随意的抽出几张钞票向秋月递过去,发现对方一直没有接,恺疑惑地转过头。

「呃…!」

秋月正一手揪着恺的衣角,上半身稍稍倾斜过来,抬起头用仿佛被人抛弃的小猫一样可怜的目光祈求着恺。

无论多少次,恺都无法招架秋月的这种攻势,小时候如此,几年过后还是如此。

简直是对恺必杀技。

「主人…」

「…(扭头)」

「主人……」

「啊啊啊,好了好了!我陪你去行了吧!」

「诶嘿嘿,谢谢主人~」

真是彻底败给她了,恺按了按发痛的脑门,垂下双肩把钱包收回了口袋。

「记得别穿女仆装,给我好好换上普通的衣服,还有,记得称呼,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是在玩奇怪的play。」

「明白,谨听教诲~」

「…」

真的有在听么,看着向自己调皮地吐舌的秋月,恺不禁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