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初次誕生在這片土地之時,諸神嘗試着補天,來避免可怕的天災。然而他們終究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補住天空的口子會不斷增大,為了保護自己創作出來的人類,他們嘗試了很多的方法,但毫無意外悉數失敗了。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位神發現了生命的能力,天上的混沌切口一旦吸足了生命的養分,就會慢慢癒合自己的傷口。然而這樣的發現,卻遭到了其他諸神的排斥,理由則是這樣的補救手段只能保持六十年,一旦時間過去,貪婪的混沌則會再次張開,吞噬地表的生物。

於是諸神發明了這場遊戲,一場獻祭掉六個生命,來保護整個世界的遊戲。就算是可憐那些無辜的參賽者,他們賦予了每一個人實現願望的機會,在他們看來,這樣死去就不會帶着過多的痛苦。近千年的歲月里,諸神們送走了一代又一代戰士,目睹了一場又一場的死亡,其中有悲傷,有痛苦,有困惑,但更多的則是對生命的渴望與訴求。

沒有人想死,如同百歲老人的願望,往往也是活下去一般。為了個人的生存,每一個戰士都拼勁了全力,他們如同咆哮的野獸,將痛苦和死亡帶給他人,只求自己能在這場戰鬥中倖存下去。

他們是被獻祭出去,淘汰掉的一批人,即使是勝者,諸神也會奪走他的裝甲,並賦予他最後的死亡。到了最後,沒有人能夠活下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世界的穩定才得到了延續,更多的生命才存活了下來,說白了他們七個裝甲戰士,不過是為了更多人獻出生命的傻瓜而已。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嗎?”沈凌風愣住了,握住青年衣領的雙手顫抖着,不知該伸向何處,“為了拯救更多人……拯救這個世界,於是犧牲了我們七個人的生命……犧牲了我們的一切,換來更多人的生存……”

“你自己應該也知道吧,這是一項相當合理的運算,僅僅是付出七個生命,我們換來了整個人類種族的延續,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更合理的遊戲嗎?”

“你胡說!!!”沈凌風舉起自己的拳頭,一拳砸在面前的大地上,“難道我們就不是生命了嗎?難道我們就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嗎?為什麼要犧牲的是我們?難道我們除了這麼做……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都不能有嗎?”

生命不是屬於每一個人的嗎?為什麼要讓大部分人獲得喜劇的同時,自己就要主動地拿走那悲劇呢?沈凌風不是什麼英雄,他也不希望成為什麼英雄,他只想活下去而已,只想讓更多人活下去而已,可是這一刻起他才知道,若是想要徹底結束戰鬥,拯救更多的生命,自己就必須獻出一切。

那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的積累算是什麼?自己走過的人生又算是什麼?難道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都是兒戲的程度嗎?

別開玩笑了!生命不正是這個世界上最絢麗的寶藏嗎?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那所謂的犧牲,”沈凌風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我要活下去,絕對要活下去!同時我也不會讓大家死的,不論是裝甲戰士,還是其他的人類,我們都有活下去的機會才對。”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作為創造裝甲的神明,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奪取沈凌風的生命,“你是在拿這個世界的未來開玩笑,難道那些人不夠可憐嗎?明明你們是擁有拯救這個世界的機會的,可你們居然選擇了拉它和你們陪葬……”

“難道……我們就不可憐嗎?”沈凌風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着青年的目光,“我們這些年來所奮鬥的一切到頭來都是泡影,難道我們就不可憐嗎?”

“可是我們已經實現了你們的願望,讓你們了無遺憾的上路,這難道還不夠仁慈嗎?”

“你只是在用你認為的方式做事,你真的理解生命的意義嗎?”沈凌風掏出懷裡的令牌,舉到了青年的面前,“我從成為裝甲戰士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好了,我要保護每一個生命,不論他是卑賤還是高貴,不論是高尚還是殘酷,我都要守護好他們,這樣才是正確的使用力量!”

“瘋了!真是瘋了!”青年放聲大笑起來,“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別開玩笑了,作為神我們可是很清楚的,人類這些年來的變化是什麼?這些年來追求的又是什麼?一味地保護,是救不了任何人的。”

“我保護的不是正義,是弱者,是每一個需要我的人,”沈凌風冷冷地注視着青年,注視着這位創造世界的創造神,“正是因為強者有了保護弱小的決心,人類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可以小看我,但是絕對不要將人類……將我們這幾百年來經歷的東西看扁了!”

“你是在向我們宣告嗎?別開玩笑了,到頭來你一樣會哭着求我殺死其他戰士,因為這是一場註定獻祭生命的遊戲,沒有人可以逃得掉。”

是啊,沒有人可以逃得掉,沈凌風早就知道,就算自己不服從這些神的指令,世界的結局也不會改變,他們的命運也不會改變。但即便如此,他仍有可以做到的事,也許他改變不了大家的命運,但至少可以改變最後的人生。

“我已經受夠悲傷和眼淚,這一路走來經歷的東西,果然還是太沉重了,”沈凌風沒有回頭,他堅定地注視着前方,慢慢消失在了創物神的面前,“但是,至少在最後,我要守護大家心中最後的美好,不到達最後一刻,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的。”

果真如此,這個小子,的確是幾百年來第一個讓人覺得好笑的傢伙啊。

“那麼你就去試試好了,破軍,你能改變的,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