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宇!”

怎么回事……这个声音是在梦里面吗,在挥出最后一下之后我的意识应该是飞散了才对,眼前一片模糊,脑子也无法继续转动,只能对发生在周围不合理的事情做出简单的判断,也就是为什么那个家伙的声音会出现在我身边,似乎是在向我求救一般,但又好像是在对我述说着什么一般。

无论是哪一个,直呼我的大名确实让我感觉到有一点不爽就是了。

 

【1月12日 韩阳市第一人民医院 早上10:30】

“真是的……为什么反倒变成我来照顾你了啊,能请你有一点员工的自觉吗?”

“也不知道我是差点被谁的符咒给打死……好疼!!”

背部,大腿,手指,肌肉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向我传递疼痛的讯号,现在想想我昨天都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啊,首先是好像足球初学者一般不规范的滑铲动作弄伤自己,用铁丝滑坡自己的手指,将体力用光然后倒下,被两个女生拖回来照顾。

丢脸死了……

“不过修宇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当时我看到你布满血迹的衣服时真是把我吓坏了。”

灵弦音将放凉了的热水跟面包一起递到我身前,随后坐在了我的床边摸着我的头开始梳理我的头发,等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这个家伙最近的风格是不是开始向母亲的方向转变了?

“真的是很乱来啊,把身体弄得到处都是伤口,不过那时我们赶到,看到修宇拼命地挥出最后一下,直到意识失去了也依旧不肯倒下的样子。”

“真的很帅气。”

看着灵弦音温柔的笑容,我总觉得体内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身体里翻涌。

害羞。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像是妈妈一样的褒奖了真的让人害羞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能感觉到,灵弦音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温暖,总让人觉得很安心。

“但是当时看到修宇受了那么多伤真的把我吓坏了,幸好都只是一些擦伤而已。”

是的,对比与致命伤而言完全算得上是轻伤了,虽然我还是很疼就是了。

“……我虽然说过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还是请分一下场合。”

贾文婷捂着脸,对于这边的场景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这根本就不是办公室恋情,我只是被单纯的调戏了才对吧!!”

“无论怎么样都好,在我先对于昨晚的疏忽像你道歉之前,先把你昨晚收集到的情报告诉我吧。”

昨晚收集到的情报么……

“嗯,从昨天发生的情况来看琉华的能力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发动,她应该无法在医院这种地方发挥全部的实力,所以必须借由附身进行攻击,但我并不会成为被附身的对象。其次她需要寒冷的环境制造幻觉,至少想要影响到拥有灵力的人的话,寒冷应该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最后就是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随意的切换附身的对象,这一点上基本没有任何限制。”

“这样啊……医院是不利场地,寒冷是有利环境,附身切换没有冷却时间,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不少,不过她的发挥失常恐怕也跟伤势没有痊愈有着一些联系,所以不要轻易地把医院当做安全屋去考虑,哈……总而言之就是,对不起了凌修宇。”

“唉?”

“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导致了昨晚如此艰难的战斗,能够赢下来非常值得夸奖。”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贾文婷对我说话如此的平等,甚至于地位还要放得更低一些,她居然在跟我道歉吗?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今天的日期是不是飞速跳跃到四月份了,不过手机上倒是很平淡的写着2019年1月12日,这样。

“但是如果琉华连小姐都能随意附身的话,那本来二对一能打过的局面就又不存在了。”

灵弦音说的没错,贾文婷的符咒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琉华,加上我的长剑是存在消灭她的可能的,可如果琉华能够随意附身在贾文婷身上的话,那无论怎么打都是输,绝对不会有机会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怨灵存在呢……”

灵弦音叹了口气将我手中的面包撕了一瓣放进自己的嘴里,随后又看着自己带着油光的手发着呆,嘴里轻声地念叨着什么,由于贾文婷的大嗓门让我没能听清。

“应该不是可以随意附身的,否则她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来夺取长剑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暂时不知道有什么限制。”

我看向贾文婷,希望她能跟我说出更多的信息,但是她却一脸苦色的看着地面,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这么看起来果然是经历了一些什么才对吧,从我自己的理解上来看,恐怕制造了某种幻觉让她放松了警惕,但在那期间我一直在跟她对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嗯……”

突然之间我被身后传来的沉重呼吸声给吸引了注意力,直到刚才为止明明都没有这样的声音,苏岑没有在房间里面,我们又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病人,那么能够在我身后发出这样的呼吸声,宛如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呼吸声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不是在开玩笑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转过头去看向身后,映入眼帘的恰巧正是尹梦雪坐起来揉着眼,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周围的瞬间,这或许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看到的灵异事件中最为灵异的一件事情了,不久前才在我眼前被抽走了灵魂的人,现在就像是一个正常康复的病人一般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瞳眸看着我不停的被睫毛刷洗着,在我们短暂数秒的对视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尹梦雪你……没有事吗?”

“我也正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在我自己的身体里面吗?”

她不可思议的将手掌握住又张开舒展了好几遍,似乎才终于认识到自己能够控制这幅躯体,很快的她便露出了跟我差不多的表情。

“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苏岑,苏岑呢!”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来,但是因为不太适应身体的使用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我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坐到床上,她的双手因为兴奋的原因在不断地颤抖着,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你不是应该被琉华吸收掉了才对吗?”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昨天在法庭上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意识就消失了,随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无论花了多少的时间也都无法适应眼前的黑暗,当时我就想,我是不是死掉了。”

“但是在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黑暗当中闪出一丝光芒,于是我就顺着那束光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挪动,最后就不知道为什么的昏迷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光芒……还真是意味不明的形容,虽然暂时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能看到尹梦雪活过来应该是这几天以来最让我感动的一件事了,至少最近一直都在经历足以让人心肺停止的事件,根本喘不过气来,现在的话终于可以好好的呼吸一下了。

“看起来恐怕是無做了些什么,稍微联想一下的话,昨天下午在法庭中無第一次失手了,他没有完全消灭掉琉华,恐怕就是分出了一些精力去救尹梦雪吧,凌修宇的长剑目前看来都只有消灭幽灵的效果,但恐怕無知道怎么样能够保留灵魂,只对灵魂进行单纯的切割分离,掌握着这样的技术。”

保留被切割的灵魂,但是無应该是第一次使用这把剑才对,为什么知道比我更多的使用方法呢?或许从一个毫无疑问的角度去解释的话,恐怕是由于他的强大吧,因为很强,所以哪怕是第一次使用的武器也能够得心应手的操作。

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呢。

“真是太好了,尹梦雪小姐活过来的话苏岑先生也应该能振作了。”

灵弦音开心的走过来牵起了尹梦雪的手。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我可以帮你去买~”

“啊,我暂时没什么想吃的,不过在这之前请先让我去一趟厕所可以吗。”

果然比饥饿还是生理问题更为优先吗,不过我想她保持着葡萄糖的输送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就饿了,倒是我现在肚子里在咕咕叫了,昨晚本来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战斗了一番之后只吃到了一个(半个)面包。

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得赶紧给苏岑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尹梦雪复活的消息。

“不用急着给他打电话,他应该没有多久就要回来了。”

“啊?说起来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啊。”

“我让他去寻找無了,确切的说是去接無过来。”

“接無过来?”

即便我这段时间被無的名字洗脑产生了抗性,但我依然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发言。

“就算医院是一个很好的防御琉华进攻的地点,我们也不可能一直都待在这里面,所以我想委托無担任我们的保镖。”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贾文婷,气色红润,双眼有神,呼吸匀称且流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出胡话的精神状态,但是,但是啊,这句话比上一句来的还要奇怪。

無当我们的保镖?让杀人魔,退一万说就算不是杀人魔,让自己的仇人给自己做保镖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我是很能理解出了医院之后我们就不一定能防住琉华的进攻,所以选择無这个曾经打败过她的人来帮助我们肯定是再好不过,但是果然还是太奇怪了,这种话从贾文婷的嘴巴里说出来。

“你没在开玩笑吧。”

思索了半天之后,我尴尬的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無虽然是我的仇人,是被世界通缉的杀人犯,但是通过与他几天的相处我也确实明白了他对于杀人的原则,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消灭琉华的优先级肯定是在他之上。”

真的是,很冷静的感觉,贾文婷总是这样,明明很多时候都外露着理智丧失,关键的时候就会冷静的不行,几乎能将一切的私人恩怨抛之脑后思考问题,这样的家伙也很强,这样的强大虽然跟無的强大完全不同,却也是我很难达到的境界。

“琉华是邪恶之‘人’,按照無的杀人原则肯定也会将她列在目标之中,这是‘双赢’。”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把它当做双赢来看好了。”

噗呲噗呲

这个时候我身后又出来的细微的吹气声,似乎是灵弦音在召唤我,真是我这一来一回转了多少次身子了,灵弦音神色凝重的看着我,对我轻声说道。

“修宇你能再靠近一些吗,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一下。”

单独对我说?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秘,不过看着她的表情应该不是准备整蛊我或者别的啥的,我走下床将耳朵凑了过去。

“尹梦雪小姐似乎有一些奇怪。”

“奇怪?你指什么。”

“我也说不太上来,但是我总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你最好警惕一些。”

“嘛。她给我的感觉倒是跟以前的尹梦雪一样就是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明白了我会警惕一些的。”

“嗯嗯~”

随后灵弦音又坐直了身体,露出了标志性的迎客笑容。

不过她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些奇怪的地方,尹梦雪么。确实她是从琉华的灵魂中逃脱出来的,逃脱的方式很显然,是在無斩断琉华灵魂的时候,确实是需要警惕一下,不知道琉华有没有残留下什么东西附在她的身体上。

就在我跟灵弦音窃窃私语的时间里,病房里来了几名客人,与其说是客人吧,倒不如说是苏岑加上两副我不太想看到的面孔,不仅仅是無,甚至于戈尔德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家伙我真的有些不太舒服,就是因为他我才差点将尹梦雪送进监狱。

我对于强大的人或者弱小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厌恶感,但是对于不择手段歪曲现实的人从来都是不待见的,这种隐藏线索,引导别人走向错误方向的家伙,如果我还能再度站上辩护席的话一定会将他狠狠地击败。

“看上去计划外的人也来了,怎么了检察官阁下,是要对我们进行什么调查吗?”

“调查可不是我的事情,更何况这种没有任何伤亡的‘灵异事件’也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只需要报社的记者记录一下然后公布出去就好了,最后受罪的也就只有这家医院而已。”

确实,恐怕会被当做不幸的医院,或者说厄运医院看待然后没有人再敢来看病了吧。

“我只不过是刚好要来找这个家伙的而已。”

戈尔德举起手杖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后指向了我。

“我?”

我举起手指向自己,发出疑惑的声音。

“没错,今天又出现了一个案件,而且正好与你这个小侦探有关,哼,两天内连续发生的两个案子都跟你有关,你还真是个不幸的家伙呢。”

和我有关的,案件?

“苏岑!!”

从洗手间出来的尹梦雪看到苏岑毫不客气的抱了上去,而苏岑也是满脸惊讶的看着她并伸出手抱了回去,他的眼睛睁大到了极限,嘴巴也仿佛脱臼一般的长大,同时呼吸变得粗矿急促起来,冷气在充满了暖气的房屋里漂浮着升到了屋顶。

“梦,梦雪?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没有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我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苏岑长大着嘴,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滑落出来,他的双臂不断向前伸着,用着全身的力量想要将尹梦雪抱的更紧一些,两人不停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每当听到回应就会展露出喜悦和兴奋,当然肯定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吧。

“看着这副光景,谁又能相信他们仅仅只分离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呢。”

灵弦音的眼角也微微地泛着泪光,别说是她了,看着这样的场景我自己都有些感动了,对于相爱着的人来说哪怕只是片刻的分离都如隔三秋,我也曾经听到过这样的话语,爱情这种感情真的是非常奇妙,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拥有这样的感情呢。

 

 

“啪啪啪啪,怎么了,这么感人的场景都没有人想鼓掌庆祝一下吗?你们很没有人情味唉。”

無在一旁拍着手,此时他的手上被两副铁质手铐给靠着,脚上挂着写着100kg的大铁圈,只有那副诡异的面具还好好的戴在脸上,其余的地方全都被换成了很有监狱风格的装束。

“無,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来做我们的保镖吗。”

“那是自然,虽然你们没能帮我打开这些个碍事的小家伙,但是能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已经让我非常满足了,所以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了,只是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不能给你们提供战力。”

無轻轻地挥动着手上的铁链,虽然那看上去是‘轻轻地挥动’但是光从铁链在空中飞舞的轨迹就不难看出那份沉甸甸地‘重量’,真的是非常恐怖的感觉,倒不如说戴着那么重的东西还能这么轻松说话的無更加让人感觉恐怖。

“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说法工作就好,至于能发挥出多少实力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很担心的吧,我究竟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帮助你们击败琉华呢。这些,全部都~不用担心,因为我可是最强的存在。”

無竖起了大拇指指向自己,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上的链子已经被扯断开来耷拉在手臂上,身上也披上了黑色的长风衣,这一切都只在我没有注意的一瞬之间发生了,这种东西,这种在小说故事中应当被划做‘力量’范畴的东西在现实世界中真的存在吗。

“说起来,你说的跟我有关的案子究竟是什么?”

其实戈尔德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了,可能只是比较在乎房间里的气氛所以一句话都没有说,当我问到他的时候他也显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将白手套盖住的手掌挡在面前咳嗽了几声之后走进了我的身边。

“你们之前曾经说过自己是‘灵异侦探’对吧?”

“对,毕竟侦探社的名字都叫‘恶鬼侦探社’来着。”

“所以这个案子找你们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加上我也听说了法庭上以及昨晚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更加确信你们是真正的‘灵异侦探’。”

灵异事件吗,可是司法机关真的会轻易相信这种东西吗,虽然在以前读小说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本名叫《诡案组》的书,说的就是警察局特别设立的灵异调查组,但是在我们的社会当中应该是不存在这样的事情的吧。

“真的没问题吗?检察官随随便便的相信灵异什么的。”

“抛开灵异不谈,在上次的法庭中我也见识了你的实力,无论是你还是那边那个小姑娘,都是值得托付的人。”

唔,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很有成年人感觉的话呢,跟之前吃瘪时候的表现完全不同,也丝毫没有那种看不起人的感觉,就是很平常的认同了我的实力,然后想要将工作交给我而已,难道说这个家伙在法庭外意外的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吗。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家伙也依然是险些害的尹梦雪入狱的人,他的委托真的有些不太想接。

“如果我说我拒绝的话呢?”

“那么也不会发生什么,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罢了,在看到那个可怜的死者之后,因为我久违的同情心泛滥而延伸出的请求,当然我也知道你最近经历了很多恐怕已经很疲倦了,但至少跟我过去看一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戈尔德的神情那么悲伤,明明应该是一个为了有罪判决不择手段的家伙,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同情我一样,不,明明之前打败他的人是我,要说同情也应该是我同情他才对。

(我只是在同情你而已,如果失去了我,你恐怕就会一无所有吧。)

不,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喂!你倒是跟我解释清楚是什么案子啊!!就凭你这么说谁会懂啊。”

愤怒的情绪不断的涌了上来,就连我自己都很难控制得住,不对,一直以来我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我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火,然后快速的冷静下来,现在我就是这样,抓着戈尔德的衣领对他大吼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疼,只是稍稍一用力,手指的地方就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犹如被撕裂开一般的痛楚让我稍稍地清醒了一些,松开了手退回了之前的位置,我第一时间很想道歉,但是由于怒火还未散去所以怎么也开不了口,进而言之就转变为了自闭的状态。

“…………”

“你认识一个叫,许爱宁的人吗?”

哈啊!!

一瞬间,心脏骤停的感觉,无论如何呼吸都感觉不够,眼神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许爱宁,这个名字不会有错的,直到现在还每天都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名字,褐色的长卷发,虽然很可爱但是只要自拍就会变得很呆滞的面容,不爱化妆但是每天一定会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出来,和我见面时就只会穿着睡衣出来的家伙。

那个家伙,和案件……

“她!她怎么了!?”

“看起来你总算是有一些干劲了,具体的情况还是到了案发现场再告诉你吧。”

 

【1月13日 花板街115号  下午 14:50】

花板街并不是居民区,而是耒阳市十分有名的步行街,而80-250号则遍布在这个步行街当中非常有名的恒峰大楼当中,这个大楼采用圆柱形的设计,所有的店铺都依附于圆柱之上想外延伸,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很安全的建筑风格但是就观赏程度来说绝对是最佳的。

因为其独特的设计导致第一层几乎没有很多商户,反而是位于高层的商铺更加受到欢迎,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不过从现场来看恐怕我也没有机会到高层游览一圈了,圆柱的周围已经被黄条隔开,白色的闪光不断的从里面跑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还没有在处理中的案发现场,但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如果说那个家伙作为嫌疑人被抓住了的话不是应该先把我带到拘留所才对吗。

…………

………………

这个原因,我恐怕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清楚,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我居然还在想着如何逃避现实,本来从戈尔德最初展示给我的表情中我就应该明白了的才对,根本就不是什么嫌疑人,也不是什么凶手或者证人,律师或者检察官这样的存在,她就是整个案件中最悲惨的一个环节,死者。

“她被人目击到从十五楼跳了下来,死的时候脸部着地,整个头部都炸裂开来,我们也是通过她钱包里的身份证才勉强推断出身份,除此之外我们还搜到了一份护照和日照国的在留卡。”

“我们试图联系了她的家人,但是她周围凡是跟她有关系的人都已经迁移到了日照国,而且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愿意回到这边来,所以现在还在耒阳市且跟她有关系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能帮她处理后事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所以说这个人究竟是修宇的什么人?”

“这种事情如果他本人不想说的话……啊,这个你问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是这样啊,这种时候也没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

我没有能够完全听清他们说的话,只是一步步的往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不顾前方所有警察的阻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进去。

一直以来我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想她的呢,喜欢么,愤怒么,正很么,每当回忆起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我总是能感受到无比的幸福和温暖,但是一旦回忆起分别的那几天,那如同身处于地狱之中艰难挣扎的时光,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握住了一般,艰难的跳动着,哪怕只是一般的血液供给也都很难做到了。

我曾经无数次在睡梦中回忆起再次见到她的场景,我们坐在公园的石椅上欢声笑语,各自说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话题,然后又依偎在一起。醒来之后,浑身都是汗珠,泪水顺着眼角侵蚀了枕套,所以我真的很不明白,自己究竟对她还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她是那个,曾经对我说出了我喜欢她只是因为看中她的长相的令人讨厌的家伙。

 

她也是那个,露出微笑看着我,跟我说着想要二十四小时与我在一起的家伙。

 

她还是那个,看到我生气了反而自己也跟着生气,然后我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家伙。

 

她就是那个,我曾经喜欢到无法自拔,然后将我狠狠抛弃了的,我曾经的女朋友。

 

她的尸体现在就放在我的面前,无论她的脸部是否完整,但是这一身银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带着蝴蝶结的帽子,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认错人了,对于我而言。

‘这具尸体是货真价实的许爱宁’的真实早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啊啊!!”

我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不知是怒吼还是哀鸣,但确实的发出了很难听的干涸的声音,我向前伸出双手,却也再也不敢走出一步,我曾经在心中谩骂过无数遍,说着这样的女人不配跟我在一起,即便分了也不是我的错这种话,我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等等,我现在已经与以前不同了,我能够看到死者的灵魂的灵魂,只要摘掉眼罩的话就好了,摘掉眼罩的话……

奇怪,我的眼罩,对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贾文婷曾经跟我说过因为不知道琉华什么时候会攻过来所以让我一直保持摘掉眼罩的状态,但是我的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不对,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见一些孤魂野鬼的,我长时间处于灵视状态下习惯了所以没有太注意存在感低的鬼魂吗。

但是,确实没有看到,无论是尸体的周围也好,大楼的周围也好,无论哪个地方都没有看见许爱宁的灵魂,难道说是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所以记不住她的长相了吗。

“喂!那边的老太太,没错我能够看见您,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银色裙子,带着黑色帽子,从楼上跳下来的女孩啊,对,我问的是她的灵魂。”

“啊!那边的小姐姐,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银色裙子,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的女孩,对就是跳楼下来的那个。”

“唉!啊……没看见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绝望。

 

我跪坐在地上,眼睛已经无法很好的对焦了,灵魂这种东西有可能会消失吗。

“哈啊……”

可能。

当这个答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时,我的呼吸停住了,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事,驱魔也好,与鬼魂战斗也罢,全都清晰的向我说明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鬼魂是会被消灭的。

 

我甚至都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她就这样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我却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喊着被扭曲的她的名字。

我的青春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结束了。

 

 

“修宇……”

灵弦音伸出手想要触碰凌修宇,但是这一刻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他中间产生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隔阂,那是名为‘过去’的,充斥着悲伤与愤怒的墙壁,而贾文婷则是站在一边摇了摇头,嘴里说道‘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随后,她带着略带愤怒的目光,眼睑下压变成月牙状冷冷地看着身旁站着的戈尔德,轻声说道。

“我想对于他而言此刻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并不是带着报复的目的将他带到这里来的,我也对此感同身受,因为我无法代替他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其实也并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只是我们当时来到这里的时候搜出了一份日记,在12月25日那天的最后一句话上这么写着。”

 

‘我有时候常常会想如果能再见凌修宇一面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当面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了,不,今天的话,可能生日快乐会更加合适吧。’

 

“是啊,为生者完成委托,为死者完成愿望,无论任何时候都一定会准时到达,这就是我们恶鬼侦探社的服务宗旨呢。”

贾文婷将手中的传单揉做一团,抬起头来看向远方,黄昏即将结束,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更为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