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光泽是如此的耀眼,就连彩虹都无法比拟,那并非阳光在自然条件下的七彩折射,或是宝石金属等珍物反射发出的亮光,但却有着更胜前者的美丽,从出生到长大,从自己到同类,无一不被那种充满魅力的光泽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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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蜂蝶向往着花蜜的醇香般,它们整个种群都会本能的观赏着会散发出这种光芒的各种人、事、物,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智慧与日具增之下,她渐渐明白了,这种光芒所象征的…是厄运,只有在各种人、事、物遭逢厄运之前那短短的片刻,这种美丽的光芒会伴随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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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要为即将远赴战场的士兵鼓舞士气的壮烈军歌一样,越是重大的厄运降临之前,那些人、事、物的身边就会发出越是耀眼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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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却碍于与那些灵长类的语言不通,以及似乎在那些灵长类眼中自己的外表异常的令他们恐惧,面对自己的善意,他们往往展现的是敌意以及惊恐,以至于到最后自己也懒得提醒他们了,只是默默的在那些耀眼的光辉出现时作壁上观,搞不好人们在发现自己的行踪时会有所警觉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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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某个原因,语言相通了,外表相似了,以及获得了名为亲情的爱护,所以她绝不容许自己再度放任那种光辉出现在她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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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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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但出现,她就会尽可能的靠着伤害她们来抹消这些厄运,就算会被讨厌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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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放开…)

“快给我放开,我不准妳去送死!!!”

大喊的同时双手甚至本能的像着前方一阵乱打,这么近的距离那家伙绝对躲不开,只要自己趁着混乱的空档迅速再补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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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双拳的奋力击打换来的是空气摩擦过肌肤时的流动感,没有温度、没有触感、什么都没有,恢复视力的双眼所见到的是用来遮挡病患隐私的床边遮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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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刚刚那不过只是自己在昏迷前印在视网膜上的残像,真正现实是自己已经被治疗过后丢在一张病床上修养不知道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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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妳的脖子照理说能够像猫头鹰那样扭转270度,可因为妳用力反抗颈部肌肉绷紧的缘故,反而害颈椎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建议妳现在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太剧烈的活动比较好。”

雪绘掀开了病床前的遮帘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似乎是想冲淡那逼出了黑眼圈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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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

不过卡比娜似乎完全没听进去,见到雪绘后立刻激动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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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真是的,出手也太不知轻重了一点,要是扭的力道和速度在快一点的话,妳现在恐怕别说是坐起来,应该连说话都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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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意,快点告诉我,雪绘!”

“连妳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更不用说了。”

面对卡比娜无礼的质问,雪绘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不疾不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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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不是有监视器吗,赶快…”

“没办法,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被…”

“不是可以请病枢用菌纸覆盖原有情报网路恢复控制权吗!”

“哦,没想到妳连这个都知道!”

雪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因为卡比娜所说的绝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能够知道的,这算是军中的机密,不是一届低年级学生会能够去接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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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被别人听到的话,卡比娜可能得接受一连串的拷问,逼她说出到底是如何得知这种消息的来源的,不过既然现在听到的是自己,那就没有关系,连罪刑都不能帮她们遮盖,那自己这个监护人也算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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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种事不需要妳说,早在事发没多久我就启动了。”

唰!

雪绘将病床前的布帘一把拉开,一个布满了各种情资设备和机密仪器的房间出现在卡比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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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卡比娜现在病床的位置就位处于整个房间的中心位置,感觉上根本是雪绘为了就近照顾自己刻意把病床和医疗器材搬到这个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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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吐槽雪绘这种小题大作兼差别待遇的作法,毕竟雪绘对自己人特别好的个性她们早就了然于心了,真正让卡比娜在意的,是房间内的各种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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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内的各种仪器设备,无论是电脑、医疗器材亦或是通讯设备及线路等等,全部都被包裹上了一层类似写满了无数血红文字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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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异常的服贴,看上去就像是将被水浸泡后湿软的纸张直接服贴在仪器的外壳上一样,而纸张上血红色的文字还会随着仪器的运作不断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在这些纸张上移动着,最后没入另一张服贴在其他仪器上的纸张,或是消失在纸张的边缘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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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纸张的来源是某位擅长潜伏和破坏敌人防御设备的病枢,借由将这些带有病毒能量的纸附着或与一切的设备融为一体,就可以代替原有的线路或电路传送能量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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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似乎经过这些纸张包覆的设备已经算是那位病毒身体的一部分了,所以在外星人科技操控的影响下仍可以正常运作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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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现在有与那位病枢合作的设备只有方舟内的一些通信设备和医疗设备而已,人们所希望能到墙外使用的设备均尚未取得合作同意,只有简单的提供一些纸张给军方在墙外'滴血传书'方便联系沟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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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上去并不是很惊讶嘛,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对吧。”

如果只是单单知道关于这方面的事,而没有亲眼见过的话,在见到实物时的表情绝不会如此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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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既然已经用菌纸夺还通信设备了,为什么还会找不到她?”

没有正面回答雪绘的话,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卡比娜所幸刻意忽略,直接询问自己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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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整个城市都设有监视器,尤其军港那边更为充足,所以在设备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没有理由会找不到爱濑的踪迹,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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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脸色越来越差,貌似被自己的疑问吓到后身体逐渐颤抖起来并且不断负面思考的卡比娜,雪绘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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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死的,妳应该见识到了吧,换伤。”

“什么?”

“我听说了,妳对她朝头部连开了两枪对吧。”

就算西姆回来后挑了个武器又匆匆忙忙的往外跑前写下的简略报告没办法得知详细情况,也能够从回来接受治疗的学生和士兵们的言谈中得知。

“那是…是…”

说不出口,喉咙像是抽筋了一样将一切解释的话语挡在腹中,因为根本没得解释,就算有千万个正当的理由,也不能掩盖她没有跟雪绘或爱濑讨论就独断专的事实。

“…对不起。”

比起质问爱濑没被击毙的原因,率先出口的,是发自内心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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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为什么要道歉,那家伙在被妳射中后不是仍然有余力扭伤妳的脖子吗。”

看着卡比娜道歉时那幅可怜的小表情,雪绘的嘴角不禁微微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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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难道都…”

不问原因吗?

卡比娜如此想到,孩子打闹到受伤的地步,正常来说家长应该会谈明就里后加以责骂并教育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雪绘有类似的反应。

就算雪绘跟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她们的照顾和疼爱都是有感到远超其他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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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妳想告诉我们的时候在说就好,不管妳的理由是什么,我相信我眼里所见的妳们。”

不管外面那些学生口中的各种流言蜚语是怎么将卡比娜的所作所为尽可能的还原,听在雪绘的耳里再经过将卡比娜从小到大的言行核对整理过后,她非常确定卡比娜这么做一定是出于对爱濑的关心。

“是吗…谢谢妳,不过到底是为什么?”

雪绘的体贴她已经收到了,在继续道歉下去也没意义,卡比娜决定继续搞清楚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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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确定击中她的脑门了,为什么还能站着!”

卡比娜着急的问道,因为要是爱濑有能够避免受伤的方法,为什么身上还会散发出如此大量的不吉之光。

“妳会不知道很正常,照规矩来讲我也不应该跟妳说,因为这是等到妳们升上高年级之后学校才会教妳们的。”

不过自己对她们的溺爱可不会被规矩给束缚,而且雪绘也不担心卡比娜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犯下与他人相同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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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竞天择',我们人类在无法依靠科技之后最大的依仗,是一种能够将自己身体曾经受过的伤害再次重现的力量,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难道说是那个吗!?)

卡比娜想起了爱濑在与MMS战斗时的情况。

明明是连甲壳都射不穿的麻 醉 弹居然在爱濑持枪的状态下能够将MMS从中线射成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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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妳已经有头绪了嘛,没错,只要在敌人身上留下一点点伤口,她就能够将自己过去受过的伤复刻在敌人身上的那道伤口上。”

为了让形容生动一些,雪绘还摆出了手刀的姿势比划了一下。

“可是那伤害量也太…”

MMS从中线开始烂掉到最后被分成两半,那烂掉部位的体积完全超越爱濑整个人的体积了,要说复刻的话爱濑就算整个人都烂掉也不可能足够对上相同的体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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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增加'伤势'重现的量,只要多灌注一些物竞天择的能量就行了。”

随着注入的能量越多伤势的范围自然就会增加,而且有新的伤口或是伤口够大的话还能够减少物竞天择的消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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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

雪绘将手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后直接敲破了杯子

“不过这是攻击的部分,至于妳想知道的,她撑过攻击的方法,是换伤。”

接着拿起杯子的碎片往自己的前臂用力的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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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做什么!”

被雪绘突如其来的自残吓了一跳,那种力道,身为普通人的雪绘绝对会受到不小的伤害,就算她医术高明也不应该这样乱来啊。

面对卡比娜的惊呼声,雪绘并没有停下,也没有解释,彷佛是在讲课一般好像受伤的是别人一样的语气来讲解。

“伤口只是一个入口,物竞天择的能量借由跟使用者有关系的伤口进入后就能够重现过去的伤势,至于伤口是在敌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差异。”

杯子碎片的锋利度肉眼可见,皮肤被碎片刃面下压的深度也可以证明雪绘施加的力量绝对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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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碎片接触皮肤开始到雪绘不断的向下割划,从头到尾皮肤都没有被割伤或是漏出半滴血液,只是随着刃面划过之处,皮肤开始逐渐变得红肿,接着脱皮,到后来开始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小水泡…

“够了,不用这么详细,快住手!”

看雪绘就是一副要将过程完全展现一遍给自己看的样子,卡比娜赶紧阻止道。

雪绘这才停了下来,但刚刚留下的伤痕并没有消失,这种伤势只有是个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会体验过几次甚至是数十次也说不定,卡比娜也对雪绘手上的伤丝毫不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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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烫伤吗?”

煮开水、打完靶的枪枝,乃至于野外生火的练习等等,很多时候哪怕小心谨慎也会被高温偷偷靠近后亲热一番所留下的证据。

“没错,将原本可能切断我肌腱和神经的切割伤转换成同等伤害程度的烫伤。”

似乎是早就打算这么示范给卡比娜看,雪绘从医师袍的口袋中拿出了烫伤药和纱布简单的给自己上药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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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样都是受伤,但在战斗时,肌腱断裂可能会造成妳行动不便,甚至是失去行动能力,可烫伤的话,就算是严重的深层烫伤,至少妳肌肉还是连着的,大不了力量减弱一点但至少还能动,这也是为什么妳的子弹没有射穿她头部的原因,因为原本的贯通伤痕被她转换成其他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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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储存的伤害量不够,只能做到一比一的转换。”

“什么意思?”

“就是指我手上的烫伤若是没有转换伤势的话,其实会是相同面积或是体积的割伤。”

这就是一比一的换伤,最基础的,只是单纯的转换伤势的种类,受伤的量是一样的,只不过原本应该是深入截面积三公分的刀伤变成了三公分的烫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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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意思是只要满足条件,可以降低伤害是吗!”

既然会刻意强调比例,那么应该就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对吧,卡比娜着急的确认道。

“只要伤害量足够的话,最有效率的换伤可以达到将伤害控制在记忆中的大小。”

就好比哪怕是手握着拔掉安全插销的手榴弹并放任其在手中炸开的话,也能够靠着消耗掉大量的伤害能量,使自己被炸到的手掌仅留下一个面积达三公分的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