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喂!这个臭婊子是怎么搞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种烂货也敢送过来?!”

不对…

“客人,请问发生了什么?”

“这小婊子喝酒不会喝!老子自个儿喝就算了,伸手摸一把还躲躲闪闪的,你们店里就这么待客的?!”

不要…

“实在是万分抱歉,她今天是头一次……”

“我管你!老子是来花钱的!你找个不会伺候人的烂货是来消遣大爷我的?退钱!老子不玩了!”

啪!啪!啪!

“唔…咳…”

好疼……

“客人,这个不懂规矩的贱货我先教训了,下去就好好收拾她。这样,我去为您再找个姑娘,您看……”

“我怎么知道换过来的女人会不会跟这个烂货一样糟心?!”

“客、客人,请留步,客、客人……”

“少挡路!滚开!”

“我来陪你。”

“!”“!”

“她?”

“哎呀,客人真是好福气!她虽然也是刚来没多久,不过已经是我们店里的头牌了!”

“黑暗精灵也会做皮肉生意?有意思,名字?”

“诺雅。”

“诺雅!好好伺候这位款爷!这坏人心情的小贱胚我就先带走了。”

耳朵…好疼…

脸…好疼…

肚子…好疼…

疼…

“店长,客人说想给她个机会。做的好的话,钱另算。”

“噢?但是她这副模样见人好像不大好吧?”

“客人说不碍事。”

“那你去吧,这次给我放机灵点儿!”

——这是…怎么回事…

“唔、唔、唔、唔…”

那是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后陷入绝望的人才会发出的凄惨悲鸣。

“动手吧。”

“哎?”

“拿好这个。”

被硬塞到手里的,是一柄小刀。

“我…做不到…”

“哪样都做不到的话,你会死。”

“……”

静止。

但…依然…做不到…

“好好看着,不准眨眼。”

“……”

“唔!唔!!……”

狼狈的挣扎跟无声的哀鸣很快就化作乌红的液体,以及腥臭的气味。

所有的抵抗,彻底消失了。

“社长不会喜欢你。”

“……”

“不想死的话,按我说的做。”

——是…梦啊…

“!!”

伴随着一声长吸,少女翻身坐起。

并不丰满的胸口此时剧烈的起伏着,黑色的眼瞳略有些慌乱的四下扫视,努力试图去抓住什么。

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数个钟头之前住下的旅店后,悬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

尽管心头的波澜尚未来得及平复,但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外出丝毫的情感。

将手伸进衣兜当中,从里面摸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熟练的扔进口中。

身体发出一阵不易觉察的颤抖,因为是在黑暗中又是一个人的缘故,即便原本小麦色的脸颊如今变得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

一面如同帕金森病人那般打着抖,从床上下到地面上来。

靠近窗户边沿,轻巧的将木制的窗户推出一道缝,侧过眼透过缝隙向窗外看去。

相比起漆黑一片的屋子,外面依稀能够窥见零星的街灯。

在远端街口的位置,借着摇曳的火光能够分辨出3名卫兵正在街道上巡守。被火光所映亮盔甲的身影,就好像是在暗夜当中舞动的萤火虫那般漫无目的。

藏在木窗后面悄无声息的注视了一阵守卫们的行动之后,重新将窗户掩上。

深秋的寒气充斥在漆黑无光的屋子里,不过此时此刻,少女的身体已然止住了抖动。

回身来到床沿附近,将床头的烛台点燃,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叠折了又折的图纸铺在了地上。

被铺展在地面的,是一张被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几何图形所填满的纸页,而在这些图形上面,数字和拉线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显得杂乱而又不知所云。

面着凌乱不堪的图纸,少女麻利的从外衣口袋当中掏出一只鹅毛笔,放在嘴边润了润之后驾轻就熟的照着图纸上一番涂画。

“市场街鱼肠巷,凌晨4点,街口3人。”

对着落在图纸上的字迹轻声念了一遍,少女重新将纸笔揣回身上。

三两下将一头短发塞进破旧的毡帽中,从床下掏出破旧的邮差包斜挎在身上,借着摇曳的火光扫视了一遍屋内,确认没有东西拉下后,凑近烛台,将跳动的火苗‘呼—’的吹灭。

木门一度被轻巧的拉开,很快又以同样轻巧的方式被掩好。

黑暗与死寂,彻底将这间不大的客房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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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虚掩的房门被以一种粗暴的方式一把推开。

“我不是说过进来之前先敲门……”

一头银发被盘在头顶,穿着酒保装束的女子语气有些冷冽的抱怨着,向上翻起的赤红眼瞳当中闪过一缕凶光。

不过这道并不露骨的杀意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这还真是稀客呢。”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邋遢外套的矮人。花白的发虚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和街头那些流浪汉没有多少分别。

“顾维洛那个老混蛋呢?怎么没见影子?”

相比起收敛气息的银发女子,矮人反倒是气场全开。

“店长的话前些日子已经离开卡普尔了,等回来要到收获节左右。”

“不是他让我把钱准备好的么!”

对于女酒保给出的回复,矮人的不满直接写在脸上。

“确实是店长的主意。”

“知道带着这么大一笔钱从石锤城塞来到卡普尔花了我多少工夫么?!”

一边咆哮着,矮人一边将背在身后的大口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哗啦哗啦……

黄澄澄的金币从袋口倾泻而出,滚的到处都是。

“托尔德先生,”

对于这样过激的举动,女酒保完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

“店长确实有说过让你带上钱过来。不过我要是没有弄错的话,需要的‘东西’应该不止这些,没错吧?”

“哼,废话!我当然知道!”

将钱扔在地上之后,矮人依旧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眉毛拧作一团不耐烦的回答道。

“其它东西我一样都弄不到,”

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指着地上的口袋做着补充。

“这个口袋里的,是5000枚金币。”

“确实是店长要求的数额。”

“剩下的东西多少钱,你们给个价吧!”

“托尔德先生真是豪爽,”

矮人直来直去的态度惹得女酒保微微一笑。

“附魔师的工作,来钱挺快的嘛。”

“所有这些钱,用了我 200·多·年!”

对方的感想显然让矮人大感不满,逐字强调着。

“从科陆建国起就开始收集么,相当大的手笔呢,”

从吧台后面绕到躺在地板上的布口袋旁,女酒保俯下身从口袋里拿了一枚金币攥在手中。

“那么,追加费用跟之前数额一样,5000枚金币。”

“……”

面对如此天价,矮人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价钱是老板之前就订好的,已经很优惠了。”

蹲在地上的女酒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同时开始不紧不慢的将散在地上的金币捡进口袋里。

“……知道了。剩下的钱我今天之内带过来。”

并没有考虑多久,这次矮人的态度相比起刚才却是明显平复了许多。

“那就再好不过了。”

“约定的时间不会延误吧?”

“请放心,老板对于托尔德先生会委托我方进行收集这件事早有预料,多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哼,看不起我这身老骨头么。”

“托尔德先生觉得呢?”

停下手上的动作女酒保抬起眼来,赤红的眼瞳放射出妖魅的光彩。

“嘁,”

对于这种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动作,矮人干脆的别过眼去。

“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臭德行,所以我才讨厌魅魔!”

“多谢夸奖。”

似乎是对于矮人的反应相当的受用,女酒保隐隐透出一股子得意。

“算了,我去把剩下的钱拿过来,免得天黑之后惹得一身麻烦事。”

“大可不必那么急,过几天送过来也是可以的。”

“不了,我明天离开卡普尔。”

“噢?不等到收获节么?店长那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哼,跟那个老东西也没什么可聊的,他只要记得收钱办事就够了。”

“请放心,我会好好提醒店长不要偷懒。”

“那就有劳了,小姑娘。”

话说到这个地步,矮人也不再多言,转身朝酒馆的大门走去。

“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而就在此时,女酒保再度叫住了矮人。

“说。”

“关于之前去到你店里的‘送货人’,店长的请求有满足他么?”

“怎么,你觉得我会刁难他?”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例行询问一下。以便店长回来之后问起来好做答复。”

“当然,”

对于女酒保的问题,矮人显得相当的不屑一顾。

“不过是件顺手的事儿,更何况他让我做的那种破烂,连玩具都称不上。哼,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鬼。”

“你为他制作的是?”

“类似缩水版法杖的东西。哼,明明看一眼就知道对魔法一窍不通,真不知道那小鬼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

“怎么?还在怀疑我?”

“……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