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咖啡店中,涌出的藤蔓很快将狭小的空间填满。

街角的尖叫声不断,神色慌张的人群陆陆续续逃出,反而让道路上的行人全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咖啡屋内窜出数条藤蔓,很快将窗门堵了个严实。恐怖的景象堪比末日降临,众人不敢再大声喘气,只是安静地看着。

一旁的招待员小妹环顾四周,突然大叫一声:“呀!”

神经紧绷的众人被吓了一跳,只见她咬着手指,担忧地说:“老板还在里面,怎么办?”

众人心里突然一暖,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担心自己的上司,该是多么善良的女孩。

只听小妹又加上一句:“早知道昨天就把工资领完走人了,呜。”

众人再次哑然。

 

屋内,深月虚化漂浮在王天源身后,王天源则挥舞夜月,将涌上来的花朵与藤蔓斩断。

“他的攻击太多样了,很难近身。”王天源紧张地说,如果不快些解决战斗,龙城的人将很快赶到。

符寻不断地挥舞手套,一朵朵鲜花像飞刀一样割来,一根根藤蔓也不停地包围而上。

王天源一剑横扫,清出一小片空地:“浅夏,你在哪?”

“嗨!嗨!这儿呢,不用担心我哦。”

浅夏蹲在一张木桌下,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深月观察对方的攻势,无穷无尽的花朵、藤蔓不断攻来,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隙:“他的手套怎么有如此强大的梦源?如此汹涌的攻击既然没有停歇过,如果是我,早就力竭了。”

王天源一边斩落藤蔓一边说:“难道不是你太弱了吗?只吃钙片的程序!”

见王天源苦战,浅夏也感到一丝怪异,按理说符寻身上并没有过多的梦源反应,却能一直压制对手。

浅夏注意到一旁散落的花瓣,顺手捡起,观察了片刻,随即叹一口气,从木桌下钻出。

王天源见浅夏突然出现,飞舞的蔷薇正向她割去,心里一慌:“你干什么?快躲起来!”

“躲你个——大头鬼啊!”浅夏捡起一块碎落的藤蔓,直接砸在王天源脸上,“你白痴吗?这些就是表演的道具,根本没有杀伤力,你还配合别人玩了这么久!”

“啥?”

王天源被砸中,缓缓低头看去,地上的东西似乎的确只是普通的花瓣和树藤。

“喔!原来是普通的花草啊?早说嘛。来来来,继续打,打完记得赔偿我的店啊!”咖啡店老板从一边的桌子下钻出,一边拍着灰尘一边说。

随后,许多来不及逃出去的人也从藏身之所走出,长松一口气。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你们也太能藏了吧!”王天源不由得感叹。

符寻脸色有一些难看,却装作平静地说:“被发现了吗?不过我要做的只是拖住你,现在谭月小姐正在赶来,只要你待在这里···”

“这样啊,那再见了!”王天源感谢地深鞠一躬,立刻转身离开。

“等一下!你不能走!”符寻慌了,他可不能让最后的希望逃走,可自己刚想迈步,手肘却被拉住。

符寻回头看去,一脸横肉的老板正对他眯眼坏笑:“你们总得留下一个,不然没人赔钱不是?”

“以后我会赔的,现在请先让我走!”

符寻死命挣扎,却无法摆脱老板的手。

“哈哈,再见了魔术师!”王天源斩开门上的藤蔓,一边回头嘲笑符寻一边向外跑。

“啪!”

王天源撞上了某种柔软又覆盖着硬物的东西,向后摔倒。抬起头来,门前站立着身穿黑色皮衣的女子。

只见天谭月的脸黑成一条线,皮不跳肉不笑的说:“你要去哪儿啊?小——姑——娘!”

王天源一阵暴汗,尴尬地摆了摆手:“哈,大姐头,好久不见了啊。”

 

咖啡屋中杂音不断,却又突然安静下来,看热闹的路人们更加好奇里面的情况。终于有几人忍不住靠近,打算往里看个清楚。

“嘭!”

突然的爆炸将刚平静下来的咖啡屋化为碎片,靠近的几人被气浪掀飞,倒在地上惨叫,其他人赶紧庆幸自己压住了好奇心。

王天源从浓烟中跑出,一边逃一边抱怨:“咳咳!这女人疯了吗?既然直接扔炸弹,不管平民的损失吗?”

浅夏跟在一旁,不嫌事大地摊手:“可能你之前侮辱了别人吧,各方面的。”

王天源愣了愣,抓了抓头发:“侮辱智商算吗?”

“砰!”从后面传来枪响,子弹从王天源脑袋边飞过,让他心头不由得一战。直接在大街上开枪,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疯子!

王天源转过头,天谭月身轻如燕,不断在墙壁上跳跃,直追而来。

“她身上都是梦显装置,想逃跑很难。”深月分析说,“而且从上次的经验来看,我方体力落于下风。”

“喂,缺乏锻炼又不是我的错!”王天源见对方越来越近,只能咬牙,“那就只有在这里打倒她了!”

浅夏识趣地躲到一边,给两人腾出位置。王天源当机立断,刹住脚步停下,将夜月插入地中,再从地面向上倒劈,淡淡的月光扬起一层土灰击向空中的天谭月。

在空中的天谭月来不及躲闪,被扬起的层土挡住视线。但天谭月也十分果断,迅速脱下皮衣,用手将皮衣一挥,吹散扬来的尘土。

“喝!”

在灰尘散去的一瞬间,王天源已经跃到天谭月身后,他就是为了抓住天谭月失去视野的时机。月光闪过,王天源对准天谭月一剑劈下。在空中,人即使有反应,也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来闪躲,王天源这一击可谓必中了,为了不伤人性命,王天源只好收了些力。

但天谭月冷峻的脸没有改变,摸过腰带,一枚刻上“Y”字符的手榴弹浮现在手中。天谭月在空中无法躲闪,但王天源也是一样。天谭月将榴弹抛出,瞬间炸开。

王天源以为是爆炸,便用剑横挡,然而爆炸产生了一股无形的震荡波,王天源毫无反抗地被击退。

天谭月的皮衣紫光闪过,自己完全没受影响。天谭月伸腿在墙上借力,再一次跃来,以脱下的皮衣为刃,直接命中王天源胸口。

王天源重重地摔向地面,平整的水泥地竟被砸出一个凹坑。

“咳咳!”

身受重击的王天源不住地咳嗽,还不等他反应,谭月再一次落下,用脚对着腹部又是重重的一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天源第一次意识到,人类依靠梦显装置,竟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以往的战斗机器人与天谭月相比,根本就是卵石之分。

天谭月顺手扔掉皮衣,上身只剩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不顾旁人的目光,天谭月举起手枪压在王天源额头上:“你···太弱了!小姑娘!”

只剩T恤的天谭月也是一秀自己的好身材,但王天源可没时间欣赏,随着行人越聚越多,自己必须赶紧想办法逃走。

“那个,我···”

王天源想开口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天谭月却直接握住枪把砸在脸上。王天源眼冒金星地向后倒去,天谭月根本没打算和他浪费时间。

“呀!警察杀人了!”浅夏见王天源被俘,立刻高声尖叫,起码制造混乱也是一点帮助。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过,子弹飞速射入浅夏脸颊边的墙壁中。浅夏仍张着嘴,一丝冷汗缓缓流下。

天谭月脸色发黑:“闭嘴,不然连你一起干掉!”

浅夏吞了口唾沫,在心中感叹:“天哪,这是哪来的女流氓?”

天谭月冷漠地掏出手铐:“起来,你被捕了!”

王天源也想反抗,可天谭月的作风实在让他无计可施。

浅夏微微低下头,眼中的金光开始流转:“没办法了吗?”

就在浅夏下定决心的一瞬间,天谭月所在的空间发生了异变。天谭月突然感觉脚下温度骤升,低头看去,水泥的地面正在发红,下一秒便是一股火柱喷出。

“什么?”

突发的情况让天谭月一惊,自己身上的衣物瞬间被炎灰烧出破洞。天谭月只好跃起躲避,但旁边的墙面又是光芒一闪,几道电流涌出,抓住天谭月的四肢,捆在墙上。

“这是!”刚准备行动的浅夏也是一惊,这熟悉的感觉明显是游梦之域。

“天源!趁现在快逃!”深月赶紧扶起王天源,向浅夏的方向逃去。

“别想逃走!”

天谭月挣脱出右手,在腰间的装置一抹,刻印着“X”、“Y”、“Z”的三排手榴弹出现。天谭月将刻印着“Z”的手榴弹取下,拉开拉环后扔出。

深月尖叫着提醒,但头脑不清醒的王天源却没有第一时间躲避。Z号手榴弹在眼前炸开,一股如同撕裂灵魂的气浪扩散开来。

“啊!”

王天源感觉头颅快要炸开,手上的夜月直接被震碎,惨叫之后,王天源面色发白,无力地瘫倒昏迷过去。而从不受现实影响的深月,也在手榴弹的冲击波中抱头哀嚎,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虚化的深月,身体竟渐渐透明起来。

“这是···直接攻击梦源的冲击?”浅夏低声惊呼,随后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冲向两人,用金色光芒将两人带走。

 

“可恶!”

等天谭月挣脱陷阱,三人已经逃远,“原来那女生也是一伙的吗?”

天谭月的衣物几乎被烈焰和电流摧毁,已经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但她只是回头看向地面与墙壁上的梦显,低声自语:“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正在逃跑的浅夏也在思考同样的事:“不会错的,那一定是游梦之域,但是谁?是谁也来到了王城?”

 

咖啡屋的废墟中,所有人都已经各自逃散,只有金发的男子形态自若地坐在桌前喝茶。

男子品完一口茶,满意地点头:“看来除了酒喝点别的也还不错,虽然掉进了点灰尘很让人失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米洛斯端起茶杯,再次饮入一口:“想不到彼岸小姐抢着去调查,却是偷懒的我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

米洛斯对远处的谭月摇晃茶杯,颇具玩味的一笑:“抱歉了,龙城的小姐,七号可不能先落入你们手里。”

翌日,王城的临时会议室。

墓泗水紧皱着眉头坐在首席,脸上的怒容让所有人都不敢抬头。整个会议室中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呼吸都要压到无声。

唯独天谭月穿着一身运动T恤及运动短裤,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像极了参加社团活动的高校女生。

墓泗水愤怒地拍桌,喝问道:“谭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种场合你这是什么穿着?”

天谭月摊开手,手心还有些烫伤的痕迹:“我也没办法啊,衣服都在昨天的战斗中被烧坏了。虽然你是个邋遢的老男人,但我难道要穿着少儿不宜的服装来开会吗?。”

会议室里的人都发出轻微的笑声,但看到墓泗水涨红的脸,只好强忍下去。

墓泗水一脸黑线:“战斗?是谁给了你指令?我们的计划是明晚才进行。而你却擅自联系花舞的表演者,还提前动手,你难道不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吗?”

天谭月用右手撑着下巴,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你让我在明晚前自由行动,我就自由发挥一下喽。”

墓泗水心中更加愤怒,自己一直谦让着天谭月,却造成了完全相反的效果。如今再不坚定自己的立场,天谭月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谭月!”墓泗水站了起来,指着天谭月的脸厉声咆哮,“你不就是想帮助那个戏子吗?我再警告你一次,牢记自己的身份!我才是城主!你这样做无疑是在破坏我的计划,你是想反叛龙城,违逆老师吗?”

天谭月听完,也瞬间翻了脸,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墓泗水我也警告你,别用你的城主身份来压我!你以为是谁和你走到了今天?我对破坏你的无聊计划毫无兴趣,更何况,掌握龙脉的人并不只你一个,你凭什么用龙城来压我!”

墓泗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那一日被选上的城主是我!不是你!”

天谭月愣住了,她再没有出言反驳,整个会议室陷入恐怖的寂静中。仿佛有一丝悲意闪过,天谭月的眼角突然湿润,会议室中的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倔强的女人哭泣。

天谭月快速抹干眼泪,离开自己的位置,显然就要离去。墓泗水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刚想出手阻拦,天谭月却已经冲出了门,只剩下甩落在地面上的几滴泪痕。

墓泗水看着天谭月远去,伸出的手又无力地垂下,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一日被选上的人会是自己。

天谭月冲出会议室,独自在过道上奔跑,龙城的人无一敢上前阻拦,尽管所有人都很好奇,龙城最强的执行官为何会以泪洗面?

天谭月一路小跑,却被一个人影挡住。是谁敢挡自己的路?天谭月脸色阴沉,缓缓抬头,却是呆住,擦了擦眼,又惊又喜地看向来人,脱口喊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恰巧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们。”

那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老人微微一笑,替天谭月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和墓泗水吵架了?”

“他是个混蛋!”

“好了,好了。那么,小谭月是否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聊上几句呢?”

 

王城某一家隐蔽的旅馆中,王天源正躺倒在床上。

浸湿的毛巾敷在额头上,头痛却没有丝毫减弱。昨天正中的一枚榴弹不仅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深月更是到现在也没能醒来。要知道深月处于梦源虚化的状态,能伤到她可不容易。

“吱呀!”

房门轻响,浅夏拿着换洗的毛巾走了进来。

“怎么样?”浅夏轻声询问。

王天源摇了摇头:“还没醒过来,看来那枚炸弹很不简单。”

浅夏放下毛巾,沉声说:“没错,一枚可以无视防御击退敌人的Y字弹;一枚可以瞬间击散梦源的Z字弹;想必先前的爆炸,就是另一枚‘X’。你这次遇到的人,可不简单。”

“是啊,真是倒霉。”王天源按住额头上的毛巾,勉强提起力气坐起,“如果不是出了些状况,我现在已经蹲大牢了吧?”

浅夏没有理会他,反而无声地看向深月:“真可怜啊,明明只想活下去,却不断地受到伤害。”

王天源看了浅夏许久,缓缓放下毛巾:“你从一开始就能看见她。浅夏,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早该想到了,日本是拥有游梦之域的国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深月的存在,而你对梦显也了如指掌。”

浅夏回头看他,低声地说:“并不是每一个国外的人都有游梦之域,不过我承认,我确实在跟踪你们。”

王天源无言地看着她,自己脑海中某个女孩的话语,渐渐有些模糊。

“所以···”浅夏无奈地一笑,“在你眼里,我会是什么人呢?”

王天源盯着她,两人从第一次相见,到那一夜的谈话,再到现在的对视,是否发生了什么改变呢?王天源随即苦笑,有什么差别呢?差别就是少了顶针织帽而已。

王天源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我们的朋友。”

“···”浅夏无声地看着他,片刻后自己也微微笑起。

曾今坐在沙滩上的两人,化解了许多陌生人之间的障碍。不用浅夏多言,在她口中的那两个未见面的朋友,想必就是自己和深月。

“你要走了?”王天源见浅夏转身,低声询问。

“有一些事要去调查。”浅夏走出几步又停住,再次回头,面色变得有些严肃,“天源,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告。这一次就放弃吧,出现在这里的势力已经不止是龙城。而他们都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应付的,现在离开···也许还不晚。”

王天源手中的毛巾有些发凉,后方的深月还在昏迷。王天源强忍住胸腔的疼痛深吸一口气,苦笑着点头。

浅夏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也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得知其他人靠近深月后她就该向家族回信,却一直拖到王天源恢复。浅夏一直认为家族在心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但这一次她却不断延误家族的任务,既没有把深月带回日本,也没有把信息及时上报。不知是不是丢失了帽子的缘故,自己的心变得有些陌生了。

在浅夏离开后又过了数个时辰,昏昏欲睡的王天源才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惊醒。

王天源赶忙靠过去,深月果然睁开了眼睛。王天源脸上又是喜悦又是担忧:“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深月一脸的无力,但依旧坚持地说出几个字:“我···我想吃草莓蛋糕。”

王天源呆住了,他的脑回路每一次对上深月都会转不过来,什么人会在昏迷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一个食物的名词?王天源心中又想骂又想笑:“你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吃货!不过楼下就有蛋糕店,你乖乖等我哦。”

深月乖巧地点头。王天源才拿起外套,轻轻合上门下楼。这个偏僻的地方人并不多,连盛会的彩灯也在远处的树梢上停住。王天源绕过几个散步的行人,来到蛋糕店门前,却在那儿看到了一个熟人。

符寻正双眼无神地踱步,像行尸走肉一样。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似乎也注意到了来人。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王城,楼顶的天台上,谭月与老人正在这里吹风。

天谭月坐在天台上,伸出双腿,不停地甩动,嘴中也哼着小曲,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想必只有在这个老人面前才能看到这样豪无拘束的她。

老人抚摸自己的胡子,呵呵笑着:“所以,你并不是有意扰乱泗水的计划。”

天谭月点点头,淡淡地回答:“我只是想给那个花舞的表演者一个机会,让他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毕竟强行毁掉他的梦想,实在是太残忍了。”

天谭月顿了顿,似乎被远处的飞鸟吸引了视线,随后又继续说:“花舞每一年都会更换表演者。他们经过长期的培训,一一选拔,才能有一人爬上顶端。那个人一定努力了很多,才获得了这次机会。却如此轻易地被我们破坏,未免太过分了。”

老人赞许地点头,缓步上前,同样看向前方电杆上飞舞的小鸟:“为什么不和泗水商量呢?”

“啧!”天谭月听到墓泗水便不满地咋舌,“他才不会管这些,他是个自我的家伙,眼里从来容不得别人,在桃源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他!”

老人无声地笑起,天谭月在他眼里仍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墓泗水也同样。这两个孩子在他眼皮底下越长越高,之间的吵闹却从来没停止过。

“谭月,你知道那一日,我为什么会把城主的位置交给他吗?”

“我怎么知道,明明我的各项数据都比他要高的,要知道模拟战他从来没赢过我。可自从他骑在我头上,天天就知道使唤我,自己明明什么都干不好。”天谭月不满地皱眉抱怨。

“你认为很不公平对吗?是不是很恨我?”

“···”天谭月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有点在意缘由。”

老人再一次微笑,伸出有些干瘦的手臂轻抚天谭月的头发:“这就是我选他的原因。谭月,你是一个优秀的宣讲人,也是个不错的聆听者。但泗水并非如此,他从小就很独断,这样的他,是无法成为一名跟随者的。而我终会离开你们,我需要你们两人共同掌管龙脉。假如有一日龙城不得不改变,我希望你们两人站在一起。”

老人的话意味深长,天谭月默然听着。她一直期待知道缘由的这一天,然而知道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老人看向远方,语重心长地说:“我当初选择了他,但我从未否定你。他是个独断的人,但能改变他的人,是你。”

天谭月摇晃的腿缓缓停下,就像远方的飞鸟一样,终于放下了不安的翅膀。

“按你内心中的想法去做吧,谭月。”

 

王城的旅馆内,深月独自吃着蛋糕,完全不顾旁边的两个男生在低声议论。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放出梦显装置的消息。”王天源用手撑着下巴,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符寻低下了头:“对不起,他们告诉我抓到你就能让花舞表演恢复,却没想到会把你们伤成那样,还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你们快走吧,明天的展会一定不要去,尤其是夜晚,他们会放出作为诱饵的梦显装置,整个会场都是陷阱,你们一定逃不掉。”

王天源点了点头:“我们本就打算离开了,这里的情况超乎我们的预期。但你怎么办?这不是你努力一年的梦想吗,难道就这么放弃?”

符寻听到这里,也只能苦笑,脸上尽是哀伤:“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努力得再多也不比别人的一句话。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花舞的表演装置已经被改装成武器,而我的同伴也已经离开,这一次名单上的花舞表演早就名存实亡。”

王天源感觉心中积了一口淤血,很是难受,毕竟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己。

符寻哀叹说:“罢了,我已经屈服,这条路已经到此为止了。我们怎么可能与龙城对抗,放弃是唯一的出路,你们也赶快离开吧。”

符寻哀然地转过身,摆了摆手,便开门离去。王天源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脸上满是犹豫,毕竟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

“去留住他吧。”深月在背后发声。

“嗯?”

“去吧,我都听到了。这种情况,你是一定不会甘于离开的,对吗?”深月嘴角还沾着奶油,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不怕吗?就像昨天那样。”

“没什么好怕的,无论是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还是其他人,只要我们在一起,挡在前面的人就由我们来打倒!”深月昂首挺胸,充满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全身却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噗!”王天源沉默了许久,轻轻一笑,走近,用手将深月嘴角的奶油抹去,“你的嘴上功夫见长啊。”

深月俏皮一笑:“不也是跟你学的。”

 

符寻走下楼,嘈杂的街道自己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在这时,后方传来王天源的喊声。

“你在畏惧吗?畏惧龙城?”

符寻吃了一惊,别过头去,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小时候伯父就告诉我,如果要做什么事,遇到了可怕的艰难险阻,可以有压力,但不要畏惧,因为这就是梦想。”

王天源一步步走来,高声地喊:“如果这是你的梦想,就不要畏惧,拿出你的毅力来,让我们一起面对!”

符寻无言地站住了,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刚刚还几近绝望的自己,似乎又迎来了一线曙光。

“真的···真的还可以吗?我也还想坚持下去,我也想完成我的梦想!”

符寻渐渐有些泣不成声。王天源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你不怕,挡在前面的龙城,就由我们来打倒!”

 

街道的远处,浅夏正拿着手机背靠在墙上,她的脸上充满无奈却又浮现一丝笑意,看着依旧闪烁的手机屏幕,几行简短的文字陈列在上。

浅夏无力地开口,声音像要沉入海中:“果然···还是两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