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接下去我所记录的一切全都是事实。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并不是我希望通过记录这种事件获得关注,而是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我不得不将之记录下来,若有一天我遭遇意外,他人可以通过这个记录得知这段时间内我的所见所闻以及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X月X日,我第一次与对象所在的区域进行接触,当时的目的非常单纯,只是随意的在校园内走动——即不具备任何明确指向性的散步——作为学校生活的一部分,我认为这个举动是十分正当而合理,足以证明我与对象所在区域的遭遇完全是非外力且偶然性的。

当时我正走在三楼的走廊上,因为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离开,只有少部分社团的学生还在各自的社团教室内活动。没有参与社团的意向,我也不便进入社团教室内打扰,于是我就往三楼的尽头走去,想前往天台——以防被过度解释,我前往天台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前进的方向上有通往天台的楼梯故想上去看看而已,完全是符合好奇心的自然之举并没有自杀的意图。一切擅自将我的行为曲解为精神不安定,将后文所记叙的事件看作精神异常出现的想象都是不可取的。

当我前进至走廊顶端的一件教室门前时,发现教室的大门是开着的,在门上贴着一张老旧发黄的写有“侦探社”的粗糙纸张。从打开的门缝可以看到教室内用六张课桌拼成了一张长桌,旁边还放着几张贴着纸条的椅子,看上去里面的人刚离开不久。“还有这么古朴的社团吗?”这是我对目标区域的第一印象,大体上我所接触到的社团基本上都是享受着大量社团经费,在独立的房间内放上档案柜电脑衣架缝纫机等等必需品,像这种用一间空教室当做社团办公室还真是从未见过的情况,从社团的名称来推测她们的活动内容也许是一群侦探小说的同好,为了证实我自己的想法我未经许可进入了那间教室。

当时的探索结果实在是相当诡异,教室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白灰,感觉上像是很久没有人使用了,但椅子和留在桌上的手印却像是刚刚还有人在这间教室中谈笑一样。最奇怪的是那些椅子上贴着的纸条,用了不像是学生的苍劲书法写着看上去可能是椅子主人的名字。

百足寺,八重岐,八肢院,闇翼馆,玉蟾宫,鳞羽街,腐巢苑。

这就是我与出现在这间教室的我称之为妖精们的个体第一次接触,虽然最初我将之理解为某人的恶作剧并迅速离开了现场,但结合下文所记叙的事实,这毫无疑问应当作为她们存在于此处的证据。

X月X日,在与目标区域接触的第二天,我前往了教职工的办公室,向管理社团的老师询问了关于侦探社的事情。在老师闪烁其词的说明下,我得出了两种可能性,其一是这个社团是由一群问题学生组成的不符合学校规定的结社,另一是这个社团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社团教室仍然保留着当时的样子。不管哪一种可能性,都是必须亲身进行调查才能得到结论的,于是当日下午放学之后我再次前往了目标教室。

与前一天不同,教室被好好的打扫过了,那些贴着诡异姓名的椅子也被整齐摆放在桌边,显然有人在这间教室里活动过。认为可能遇见使用教室的社团成员,我当日在目标教室中留到了闭校,但一无所获。

如果在那个时候收手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一直嘲笑着在恐怖电影里过于深入险境的主角,不知何时自己也陷入了一样的境地,现在总结当时继续追究下去的理由,那一定是因为当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X月X日,连续一周每天都前往目标教室,无论什么时间去都没有人在里面,但通过物件的变化能确确实实看见我所认知的妖精是真实存在着的。有时在桌上会出现开了封的零食,或是保持吃到一半的状态掉在地上,简直就像因为我推门进去对方突然消失一样。当然我不会因为这种证据在当下就认为对方是妖精之类不可思议的存在,因为我知道巧合是确实存在的,再怎么不可思议的状态也可能是巧合造成的。

所以当时我用粉笔在教室的黑板上留下了自己来过,并且希望与她们进行交流的信息。

X月X日,为了确认回复,我前往了目标教室,希望有人看见我留下的讯息能在教室里多做停留。但事与愿违,我到达教室时里面一片狼藉,和一直以来的状态完全不同,看上去似乎是成员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进而大打出手,其中一把椅子挂在窗沿上,掉在旁边的姓名纸上写着腐巢苑。为了不被之后突然到来的社团成员怀疑,我当即离开了现场。在直到闭校为止,以十五分钟为间隔,一共前来六次,在第三次来的时候腐巢苑的椅子从窗框上消失,除此之外教室里其他部分一直保持着混乱的状态。

无法确认腐巢苑的椅子消失到了何处。第二天来查看时,腐巢苑的椅子依然没有复原,第三日时,多了一张注名为长绳庄的椅子。

结合情况推断,腐巢苑或许是看到了我留在黑板上的信息,主张与我进行接触而与其他成员发生冲突,最终被从这个社团中除名了也说不定。于是我做出了一个至今还令人后悔不已的决定,天真的相信对方全都是普通学生的我为了不至于像腐巢苑那时一样和她们失去社团这个唯一的交集,我再次潜入教室,在黑板上留下了讯息以及我的联系方式,期望着至少有一人会联系我向我揭示这个社团的真相。

X月X日,鳞羽街的椅子不见了。和腐巢苑那时不同,社团教室内没有暴力痕迹,我怀疑她遭到了其他成员的胁迫或绑架,于是在学校内四处询问是否有人知道与侦探社有关系的学生。最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次日在社团教室埋伏了一整天,没有人出现。至此我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侦探社是学校集体隐藏的某种秘密。

(这行字的旁边杂乱的写着诸如集团霸凌,恶作剧,巫术,电视节目等等大量看不出关联的词汇,无一例外都画上了叉。)

X月X日,这一天是我确信自己触碰了禁忌的日子。大量的无声电话打到家中的电话和我的手机上,不明来源的号码发来的“我在看着你❤”的信息,家里的门口被堆满了丑陋的玩偶……这些事件使我不得不报警请求帮助,但警察调查的结果却是,所有的监控都没有看到犯人的样子,打来的电话也是空号,尽管警察怀疑我是自导自演但因为那个时期伤害案件激增被指向了警方的不作为,于是警察建议我短期之内不要离开自家,并每天派观察员上门确认我的状况。

所以我遵从了警方的建议把自己锁在了家中,没有去学校,接受警方的保护。

X月X日,定期上门询问状况确保我安然无恙的警察没有来,往警局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网络也不知为何被切断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离开了家门,却发现街道上出奇地平静,既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前往商店里也只有商品散乱一地,一个人也没有。感到有些诡异的我出于安全考虑,没有继续前往警局,而是返回了家中锁好了门。

X月X日,也就是今天,我留下这个记录的日子。我终于确信自己触犯了禁忌。电视没有信号,网络也被切断,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生活了将近一个星期最终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资都弹尽粮绝了,离开家前往街道肯定能得到物资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但我确信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想要和神秘接触,所以神秘将我一人独自放逐了。

所以我又回来了,来到了校舍三楼那间教室的门前。

教室内依然空无一人,我在一张书桌中找到了这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记载的都是我所不知道的隐语和秘闻,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来,这个笔记本上所有的记录最终都以一人消失为结局。

如果有妖精之外的人找到这个笔记,请你记住,这同样也是我的结局,一个试图涉足用肤浅的知识曲解神秘本质之人悲惨的末路。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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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啦!”闇翼馆不快地晃动着吊在椅子下方的双脚,气鼓鼓地说道。

“你想说有个像你一样的笨蛋跑进了这间教室然后打碎了窗子跳下去吗?”

八重岐从鼻子发出了哼声表示不能接受闇翼馆的说法。

“就算是为了出题,提到那个人也是禁忌,妾身相信以闇翼馆的立场是不会触犯这一点的。”

“从这里跳出去几乎没有可能生还。”长绳庄说着向碎掉的玻璃窗伸了伸脖子,像是想要看看窗外的状况,但立刻就作罢,坐回了原位。

“所以果然还是闇翼馆打破的吗?”“没有直接证据但从出题者的角度考虑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不对不对!”闇翼馆大声打断了百足寺和长绳庄的对话“今天不是我出题啊!”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把石灰粉弄洒,让全员必须从社办出去避难的事情呢?”

"除了长绳庄你是听来的之外谁都知道吧!"

"那写在黑板上那个不祥的留言呢?"

"是那家伙干的所以才会把她踢出去不是吗?不管是真有一个人存在进入了社办写下这东西还是谁想出来的点子,提到那家伙的瞬间就已经出局了。”八重岐冷冷地做出了总结,长绳庄虽然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样子,仍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不过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完美错开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的时间…还能从街上平安无事的走到这里,在八重岐学姐离开教室到闇翼馆进来之前的十五分钟内,正好进来看完笔记本之后留下这么长一段文字再跳出窗子逃走……”百足寺摇了摇头,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够了,就当这是悬案!”对百足寺想要继续讨论下去的举动相当的不满,八重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向教室外走去。长绳庄也慌忙起身跟了出去。

“悬案……明明这个都不是题目嘛。”闇翼馆嘟囔着趴在桌上,慵懒地用手指翻动着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几页纸。

“抱歉啦,八肢院,能和学姐她们一起去嘛?我有点担心。”无视闇翼馆懒散的态度,百足寺对八肢院做出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八肢院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向门边走去,却在拉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回过头向留在教室内的两人投去了不安的一瞥,随后快步地离开了教室追着先行离开的两人而去了。

“说说你的结论吧。”见八肢院离开,百足寺将视线转向了闇翼馆。

闇翼馆直起身子,将面前的笔记本甩给了百足寺,但百足寺却没有接过摊开在桌面的笔记本。

“……绝对的巧合。不管是没有人在教室,还是留在黑板上的信息被意外擦去,还是被跟踪,又或者是一个星期没有离开房间,都是绝对的巧合。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人跟我们所有人过着永不相交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结论了。”

“永不相交的生活……这可能吗?就算不利用学生之间的情报网,只要下课了就到社团教室门口等着总能碰见谁的吧。”

“因为是老师啊。毕竟每次活动大概三十分钟就结束了,身为老师就算一处理完工作就赶来也是太迟了吧。”

“老师……确实没有提过自己是学生,但你怎么会知道?”

“或许说永不相交是错的,毕竟是和我有交集的人嘛。”

“果然被跟踪的事情是你……”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出题而是真实的事件。”闇翼馆咯咯地笑了起来。“留下了那么多详细的信息不就是告诉别人去跟踪自己的意思嘛。”

“才不是那种意思吧。”

“那就只有问本人才知道咯。”

说着两人一起向破碎的玻璃窗望去,只看见被染成一片血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