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月光下,两个人影互相交错。

「那么,赌注是什么?」

对方将身体一侧,轻松地躲过了突然靠近的安佐的一记肘击,不动声色的将枪口从她的身上挪开,如此淡然的说道。

并不是没有尝试扣动扳机,但事实也许真的像这位黑发少女所说的一般,他手中的枪,真的没有子弹。

看起来这把武器的构造并不与往常所使用的装备一模一样,就算是趁着刚才躲避的工夫他尝试了各种方法,他还是没能在这把手枪上找到除了扳机之外的其它构造。

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这一把枪的确是他猜想中的定制款。

——是自己失策了。

不该鲁莽的使用敌人的武器的。

——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再拖下去恐怕结果不会太好。

他隐隐地有些不安。

虽然去往旅店的那一批死士是可有可无的棋子,但是平白无故的损失也不是什么好事。

随着距离的慢慢拉开,他才开始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少女来。

在东方随处可见的黑色的头发,以及一件廉价的黑色卫衣,同样配色的工装裤于月色中显得不是很显眼——如果不是在沙漠之中的话。

黑色与沙子的颜色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但这也毕竟是名为安佐的少女的第一次正式任务,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

他看到了卫衣肩膀处的臂章。

那可是只有少数人才能得到的「审判庭」所授予的「精英臂章」。

这么一看,也许她并不是一般的「执行者」或者「学员」了...

不过也还好他没有做任何威胁她的事情,这也让事情的解决变得轻松不少。

...

在这里消耗时间很显然对于面前的少女来说更加有利,毕竟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拖到天荒地老,直到「绿洲」的增援到来,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先行提出了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男人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这次的行动他本就不抱太大希望,成功与否所影响的也只是计划的推行时间几天而已。

他比起那群老家伙而言,可有的是机会寻找所谓的「良辰吉时」。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等待着回答。

「出发前不要影响到我们。」

于安佐而言,这次的任务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她先行一步在目标面前暴露自己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的「某位合作者」的生命安全不能得到保障罢了。

至于她之前对金尚允所说的话,相信在翱裡对付自己面前这一位的手下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那不是逞强,更不是自大。

因为二人现在缺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钱」。

在审判庭之中想要更新装备使用的只有「积分」而已。

当然,面前的男人自然也知道这个「出发」指的是什么,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他与她的利害是一致的。

除开误伤几率,这也是他没有让早在一旁瞄向这边的狙击手开枪的原因。

「如果我答应你,你能够给予的回报是什么?」

发觉少女已经大概猜到了自己目的的男人似乎并不想要杀人灭口,反而站在原地与她讨价还价起来。

「在我们顺利到达殖民星区之后,我不会去阻止你...」安佐抱着肩膀,显然是这沙漠的夜晚吹起的微风以及周围极低的温度让她感到有点不舒服。「以我的调查结果来看,你似乎只有一个移民名额,而我...」

「可以给你额外的两个。」

男人挑了挑眉。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话,之前自己花费大价钱从「官方黄牛」手中弄到的又是什么?

可惜,就算无法相信,现在也只能如此。

少女的背后有着整个审判庭,但是整个「高丽」却不会为自己出声。

「真的?」

「真的。」

少女斩钉截铁。

百密总有一疏,就算规则之中没有明显的漏洞,她也能成功的钻到空子。

「当然,如果你的狙击手还在把枪口对着我的头,当我没说。」

男人瞪大了眼睛。

随后列出了一个苦笑,将手枪丢还给了安佐。

「这次你略胜一筹。」

「彼此。」

在将来,如果金尚允会成为一个阻碍的话,安佐倒是不介意面前的男人帮她除掉这个拌脚石。

所以现在,她更不会吝啬这一点小小的投资。

这就是曾在贫民窟以及收容所生活过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少女的行动方式。

「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激怒她?」

翱裡不明白为什么以往十分谨慎的金尚允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按理来说这位来自高丽的大小姐应该思考的更多才对。

比起自己的过去,似乎这一位的过往更加值得同情。

「我们很像,但她也许没有弱点,现在不去压制一下的话,以后恐怕连平起平坐的机会都没有了。明白吗,翱裡?」名为金尚允的的大小姐眨了眨眼睛,昂了昂头示意自己的部下——李相俊去应付即将到来的「客人」。

「现在来看,我还是很期待能和她这样的聪明人合作的。」

靠在窗边,金尚允轻轻撩起窗帘,看到了旅店楼下焦急攒动的敌人。

如此景象足以断定安佐应该不止拖住了对方的主脑,还拖住了一名标配的狙击手。

——否则自己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砰」

楼下传来了枪声。

从衣服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枚硬币,向上一弹。

硬币落下,立着插进了地板的缝隙之中。

「能够得到你与她的帮助,这枚硬币的结果如何,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金尚允将目光投向了有着一头雪白发丝的少女。「在夜晚的战斗,我猜,你会很期待的。」

最值得庆幸的,是最锐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牌现在都在自己这一边。

——翱裡正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当然。」

翱裡从来就没有怕过死亡,更何况像这样的战斗,最多也只能让她的身上多出几道擦伤罢了。

在东瀛,她遭遇的有预谋的袭击可比这种小儿科要刺激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