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时分我听到有人一边在唱着古老的歌,一边在呼唤着我。

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好梦,像是神的恶作剧似的,记不清其中具体的细节,依稀记得是一个无尽的轮回。既然回想不起梦中的情节,不提也罢。只是没来由的有些惆怅。就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在经历了错误的选择后重新回到十字路口等待着抉择一般。

看看四周吧。这儿什么也没有,除了黑。只有一片漆黑的话,再雪亮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和瞎子也差不了多少。等等,我似乎……被困在这里了?

我的手能活动的范围相当有限,而且从指尖的触感来判断应该是石头。那算什么,石头做的棺材吗?很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新奇的体验。真是的,这里待的一点也不舒服,空气少的可怜,而且周围都是让人感到窒息的死寂。就像是在坟墓里一样。可不是吗?谁会这么无聊把自己放在棺材里,为了体验死人的感觉吗?

不,这一点也不好玩。我巴不得立即、马上离开这里。好,让我试试看,嘿,纹丝不动。想要靠蛮力出去显然不太现实。

我尽可能地摸索着这里的每个角落。不一会儿,我找到一个按钮嗯,按下去试试。

「咔咔咔……」听起来像是某处机关在运作。这时候我发现面前的石板移开了一条缝隙。

缓缓推开这道石板,外面的空间仍是一片漆黑,相比刚才的「棺材」显然要大得多。我敢打赌这里起码有一个广场那么大,因为我从「棺材」里翻出来的时候弄响的声音居然造成了回声。为了避免被什么东西撞倒或绊倒,我几乎是趴在地匍匐前行,并且尽量不发出声音,怕引来什么东西。

摸索了许久后,我找到了一条可以离开的通道。

顺着通道走了没多久,我的眼睛忽的捕捉到一缕光,淡淡的黄色光晕,一层层地扩散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有光就有光源,光晕的源头就在前方,这是一条单行道。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循着这条通道走。最终我到达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石头做成的祭坛。

通过光线勉强可以看到祭坛上有个面容安详的女性雕像,她左手中提着一盏提灯,这就是光的源头;右手托举着一个天平,天平上面摆放着两件物品:一把不起眼的小刀,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留下,但是遵循贼不走空的精神,我决定把它们全部带走。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贪心的缘故,当我把三样东西从女神雕像取下来时,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泛着光芒的由线条构成的奇异团案迸发出莫名的力量,我来不及反应,就被它送到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抬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天空中挂着许多星星,起码说明这里不是之前那个坟墓,而是属于外界了,而且周围长着高大的树木,这意味着或许我可以寻找到一些食物,不至于在不毛之地被活活饿死。往前走走看吧。至少情况没有变得更糟……呃……好吧,我收回这句话。

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四周的草丛里面投来了几道并不友好的目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粗糙的皮毛摩擦着灌木丛发出「哗哗」的声音。那是什么?我手中的灯光没有办法照到更广阔的地方,摇曳的灯火更是使我的视线模糊,我不敢停下脚步,同时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我想,我有大麻烦了。它们危险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我的身体一样。

好在我手中还有一把小刀可以作为武器聊胜于无。当然我知道这不过是个自我安慰的说法。一把小刀又能做什么呢?

它们在从四面八方过来,我可以听到它们的脚步声。它们没有因捕猎而打起来,反而井然有序地包围猎物,可见应该是同一种动物,而且习惯群居生活。它们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对血肉的渴望和狂热,以及猎人般的深邃。我大致可以想象出来了它们的长相了。起码每只生物的嘴里都有利刀般的牙齿便于撕扯猎物,它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猎物的弱点以及肌肉发达的部位。

我过分的想象使我的行动更加谨慎了许多,因为我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一群暗夜中的猎手。

它们远远地跟着,没有靠得太近。它们很谨慎,用这种方式试探我的虚实。它们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出手的最好时机。而我的目光游走在周围高大粗壮的树上,上面长着极为结实的藤蔓,这或许是我脱离险境的救命稻草。我摩娑着手中的小刀,盘算着要用多大的力度才能割开那帮野兽的喉咙。走着瞧吧。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看到一团团火焰鬼魅似的围绕在我的周围,那是野兽的眼睛。来了,它们要来了。我握紧了怀中的小刀,同时停下步伐。空气仿佛停滞流动,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此时此刻,双方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像是绷到极点的弦。就看是谁先打破平衡的了。

「嚯——」潜藏在黑暗里的野兽们终于要发起进攻了,一道黑影从我的后方扑了过来。

我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本能反应地翻滚开来。手中的小刀没有随着身体一起移动,仍然停留在原地,看起来就像那个黑影自己撞到了刀口上。出乎意料的,这把毫不起眼的小刀竟然锋利异常,它就这么从黑影的血盆大口里划开,顺着喉咙一直划到腹部,用开膛破肚好不夸张。而这把小刀则滴血未沾。我暗自庆幸捡了把好武器。

这倒霉的畜生或许还没有搞清猎人和猎物早已经调换了位置,只是耐不住急躁的性子,急功近利地想要第一个品尝血肉的美味,奈何对手手里有着足以致命的武器,还没有扑到猎物,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我也看清了这头野兽的真面目:这确实是一头凶悍恐怖的野兽,光是看到它的样子就足以让人失去战斗的勇气。它以某种大型犬科生物作为躯体,血盆大口里长满了利刀般的獠牙,从正面来看就像是狞笑着的恶魔,说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都不为过错,锋利的爪子又尖又长,眼膜里布满了红色,黑色的皮毛融于黑暗中。我从它的身上割下一块肉作为胜利者的战利品。

滚烫的血液从野兽狰狞的伤口里汩汩流出,空气中弥漫的同类的血腥味不但没有威慑到它们,反而是它们变得更加狂暴嗜血起来,它们兴奋地低吼,既恐怖又骇人,再配上它们的噩梦般的外型,我觉得简直身处在地狱。

它们呼朋引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有四五头这样的野兽发起进攻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面拼命地躲闪,一面用小刀还击。可惜小刀的攻击范围太过小了,这使得我顾及不到的好几处地方被抓伤了,灯光在我剧烈地奔跑下不断摇曳,光线忽明忽暗,光影交错纵横。我想着这样下去以伤换伤,最后吃亏的人肯定是我。

于是我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扯下一根结实的藤蔓作为绳子迅速地打结,然后套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猛地一跃而起,同时拉住这根能救命的藤蔓。成败在此一举。由于在重力和绳子拉力作用下,我的身体以枝头为圆心,以绳子的长度作为半径,做一个加速度逐渐减小的圆周运动,最后用小刀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窝痕,以便于我向上攀爬。就像这样,我沿着绳子爬到了树上。

底下的野兽试图爬上来,但是试了几遍仍然徒劳无功,因为这棵树是真的高,于是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等到它们彻底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身体早已经精疲力尽,我瘫软在树干上许久才恢复过来。我身上的衣物过于单薄了些,所以我需要做一个火堆,一方面是为了取暖,另一方面是为了驱赶野兽。谨慎起见,我只在这附近搜寻所需的材料。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表面积累的树叶都是潮湿的,很快我从下面找来了一小堆干燥的枯枝败叶和几块石头。

我用小刀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把容易点着的树叶放在坑表面。好在我离开地牢时带出了一盏灯,否则就靠我自己钻木取火的话,真是够呛的。

把树枝放进提灯中间的火焰。老实说我有点担心灯火会不会因为我的疏忽而熄灭了。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它很小,但是却出人意料的坚挺。火种被接引到树枝上,把点燃的树枝放到事先装着树叶的坑底。火焰升起来了,带着温暖和光明。

我把之前割下来的肉切了一小块下来烤着吃了,因为没有佐料的缘故,所以并不能算有多好吃,但是这种丑陋的野兽身上的肉质居然意外的很劲道。可惜没有水,体力大幅度的下降和干硬的食物让我想喝水。等天亮以后再去找水吧。这么想着,我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