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的街道,

還是一成不變的喧囂以及吵鬧。

雙股的疼痛似乎還沒有消散,我想着,不如去哪裡歇一歇吧。

路人都像是失魂者,眼神空洞的慢步在街上。

也有那麼幾個活力四射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現場zone氣氛,勾肩搭背有說有笑走着的高中生。

說起來,今天是雙休日啊。

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的人,竟然能大放厥詞的說著自己要去探尋,“日常”這一詞的真理?

哼....笑死人了。

算是找到了好去處,我也少見的兩眼放光。

三河居酒屋,老闆娘似乎是個意大利籍的年輕女子。

我推開木質門,禮貌性地道了聲“打擾了~”,接着尋了最裡面角落的一張雙人椅坐下。

“客人,您要來點什麼嗎?”

吧台處擦拭着酒杯的金髮女子和聲細語的向我問道。

“生啤酒一罐,一碟四季豆....啊麻煩再來一條炭烤秋刀魚。”

“好嘞,稍等片刻。”

言閉,老闆娘便徑直走向後廚去了,換出來的是一位滿臉通紅,看起來很靦腆的年輕男孩。

眼角還殘着幾點淚珠,似乎是被訓話了。

他看我打量着他,便對我投以一個看起來就像是應付的微笑。

我也以假笑回應。

等待時間總是給人一種長久的感覺,每一秒都在期盼時間快點流失,但到底還只是無用功。

我拿出公文包里的筆記本電腦來,打算趕個工。

x x x

日常中的他人總是很璀璨的吧,看見這樣的人我總是會去想。

啊,是不是我花一輩子的時間也追不上他呢。

他的所作所為過於大放異彩了,但他那背後得來的是漆黑一片的陰影,陰影卻不影響他自身,倒是我們這些所謂的“不如他”者開始懼怕起那黑暗來。

日常是殘酷的。

x x x

“可以拼個桌嗎?”

我埋頭寫作,沒有回應。

一隻戴着印有動漫人物手鐲的纖細玉手伸來,挑逗着我的下巴。

“光君?”

她疑問,但攻勢還在繼續,這下她用上了兩隻手,另一隻手撓着我的腋窩。

“好~癢~啊。”

我故作姿態,抑揚頓挫的講出了這三個字。

女人停止了她那愚蠢至極的行為,坐在了我的旁邊。

黑色的直長發披散在背後,髮絲散落在那紅色的皮質坐墊上。而耳邊的髮絲則被撩起掛在耳朵上,青綠色的澄澈雙瞳有着可以比擬天上銀河般的嫵媚。

…..

算了,我不拐彎抹角了,沒錯,這貨是個貨真價實的美阿y….美少女。

“噫?我剛剛是不是在光君的腦內被性騷擾了?”

“你想象力很豐富。”

“是你想象力過於貧瘠啦。”

“是嘛,那我現在就在腦內劇場一下吧....你被黑人小哥sexual harassment的場景?”

作為輕小說家,想象力可是最強的武器。

少女剎那間全身一涼,但毫不示弱。

“你在玩火,少年。”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少女。”

眼前的黑長直美少女,筆名蒼蒼神,是一名插畫家,與我在同一出版社工作。

實際上她還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學,真名叫做新川舞衣,外號maimai…..

附帶一提,她現在正擔任着我的作品《如果日常就是個蛋》的畫師。

“maimai。”

我冷不丁的調侃道。

“喂!”

“maimai。”

我繼續調侃道。

“快停下!”

“maimaimaimaimaimaimaimaima——”

一記漂亮的直拳以肉眼大概可見的速度向我砸來。

我也漂亮的接下了那一擊。

滿身瘡痍大概就是我這樣的吧。

我揉着我那差一點就要被砸爛的鼻子,故作可憐且帶着哭腔說道——

“連你都討厭我來,我還是....”

“stopstop,你那套對我不管用。”

“嘁。”

被識破了。

不愧是地上最強的女人。

“久等了,生啤一罐四季豆一碟以及炭烤秋刀魚,另外這是附贈的紹興酒兌白醬油。”

“感謝。”

我接過餐盤。

合上筆記本電腦後,我長舒一口氣,打算好好享受眼前的美食以及好酒。

“我開動了~”

“maimai拿起了一次性筷子,打算貪婪的享受那本不屬於她的食物。”

“maimai折開筷子來,隨和將那醜陋到極度扭曲的魔抓伸向了待她宰割的秋刀魚,秋刀魚的眼裡充滿了無辜。”

“maimai用筷子殘酷地劃開秋刀魚那被烤焦的外皮,拆下一塊罪惡的魚肉,往嘴裡送去。”

“好了好了....我們aa好啦!”

“不要,給你了。”

雖然她是我為數不多可以這樣相處的人,但我實在是不能接受和其他人吃同一條秋刀魚。

而且那點分量,根本不夠兩個人分。

“那你就安分點啊!你會點很難的詞語了不起喔!”

“不行,因為你的行為很像是碧.....”

“碧?”

“碧.....”

“碧???”

“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亭亭玉立的大小姐。”

“貴安貴安。”

“好好貴安。”

我拿過那罐生啤酒,狠狠地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她像是若有所思,慢條斯理地嚼着那火候正好的秋刀魚。

“小光,我聽說了。”

“什麼?”

“動畫化的企劃又推掉了,對吧。”

“啊啊....嗯。”

我本想編造一點借口,但我放棄了。

“怎麼...不打算瞞我嗎?”

“花江小姐通知過你了吧。”

我將酒罐輕放在玻璃桌上,將原本交叉着的腿放平,挺直了背來。

“我不會對小光說教些什麼聽起來很有道理的大話的。”

鼓足勇氣后——

“舞衣,我做錯了嗎。”

借酒壯膽也許很遜吧....

顏面掃地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她將筷子放下,用右手握緊了我的左手。

“我覺得,小光你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是.....嘛....”

x     x x

風水輪流轉的事確實是有吧,極寒之後就是溫暖什麼的。

聽起來就好像算命神棍那一口缺德的騙術一樣,不切實際的討好對方的歡心,滿臉笑意地接過幾張諭吉(指一萬日元),之後便開始策劃更加有新意的行騙計劃。

我究竟是被日常欺騙了?

還是我在欺騙着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