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人啊,本校出了名的差生……”

“离他远一点啊,前几天他一个单挑枭的七八个人把他们全打趴下了……”

“真搞不懂为什么这种人还不被勒令退学。”

“据说他有精神病,家里又没人管他……”

我走在教学楼的楼道上,周围的低声细语一字不落的全都被我听见了。

这也算是日常了,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情景,而且人家说的也一点没错。

我假装没听见的样子,慢悠悠的走在口袋里,从我身旁路过的老师和学生都十分注意的避开我,好像我身上带着病菌似的。

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十分的一致。

看垃圾的眼神。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通知栏显示有着十四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在我睡着的时间里打的,打电话的也都是同一个人:千夜。

真烦,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啊?

急促的高跟鞋声从远处响起,想也不用想是谁来了,我加快脚步向着教室走去,还是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星凌,你站那别动!”

沙哑的女声响起,我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去,面对着她。

个子低了我一个头,穿着粗糙的衬衫,满脸皱纹在我眼中十分的好笑。

这是我的班主任,我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今天早上,你去哪了?”

她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握紧了拳头,用平静的语气问我,能听出她的语气里很明显有一丝怒气,看来是尽量

克制着自己。

“在家里?”我回答道。

“为什么不来上课?”

她依旧以平静的语气问我。

“我头有点疼,在家休息。”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听语气她大概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和您无关吧?”

“星凌!”

班主任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着我咆哮着,巨大的音量吓到了周围的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成天在那里嚣张?你这种人到了社会上就只能当乞丐,给别人摇尾巴舔别人鞋尖过日子,你简直能把你家里人的脸丢光!”

“说完了?”

我淡淡的说,“说完的话我先走了。”

“把你家长电话给我,要你家里现在到学校来,立刻,马上!”

她还在冲着我大喊。

走向教室的我停了下来,苦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老师。”

“什么意思。”

我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您还不知道吗?我早都是孤儿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我向着教室走出,抬脚重重的踹开了教室的后门,教室里鸦雀无声,大概是听到了班主任训斥我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我,我关上后门,不紧不慢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垃圾桶旁边的位置,差生的标配。

将书包塞进了木质的书桌兜里后,我拉开了椅子坐了上去,预备铃声在此时响起,午休时间在此结束。

我将书包里的书全部放在了课桌上,叠在一起后的高度足以遮挡老师的视线,我趴在桌子上低头玩着手机。

“星凌。”

又听到了烦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发现班主任正在前门向我招手,“出来一下。”

我收起手机,走向了面无表情的班主任。

“又有事吗?”

她面无表情的递给我一个本子,一支钢笔,还有一个印着校规的单子。

“把校规给我抄十遍。”

我不耐烦的拿着这些东西,往自己座位走。

“等一下,谁让你走的?”

“还要干嘛?”

“趴我办公室门口的台子上抄。”

说完她就抱着课本和教案走进了隔壁班。

我看了看单子上的校规,一共三行十列。

雨在我抄到第三遍的时候停了下来,终于不用在为雨水打湿本子而烦躁了。

“呦,这不是前几天打爆了枭的那几个人的新秀吗?怎么会在这里写东西?难道被老师罚了?”

身旁传来了令人不悦的声音。

我转过头,三个染着杀马特发型的学生向我走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真烦,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破事。

我在心里默念着。

为首的人走到我身边,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头,冲我吐出一口浓郁的白色烟雾,我屏住气,挥了挥手,挥散了烟雾。

“就是你啊……”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不怀好意的视线让我十分的想照着他的那张欠揍的脸来上一拳。

“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打的人家毫无还手之力,厉害啊……”

他有上下打量了一遍。

“那你知道,被你干到那些人,是谁么?”

“不知道。”

我平静的回答。

“是我的人。”

他猛吸了一口烟,“你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不知道。”

“太巧了!”,他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你们说怎么办?”

他转过头去问身后的两个同伴,两个同班笑着摇摇头。

“你看,他们也不知道。”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要不要晚上八点在何森公园的假山那边,我们慢慢商量一下?”

何森公园是我所在高中一旁的一座废弃公园,那里已经成为了黑社会聚集的主要场所,公园内巨大的假山下就是打架的主要地方。

我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轻轻的回答:“如果是想打架的话,不用那么拐弯抹角,我会奉陪。”

“哥们就是识时务!”他大力的拍着我的肩膀,“今晚不来的话,明天什么后果,你早就听说过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会一直跟踪你,一直跟踪到你家,然后第二天在你上学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你,爸你拖到小巷子里暴打一顿。

“我们走。”

他挥了挥手,身后二人跟着他,离开了走廊。

“打架么……”

看起来自己真的离所谓的社会底层的渣滓只剩一步之遥了。

我苦笑着,按响了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