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农民显得很激动,他们万分敬仰地感谢着两位冒险者,将她们比作本地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女武神。作为谢礼,这些农民送上了黑麦面包和肉干。】

【同时,恭喜你们取得了第一场胜利。作为收获,现在这些是你的了。】

几枚钱币叮叮当当地落在了猫剑面前。它们的大小比普通的一元硬币要稍大一些,一面印着人头,一面印着某种徽章。尽管和大多数古代钱币一样,外廓和花纹位置冲压得不太规整,但这并不影响它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闪着皎洁银亮的光。

除此之外,这些硬币中间还夹杂着一块呈六边形的闪亮银片——这是可以用于升级冒险者等级的经验值。猫剑一边把它们像筹码一样摞在一起,一边留心着四周萧索且死寂的一切。

似乎是察觉到了猫剑的小动作,神秘人抬起头来,从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罩后面发出空洞的声音来:

【在这场游戏中,保持耐心是很重要的美德。】

这是警告,但猫剑不为所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一下,挑战一下对方的深浅。就这么乖乖地循着对方的指示进行游戏,等于四个女孩子的性命依然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他能做什么呢?掷骰子吗?开玩笑,他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掌控骰子的千术高手。

猫剑站了起来,也许是屋子里的环境让人太过不适的缘故,他有点摇摇晃晃。他把椅子往后一踢,头也不回地朝着墙边的武器架冲过去。第三排第二个,“锵”地一声从皮质剑鞘里拔出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一丝凛冽的胆气一点一滴地爬上他的后脑勺。

他快步向前,迅速向着那张桌子斩出一剑——盖着桌布的桌子上应声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卡片洒落半空,硬币和骰子在一阵杂乱声中坠地。桌面几乎被劈成两截,断裂的木材露出向内卷曲的黑色木质纤维,桌布上的图案也扭曲成了无从辨认的模样。猫剑并未就此停步,而是趁着这股热血和气势,将长剑向着桌子后的神秘人挥去。

“嗡——”一阵剧烈的眩晕击中了他。

当他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捏着几枚硬币坐在桌前。桌布完好无损,骰子安静地躺在上面,一切看起来都毫无异常,仿佛刚才的暴起行径只是他脑内的一出幻想。

【请抽下一张牌,决定后续的故事发展。】

猫剑怔了一下,伸手去牌堆去抽牌。但有两张牌像是粘连在了一起似的——他一抽,便抖出了另一张。第一张叫做【无人营地】,上面照例用黑白色画着一丛燃烧的营火。这张牌飞了起来,在桌上紧靠着【密林觅踪】摆放。两张冒险者卡牌也顺势移动叠放到了【无人营地】上面。

至于第二张,看起来就有些不同了,暗红色的颜料在淡黄色的纸牌上画着一个痛苦尖叫的男人。这张牌叫做【血的代价】。

【作为试图破坏游戏的惩罚,这是一个微效的诅咒。它将始终追随你们的旅途,如同鞋底的沙砾,心头的尖刺,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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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收下!小小谢意和我们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再三拒绝后,花雾和嘉儿还是从千恩万谢的农夫手中接过了装着干粮的袋子,继续上路了。她们依照农夫的建议,背对着太阳穿过丛林。在数里之外,理应能找到一座小小的城镇。

“明明不久前才吃过午饭吧?这时候居然又觉得饿了。”嘉儿看了看袋子里的黑麦面包和肉干,心虚地摸了摸肚子。

“这也难免吧,在这种地形里走路本就很消耗体力,再说你午饭吃的又不多。”花雾老练地拨开挡在路上的树枝,“累了的话,我们就歇息一会——嘘。”

面前是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中央有一丛已经熄灭很久、只剩下黑色余烬的营火。上面还驾着一个黑漆漆的铁锅。旁边摆着几块可以作为凳子的大石块,隐隐能听到远处有水流动的声音。两人在旁边静静观察了一阵子,没见到有人出没的迹象。

“刚好,看起来像是别人留下的营地,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好了。”

“这个锅子看起来还不是特别脏,去洗干净弄点水煮肉汤好不好?”嘉儿蹲在营火前如此提议。农夫们送给她们的肉干是渍了盐巴的,干吃的话实在有点难以下咽。况且干巴巴的黑麦面包如果生啃的话,简直是可以划破喉咙的利器。

“好啊……野外的水不烧开了喝会生病的。但是我们怎么生火呢?”花雾看了看周围,又望了望太阳,大概在思考钻木取火和聚光取火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好办。”嘉儿一伸手,一团微弱的火焰自她手心燃起,“虽然没法使用法术,但这根法杖似乎自带火苗术的样子。魔法什么的,真的是很便利啊!”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力气较大(剑士职业)的花雾端着锅子去附近的溪流清洗盛水,嘉儿则在附近搜集可用的木柴。

不多时,一团营火在营地中央点燃,袅袅青烟飘上了半空。由于是魔法火焰的关系,这团营火的内外焰泛着青蓝色的光芒,把围着的两张面庞均照得铁青。

“啊,总算点着了。但莫名地高兴不起来呢……”花雾把长剑解下来,放在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时候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嘛。”嘉儿把肉干一块块地放进清水中,又拿出黑麦面包撕成大块丢在上面。她在没有猫剑在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柔和,“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是魔法火焰温度过高的缘故,水很快沸腾了起来。被润湿的面包块覆盖在最表层,导致锅子里总是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还不时有焦黄色的液体和面包渣溅出来。嘛……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魔女组合里只有绫丽点满了厨艺技能,至于剩下几人……没把食物煮成邪能药水就不错了。

花雾望着锅子里充斥着邪能的、浆糊一般的物体,感觉san值都开始下降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

“喝吧,这就是兽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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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冒险者迎来了暂时的休憩和歇息。不过这种安稳并不会持续太久。在战斗开始之前,你有一小段时间为她们进行战术整备。请认真挑选,理智消费。】

说完,神秘人把手边的银色沙漏倒了过来。细碎的沙子开始滑落,意味着他要在限定时间内做出抉择。

这次来到猫剑面前的是一个暗红色布包裹的木质盒子。他把盒子上的盖子掀开,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迷你模型和一些卡片:各式刀、剑、枪、弓、盔甲、盾牌尽在其中,还有马匹、帐篷这样的杂物和各式魔法道具。右下角则用一个圆体的数字标识着购买这件道具所要付出的硬币数量。

他有六枚硬币——这是花雾在刚才的战斗中凭借优秀表现为他们挣下的宝贵筹码。接下来的战斗会是什么样的烈度?如何合理地分配有限的硬币?是加强花雾的能力,或是补足嘉儿目前的短板?要不要存下一些硬币留待之后使用?猫剑的脑袋里不停地转动着以上问题。

时间流逝地飞快,沙漏里的沙子很快便漏尽了。在猫剑作出决策后,神秘人接着讲述道:

【一群山贼循着林中的烟雾围了过来。他们虽是乌合之众,但人多势众。歇息中的两人留心倾听,似乎发现了什么迹象——】

骰子又一次滚动到骰盅里。这次的判定为:00~09大成功,10~29成功,30~99失败。

猫剑伸手去拿骰子。然而那骰子却像抗拒他似的,从表面生长出密密麻麻的尖锐针刺,将他的手指扎出细密的孔洞。斑斑点点的血液洒了出来——这是那张诅咒牌【血的代价】的效果,让他在每次掷骰时,都体会到钻心的痛楚。

旋转的骰子停了下来——08,大成功,简直不像他一贯的非洲人风格。

猫剑收回还在流着血的手,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他刚刚才发现,在掷十面骰这件事上,他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只能依凭运气……相反的,这里存在合理的,可以利用的技巧,从神秘人的态度来看,这个技巧并未被判定为作弊。在合适的时机加以运用的话……也许,能为己方争取到微弱的优势和胜机。

【那群山贼的首领在一阵低声争吵后,终于成功让他的手下们耐着性子安静下来——他打算和两位骁勇善战的冒险家谈谈,看看他们之间是否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这个走向倒是让猫剑有点吃惊。他大致猜得到:如果骰到失败,花雾和嘉儿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大群敌人围住,陷入苦战;如果骰到成功,则两人很有可能料敌机先,轻松突围。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骰出大成功后,似乎直接避免了这场战斗。

“早知道的话,就把硬币先存下来了。”猫剑低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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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艰难地对付面前食物的花雾被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吓了一跳。

一把造型精致,护手处镶嵌着彩色玻璃块的阔刃长剑“锵”地插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太!太危险了吧!”两人齐齐朝天空望去,一片无垠碧空中并没有什么圣域强者御空而过,显然不是那种神仙大战掉神器的剧情。

花雾放下临时当做筷子的细树枝,起身把那把剑从土里拔了出来。

【红衣主教之剑(微效魔化武器)】

【说明:连续的斩击可以为这把魔化武器缓慢填充魔力。当魔力完全满溢之后,允许持有者通过一道扩散的剑气将这些魔力释放出来。】

她试着挥舞了几下——不管这把武器怎么来的,但比起之前那把士兵长剑,这武器的手感要好得多。两人还没来得及就这把剑的来历讨论上两句,忽然有人从树丛后面钻了出来——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跑得比谁都快的山贼头子。花雾立刻拿剑对准了他。

“两位稍安勿躁!请允许我解释两句!”这人看到花雾手里拿着的魔化长剑,额头也是隐隐冒出了汗珠,“我知道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也知道你们正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不如,听听我的建议如何?”

“你区区一个山贼?哪来的自信替我们想办法?”嘉儿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我当然没那么大的本事。但我知道这森林里住着一位年迈的法师,他说不定有办法。”

“说不定?”花雾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剑,“你这种说辞,让我们很难相信你啊。而且——你是个剪径劫道的山贼,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女士,或许您不明白。”那人解释道,“这片森林里永远不缺厌烦了劳动,想要铤而走险,落草为寇的人。而我能够约束住这些人,让他们劫财的同时不去害命。我和您同样是正直守法的公民,不得已和这些山贼们合作只是为了寻找居中平衡的手段。”

他谈吐精明,逻辑清晰,诡辩之术相当出色,看起来确实不像一般的山贼。

“那你有什么建议?说来听听好了。”花雾示意嘉儿不要出声,向着那人问道。

“我机缘巧合之下,曾经得到过一件信物,可以向那位老法师请求一次帮助。如果两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把这件信物送给你们。当然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做任何不合乎法律和人情的事情。”

“先告诉我们,要做什么?”

“请两位吃好喝足后,稍后从这里向北走三英里——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到时候自然一切清楚。”山贼头子露出狡黠的目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信物就先送给两位了。”

他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魔法戒指。花雾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那枚戒指落在了地上。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也许是达成了合作的缘故,他显得很开心,“祝两位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