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恩在腦海中整理完從混混手裡取得的資料,便馬上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他還是挺想去冒險者公會瞧瞧看的。

至少自己現在並非什麼惡名昭彰的通緝要犯,不然那個混混沒有理由對自己現在這張臉沒有印象,其實還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畢竟在他原來那個信息通訊手段極度發達的世界,除非一個人完全不依賴社會來生活,否則只要一露面就沒有可能不被人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赫恩踱步走出巷口,卻發現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山,已經是黃昏的時間了。

“想不到居然花了這麼長時間。”

想來也是,醒來之後自己就一直在往有人煙的地方趕路,到了人口繁密的地帶又擔心自己有什麼敏感的身份會招惹來麻煩。

所幸一路不僅沒發生什麼不幸,還在學堂的老師和打劫的混混口中了解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未來將要生活的這個世界的資料。

諾琺大陸不是什麼和平的地方,文明的開化也還較為原始,整體上接近赫恩印象中西歐中世紀,充滿了田園風格,但是神秘力量和奇異種族的存在確實是原來世界所沒有的。

“說起來,這不就像是某個劍與魔法的幻想RPG遊戲么。”

他生前也熱衷於遊戲,單機與網游也是都有涉獵,但是劍與魔法的RPG遊戲在市面上早已不那麼流行。地下城的奇幻設定與西歐風格的故事主線都已經死在了時代的沙灘上,成為了許多後繼作品偶爾致敬的對象。

“話說既然有教廷這種東西,不會跑出什麼魔族出來吧。”

不同於赫恩生活的東方國度,在西歐這片地方,宗教的力量可以說是十分強大的,而且不管是在民間還是統治階層都十分有號召力,但是同樣地也有許多反對它的人存在。

不管是伊甸中引誘墮落的古蛇,還是後來墮天的路西法,乃至後世著名的與浮士德簽署契約的魔鬼,都是教廷反對者中的佼佼者。

當然,要是把這些童話一點,再通俗一點,把這種光暗之間的混亂理解成勇者與魔龍的古老傳說也是毫無問題的。

一邊在腦海中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赫恩匆匆便要離開這個地方。

既然天色已暗,而且一天下來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那他也沒心情再去冒險者公會了解更多的事宜,他迫切地想要找一家合適的旅館。

美美地吃上一頓晚餐,泡個熱水澡,再躺在床上睡個大覺。

沒有工作,也沒有使命,他大可過得再悠閑些。

他有漫長到一輩子的時間,在這片大陸上隨着自己的興趣做各種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只要不被仇家找上門,以他的身手到哪裡也不至於無法生存。

就連一個小混混都能因為一塊意外得到的魔狼顱骨的碎片激發紋章,赫恩就不相信自己就沒有覺醒紋章力量的那一天,好歹這具身體肯定是這個世界的人。

只要是人,就有覺醒紋章的可能。

在這件事上赫恩比較樂觀,當然,他選擇性地忽視了另一點。

最不幸的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遇到使自己紋章覺醒的要素,或者是只有最雞肋的能力,他們有一個帶有蔑視意味的稱呼“低能者”。

不,不,就連死都沒能死成,怎麼可能在紋章這件事上變得這麼倒霉。

赫恩搖搖頭,他才不相信自己明明死裡逃生卻又栽在了紋章這件事上。

“各位大人!請一定要替我做主,把我的東西從混混的手上給搶回來啊!我們的麗芙萊爾小姐可是城主府上的貴賓,一定不會虧待各位的!”

這時候,腦袋裡想着事情的赫恩撞上了一位手持長矛的衛兵,盔甲的堅強讓撞在上面的赫恩覺得自己撞上了一堵鐵牆。

還有,這個哭爹喊娘的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地耳熟。

赫恩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等一等,報上你的身份!”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赫恩瞥了一眼自己撞到的衛兵,一副濃眉大眼樣子的端正中年男人,盔甲的帽檐上別著鳶尾的標誌,看上去像是小隊長一般的角色。

沒有合法身份,沒有居住證明,沒有可信來歷。

作為“三無市民”的赫恩可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更別說。

該死的,他已經看到了剛才那哭喪般聲音的來源,就是剛剛被打劫之後逃走的胖子,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個倒霉的傢伙。

不,或者自己更倒霉一些吧。

赫恩冷靜地吐槽了自己,然後步伐一退,打算轉身就逃。

他可不想被捉住,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最後會被捉住。

刺客不是恐怖分子,不搞自殺式襲擊。

假若一擊不中,即刻便要遠遁千里,這才是刺客最讓敵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如果你從刺客的追殺中逃走了一次,只要你不把刺客殺死,永遠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目標完成。

就連有紋章的混混我都幹掉…赫恩剛要笑起來,卻馬上僵住了。

不會輕易狗帶看來是一個不能輕易立下的Flag。

中年男子的衛兵隊長將左手背放在胸前,上面有土黃的紋章樣圖案亮起。

在他的身後七八名同樣披盔戴甲的衛兵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激發了紋章。紅藍綠黃,一時間各種光芒依次輝映,照亮了赫恩臉上那精彩的表情。

“蠢材,城衛隊可是城主的直屬親兵,一個人想要從城衛隊眼皮子底下逃走,自大也有個限度吧。”

隊伍中的一名衛兵撇撇嘴,看到對方要逃了他就知道不會是什麼棘手的敵人,但是被小看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他們的隊長,激發的紋章是【巨石岩龜】,對敵人造成效果時會使敵人行動起來像身上背負了一塊幾人重的巨石那樣困難,同時還能給予使用者強大的防禦與痛覺忍耐。

就算隊長不出手,【藤蔓】和【獵犬】這兩個人也夠這來歷不明的傢伙喝一壺了。

感受到身體行動上的限制,赫恩基本就已經放棄了直接逃走的打算。

大意了,這種人靠近之後就難以輕易離開,現在這種兩三米遠的距離想要逃走已經是異想天開。

更別說後面幾個人的紋章力量他也不清楚,沒準就會陰溝裡翻船。

於是赫恩面色僵硬地舉起了自己雙手,作投降狀。

現在這幅場景,還真的是笑不出來啊。

赫恩在心裡嘀咕着,但是匕首已經被他藏在了右手的袖子里。

接下來的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全看對方的打算了。

赫恩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

如果是再一次的生命又被其他的東西給威脅了的話,他的選擇只有一個。

反抗到底,哪怕真的要再次把手給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