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幻没有反应过来阳绫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阳绫抢过了手机,在上面不知道在按着什么。

时幻上前去抢,阳绫一个轻巧的转身躲过,展示出他的手机正在拨号的画面:“放心啦,我不会看你的私密信息的。既然你加入了深澜,起码要留个联系方式吧。”

 在竹幽箜篌般的悦耳铃声响起后,阳绫从自己女仆装的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交换到右手进行操作,粉色系的可爱手机壳上面还用闪亮的小装饰贴出了玩弄火焰的少女的Q版形状。

她右手的青葱玉指于屏幕上飞速游弋,记录好了时幻的号码之后并没有急着将时幻的手机归还,而是低头思忖了一会。紧接着,在时幻略有不安的眼神中,她双手齐上,手指在触摸屏上飞速地舞动,一个个名字和号码都被流水一般地记录到通讯簿之上。

不一会,她的作业就结束了,把手机塞到了时幻的手上,“给你。古河的号码你已经有了。我刚才包括我在内,还有叶大叔、雪音、郝萌和木知夏的号码,都记在了你的手机上。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联系其中的任何一个。”

时幻刚张嘴要说什么,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抢先发言:“还有哦,不可以骚扰我们家雪音。他!可!是!我!的!弟!弟!哦!”

“此外,店长的电话号码也是没有的。”阳绫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店长的名字叫做关鸠。你可以叫店长,也可以叫关姐姐,甚至是关鸠,但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叫小萝莉、小女孩之类的。这样做的话,你今天也看到了,她会很生气的。”

时幻的脚现在还隐隐作痛,识相地点头。

他刚张开嘴,她又佯装严肃地摆了摆手食指:“洛英的电话号码我可是不会给你的。那个孩子很怕生。特别是,她今天还被你给吓哭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时幻辩解,挠着头有些无奈,“我刚出厕所就撞到她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给……给壁咚了。”

“不……不是吧?”阳绫听到这,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剧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时幻也是很无语,“反过来的话,她岂不是哭得更厉害?”

阳绫大度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啦。这孩子很怕生,胆子又小。我和她聊过了,她也知道是误会,并没有介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太过紧张就哭了。”

“那就好。”时幻松了一口气,以后还要一起工作,要是有误会不解释清楚的话估计会很尴尬。

“对了,我以后的工作是什么?”时幻突然想起这件早就该问的事情。

阳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是个霸道的女仆长,“关于深澜你知道些什么吧?至少,墨轻语有告诉过你一些相关的事情。”

从她口中蹦出了墨轻语的名字,吓了时幻一跳:“你……你怎么知道是墨轻语?”

阳绫冷哼一声地偏过头,似乎有所怨念,“深澜自然有自己的收集消息的手段。你和墨轻语还有一个小女孩卿卿我我的画面,我们可都是看得到的。”

“不……不是,你们监视我?”时幻摸索着左手手环的银色金属手环,怀疑里面有监视器什么的。

阳绫嘻嘻一笑,“放心啦,里面没有监视器,只有一个触发了之后会发送你具体位置的信号发射器。这种东西,我们也都有。不过,我们跟你不一样的是,只有在危急时刻发送定位信息的功能。而且,我们用的也不是手环,而且手机、首饰之类的。”

时幻将信将疑:“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阳绫卖了个关子,语气和表情突然变得惆怅:“深澜好久没有新成员了呢。”

“你知道吗?”她背靠衣橱,抬头望向门外,目光甚至穿透了大厅,到达了深澜咖啡厅之外的世界,“我最喜欢深澜了,包括她的一切,包括一楼的深澜咖啡厅。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我们已经回不去外面的世界。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们,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重新融入其中。”

她的话,她的神情,都不似时幻印象中该有的阳绫,时幻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要搭话,还是任由她自说自话。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阳绫所说的都是事实。

当自己认知到自己的世界和他们所认知到的世界不同之时,自己和他们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当他们在每日的零点就会被抹去一切,所有的记忆、言语和举止都重复着上一个2月30日屎开始,自己和他们就再也无法建立联系。

“今日轮回”在行者和止者直接树立了一道无形又无法跨越的墙,隔绝出了两个重叠的世界。

止者的那个世界,没有他们的归宿;在行者的世界,未来短暂残留。

时幻明白这一切,却也不愿多思考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境,强打起精神,反讥阳绫:“这么深沉,可不像你啊。而且,深澜中的止者不是会不一样吗?他们的言行举止每天都是不同的吧?”

阳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焕笑颜:“这是秘密哦!不过啊,今天让你做的事情也并不全是在整蛊你啦。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让你感觉自己充满了活力?保持人性,远离深渊,是永恒的真理。”

深沉的她,狡黠的她,变换的如此之快,让时幻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然而,她也没给时幻更多观察的时间,背着双手抬脚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句领导的告诫:“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八点半到二楼报道,迟到的话,是会扣工资的哦。”

“工资吗?”时幻甩了甩信封,对于这个自己之前认知中的“神秘组织”、“夏城的掌控者”深澜越发的不了解了。

不过,既然以没有任何仪式反而有些荒诞的方式加入其中,成为了它的一员,早晚都会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的吧。

时幻也不再多做纠结,起身离开。

夕阳渐渐沉入地底,天色见黑,时幻回望身后那巨大的被来时的他所忽视的“深蓝女仆咖啡厅”的招牌一眼,踏上新的旅程。

他的身后,深澜三楼有几双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开始交谈。

“你认为他可信吗?”稚嫩的女音,是深澜的萝莉店长关鸠。

“就算他是间谍,在您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古河叼着未点燃的烟,一脸无所谓。

背后漂浮着乖巧的金毛犬的木知夏思考了一会,看向古河:“古河和他接触过几次。他也是古河带来深澜的,古河应该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吧?”

“多多少少有点感觉。”古河接话,“感觉就像是一只刚走出山洞的幼兽,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恐惧、好奇。做事有些莽撞、不计后果,不然也不会两次晕倒被送到深澜来了。”

“就好像是……”一旁的郝萌抓了抓脑袋,费了半天尽终于憋出一个词:“傻头傻脑?”

“傻头傻脑那是你。”叶蓁蓁怜爱地揉着她的熊猫帽子,“他可没有像你这样整天拆门。”

郝萌撅起嘴,正要表达自己的不满,阳绫拉住了她,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倒是觉得这家伙呆呆的,挺可爱的。”

“你啊你……”对于阳绫的行为古河也是有些无奈,“之前欺负木知夏还不够,这小子刚来就被你一顿折腾,这下子要一辈子有心理阴影了。”

雪音在一旁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姐姐太过分了。”

“那小子倒是挺放得开的。”桃夭夭眨了一下黄金竖瞳,“就算这样恶搞,好像都没有怎么生气。”

木知夏讪笑着:“或      许这就是老实人?”

“才……才不老实。”坐在一旁的洛英低垂着头揉捏着自己的衣摆,“那家伙可奸诈了。”

她的这番话勾引起了阳绫的好奇心:“小英,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就是知道。”洛英头都快埋到了地上,似乎隐藏什么。

阳绫还打算追问,关鸠瞪了她一眼,让她老实了下来,“好了,这个先不管。桃姐,这小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桃夭夭眨了眨黄金竖瞳,“我的‘洞察’看不到他有任何被改造、或者是洗脑的痕迹。也没有深渊行者的任何气息与特征,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行者。不过也有可能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我的洞察能力。”

“关于这一点,我有必要替他澄清一下。”不知道为何在这的谲举起了手,“他曾经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和深渊行者战斗过。我觉得,他不可能是深渊行者。”

似乎是被请过来的君莫忘也附和:“这一点我也知道一些。第五使徒并不认识时幻,甚至还想顺便杀了他来激怒我。我遇到他的那一晚,他正好在满地寻找谲口中走失的小女孩。时间点的话,应该是在谲遇到他之前。综合考虑,和深渊行者有关的可能性非常低。”

叶蓁蓁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有些问题想不通:“可是,他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以前的监控录像完全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影像。而且,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一无所知,不像是经历了3190‘今日轮回’的人。很多相关的事情都是从我们的口中才知道的。”

古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上次在一个市集撞到他的时候,他就好像‘今日轮回’刚出现不久的我们一样,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变化,因为世界观被冲击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眼神中的绝望和彷徨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算这样,你们也要接纳他吗?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君莫忘明知故问。

“为什么不?”关鸠似乎失去了讨论的兴趣,玩弄着自己的猫咪陶瓷水杯,平平淡淡地说出一句话:“这就是深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