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样真的算是漂亮的结尾吗?”

我明知故问地反问道,并未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搞砸了,在心里小小的叹息了一声,却不肯终止自己的行为。些许的厌恶感如同黏上了米色桌布上的一点茶渍。并不算多么起眼,可是也无法彻底忽略。

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他的慌张,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下去。

他似乎想要掩盖这份情绪,可是却不论如何都无法化解。

最后似乎认命了一般,或者说是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道出了十分坚硬的话语。

“嗯,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我、希望如此。”

真是十分坚硬的话语,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也十分刻板,甚至连这份语气都叫人头痛的硬邦邦。

我轻声笑了起来,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释然了。只是并不觉得放松,有更多的地方还在加速的崩溃着。

我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可能大概说不上太好了。

“抱歉,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可能是我过于傲慢了,做了多余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总感觉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也许这样真的不好吧也说不定。如果,安娜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要跳舞的。”

阿刃、他开始解释了起来,显得有些笨口拙舌。完全没有他平时的样子。明明刚才还那么坚定的样子,现在却又变地畏畏缩缩了。

瞧着他这幅模样,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是吗,他也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吗。

知晓了这一点的我不知不觉地觉得轻松了一些。

根本还没有结束呢,是啊,跳舞吧。

继续跳舞。

大概这支舞跳完之后,就会有个结果了。

不论是好,或者是坏。

“没关系,继续跳吧,这最后的一支舞。”

我回答了他。

他显得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是于心不安。

开始反复追问,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啰嗦。

我觉得有些好笑,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询问。然后自己又有些卑鄙地询问起刚才的事情。

她说了什么,他又想要说些什么。

反复确认、反复琢磨,哪怕是一心半点的蛛丝马迹也好,自己都想要获得情报,或者说是一种预设。

我知道这不是像自己做的事情,可是现在自己也顾不上伪装了。

哪怕是略显狰狞的面目也在所不惜。

大概自己询问的或许有些太过于焦躁了,又太过于迫切了。

他咬了咬嘴唇,说出了有些残忍的话语。

“安娜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维持着笑容,我现在唯一能够维持的也只有这幅让我有些作呕的笑容了而已。

这种笑容已经变成了如同面具一般的存在,解释想要剥离也已经变地很难从自己的脸上剥落下来了,不过现在我有些庆幸,自己的这份熟悉并未让他看出什么破绽吧,大概。

舞曲的曲调渐渐升入了高潮,我们的舞步也跟随着急促了起来。

彼此继续交换着话语。

“阿刃也没有资格说我吧,明明一个个都自说自话的。”

“好吧,我不问那些事情了。那么,现在阿刃对我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这不是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啊,当然不一样啊。”

“我不会回答你的,安娜。反倒是你,如果有什么想要说的话,现在说吧。”

舞步轻移,贴近着彼此的身体,明明是深冬的夜晚,彼此都穿着单薄。应该觉得寒冷的,此刻我却觉得他的躯体滚烫的有些吓人,滚烫的甚至有些叫人害怕。

“阿刃这样不行啊。明明不让我这样做。自己却这么做呢。”

“啊,抱歉。稍微让我狡猾一点吧。”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干嘛说的那么神气十足。”

“是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啊,我已经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拜托了,安娜。最后就让我任性一下也无所谓吧。”

“真是过分的人呢。阿刃真的想要听我说的话吗?”

就好像两叶扁舟,被可怕的深海漩涡死死纠缠着,无力的挣扎着,却不可避免地绕着圈子,一圈又一圈,渐渐地滑向核心的话语。

我们现在交换的便是这样的话语。

现在挣扎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已经触及了核心。

不需要再掩盖,也不需要狡辩,不需要妄言,也不需要谎话,现在只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语全部、原原本本地全部宣泄出来就好了。

只有现在了。

“嗯,我想要听安娜你说。”

“是吗,事到如今就算你想要反悔也已经迟了哦。”

“嗯。”

他没有否定,并没有逃避。

哪怕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紧张,变地十分狼狈,他还是决定了面对。

这便是他给予我的答案,那么就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了。

“是吗。那么阿刃就稍微听听我的话吧。”

“虽然雨玲什么都没有说,阿刃你也该察觉到了对吧。事到如今我可不允许阿刃你说不知道哦。”

“已经藏不下去了呀,不论是雨玲的也好,还是我的也好,哪怕是阿刃你的。我们就好像在玩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一样,可是,如果永远都不会结束的话,那就不叫作捉迷藏了,只是迷路了而已。”

“大家都怀揣着各自的秘密,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停地试探着彼此的界限,却又害怕触碰核心,维持着这种走钢丝似的关系。是呢,对于我们来说彼此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怕难过痛苦,稍微一不小心就会碎裂,也要拼尽全力保护。可是这种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阿刃你也明白这一点对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一杯盛满了清水的水杯,明明早就快要满溢出来了,却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哪驻足不前也好,手臂早就觉得酸痛不已了也好,我们也要勉强的举着这个水杯。"

“事实证明这是没用的。”我笑了笑。“不论我们保持着多么完美的举水杯姿势也无济于事的。因为这清水并不是固定的量呀,而是会慢慢增加的。”

我轻轻诉说着,依靠在了他的肩头。

真是狡猾。瞬间我便产生了这样对于自己的厌恶感

可是我更多的感受了他的存在。

他的身躯、他的气味、他的吐息,他一切的一切都这样的让人安心,甚至着迷。那点些许的厌恶感瞬间便变地微不足道了起来。

真想这份时间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我但愿如此。

“这份感情啊,早就溢了出来了啊。”

“阿刃我喜欢你呀,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说出来了,没有修饰的、简单明快的说了出来。

那不知何时放置在心头、渐渐变重的重石瞬间消失不见了。

一直以来觉得沉重的身体忽然觉得轻松无比,轻松地、甚至连自己都快要感受不到了一样。

仿佛快要消失了一般……

“阿刃?”

我出声询问,我并不知道是否妥帖,我并不知晓这段等待时间究竟是漫长或者短暂,也许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也许时间不过才过去一瞬而已。可是自己的感觉已经坏掉了,也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想要答案,无比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支舞还没完呢,我们继续跳吧。”

然后,他说出了话语,并不能够称之为答案的话语。我靠在他的肩头,他也环起我的腰肢,将我搂抱在其中。

“嗯……”

他的气息更加灼烈地汹涌而来。

我能够做到的只是轻声的回答而已,仅此而已。

是啊,他还没有回答,这不能叫作回答,这不该称之为答案,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还有余地。

还可以继续,乐曲也还在继续着。

然后,他诉说起了话语,袒露自己的心情、表达自己的感谢,过评价的赞美我的存在。

絮絮叨叨,有些啰嗦。

绵绵不绝的似乎叫人觉得这些话语永远不会枯竭一般的,给予人这样的错觉。

我却只能“嗯”的一声作为回应,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词语都无法从自己的嘴巴之中蹦出来。

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说着,说着……

一开始我还能够听见他的话语,可是耳朵逐渐变地模糊不清了。

我已经听不到他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了。

明明耳朵已经模糊不清的到了这种程度,可是那过了高潮之后不知何时变地舒缓的乐曲却能够清楚的听到,甚至连最后一个简短的休止符也过分清醒的刻在了耳轮之上。

然后这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怀抱松开,接着自己被推开了。

这最后的一曲已经完结了。

“结束了呢。”

我感叹道,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刚刚还怀抱着他脊背的双手。

那温暖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我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份温度正在逐渐地流逝,大抵永远也不会再得到任何补充吧。

是吗,原来这就是答案吗。

面对我不知道感叹着什么的结束的话语,他深深地锁起了眉头,缩起了身体。

“嗯。”

作出了和我刚才一样的回应。

哪怕不用去注视他的表情,光是听见这声音就足够明白了。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玲玲啊,已经辞职了。今晚她便会离开。阿刃想要留下来,或者离开?该你作出选择了。”

传达了讯息,即便如此还是掺杂着自己的私心。

进一步逼迫,再继续咬牙抓着机会。

可是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了口,胸中淤积着的这份情绪也似乎一并烟消云散了一般,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

或者说是消失并不准确,而是溺水之人抓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消失不见了的绝望感彻底淹没了自己。

浑身像似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再也支撑不住这具身体的站立。

明明知道不应该哭泣的、明明知道不应该示弱的,明明知道不应该在他的面前露出这幅软弱的模样的。

可是身体已经凌驾于意识之上,变地贫弱的意识再也反抗不了身体的反应。

泪水彻底宣泄了出来,在脸上流下了一道道蜿蜒的痕迹,最后落到了下颌边砸落在了地面上。就算想要用双手捂住堵塞,可是那些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淌了出来。

真是难看,真是悲惨。

明明可以有一个更加完美的结局的,却落到了这幅田地。

这幅凄惨的画面谈何美感,这样的话就算想要有一个美丽的结尾也办不到了。

根本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的贪心啊、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不识好歹?

深切的后悔纠葛着其他的情绪在心房之中开启了一个大染缸,将所有的滋味都搅合在了一起,无比的苦涩,并且浑浊。看不清楚颜色。

哭泣着、哭泣着、只是哭泣着。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身体上再一次传来了熟悉的触感,松开了双掌再一次看见了他熟悉的脸庞,那张我以为再也看不见的脸庞。

“安娜……你永远……永远都是对于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人……这一点、唯独这一点、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总是浮着轻佻的笑意,眼角微微地下垂着,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总是闪烁着看着便叫人觉得有些危险的光。可是现在、不,或许是更早之前吧,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已经渐渐看不见了。

而如今,我更是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完全不适合他的表情,那副认真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狰狞的表情。

拧着眉毛、怒瞪着眼睛,咬着牙齿,整张脸上的肌肉都一束束的紧绷着。

说下了这样的断言、许下了这样的约定。

然后,他离开了。

落荒而逃,甚至到了狼狈不堪的地步。

我忽然小小的笑了起来,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被冰冷的湖水侵泡着的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一点小小的温暖的地方扩散了开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是挂着耳环的地方。

我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热闹的舞会人群之中,目光再也看不见了,不过肯定他就在我视线的前方,并未真正消失。

++++++

最后我再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摆设,这里又恢复了原本的摆设。

再也看不出去什么个人特色的东西存在了。就仿佛一开始学园配置的标准宿舍而已。

实际上,这里确实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的确是保持着这样的状况没有变化,我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那些在他们的眼里觉得稀奇古怪、在我瞧来却很是神奇的魔法道具确实在日益增加着。只是这些宝贝实在是太多了,远远不是能够搬家带走的量,最后我也只有忍痛割爱的将这些东西彻底处理掉了。

即便如此,我需要带走的东西还是很多。塞满了整整一个箱子。

其中以安娜送给的礼物最多,瓶瓶罐罐的、叮叮当当脆响。香草茶、一些美味的干果、甚至是调味料。她大概有点小仓鼠似的习性,看见了喜欢的食物总是忍不住一下子买很多堆积下来,而且还很喜欢分享。日积月累下来,也是相当惊人的量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希望她不要这么频繁的送给我这么多有的没的东西给我,消耗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送给的速度,结果就是越积越多。

可是她却是从来将我的教训当作耳边风,还是看见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使劲儿买一大堆,自己屯下来大部分,再送给我一部分。

有时候我其实也有点奇怪,明明我们两个的情况都是类似的,不如说她的还要更加严重,为什么我的东西越来越多,倒是她的家里瞧不见堆积起来那么多东西呢?后来我便明白了,她消耗这些食物的速度远远要比起我要快的多。

而她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却不会胖呢……

再加上一想到她胸前远比起我要伟岸的丰满有时候我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是啊,明明是这样平素我为之着急上火的东西,到了现在我却是一样都不舍得丢弃,一一包装好来,全部整理好的塞到了自己的箱子里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珍贵的礼物。

比如我和安娜第一次相约出去逛街购买的物品,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那衣服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因为安娜为我挑选的,我一直都很珍视的保存着。

还有我们一块努力撰写的吊车尾班级逆袭的计划书的初版。说起来这套方案我们真的费尽了心力了呢,当初我们加班加到了很晚才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一套方案的。虽然很幸苦,不过确实也有价值。至少这份方案的确对我们的班级具有推动作用。虽然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就没人兑换我精心准备的那些礼物呢?

还有我们一次次夺取了其他班级班号的调换书,我觉得这种东西很有价值,特别复印了下来保存。

我还记得当时去魔影速写框旁复印调换书的时候碰巧偶遇到了对方班级的老师,为此还和对方吵了一架呢,现在想起来真是不成熟的表现呢。

都是这些充满了回忆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唯独、我并没有能够留存下来什么特别属于他的东西。

我拿起那个他今天才刚刚赠予给我的那个变形机关魔偶,叫魔偶或许不太对吧,毕竟那东西并不靠魔法驱动的,单纯凭借构造的机巧便可以完成特别复杂的变形,有点相似矮人的杰作呢,不过阿刃他们那边世界有矮人的存在吗?

这个礼物我不讨厌,不如说很喜欢。

可是这个礼物还不够,这上面还没有沉淀下什么时光的积累,太过于崭新了。

说起来真正属于我们三人之间回忆的东西并不存在呢。

硬要说有的话,大概是这张照片吧。

我抬起手从箱子里拿起了相框,那里面摆着的是一张剪下来的合影。

阿刃站在我们的中间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我在一边竖着眉头斜视着他,而安娜则露出了含糊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去这份尴尬。

在我们的身后依稀还能看见班上学生的身影,可怜的昆延甚至被剪去了三分之一的脸庞,让那份和煦的笑容变地有些滑稽了起来。

这是我们在蔚蓝海岸时拍摄的照片,在那场并不算多么愉快的沙滩排球之后。

这张照片也是我们唯一的合照了。

留像匣的发明比起留影匣的发明要早,又比起留声匣的出现要晚。

留像匣的出现极大方便了人们想要留像纪念的欲望,也极大消减了成本。

在此之前,人们想要留影纪念多半是请一位画师画像,这无疑是一件颇为费时又费力并且成本颇高的事情。

留像匣的出现让这种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观。

不过比起现在极为普遍的留声匣,留像匣的成本还是颇高,倒不是说它的造价高昂,实际上一般留像匣的造价也就一两个金币之间,便宜的几十个银币的也有。只是它的使用成本颇高。

每拍下一张照片就要消耗一颗记忆珠,将留存下来的影像转换成相片又需要配套的机器和一张售价一般在几个银币之间的显影纸。

反倒是更复杂的留影匣倒是没有这么繁琐的步骤,只要将留存下来的影像投射出来就好了。

拜此所赐,比起已经普及到了千家万户的留音匣,现在一般家庭里头也没太多人持有留像匣这种东西。一般人现在想要留像纪念有专门这方面的商店提供服务,几个银币一张的价格倒不会让人望而却步,不过也没有泛滥到可以叫人随便泛滥使用的地步。

我曾经倒是收藏过几个奇特的留像匣作为收藏,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也通通一并被处理掉了。

阿刃曾经说过在他那边的世界,拍照并不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几乎不要什么成本。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很喜欢“自拍”这种行为,吃饭要自拍、睡觉要自拍、哭了要自拍、笑了也要自拍,反正有事没事都喜欢这样拍几张。

他解释说所谓自拍就和自画像差不多意思。

这让我有些惊讶,在我想来绘制自画像总是一件颇为让人烦恼的事情,事先要选取一个合适的背景、然后又要特意穿上漂亮的礼服,更别提为此还要刻意梳妆打扮一番。接着维持一个姿势数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哪怕照相并不需要维持一个姿势数个小时那么麻烦,可是这些事先准备还不够烦人吗?

我有些不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了解那边的世界对于拍照这件事肯定很习以为常,甚至是随便。

这让我有些羡慕,毕竟在这里,这个大陆上拍照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会去做的事情,一般除非有什么重大的,需要值得纪念、留影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拍照这么一回事来。

所以,就算平时我想拍一张属于我们三人之间的合影、甚至是两人之间的合影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不是很好开口便能够提起的事情,冷不丁提起的话会显得很奇怪的。

我原本想过、如果是勇者祭的时候的话,一切都顺利的尘埃落定了的话,我大概便能鼓起勇气叫她和他一块拍一张属于我们自己的照片了吧。

三人的、甚至是两人的。

可是结果却变成了那样。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能够拍照的机会有很多,如果真心想要留下这么一份纪念的话,想要寻找到的机会并不会太难寻找到。

是自己太过于软弱了,又畏手畏脚。

结果我们三人之间留下的照片只有这么一张可悲的剪影了。

我犹豫过,不、实际上我现在还在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带着这张相片离开?

可是最终我还是将它重新塞入了箱子里,关上了箱子。

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是时候离开了。

乘坐魔轨箱到达了底楼,将房间的钥匙交给了管理员,我提着箱子阔步离开了大厅。

整个过程很顺畅,因为整个宿舍楼此时此刻都很安静。

大家都聚集在了双帆楼前的聚会场那里了,年末冷清的校园便显得更是冷清了。

离开了温暖的大厅,冷厉的寒风吹拂着脸颊,让人有些生疼。

真是奇怪啊,明明刚才还穿着着那么单薄的礼服都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现在已经换上了厚实的冬装,光光是被一阵冷风吹拂到了脸颊,就会叫人生疼吗?

奇怪啊,真是太奇怪了。

我站立在空旷的宿舍楼大厅前面的阶梯上,目光抬高望着不远处的聚会场。

那里很热闹,热闹的甚至有些过分的程度。

喧嚣、吵闹,恼人。

明明身在其中的时候,我觉得那明亮的灯火、欢快的人群、舒缓的乐曲、空气中飘荡着的食物香气、那弥漫着的略微醉人的气氛是那么的叫我享受,甚至有些叫人欲罢不能。

可是现在,站在着冷厉的黑暗中去远眺那温暖的地方却会变成这样让人恼怒的东西吗?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呀。

有些自嘲地、我甩了甩脑袋,不在去注视那温暖光明的地方。

是时候离开了,不要再驻足了,不要再停步了。

大概,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吧,还好有月光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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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眼前在弥漫的白雾之中露出狰狞身躯的长魔轨,有些感叹。

“我原本以为维罗纳这种地方没有魔轨列车这种东西呢。”

“还有……谢谢你了,勇者。”

这句话我说的有点艰难,明明想要说的轻描淡写一些,随便被掀过去的。不过看来完全没能达到目的呢。

比起我预想中的,想要和勇者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低头道谢要困难的多的多。

好吧,我也不是傻子,更不是蠢货。

抛开许多勇者身上让人不愉快的点,从事实出发、从客观角度来看,勇者确实不辞辛劳地为了我做了许多事情,除了他不把我小命当回事,一定会拽着我进行这次的源海之战以外,其他方面他的确做了许多事情、而且都是为了我好。

虽然也有可能勇者是为了加大这次源海之战的成功几率,才会这么做的。

不过,我还是不能否定勇者所做的这些事情的功绩。

那么,最为基本的道谢我还是会做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要奢望了就是。

“不客气,反正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拯救世界。毕竟原本的你大概真的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呢。”

一路送着我到了维罗纳城的魔轨车站的勇者笑了笑说道。

渍,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

“维罗纳城内的尖灯船可以带着你去到维罗纳城内任何一条你想要去到的街区,可是长途旅行的话,我想还是魔轨列车比较合适。真是可惜,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在夜晚乘坐着尖灯船漫步在维罗纳城繁华的河道上瞧着闪烁着的尖灯和水中倒映的城市灯火可别有一番滋味呢。”

“啊,下次有机会的话。”

“真是迫不及待呢。”

他那揶揄的语气总是叫人觉得火大,明明想要平心静气地和他道别的,还是叫他挑拨的有些压不住火气。

要是有什么气死人大赛的话,这家伙肯定能得到一个该死的好名次的。

“肯定啊,毕竟我是以那种糟糕的离开方式离开的。”

“是呢。”勇者抬眼看了一眼站内的挂钟。“距离发车的时间还早。我们就稍微再聊一聊吧。”

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和你聊就是了。

不过很明显勇者没有读心的能力,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就说说她们是如何拯救你的故事吧。”

好吧,我承认。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我多少有点兴趣听了。

“源是绝对的,虽然我用十分拐弯抹角的作弊方式帮你保存下来了那么一点点的源下来,可实际上你的“存在”还是十分稀薄,她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你。而且和你现在一样,也十分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