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代价很沉重，因为主持了对飞翼研究的马南魔法师被逐出了研究团队。
对，当然，就好像马南魔法师所说的，既然已经能够做出试验机了，说明确实对于飞翼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尾声。他的退出影响不会太大。
可是啊，他既然被逐出了研究团队。很有可能在将来流传的飞翼制造者名单中，甚至没有他的名字。难道还有比起这种事情还要对于一个创作者的打击还要巨大的吗？
将来，马南魔法师也无法把控对飞翼的研究方向了吧。
这套起源为薇诺娜的母亲想要如同小鸟一般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愿望中而诞生的魔纹机凯，比起其他的魔纹机凯起来，并没有太强的战斗模组搭载，更加纯粹地像是一套为翱翔天际而制作的昂贵飞行器。
但是，这种纯粹不可能继续持续下去了。
随着研究团队对曾经薇诺娜的父亲极具“个人特色”的魔法系统解析，转换成魔导工厂所能够运行的标准的、一丝不苟的魔法表达。这种转换就好像将一片片才华横溢的诗篇，转换成输入电脑中一串串完全基于逻辑的冰冷代码。固然，最终所呈现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可是这其中的过程却是完全不同的。
而一旦这种转换彻底完成，想来下一步飞翼的研究团队便要为飞翼这套有些缺乏战斗力的魔纹机凯，搭载更具杀伤力，亦更加偏离初心的战斗模组了吧。
本来能在这上面做些什么的马南魔法师现在已经失去了资格。
曾经，薇诺娜将这份属于母亲的，由父亲制作完成的，如同遗物一样的飞翼交给联盟学园，借由来换取她和绣的安全。
她已经献出了对于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这份形状珍贵的东西还要变地更加不堪入目，至少在薇诺娜的眼中是这样的。
这样的代价怎么能够说是不沉重呢？
“我会想想办法的。”
陆简刃没有道歉，他对薇诺娜做出了承诺。
他想，兴许自己的这份属于守护者的身份也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但是，薇诺娜却顽固地拒绝了陆简刃的好意。
这让他措手不及，赶忙询问，为什么呢？
“在交出飞翼的那一刻起，我便有着将来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觉悟了，我愿意。因为如果这能换取我和绣的生命的话，这点代价我愿意支付。可是，后来伊格纳兹叔叔一直维护着我，才让我觉得可以抵赖的。我并不难过，我只是有点为伊格纳兹叔叔的努力白费感到伤心。”
之后，薇诺娜又说出了叫陆简刃目瞪口呆的豪言壮语。
她站了起来，仿佛在国旗下宣誓一样神情肃穆。
“我决定了，我将来也要制作魔纹机凯，一定要制作出一件比起飞翼还要更棒的魔纹机凯！”
她的眼睛如同星辰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
叫陆简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绣只是抬起头，那刻板的面容露出柔和的笑意，静静地望着自家的大小姐。
这愿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而遥不可及了。
现如今整个大陆成量产的魔纹机凯也不过十余套而已，即便加上一些如同格里菲斯给予的那套“暗影”那样之流的昂贵特制品，陆简刃心想这个数目也不会超过五十之数。
每一套魔纹机凯的诞生背后都有着一整个庞大的研究团体的努力，亦或者某一位足以在大陆历史上画下浓厚一笔的厉害魔法师的才情。
薇诺娜，一个如此年轻，只是中阶的魔法师述说着这样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傲慢的愿景。
可是她那眼中的光芒是如此闪耀，耀眼的几乎叫人无法直视。
一开始流过的不可能的想法被抛弃，陆简刃想要肯定她。
毕竟薇诺娜的父亲以及母亲在制作出魔纹机凯之前，也不过是一介籍籍无名的魔法师而已呀。
那么，他们两人所诞下的孩子也一定能够创造奇迹吧。
“好好好，愿望越大越好。可是也要脚踏实地。坐下吃饭，刚刚还抱着零食不肯松手的小朋友。”
陆简刃祝福的话语还未能说出口，伊瑞儿如同家长一般泼冷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叫刚才还一幅信誓旦旦的表情的薇诺娜臊了一个大红脸，气咻咻地和伊瑞儿争执起来。
之后的餐桌上便一直维持在这种争吵的气氛中结束了。
陆简刃觉得不坏，如果没有那下忍不住的笑声招致薇诺娜的怒骂便更加完美了。
云云为陆简刃穿上了外套，陆简刃正了正衣领，转头笑望着跟着一并出来送行的伊瑞儿。
此刻的她正捏着眉间，一脸头痛的表情。
“好了好了，别头疼了。我觉得薇诺娜这样挺好的。”
“连陆你都说这种话吗？”
“哈哈哈，好吧好吧，总之别太生气了就是了。”
在伊瑞儿有些吓人的视线中，陆简刃含糊地笑了两声，摸了摸脑袋。彻底打消了为薇诺娜辩护的想法。
摆了摆手，与两人告别。
陆简刃和木木两人离开了这桩精致的小洋楼，走在了夜风之中。
属于秋季的那寒冷的气息借着风的掩护乘虚而入，叫陆简刃止不住缩了缩脖子。
“呼，有些冷了呢，制服也该换了啊。”
“是呢，看不见露出度高的夏季制服真是叫人遗憾呢。”
“笨蛋！女人的光辉可不是靠露出度决定的，夏季制服固然叫人心动，冬季制服也有冬季制服的好处啊！”
“好好好，主人这种话说给我听听就算了，连我永固的满好感度都感觉要下降了。”
木木显得十分无所谓地叹息着说道，叫陆简刃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让他肚子里已经展开了关于夏季制服与冬季制服之间的差异美好的论文无法发泄。
他抬起头看了看今夜闪耀着星星的璀璨夜空，心情不由得也变地好了一些。
“我们去商店街，木木！”
“诶？挺晚的耶。”
“我们去买点火锅的材料，天气冷了，正好暖和暖和身子。”
“诶，不要啦！这边又没有现成的底料，都要从头开始弄啦，很麻烦的耶。刚才不是才吃过饭吗，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很明显全年无休侍奉着自家主人的木木，对于这种额外的订单十分不想受理的样子。
不止是木木，谁也不想要在规定额度内的工作内容内再增加工作，还是没有薪资的那一种。
但是有呢，那种人。
在团体活动中指手画脚分配工作，自己却完全不做事的可恶家伙，还有一脸理所当然给下属增加工作负担，却绝口不提加班费的混蛋上司。
虽然不知道陆简刃有没有那种自觉，可是很明显他现在便变成了这种人。
他一边拉着一脸不情愿地木木在商店街灯火璀璨的夜晚里奔跑着，脸上洋溢着莫名地，不知为何显得十分盛大的笑容。
“就当作庆祝我痊愈好了啦！”
“明明没有痊愈啊！”
可是，他聪耳不闻，只是一味地带着莫名喜悦的表情向前、向前奔跑着。
……
【旧章】
“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瑰宝啊！”
我高声宣扬了自己的理由，绝无半点虚假。
可是，眼前的漂亮的女同学本来揉碎在害羞里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脚步止不住退了一步。
然后高喊了一句“对不起，陆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像个初生的小鹿一样有些跌跌撞撞地撞开了天台的门，消失在黑暗里了。
我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有事叫人出来的。现在这样是要干嘛呀。”
止不住吐息从口中吐露了出来，我抱怨了一句。
这时候头顶传来了声音。
“哎呀哎呀，以前的担心完全白费了，真不知道该感谢简好呢，还是该还抱怨她几句将你教育成这样呢。嘛，总之，没有变成一个大祸害就好了。”
我皱起眉头看向了房顶。
笑眯眯的玖穿着学校制服站立在上面。
就算是没有微风浮动，从我这个角度我也很好能够看见那隐约在短裙内的可爱内裤。
“下来吧，玖。”
我看了一眼，低下头叫她下来。
两米有余的高度对于她来说并没能成为阻碍，她轻盈地翻身落地，未惊起一丝尘埃，便是略微浮起一些裙摆，也被她拍打着的双手抚顺了下去。
我将目光望向了她，挑染成亚麻色的乖巧短发，左侧的鬓发用小巧的蝴蝶结邦成了小辫子，显得十分俏皮也十分可爱。
配合上她那画上了精致妆容，还略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相得益彰。
由蓝白为主色调设计的学校制服包裹着她属于少女含苞待放的姣好躯体。
我不得不承认，三年的时间，岁月已经把玖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变作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但是，时间并未完全将她塑造成美好的模样，至少，内里就并不是的。
“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想要冲简抱怨几句呢，瞧瞧她交给了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染发，你居然染发，还有瞧瞧你这花里胡哨的手指甲！干什么呢！”
“真是的，陆你也太死板了吧。连老师都没有管我，还夸我是个好学生呢。”
我的指控完全没有抵达到玖的内心，她反倒显得有些抱怨似的狡辩起来。
说起这个，更是叫我气的不打一处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为什么学校不管你？你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使用能力？”
“有什么不好的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司管不过来那么多啦。””
“别用简的歪理为你自己辩护！”
“好嘛好嘛，对不起了，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又来这一套了，嘟起嘴低下头，拉着我的手轻轻摇晃。
我觉得她这一套行为有一个很简略的词汇来形容，撒娇。
对我撒娇。
我十分想要甩开她的手，义正言辞地警告她。
让她把头发染回来，把指甲弄干净，把身上所有不符合学校规定的地方都给改过来。
“答应我，最多只能有这种程度了，纹身什么的，你想都别想啊。”
结果，我还是做出了这种承诺。
我十分懊悔自己的软弱，为什么就不能对玖强硬一点呢。
真是该死。
而且，更叫人气愤的是，明明比起玖这幅模样，我才更像似个模范学生，但是，这个家伙的成绩却比起我还要好，可恶啊。
“好，我答应你，陆！”
她的脸上露出了从长辈手里得来了糖果似的小女孩一般的表情。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缠下去。
“走吧，准备回去了，今天得早点。”
我说了一声，领着玖从教学楼的天台上下来了。
“说起来，刚才那个女孩子说我帮助过她，有这么一回事吗？”
“哦，刚才那个女孩子啊，是二年级的钟楚学姐哦，至于陆什么时候帮过她，就是之前有一次体育课的时候，她不小心跌倒了。男同学们因为害羞，还在犹豫不前要不要帮助她的时候。被路过的陆你给抢先了。”
“什么？就这点程度的小事吗？那也不用特意把我叫出来道谢吧。而且，这也不算是道谢吧？”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很遗憾的是记忆里并没有搜索到相应的文件。
“果然陆记不得了啊，是呢，你一个成天助人为乐的热心肠，这种事情一天下来都不知道要做上多少件呢，能够记住才怪。”
“什么啊？你那个不爽的口气，玖。我热心帮助他人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吗？你干嘛每次说起这个都一脸不舒服的表情啊。”
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有些不服气似的，又有些烦躁的表情，她没有看我的表情，专心致志地盯着下楼的台阶说道。
“没有的事。”
“什么嘛，明明就有啊。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直接说出来啊。”
“烦人！我说了没有就没有！”
伴随着玖一气越过三阶台阶的落地声，她扭过头来，气势汹汹地冲我叫了一句，然后，做了一个鬼脸，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去。
我黯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暗暗咬牙。
可恶的简，瞧瞧她一天到晚都给简灌输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以前那个文静乖巧的玖去哪里啦，给我还来啊。
然后，我和玖在学校的停车场见到简。
她半边身子靠在甲壳虫汽车的车窗上，悠哉地抽着香烟，瞧见了我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用着夹着香烟的手冲着我们挥了挥。
我们无言地点了点头，坐到了车上。
玖刚刚坐入车厢之内，便皱起了眉头，抱怨了起来。
“简！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吗，搞的满车子的烟味。”
“啰嗦！这是我的车，想怎么用我就怎么用。别因为一点烟味就大惊小怪的。在家里我可没少顺着你们两个臭小鬼。”
简不耐烦地在这个不知道重复议论了多少遍的问题上主张了自己的意向。玖翻了翻白眼，没有再坚持下去。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位置，然后，流畅地启动了汽车。
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她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虽然，就被迫吸入了二手烟的我们看来，那种滋味有什么值得幸福的实在是难解的谜题。
“怎么样，又吵架了吗？”
明明她这个人就如同她身上总是穿不过半日，便会变地邹巴巴的西服一样粗矿，在这种地方却总是敏锐地叫人头痛。
“没有。”
“嘿嘿，让我猜猜，又是因为女孩子的问题吧。”
“别把人说的好像是什么变态一样啊。”
我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经过了这么悠长的岁月相伴，我基本上明白了简这个人的调性，对于她身上的缺点，我可以如数家珍一般地罗列出一张A4纸都乘载不下的份量。
但是，当然，她的身上亦然有着优点，可以听取的部分。
比如她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瑰宝。”，以前，我对于这句话没有太大的感触，现在我却觉得相当有道理，果然还是荷尔蒙在作祟吗。
不过，我即便明白这是生物的本能，我却不打算违背它。
为什么要违背呢，既然这能够叫人愉快，享受。
就好比吃饭一样，总是叫人感觉幸福、满足。也没见到谁说要不吃饭的呀。
可是，我明白喜欢女孩子，想要和女孩子聊天、相处，度过一样的时间，这种行为需要一个尺度、亦或者一个钥匙。
一个作为朋友之间相处所应该保持的尺度，亦或者需要情侣关系这一把钥匙。
事到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活了这么久的我，自然不会连这么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固然，我现在还没能获得某一个杰出女性的垂青，可是我还是严守着一个朋友与女孩子相处之间的尺度啊。
所以说，不论是简也好，玖也好，她们总觉得我一旦出现麻烦，就一定是女性相关的这种成见叫人极为不愉快。
“嗯？那么你倒是说说看，刚才有没有女孩子找你呀，臭小子。”
“有……”
“你对那个女孩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是对方把我约出来，特意要给我道谢的！虽然，途中莫名其妙地自己跑掉了就是了。”
我大声声辩道，简眯着眼睛，露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原来小玖玖是在为这种事情生气吗，至于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忽然跑掉？我猜你这个臭小子又说了“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瑰宝”这种话吧。”
她带着有些窃喜，仿佛看笑话似的口气说着这话，准确的叫我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
“呀，这种直白热烈的话语对于你们的年纪来说果然还是太刺激了呢。不过，你这个臭小子这么蠢是件好事。对吧，小玖玖。”
“才、才！才不是呢！”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突然结巴了起来的玖，不知道突然地，她怎么了。
“我生气是因为陆他又和以前一样，总是勉强自己，一天到晚去帮助别人！简你也是！都不管管他！”
“哈哈哈哈。”
简显得十分愉快地笑了笑，燃尽的烟头被她掐灭了。
“陆喜欢做就随便他做吧，事到如今也阻止不了他了吧。而且，这也不算坏事吧，热心助人什么的。”
“什么嘛，连简你都帮他说话！”
“没关系的，玖。陆又没有勉强自己对吧，如果不懂得分寸，不用你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简抬起头，看向后视镜中的我求证。
我叹了一口气。
简也好，玖也好，真是太爱担心了。
我明白逞英雄和助人为乐之间的差别的，以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我已经不再想要做什么英雄，只是单纯地助人为乐而已。
帮着老师搬送杂物、替同学们分担打扫任务，亦或者抚着老太太过马路之类，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我所做的好事也仅仅如此而已。
“我再重申一遍好了，我半点都没有勉强自己，只做了一些小事而已。说到底帮着老师搬点东西，辅导同学学习功课，亦或者在集体活动中多分担点事务之类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吗？普通人可能会觉得很累吧，我是超人，可没有逞强。有什么不好的嘛，能够帮到他人，我也觉得高兴。”
“行，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不再逞强，也不是为了什么使命感。只是因为自己高兴的话。”
“当然。”
瞧见我和简再一次达成了共识，玖没有说话。可是那鼓起的腮帮子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情绪。
我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我又没有勉强自己，让自己受伤什么的。帮助别人也不是坏事。她干嘛生气啊？
或许是同生为女人的缘故，我一头雾水，简却一副明晰一切的愉快表情。
“嘿嘿，确实呢。臭小子现在是长得越来越帅了，性格好，又爱帮助人。不光如此，学习成绩也拔尖，体育也相当优秀。小玖玖你担心也难怪了呢。”
“我、我……我担心什么！我什么都不担心！就陆这个轻浮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玖像似气急了似地指着我的鼻头一阵臭骂，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受了一通诋毁。
简却愉快地放声大笑起来。
我头痛地捂住了脑袋，扭过脸去看向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眼不见为净。
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瑰宝，可是我想我家的这两位女性大概不算此列吧。
汽车从穿流不息的主车道上驶离，如同投入了河域支流的游鱼。
最终，汽车在郊外的一处墓园停下。
手捧着风信子的简领着我们越过一块块墓碑，在其中一块停留下了脚步。
如同碰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她伸手拍了拍落了一些尘埃的碑顶。
“我又来看你了，新蝶。”
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如同往日那般仿佛要将嘴角撕裂一般的张扬，更加平和，也更加低温。
如她那金翠的瞳孔中映射着的光芒，不炽烈，亦不悲凉。如夏日傍晚吹起窗帘一角的风。
那蔚蓝的风信子是她、简的爱人最爱的花。
简蹲下了身子，供奉到了她的碑前。
今天是她，这位素未蒙面的家人新蝶的忌日。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见她了，需要做些什么，已经不需要简的吩咐了。
我和玖都轻车熟路地做起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打扫了一下墓地，为惹上一些尘埃的墓碑擦拭干净，再贡上祭品，最后，点燃上香。
做完这一切，我和玖沉默地站在简的背后。
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只要沉默好了，将时间、将空间，将这里留给简和她。
目光在四周环顾了一下，这位已故的异能级超人的墓碑于旁人的墓碑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极为普通地永久沉眠于此。
是啊，如果死了的话，那么便什么都没有了。
玖的手触碰到了我的指尖，我握住了她的手，站在简的身后，静静地等候着。
傍晚黄昏的墓园里，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简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简的低语响彻着。
“新蝶，又是一年了呢，已经过去了多久了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呢。如果是什么恶作剧的话，真是够恶劣的。”
“真叫人遗憾，这不是恶作剧呢。你永远都只能躺在这里了，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连最喜欢喝的奶茶也永远喝不到了。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失去这一切值得吗？”
“我猜，你肯定会说“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情，是应不应该做的事情。”，真是的，你的死脑筋真是叫人头痛呢。每次都是固执己见，现在好了，我说什么，你都反驳不了了吧。”
“就不能为我稍微考虑一下吗？哎，不过这种抱怨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呢，毕竟你这个家伙已经死了呢。我真想知道你临死前究竟后不后悔。”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厚重地仿佛将她那高大的身体都压垮下去了几分似的。
玖握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了，我也沉默地用力回握她的手，给予她支撑。
我知道，玖是在害怕着，害怕着简。
但是，我想，没关系的。一定没关系。
“以前也介绍过了吧，这是陆和小玖玖。你以前心心念念的想要的孩子，我收养了他们两个，作为我们的孩子。”
“两个人都平安的从中学毕业了，而且，都是以着相当优异的成绩，渍。真叫人火大。明明刚刚被领到家里的时候，还是什么常识都不懂的笨蛋，一转眼就变地这么厉害了，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肯定有很多相同话语可以和他们聊吧，我是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优等生啦。”
“现在，两个人都是高中生了。也都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呢。有时候真叫人感叹呢，原来小孩子成长的这么快吗，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以变化这么多。”
“小玖玖现在已经不用太担心了，她身上有着和你很相近的地方，一样的纤细敏感，一开始的时候宛如一个被装在展示柜里的洋娃娃，敲碎了柜子，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害怕。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教育的相当优秀了，嘿嘿，一般的事情肯定不会叫她哭鼻子了，坏男人什么的，肯定也只有被她收拾的份，我可以这样保证。”
“我可以这么说，对于她的教育成果我很满意。”
“至于陆，这个臭小子。我也说不上他到底算好还是坏。说不上他究竟是变地轻浮了呢，还是一样死板。说他开窍了吧，又好像没开窍。对对，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他来见你的时候说的事情吧。”
“他也真像你呢，就好像继承了你正义感爆棚了的那一面一样。不过，我绝不会再让他重蹈你的覆辙了。嘛，不过，现在他还是十分热心肠，总是喜欢干些扶着老太太过马路之类的事情。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不会阻止他的，只要他不勉强自己就行。至于其他方面嘛，便随便了吧，反正，男孩子嘛，尽管折腾就好了，只要死不了。”
“就是这样，虽然两个人身上还有许多叫人头痛的地方，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短时间内别想着我过去陪你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去世的太早了啊，哈哈哈。”
大笑着，简站起了身来。
显得有些萎靡的身躯，一下子恢复了挺拔。
“走啦，新蝶。明年再来看你！”
最后做出道别，简昂然回首，脸上盛开着满开的笑容。
迎上了玖还埋在阴霾中的脸庞。
“嗯？怎么了，小玖玖。一脸阴暗的表情。”
她笑着，用力揉了揉玖的脑袋。
我笑了笑。
“玖刚才说肚子饿了。”
我知道，玖在害怕着，害怕看见每一次祭奠了新蝶之后，简的模样。
不过，她真是笨蛋呢，难道她看不出来吗，确实地，简已经从新蝶死去的阴影中一点点走了出来，一次比起一次更好，现在的话，我想简已经完全走了出来了吧。
毕竟，她那副笑容骗不了人。
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时间吧，时间确实能够改变许多东西。
“嘿嘿，什么啊，这个啊。好吧，今天晚上就决定去星海宫吃顿好的！”
简摸了摸下巴，这般许诺道。
“星海宫太贵了，最多香别轩。”
“诶！”
简盯着我，露出了老大不情愿的表情，我无动于衷。
于是，简便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玖的身上。
注视着这一切的玖的脸上终于挥开了阴霾，露出了阳光。
“星海宫。”
好吧，偶尔奢侈一回也不坏吧。
我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