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那个实体化妖精。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它现在就在科克托的城主城里。事实上这并不是不为人知的秘莘,科克托伟大的城主费克托德公爵在战争中据说极大的借助了它的力量。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妖精功不可没。在皇帝得到的记录中,如果赫鲁不出现,几乎就要将它订为妖精之王了。

不过对这个妖精外貌的描述则十分模糊,而且相差极大,有人说它是可以媲美女神容貌的少女,穿着着洁白的法衣手持神剑。也有人说它是身材巨大的异兽,有着青色如巨龙般的鳞甲。在种种传言之中唯一人所共知的一点就是,城主对这个妖精视作珍宝,在战争结束后就把它深藏起来,极少示人。米勒心想也许他也是一个和妖精订立了契约的人,所以在心理上就首先和这个未谋面的城主亲切起来。

“美女和异兽的双重形态吗?听上去倒和我们的妖精之王有几分相似。”法师以及其冷淡的态度说着,还瞥了一眼脚边无论现在和美女,还是变身后和异兽都没什么共同点的赫鲁。

他们现在一行六人正无聊地等待在城主城内的接见室外,皇帝签署的申请会面的文函递交进去已经将近一个钟了,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接待。米勒都感觉到了那个火爆脾气的精灵弓箭手此刻正随时可能往那紧闭门上射两箭。他转眼又看了看法师身边黏着的妖精,再度努力告诫自己要克制些。这十来天的行程中,赫鲁和法师的关系起码单方面的亲近了许多。毕竟法师和妖精的组合才是正常的,自己不过是没本事的普通人而已啊……这么想着的年轻商人禁不住叹了口气。

“哟,来人了……”倚墙站着的盗贼忽然直起身来。果然说话间门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像文官的家臣拿着那个文夹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遍走廊里的所有人,目光在妖精和精灵的身上停了停后操着一口南部口音的官腔道:“我作为科克托的内务大臣,谨代表城主万分欢迎王都皇帝陛下的各位使者。我们已经会将你们的申请传达给城主……”

“有完没完啊……”女精灵从地上矫健地跳起来“少废话,把你们城主和他的妖精叫出来,我们的事办完了就可以走了。”

内务大臣刻板的脸上可见的抽搐了一下:“事……事实上城主大人现在并不在城中……”

“不在!不在你让我们在这里耗这么久……”眼看着精灵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实在看不下去的罗德伸手拦住了她:“薇拉,拜托你给你那一半血统的同胞们留一点点面子吧……”

在一张脸被吓得完全失去血色的大臣逃跑前,前圣骑士走上一步:“那请问城主大人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这群人中还是有可以交流的对象,男人勉强站住:“城主大人一早就和缪加托斯大人一起出城视察这一季赫米达雅的长势和周边农庄重建的情况了。”听到后者的名字,众人眼前都亮了亮“我们派去了传信人,大人们最早会在天黑前回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安排各位的休息和用餐。”

对于文臣的提议没有人提出反对,众人在几个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大会客室中等待。正当那个内务大臣准备离开之际,米勒忽然想起了什么:“请问,科克托的神殿里还有一位叫马修的祭司大人吗?”

“你认识大祭司大人?是本地人吗?”大臣有些好奇地问。

青年有些尴尬地说:“曾经是吧……”

幸好对方没有再追究下去:“马修大人现在是我们科克托神殿的大祭司。”

那位叫马修的祭司大人,曾经在他对人生完全失去希望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鼓励和帮助,以至于在他离开科克托时,感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那个慈祥的老人:“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祭司大人每天午后都会在神殿里接受民众的求助和告解,你到时候可以去找他。”

“谢谢。”

对方礼貌地点头后退了出去。赫鲁跑到主人身边,有些好奇的问:“主人想去看那为祭司大人吗?”

米勒点点头,可能是最近与魔法师接触的时间久的关系,妖精似乎吸收了法师散发的精气而又有所成长。虽然还是男孩的样貌,可是个子比起离开王都时又高了不少。他摸了摸他的脑袋:“赫鲁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好啊……”妖精王高兴地答应道,却在下一刻想起了什么“主人,法师先生不能去吧……”

“诶?”

“开什么玩笑,我是黑袍,卡拉库亚的神殿里那恶心的气味我可受不了。”没等别人发表意见,一边读着书的魔法师已经厌恶地说出了结论。

赫鲁有些犹豫地看看主人,又看看法师先生。它真的很喜欢法师先生,他虽然总是一副不高兴的刻薄样子,可是他身上的气味真的很好闻啊……

罗德走过去,一把把妖精王勾到胳膊里,用另一只拳头凿它的头顶:“你小子在想什么的东西?脑子都没长好,不要胡思乱想,你主人可是在等着你噢……”

妖精拼命挣扎,最讨厌这个小偷了,现在竟然还欺负它,对准他的胳膊就准备下口的时候,米勒在门口淡淡地说:“赫鲁,你留下好了。这里我比较熟,放心,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他背上自己不离身的大背包,轻轻地推门出去了。

盗贼松开手,赫鲁有点迷惑地看着主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里面有点闷闷的感觉。

“真是无聊的要死啊……”女精灵正把自己毫无形象地整个陷进一张大躺椅中。

“真好笑,我这样子简直像在吃醋。”米勒在街上越走越觉得郁闷。明明只是主人和仆从的关系吧,不对,明明连那点关系都只是开始于一个错误。一个妖精和我这样的普通人在一起,还只是被我差遣着做这做那……看它和那个法师在一起时那么快乐的样子,想来是找到了真正适合的主人吧。话虽如此,心里却还是有些酸酸的难受。

神殿基本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原貌,米勒一步步拾级而上,身旁一些做完了晨祷的老人相互扶持着擦身而过。神殿长长的前廊里,一些壁画开始剥落了,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想和一个画匠学习绘画,然后就来帮忙修补那些残破的部分的。一排排的木制长椅也和过去一样,几个教士打扮的人正在清洁地面。就在他思索着是否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处响起:“米勒?是卡纳什家的那个米勒吗?”

“马修大人……”青年转过身去,老人正从一边的翼廊里走过来,手中还抱着圣典,看样子是才结束一场祷告。

老人身量不高,雪白的胡须和长发披在同色的洁白法袍上,他脸上有着明显的兴奋,两颊都有些发红:“米勒!卡拉库亚神在上,真的是你……噢,这一定是神迹。”他边说边喃喃念着光明神的名字,就像过去一样。

“是的,祭司大人,我回来了……”米勒虔诚地亲吻了他的手。

“噢,我的孩子,能够再见到你我这个老人都高兴的要落泪了”马修大祭司双手握着米勒的手“在你离开科克托的当晚我就后悔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的。神啊,你还是那么无助的一个孩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真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了。我为你祈祷了整夜,看来我们慈悲的光明神还是宽恕了我的罪……“他把米勒的双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噢,我的孩子,你平安归来一定是神的恩赐。”

没有想到祭司大人非但没有对自己的离开责难,还在这么多年后表达出如此深切的关爱。在被深深打动的同时,米勒也感觉的更加的愧疚。他完全抬不起头来:“祭司大人,对不起……我对我的所作所为,再一次向您道歉……”

“不要这么说,我的孩子”老人用他清澈的蓝眼睛温柔地看着他“这一切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过错。”

“谢谢您。”米勒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每一次犯了错误之后,马修祭司一只都是这样的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