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溪毕竟还是一名学生。尽管在医药山庄,人们大约十五岁时进入的学校就是最高学府,大约十九岁毕业便可以工作。身为学霸的陈天溪今年17,即使自己有重要的事情,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逃掉一节课。他让影子替他去政府大院观察那堵贴满了道德模范和通缉犯的墙。下课时分,陈天溪用通讯器联系影子,让他报告所见。果然不出所料,陈天溪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通缉犯的行列。还好因为陈天溪是外邦人,在村内没有法定个人信息和住址,暂时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除此以外,那堵墙上比起上次所见少了一个通缉犯的名字,多半是已经抓获被执法。

此刻的陈天溪完全不再担心。除掉刘阿姨后,真相很快就会大白。晚上放学后,陈天溪来到神风的防空洞基地。出乎意料的是,神风的那位高个女子先来到了这里。

“张汝寒,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等我?每次找你都不愿意出来。”

“你总算用姓名来称呼我了。陈天溪,别忘了你根本未经我同意就让我加入你的个人组织,成了我的上司。事实上你没有任何权力致使我。”

“哎呦,说话还这么见外。当初我提出改革计探的时候,提出我的志向,不是你一直在叫好吗?”

“我只是让你分清事实,我们是合作关系,不要真把自己当成我们的上司了。当然你怎么对待新人无所谓。话说你的神风现在有几个人都是谁,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不知道是你见外还是我见外。”

“你之前又没问我。况且一共就六个人,我不是为了对新人保持神秘嘛。”

“不想跟你闲扯。说正事,上次你向我打听刘阿姨的事,我后来想了想,感觉自己不应该当传话机。他又没允许我把村子的事告诉别人。”

“我还正想问,你从哪知道那么多的。一直以为你家里有在政府工作的。”

“都是我一朋友跟我说的,他是现任法官胡地的儿子,叫胡兰。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新生,现在在三班。不过别误会,你要找我帮忙我还是会帮的,传话这种事就算了吧。”

“好我知道了。”说完,陈天溪打开通讯器:“这里是令生,呼叫小白。”通讯器那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收到,令生有什么事吗?”

“你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胡兰的男生。”

“有,现在他还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个学霸,据说是法官的儿子。”

“一小时内带他来基地找我,有正事。”

张汝寒听完对话,说:“你找的都什么人啊,新入学的小女生?我不信她能帮你做什么,你果然有别的意思吧。”

“再说我把你请出去。”陈天溪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还是这幅样子,开个玩笑都不行。那么认真干嘛,说实话来学校第三年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居然想凭你一己之力调和法院和青光会?我倒想看看你的志向能不能完成。”

一个小时后,只见一男一女来到基地。几个人出门约了晚餐。张汝寒自我介绍后,问新来的女生名字。“我叫白露洁”,她说。由于四个人都一直在,胡兰却最早提出会寝室抓紧学习,陈天溪没找到机会方便谈正事,但几个人还算交谈甚欢。天溪只知胡兰说周五会去法院。在胡兰离开后,陈天溪,张汝寒将神风的目标志向详细说明给白露洁,问她的心意。

“很感谢命运让我有机会加入这个组织,只要是正义善良之事,我会尽自己努力去做到。”白露洁说。

大家散开后,陈,张各回各家。由于时间不多,陈天溪加紧行动。他让影子将刘阿姨已死的消息尽快传播出去。第二天,影子来到刘阿姨家所在小区,以探访刘阿姨为由让村民带路。有的村民告诉他刘阿姨已经去世,他继续问别人带路,就这样很快小区附近的人都知道刘阿姨已死。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星期五,消息几乎传遍了医药山庄。“道德模范”刘阿姨去世成了村中热议的话题。很快,中心医院验尸所来收刘阿姨的尸体。听闻消息,副院长赵立康和跟班医生也来看,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刘阿姨死因不明,非中毒或病原体感染,突然多脏器衰竭,吐血身亡。见其血液为黑色,赵立康怀疑和八年前的疑难杂症——黑头综合症有关,但由于该病原体离开活人身体会迅速死亡,病原体分泌物也会变质,因此无从检验。他感觉有必要想将这件事告诉陈天溪,于是让跟班前往政府大院询问陈天溪的下落。

这天下午,陈天溪和朱力华来到法院,说出自己身份。代理法官阮夏立即对陈天溪进行开庭审问。陈天溪胸有成竹的为自己辩护,并拿出验尸证明。朱力华将其所见原封不动的进行报告。二人在场的说辞感动了所有人,但阮夏还是想定罪。这时赵院长跟班刚好赶到,听说陈天溪正在被审理,立即要求来为其辩护。在场人再次被其义正言辞打动,然而法官阮夏却说:“你们忘了之前刘阿姨的说辞了吗?不要被坏人所蒙蔽。”

胡兰来到法院,听说又在审理刘阿姨告的案子。他本来就对刘阿姨没好感,一直有所怀疑。见开庭审理的是三天前一起吃饭的陈天溪,胡兰不相信这个人会是罪犯。他将刘阿姨以前强词夺理的例子一并提供。胡地大人的儿子站在这一边,在场人有的宣布支持天溪,有的直接离开阮夏主持的法庭。另一位律师江河湖此时让陈天溪写下自己的名字,原来他曾经用心看过陈天溪的意见信,得知这个学生非常有才能,一直想见一见他。经笔迹鉴定,江河湖确信眼前的人就是他,并质问大家,关心官场大事,为全村利益着想的人,怎么可能是罪犯?全场掌声雷动。最后法官阮夏还是没有放过陈天溪,宣布暂时告一段落,等待胡地大人回来继续审理。

江河湖表示非常赞扬和支持陈天溪曾经发表的意见,很佩服年轻人对官场大事有这种程度的领悟。并且表示如果自己成为新人法官,一定让天溪做自己的助理,会具体实施天溪提出的政策。胡兰知道这位自己的学长为政府提过如此意见信,也十分敬佩他。但在江河湖和阮夏的问题上始终保持中立。

他们离开后,政府工作人员继续加班。代理法官阮夏来到副村长办公室,将这个案子报告给副村长金家盛。

“这个案子还真是棘手。我相信刘阿姨,也相信陈天溪和为他作证的人。不知如果换是法官胡地会如何处理。”

“知道了,你先退下,回去听我安排。”副村长让阮夏退下。

阮夏离开后,一个高高瘦瘦的壮年男子从内房间走了出来。“之前看过那封意见信的作者吗。确实是个有才人啊,如果有机会慢慢培养成新一任村干部。可惜,天命使之啊。”

“你都听到了吧,我想也不能怪阮夏处理不好,这事确实很棘手。你怎么看。”副村长问。

“右派已经开始对刘阿姨地位进行撼动了对吧。虽然很可惜,但就目前而言,刘阿姨的价值还远高过那个年轻人。别忘了我的宗旨是什么?我是真的始终为全村最高利益着想。”

“要报告法官胡地吗?”副村长问。

“不必了。你要感谢我提供的通讯器,为你们带来了多大方便。”

副村长立即联络阮夏。“阮夏,明天继续审理此案。作为临时法官,你要为村子考虑清楚每一个决策的所有正面和负面后果。如果陈天溪有罪,意味着什么,监狱里多了一位年轻人,村子少了一位才子。如果陈天溪无罪,又意味着什么,我就点到这里,自己去思考。”

陈天溪从胡兰那里得知,通缉犯章赧是一个月前辈刘阿姨所告,缘由是鼓励或逼迫抑郁症患者王某写下遗书后自杀,夺取王某财产。他逃命到青光会,被青光会保护起来,因此一直没能归案。天溪没有将刘阿姨的真相告诉胡兰,此时只有他和朱力华明白。他决定在下次上法庭前见一见章赧。回家后,陈天溪想了想,既然是在青光会,寄信不可能了,一定会被政府拦截。作为外邦人的他更不可能亲自去青光圣地。这时他想到了白露洁。“让一个小女生去带信,不会被任何人所怀疑吧。”就这样他工整的写了一封信,安排白露洁第二天去带信。

第二天上文,陈天溪便收到朱力华的联络。“事情不好了,政府已经把你列为紧急通缉犯,在派警卫员全村搜查。”

“不是开玩笑骗我?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老兄,关键时刻我肯定是要帮你的。我想去政府见见胡兰他们,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你注意对策啊,要自首还是逃跑,我都陪你。”

“不急,即使他们来查我家都找不到我的。现在要做的是在法院之前优先见章赧。”

话说当刘阿姨已死的消息传到青光会,章赧通过教士甲上报高层求尽早行动,高层之间立即开会,答应当天答复,却迟迟没有消息。周五晚上,教士甲告诉章赧说:“上面还没有给出命令,微光大人支持尽早派人向法院揭露刘阿姨的真相解救你,但好像有人认为刘阿姨冤案是用来攻击法院的好证据,不能就这样白白还给对方。”

“我不干涉你们那些利益,当时你们答应过我,一定保护我到法院还我清白为止。现在是什么意思?”章赧非常心急。

“我凭良心行事,可以跟你多说一点。上面的核心思想是认为法院是错的,而刘阿姨冤案恰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不可能让法院还你清白的。”

“抱歉我听不懂,请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就算你们能保护我一辈子,我一辈子离不开这地方?我要我在村里的人身自由。”

“唉我能理解你,但你急也没有用的。或许按上面的意思,等教会战胜法院的那一刻,你就永远自由了。”教士甲说完,章赧流下了眼泪。

“对啦,今天教会收到一封信写给你的,上面已经看过了,让我把它交给你。”

章赧打开这封信,上面写着:

章赧先生你好,我叫陈天溪,是和你一样的受害者。现在刘阿姨已死,我已经接触过现在的法院。是非自有公道,多数人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希望和你见一见,时间周六下午,地点小和山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希望我们一起努力,还我们清白。

章赧看完信,痛苦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辞别了教士甲。第二天下午来到小和山亭,坐在里面的两个年轻人,正是朱力华和陈天溪。双方各自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原来,章赧朋友王某因失恋患抑郁症,想要跳河自杀。章赧听到消息后立即前往河边苦劝。没有家属的王某随一心想死,仍然感激自己的好朋友章赧,他已经准备好遗书让章赧继承全部财产,待章赧来到河边,他将遗书放在地上,便投河自尽。此事被刘阿姨知道,便策划了这场冤案。章赧因没劝住王某,本来非常自责,非常伤心,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继承财产。刘阿姨却反而将其诬告,得知刘阿姨所告之案全部被判,走投无路的他恨不得把刘阿姨推下去淹死同归于尽。后来听说青光会可能保护通缉犯,才来这边避难。

“我连个家人恋人朋友全都没有了。如果这事能一起解决,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如果没解决,要进监狱还是死刑听天由命。”章赧再次流泪。

陈天溪问他青光会的打算,他把教士甲那些没听懂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果然是这样,不出我所料。这边的宗教也一样。”